第20章 安撫 我嘴怕是長在你身上了吧
“餘味館”。
看着牌匾上的明晃晃的三個大字, 于知蘊眼底閃過幾分疑惑：“我們這是要？”
封煜：“吃飯，你不餓嗎？”
餓是餓的，畢竟早上來時, 只匆匆忙忙吃了一碗清湯小混沌，肚子早就空落落的了。
但她們沒有錢，總不能這麽堂而皇之地進去吃霸王餐吧？
正想着，一旁的人已經擡腳往裏走了。
而不遠處的工作人員絲毫沒有要上來攔的意思。
害怕弄出什麽亂子。
于知蘊忙跟上一步, 下意識拉住了他一只袖子：“封煜。”
封煜聞聲回頭, 眸光落在她緊緊攥着自己的蔥白手指上：“怎麽了？”
于知蘊小心翼翼撤回自己的手：“我不餓, 我們還是回......”
話音未落，肚子十分不配合地發出了一聲“咕嚕”。
很輕, 但落在她自己耳朵裏, 重地幾乎要把她砸進地裏去。
太尴尬了吧~
他有沒有聽到？
于知蘊不敢擡頭，正準備厚着臉皮當做無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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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馬上又“咕嚕”叫了一聲。
太不合時宜, 太猝不及防，讓她連掩飾的時間都沒有！
真的好他媽丢臉。
于知蘊恨不得把頭整個塞進圍巾裏，就在尴尬幾乎要吞滅了思考能力時。
頭頂上突然傳來一抹溫熱的觸感。
她下意識地擡頭，封煜不知什麽時候湊近了些許, 掌心覆在她頭頂，很輕, 沒有力道壓下來, 只是懸在半空中, 碰了碰她的頭發。
像是在無聲安撫，化解她心裏的不自在。
他彎下腰, 在捕捉到她目光那一剎那，溫聲說：“我餓了。”
說完，見她沒動靜, 似乎又想到什麽：“我有錢，別擔心。”
于知蘊有些懵地就跟他上了二樓。
和她想象中的不同，樓上寬敞、整潔。
因為沒有前臺的櫃子占着，被劃分成兩個區塊，每一張桌子之間還用了镂空的漆木書架做格擋。
小有格調。
封煜選了最裏面靠窗的位置，因為距離飯點還有一段時間，現在除了他們和扛着設備上來的兩個工作人員，周圍空蕩蕩的。
落座時，于知蘊大腦徹底清明起來。
銜接上剛剛的片段，她猛地反應過來，他之前是不是摸自己頭了？
這小子，居然——
“吃什麽？”見她“不善”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封煜将菜單推到她面前。
于知蘊依舊一臉質疑：“你真的有錢？”
“有。”怕她不信，對方索性把幾張大紅的鈔票一并拿出放到了她手邊。
于知蘊更震驚了：“可我們不是全部上交了嗎，還檢查過，你怎麽？”
“私藏。”
這樣啊~
十分好奇他是藏哪才躲過搜查的，但又害怕聽到什麽駭人聽聞的答案。
她還是扼制住了好奇心，顧慮地看了眼不遠處工作人員，小聲問：“我們這樣是不是違反了節目規定啊？”
“違反嗎？”封煜朝工作人員揚了揚下巴。
再平淡不過的語氣，卻隐隐透出幾分警告的意味。
兩個工作人員面面相觑了一眼，十分默契地保持沉默。
封煜收回目光，眼梢揚起淺淺笑意：“他們說不違反，別怕。”
工作人員：？？我嘴怕是長在你身上了吧！
于知蘊心落下了些，還是把手邊的菜單推回去：“你點吧，我...不挑食。”
畢竟是人家的錢，她沒道理掌握主動權。
封煜也沒再推拒，一手舉着棉花糖，一手拿起筆，在菜單上認真圈圈畫畫。
窗外淺薄的光線灑進來，在他額前細碎的頭發上籠罩出淺淺的光暈，也将整個人映照得更清晰。
他微低着頭，握筆的姿勢和一般人有些不同，總是習慣将筆搭在中指第一個關節後一點，從小就這樣。
于知蘊記得原來自己還糾正過他幾回。
但他總是當場改過來，下一回又忘了。
次數一多，她也丢了耐心，最後惱了似乎說了幾句很兇的話，把他當時吓得差點要哭出來，可憐兮兮的。
