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霸占 這麽寵行不行

這十天的睡意, 仿佛都在這一夜找上了門。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窗外的陽光都将房間鋪滿了,身邊的人依舊睡顏安穩。

外面傳來敲門聲, 她猜是醫生,側了側身,剛想爬起來,馬上被一雙手臂撈回懷裏。

他溫熱的身子從背後覆上來, 手腳并用将她圈進懷裏。

嚴絲合縫的。

這個姿勢被人撞見的話也太不雅觀了。

“等一下。”她沖門外喊了句, 艱難地在他懷裏轉過身。

人還沒醒, 只是眉頭下意識地皺緊。

于知蘊一邊擡頭去親他的下巴,一邊握住自己腰上的手輕輕拿開, 終于擺脫了桎梏。

她撐着手臂坐起:“進來吧。”

外面的人輕手輕腳地推開門。

“小麻?”她有些詫異。

“于小姐, 你,你醒了啊, ”他為自己的打攪有些尴尬,“我是來送早飯的,你要不要先吃一點?”

“先放這吧,謝謝。”她說着拿起被子上封煜的外套。

披上時, 稍微動了一下,身邊的人馬上悶哼了一聲:“知蘊~”

于知蘊将被子拉到他下巴, 對小麻尴尬笑了笑:“他還沒睡醒。”

小麻一點也不驚訝, 壓低了聲音說:“嗯, 你出事後,煜哥這幾天應該都沒怎麽睡過, 趙醫生昨天剛給他注射了一點安眠的藥,讓他睡吧。”

聽到這個,于知蘊有些不放心, “安眠藥?沒有副作用吧?”

“沒有。”小麻怕她誤會,趕緊解釋,“我們也是沒辦法了,你不知道你出事那天,他整個人都快沒活氣了,後來聽說你可能醒不過來,是覺也不睡,飯也不吃,每天眼巴巴地守在你身邊,我們都生怕他——”

後面的話,小麻有些不忍說。

但于知蘊懂了。

她也怕,比任何人更怕,怕他撐不到自己醒來的那天,也怕他因為自己不想活下去了。

沉默下來。

小麻覺得自己說得有點嚴重,撓了撓頭:“不過現在你醒了就好了。”

“嗯。”

“那我先出去了,有什麽事你再——”

“等等。”于知蘊叫住他。

“怎麽了?”

想知道,但又恐懼面對。

糾結了良久,她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開口問:“何芷,她......”

“你那個朋友嗎,她被救回來了,現在在一區住院部,幸虧她運氣好,恰巧有車經過那個偏僻的地方,車主當時報了警。”

于知蘊稍微松了口氣,聽他又說:“不過,她那個傷——”

“傷怎麽了?很嚴重嗎?”于知蘊心就像懸在軌道裏的過山車似的,一下又被緊張拉到了頂峰,搖搖欲墜。

小麻:“也不是,只是她的傷主要在臉上,而且比較深,醫生說後期肯定會,會留下疤。”

于知蘊臉色頓時僵住:“你是說會...毀容嗎?”

“差不多,所以于小姐這段時間盡量,還是不要過去了,她最近狀态可能不太好。”

這個“不太好”,讓她心髒被狠狠撞了一下。

“那後期...可以修複嗎?”

“整容修複的話,應該,是可以。不過于小姐你也不要太擔心,煜哥已經給她找了這方面的權威醫生,後面如果還有需要,我們也會盡力滿足的。”

于知蘊沒說話,小麻一時也不知道怎麽安慰,悄聲走出去帶上了門。

毀容?

這是對這個年紀女孩子多殘酷的打擊啊。

于知蘊不敢想,她一點點曲起腿,把頭埋進膝蓋裏。

腦子有些混亂,也脹得有些疼。

身後突然籠罩下來一股溫熱的氣息,小心翼翼地将她往懷裏扣。

于知蘊回過頭,對上一雙漆黑如墨的眼:“封煜。”

“嗯?”他扶着她的肩,将人轉過來,指腹輕輕貼上她的眼角蹭了蹭,“怎麽還哭了?”