不過，好像她那次生氣過後，他在自己面前就沒再拿錯過。
又或許是自己沒再刻意去關注。
時間太久，說實話她記不清了。
沒想到，這麽多年，他還是沒改回來。
封煜點完菜，又照着菜單看了一遍，确定沒問題後，将菜單遞給一臉無奈的工作人員。
而于知蘊盡量忽略後面對着自己的攝像機，指了指他手上快要化掉的棉花糖：“你...不想吃嗎？”
其實是舍不得吃，可知蘊這次買的是棉花糖，一點也不好保存。
看着已經軟趴趴一坨。
他掩住眼底的失落，将棉花糖遞到她面前：“你要吃嗎？”
于知蘊以為他不愛吃這種街邊的玩意了，又不好意思拒絕，才拖了這麽久，有些尴尬地想接過，但對方直接将棉花糖遞到了她唇邊，還沒有要松手的意思。
“封煜，我——”
“咬一口嗎？”他睫毛顫了顫，曜黑的眼眸裏流出些許光亮。
像被蠱惑住，于知蘊撩着自己的頭發，低頭咬了一口。
甜膩的香精味頓時從舌尖蔓延開。
還真是難吃。
忍着反胃的沖動，她拿起杯子猛地灌了一杯水，将口腔裏那不适的味道沖淡一些，才緩過來：“別吃了，這個太甜了——”
話沒說完，只見那棉花糖只剩一根光禿禿的小棒子。
他剛剛把棉花糖全部吃了？還是自己咬過的？
于知蘊覺得自己腦子大概是被棉花糖堵住。
等到盤踞在神經上的混沌散了之後，對方手裏的小棒子已經不見了。
“封煜，你——”于知蘊臉上莫名湧上一層熱意，開口又突然後悔，卡着殼轉移話題，“你身上有錢，之前給那個小朋友買糖的時候怎麽...不說？”
不然，就不用和工作人員耗那麽久了。
不想。
這個錢，只想留給她花。
但說出來，肯定會把她吓到，盯着她染上淡淡紅色的耳尖，封煜覺得攪落在唇齒間的甜意更濃了。
他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唇，低聲道：“我忘了。”
好吧，之前那個突發狀況，确實有可能亂了心緒。
看着對方一臉平靜如水，于知蘊抿了抿唇，幾次想提及早上他叫自己“姐姐”的事，但反複醞釀，似乎都找不到合适的切入點。
大約十分鐘之後，樓梯口傳來了腳步聲。
一股香味順着走廊先飄過來。
很勾人，引得肚子差點又發出信號。
應該是她們點的菜終于有了動靜。
之前嘴上說着不餓，盡管表面上波瀾不驚，但那雙驟然亮了幾分的眼睛早就出賣了她。
藏不住的期待。
她撐着下巴，将目光放得老遠。
然而在端着碟子的服務員走入視線的一剎那，驚得她下巴差點磕到桌上去。
明琪，怎麽在這？！
不止是她，對方也眼尖地看到了自己。
臉上閃過一抹濃烈的不可思議後，連腳步都加快不少。
幾步匆匆行至她面前。
“砰”的一聲悶響，盤子像是脫了手，被重重放下。
“于知蘊，你怎麽在這？”
應該是還記仇“換牌”一事，明琪語氣并不善。
于知蘊張了張唇，正想解釋。
對方又咄咄逼人地打斷她：“你怎麽會有錢在這吃飯，你上交物品的時候偷藏了錢。”
藏錢？她可沒有！
雖然兩人同為一組，但這莫須有的罪名直接扣到自己頭上。
心裏難免生起一分不快。
但念着此時正錄節目，她也不想與人起沖突。
她壓下情緒，不打算理會。
沒想到對面的人突然開了口：“是我帶她來的，有問題？”
他聲音依舊平淡，一句話甚至沒有一丁點起伏，可就這樣，卻叫人聽出了難以承受的壓迫感。
明琪剛剛還高漲的焰氣一瞬間焉了下去。
她恍惚地側頭看了一眼，在對上那道漆黑的瞳孔時，又慌忙地移開視線：“沒，沒有，封老師，我只是問...問。”
“問問？”封煜輕笑了聲。
她将頭低得更下。
氣氛愈發凝重起來。
而不遠處的工作人員忍不住興奮起來：來了來了，節目的一大爆點！
攝像立即将鏡頭拉近。
就在緊張焦灼已經要呼之欲出時，高清畫面裏，一個碗搶了鏡。
于知蘊不知何時将餐具都擺好，擡頭看明琪：“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吃？”
明琪咽了咽口水：“不，不了吧......”
于知蘊夾起一塊糖醋裏脊，咬了一口。
外酥裏嫩，炸的正好。
“很香，你确定不吃？”又一口，還發出輕微的一聲酥響。
明琪舔了舔唇：“和你們一起吃，合适嗎？”
于知蘊看向對面的封煜：“可以嗎？”
因為吃東西，她将圍巾拉下了些許，露出小巧白嫩的下巴，腮幫子被咬進的一大塊糖醋裏脊塞得有些鼓，一動一動的。
粘稠的目光像是被這一幕纏住，停了稍許才緩緩移開。
他喉結動了動，臉上的冰冷褪去：“可以。”
話音剛落，她眼睛彎起，忙放下筷子，拉開身邊的椅子拍了拍：“他說可以，坐吧。”
明琪一開始還有些不自在。
但美食一入口後，對面的壓迫感驟降。
菜上的差不多。
于知蘊沒留心，咬了一個碗裏多出來的蝦，問：“對了，你一個人在這做任務嗎？”
“嗯。”明琪早飯就沒吃，這會餓狠了，只顧着吃，回答得十分敷衍。
“那和你一組的那個，”于知蘊頓了頓，“遲宋呢，你們的任務是分開的？”
明琪：“他在樓下。”
于知蘊：“？”
明琪又挨樣吃了幾口，終于停歇下來，得空解釋：“任務是一起的，找一家餐廳服務完10位客人獲得贊賞，但都怪姓遲的太蠢了，打破了兩個碟子，現在正在樓下後院刷碗抵債呢。”
“......”
“那你是在這裏等他？”
她喝了口水，搖頭道：“不是，我也走不了。”
“是任務沒完成？”于知蘊看了一圈空蕩蕩的飯館，片刻後明白過來，“等到飯點來的人應該會多起來。”
明琪：“也不全是這個原因。”
“那是？”
明琪為難地嘆了口氣：“我打破了五個碟子，還有兩瓶酒。”
“......”
“其實都怪節目組，要不是他們給我安排一個這麽不擅長的任務，我應該早就結束了。”
說完，她看向不遠處的工作人員，眼底怨念深重：“你們...借我點錢？”
工作人員：一兩個上節目都是讨債來的？
明琪：“借不借？”
工作人員紛紛移開目光，一副假裝沒聽到的模樣~
看着僵持着的雙方，于知蘊默嘆了口氣：“那個，要不要叫遲宋也上來，一起吃一點？”
畢竟照他們這個目前這個境地，怕是熬到夜黑風高都解脫不了，估計也抽不出時間應付肚子，更別提兩人還負債累累。
“不要，和他一起吃飯你不怕影響智商？”
這...也沒那麽嚴重吧？！
但看她一臉嫌棄，于知蘊尴尬笑了笑，沒再堅持。
倒是明琪自己，咬着筷子沉思了一會，又猶豫着改變了主意：“要不，還是讓他上來吧，如果你...你們不介意的話。”
于知蘊自然沒意見。
但對面的封煜眉頭微微擰起，讓人摸不透在想什麽。
她試探着叫了聲：“封煜。”
“嗯。”他眉頭展開，漆黑的眼眸撞進她目光裏，停了片刻，唇角微微翹起，“可以，叫他上來吧。”
“呼~”明琪松了口氣，桌子下面的手戳了戳于知蘊袖角，壓着聲音道：“我不太想和姓遲的說話，要不你去吧？”
于知蘊怔了片刻，點頭同意。
可沒料到剛起身，還沒走出兩步，肩膀突然被人按住。
她擡頭看着跟過來的封煜，解釋：“我去樓下——”
“我去吧，在這等着。”
封煜扣着她的肩将人按回自己這邊的椅子上，起身前，他突然擡手，指腹輕輕貼上她唇角，抹了抹。
于知蘊整個人僵住。
對面的明琪驚得小瓷勺直接砸落在地。
又碎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