“沒...”于知蘊哽咽了一聲,往他胸口埋。

她肩膀微微顫着,眼淚很快濡濕了他的衣服,滲進肌膚裏,燙得心髒那一處發緊。

就讓她發洩一下吧。

封煜摟着那纖薄的背,一下下撫着她的頭發。

懷裏的抽泣聲逐漸小下去,他将她耳邊散落的頭發撩到耳後,捏着她的下巴擡起。

“于知蘊,不是你的錯,知道嗎?”他聲音帶着一股睡醒後的磁沉,眸光深得有些溺人。

于知蘊失神了片刻,悶聲說:“那天,不是我叫她去幫我拿東西的話——”

“你們都是受害者。”封煜怕她再愧疚自厭下去,打斷她繼續說,“真正做錯事的事孫曉曉,你們都沒錯,別再想了好不好?”

他擡手輕輕按摩着她的太陽穴:“頭還疼不疼?”

“不疼了。”于知蘊靠回他胸口閉上眼,想了一會又擡頭看他,“我想去看看何芷。”

封煜的手停下,抿了抿唇,沒答。

泛紅的眼眶裏又凝起一層潮氣,她聲音又細又啞:“可以嗎?”

封煜敗下陣來:“可以,不過得先起來吃早飯。”

“好。”

封煜抱着她走進衛生間。

可能是在床上躺得太久,手腳都不太提得起力氣。

封煜将她放在洗手臺上,擰好毛巾細心地給她擦着臉,于知蘊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怎麽了?看我看得移不開眼。”封煜将毛巾丢進洗手池裏,一只手撐在她身側,輕笑了一聲。

“看你瘦了...好多。”

“是嗎,”封煜蹙了蹙眉,“我還以為你要說我好看。”

于知蘊誠實道:“也好看,不過還是胖點好。”

“為什麽呢?”他擡手輕輕刮了一下她臉頰。

于知蘊眼睫顫了一下,垂眸看着他:“瘦了我會心疼。”

封煜眸光頓了頓,聲音突然啞住了。

幾秒後,他才回過神,輕舔了一下牙關,吃吃地笑起來:“是嗎?醒來就抱着我哭,還是為了別人,我差點以為你這沒我位置了。”

他指了指于知蘊的心口。

原來他連這種醋也吃。

于知蘊無奈,但更多的是心疼:“我又不是沒為你哭過。”

“是嗎?你讓我想想,”他彎下腰,湊近她耳邊,啞聲道,“是不是第一次——”

後面的話他故意壓低了聲音,但于知蘊聽得清清楚楚,擡頭去瞪他:“封煜!”

“好好好,我不說了。”

于知蘊推了推他胸口,想了一會,還是小聲開口:“不是那次。”

“什麽?”

“是節目第三期錄制的時候......”他為保護墜馬的她受傷那一次,兩人上完藥不歡而散後,她好像也哭了很久。

聽她平靜地說完,封煜眸光滞了一瞬:“那看來是我錯怪姐姐了。”

“本來就是。”她小聲嘀咕。

封煜故意露出為難的神色,不急不緩道:“那我是不是只能聽你的話吃胖點贖罪了?”

“是。”于知蘊應了聲,片刻後又想到什麽,“那你,也不要吃的太胖,太胖的話...不太好看。”

封煜失聲笑了笑:“好。”

**

吃過飯,做完檢查。

封煜去租了一輛輪椅推到病房,将人小心地抱上去,推着往一區的住院部走。

一路上,陽光很好。

封煜推着她走得很慢,引來了不少駐足觀望的目光。

一開始她還不适應,後來便自動忽略了,一邊曬着太陽,一邊聽封煜給她講那晚墜樓之後的事。孫曉曉被趕到的救援人員救出,但因為嚴重燒傷,目前在封閉治療中,案件暫時無法開庭。

走到病房門口,于知蘊有些緊張起來。

“沒事。”封煜彎腰親了親她額頭,上前去敲門。

開門的應該是何芷的母親,看到兩人後無奈地搖了搖頭:“她現在,誰也不想見。”

“阿姨——”

“誰啊?”裏面傳來不耐煩的聲音。

何母解釋:“小芷,是知蘊,想來看看你。”

“不見,讓她回去。”

于知蘊咬了咬唇,剛想開口,裏面的聲音突然急躁起來:“媽!”

“你們還是先回去吧。”何母對兩人歉意地笑了笑,關上門。

意料之中,畢竟經歷了這種事,誰的心态一時也無法平衡過來。

于知蘊眼神黯淡下去。

封煜在她面前蹲下,握住那攥緊的手:“沒事的,她就是現在一時還沒辦法接受,我們下次再來。”

“嗯。”

“除了醫療團隊,心理醫生我也會幫她安排,以後會慢慢好起來的。”

于知蘊盯着緊緊關着的病房門。

封煜握着她的手緊了幾分:“知蘊?”

“嗯...”她眸光動了動,轉到他身上,“我沒事。”

“撒謊,你臉色很差。”

于知蘊無從辯駁,封煜也沒再說什麽,推着她往回走。

出了電梯,剛走到一樓正門口時,手機突然連續震動了兩下,她有些茫然的拿起,解鎖。

一條消息跳了出了。

何芷:【知蘊姐,我現在受了傷,有點吓人,你等我好了再過來吧。】

後面還跟了一個大哭的表情。

那顆低迷的心瞬間被扯高。

還有些紅腫的眼眶,又湧上一股酸澀,她咬着唇,戳開鍵盤,然而盯着看了好一會,卻一個字也打不上去。

那邊又發過來一條:

【還有你的禮物被我摔壞了,等出院我再賠你一個。】

眼淚砸到屏幕上。

她指尖有些發顫,敲不完一句正确的話。

封煜蹲下拿過她手裏的手機,心疼的看着她:“別哭了,要說什麽我幫你發。”

“要她快點好起來。”

“好,還有呢?”

于知蘊:“對不起。”

封煜抹掉她眼角的淚:“這個不行,換一個。”

“帶她一起去看你的演唱會。”

“好。”

**

接下來的日子,商貞開始頻繁來醫院。

一開始,只是給兩人送餐,到後來,她開始熱衷和于知蘊聊天,這期間還總是想方設法地把封煜支走。

封煜自然很不情願,但有時候也不得不妥協。

這天,又把人支走後,商貞從包裏拿出兩本冊子,朝她賣關子似的笑了笑:“知蘊,你想不想看看封煜小時候?”

她那點好奇心很快被勾起,但語氣還是溫柔又平淡:“想,可以嗎?”

“當然。”

商貞翻開那本封面有些陳舊的相冊。

一張張,規整地被壓在透明的封膜下,從被抱在懷裏的小奶團子開始,到後面逐漸長成清隽的少年模樣。

這中間,是她遺漏的漫長光陰。

一頁頁翻到末尾,于知蘊指尖停在最後一張上,看着照片裏的兩個少年。

心裏泛起了一絲疑惑。

“這個是——”

“哦,這個啊,”商貞湊過去,瞥了一眼,“是他小叔叔,年紀比他大不了幾歲。”

小叔叔?!

見她一臉震驚,商貞以為她還明白:“就是賀嘉元,你應該見過的,聽說之前和你們雜志社合作過。”

話音剛落,她臉色更錯愕了。

一個音樂界的天之驕子,和一個大熒幕上的年輕影帝。

居然還有這層關系?

于知蘊覺得這個世界都魔幻了,但想起之前兩個見面時的态度,不像是親人,反而更像是仇敵。

沒等她問,商貞忍不住開始說:“嘉元啊,本來打算今天和我一起來看看你,但封煜不同意,我也沒辦法,等以後你來我們家,有機會再見。”

去他們家?

于知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出了歧義,有些不好意思,一時也不知道接什麽話顯得比較好。

“好。”她生硬的應下,猶豫了一會又問,“他們兩人是不是關系,不太好?”

“也不是,就是他以前啊弄壞了一張封煜的畫,這小子記仇得很。”商貞邊解釋,邊拿過桌子上另一本冊子放到她面前,“喏,就是這本,裏面畫的應該都是你。”

冊子很厚,有些重。于知蘊放到腿上,小心翼翼的翻開。

一張張少女的身影映入視野,有她在笑的,咬着冰棍的,還有樓道裏彎下腰和他說話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熟悉的場景。

校園圍欄,小巷口,老舊的街道......

就連她自己都記不清路過的那些地方,也被他一筆一劃地記錄了下來。

一時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只覺得心被泡到了一團熱水裏,又滿又脹。

商貞打破沉默的氣氛:“他畫得還不錯吧。”

“嗯。”

“我當時也挺詫異的,他那種性格居然會偷偷這麽喜歡一個人,你還記得他爸爸嗎,親生的那個?”她特意強調了最後一句。

于知蘊點頭:“記得的,他現在——”

“死了。”提到這個,商貞有些不滿,又有些惆悵,“他爸那個人啊,其實原來對封煜也挺好的,後來染上了賭博,瘾越來越重,我現在還是後悔離婚的時候把封煜丢下,他那時候糟了很多罪吧。”

想起小時候的封煜,身上總是時常有傷,特別是夏天,細嫩的胳膊上一道道的。

于知蘊開不了口。

商貞嘆了口氣:“那些年,還好有你,他心裏稍微好過一點,後來你搬走後,他每年還回去找過你,封宜仁那時候欠了一屁股債,賣了房都抵不上,有次沒了良心,自己想死還想把封煜拉上,說帶他去找你,他真信了,被封宜仁騙到船上,結果剛開船封宜仁就拽着他一起跳了下去,還好當時被人救起來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麽辦了......”

怪不得——

于知蘊想起之前坐船出海那次,他那種反常的狀态。

原來不是故意的。

心髒被一點點抽緊,推門聲響起。

兩人擡頭,是封煜回來了。

他大步走到床邊,無奈地看了眼商貞:“媽,你可以回去了吧?”

商貞:“一來就趕我走?”

“不是,你都霸占我的人多久了。”

于知蘊擡手扯了扯他衣角,暗示他別亂說話,封煜摸了摸她的頭:“沒事。”

兩人的小動作落在商貞眼裏,她也不好意思再呆下去。

關上門,房間內安靜下來。

封煜掃了一眼被子上的兩本冊子:“這些?”

“是你媽媽帶過來的,你小時候的照片,還有畫。”

“哦。”他耳尖浮上一層淺淺的紅,坐到于知蘊身邊,清了清嗓子問,“那,看完了嗎?”

“看完了。”于知蘊将本子放到樁頭櫃桌上,伸手環上他的腰,摟住,把臉貼在他胸口。

他心跳有些亂,撞在胸腔上一震一震的。

“封煜。”她叫他,清冷的聲線綿軟下幾分。

“嗯?”

于知蘊頓了一會,擡頭對上他深黑的眸:“我是不是對你不夠好?”

封煜僵了一下,大概猜到自己不在時商貞和她說了什麽。

不過他也沒追問,而是順着她的話懶倦地開口:“那怎麽辦?”

“不知道。”

“不知道啊?”他擺出一副為難的表情思索着,幾秒後不緊不慢的開口,:“那姐姐以後多寵着我一點?”

“可以。”

“那怎麽寵?”

于知蘊還沒具體考慮清楚,他的頭突然壓到她肩膀上,往裏蹭了蹭,溫熱的呼吸擦過耳畔的肌膚。

有點癢,她有些想躲。

手被他準确地握住,往下帶了幾分,觸到一抹更為炙熱的地方。

“姐姐,那這麽寵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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