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故地 少男心事,深不可測
低沉的聲音摻入了幾分啞, 拖腔帶調的。
因為離得近,每個字像是加了那種立體的音效,灌入耳膜, 有種說不明的性感。
于知蘊心都跟顫了一下,像受了蠱惑一般,手扯上衣擺。
碰到一個金屬扣一樣的東西時,冰冰涼涼的, 她頓了一下。
耳邊呼吸聲陡然加重。
這段日子, 他已經忍了很久, 每天頂多親親抱抱,沒有更近一步, 于知蘊不是沒聽見過半夜衛生間裏傳來的水聲。
就偶爾讓他放縱一回吧, 她繼續往下……
不知多久後,空氣都沾滿了旖旎的氣息。
心跳和呼吸都慢慢平緩下來。
“封煜!”于知蘊想抽回手, 被他握住。
“別動。”他抽出兩張濕巾,輕輕地擦着她的手,每一根手指都挨個擦過去,連指縫都不放過。
黏糊糊的感覺變得清爽起來。
于知蘊轉過頭去看他, 漆黑的眼眸像被水洗過一樣,熠熠發亮, 額前的碎發被汗浸濕, 莫名地有些勾人。
她咽了口口水, 剛想調整個姿勢,離他遠一些。
肩膀被人按住又往懷裏扯了幾分。
他一只手從背後禁锢着她的腰, 另一只手輕輕揉着她的手心,沉聲問:“手酸不酸?”
又開始毫無遮攔了。
于知蘊用手肘頂了一下他:“別說話。”
他吃痛地悶哼了一聲,于知蘊反應過來剛剛大概是撞到他的胃了。
一想到他本來就有胃病, 她有些慌了:“你...沒事吧?”
她掙紮着要轉過去,結果被他圈得更緊:“姐姐,你別動了。”
“我又......”後面兩個字被他在唇間碾過。
輕飄飄的,但她還是聽清了。
于知蘊整個人僵住。
這他媽不是剛解決完嗎?
意識到有危險,她更加想跑了:“封煜,你,你還是先放開我吧。”
“不放。”他含住她耳垂輕輕咬了一口。
突如其來的濕潤差點傾覆理智。
“不是,你這樣,”于知蘊着急起來,搬出最有力的理由,“我身體還沒好呢,我不能——”
“我不幹嘛,就抱一會。”
她還是有些不放心:“那你?”
封煜無奈地低笑了一聲:“姐姐,我還沒禽獸到這個地步吧?”
于知蘊半信半疑,不敢再動,不過他也确實沒再越界一步,只是老是趁着這種時候,拉低她衣領去看背後那塊紋身。
而她也總是被看得心跳加速。
很沒出息。
“你自己不是有嗎?”她硬扯上自己的衣服,嚴嚴實實地遮住。
封煜啞聲笑了笑:“沒你的好看。”
真不知道他怎麽每次都能堂而皇之地說出這種話。
于知蘊無奈地小聲嘀咕:“明明一模一樣啊。”
“那也是,你的好看。”
行吧,就當是真誇她了。
在病房的日子安穩到有點不真實,除了封煜的家人,于斯越一放假也抽空來南臨看了她一次。
不過很快就被她以“高三時間寶貴”給趕了回去。
出院那天,辦完手續,她在醫院看到了趙思銘。
他看起來比平時憔悴了不少,想上前來和她說什麽,但被封煜攔住了:“知蘊,別管他。”
對他,封煜還是心存芥蒂。
畢竟法律上他還是孫曉曉的哥哥,而且以他那麽聰明的人,不可能察覺不出孫曉曉對自己的感情。
可他選擇保持沉默。
這種沉默等同于逃避,讓孫曉曉在罪惡的深淵裏越陷越深,直到已經沒人能抓住她,而她也不願再被其他人抓着。
罪惡的本因是她自己,可誘因,或許有很多。
于知蘊任封煜牽着自己往回走,路過他時,對上他歉意的笑,她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
因為她腿傷還沒完全恢複,上下樓不方便。
封煜帶她搬回了瀾景灣的別墅。
還有一件出乎意料的事,《心跳第一秒》的節目組最後一期居然一直暫停到現在。
期間,封煜也和對方溝通過,願意負解約以及其他的損失,但那邊表示不急,可以等着于知蘊傷好再回去錄制。
這一等,等到了春天。
出發前一天晚上,她接到了何芷的電話,那邊說孫曉曉自殺了,趁着下午護士進去換藥的時候,偷拿了輸液的小針管,紮破了頸動脈。
于知蘊怔住,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那,人死了嗎?”
“死了,下午就被拉走了,昨天趙思銘才去看過她,好像是為了後面庭審的事,說是給她請了辯護律師,我當時聽說了還挺生氣來着——”
說到這,她聲音突然惆悵起來:“沒想到她會自殺,你說為什麽啊,我以為她應該會借着精神失常逃過法律制裁,怎麽就死了......”
或許是,不能接受自己瘋了吧。
又或者覺得,後面的生活只剩下折磨。
她突然想起那晚起火時,孫曉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大概從那時起,她就不想活了吧。
沉默了良久。
那邊似乎輕嘆了一口氣:“知蘊姐,聽說她死的時候,手裏還攥着那塊玉。”
那塊,從她身上搶走的玉。
即使知道了這段隐晦的感情,于知蘊還是有一瞬的震驚:“那你?”
“關我什麽事?既然她那麽執念,就...給她吧。”
于知蘊:“那你不恨她了?”
“恨啊。”何芷承認得很快,但想了想又沒底氣起來,“但恨着一個人太累了,況且她死了,我真的沒想......”
後面的話,她欲言又止。
但于知蘊懂了。
死亡沒辦法抵消罪孽,但可以沖淡人的怨念,恨意......
而且何芷不是孫曉曉。
門不知何時被推開。
封煜走到床邊,屬于他的體溫靠近過來:“東西我都收拾好了,還有什麽要帶的嗎?”
于知蘊啞聲,聽筒裏傳來了捂着嘴的笑:“那我先挂了,你們...忙吧。”
封煜抽走她的手機,溫熱的體溫靠近過來,于知蘊擡頭看他:“她說孫曉曉死了,自殺的。”
“嗯。”封煜将人攏進懷裏:“那以後,我們都不想了。”
“何芷也不恨她了。”
“嗯。”
他親了親她發旋,于知蘊在他懷裏靜靜地窩了一會,又想起什麽:“當時她們倆是同一天來公司的,趙思銘讓我挑一個帶,你知道我為什麽挑了何芷嗎?”
封煜配合地問:“為什麽?”
“不知道,大概是覺得她明亮吧。”
“明亮?”
于知蘊想了想,解釋說:“大概就和你一樣,都是會發光的人。”
在這個不乏虛僞和冷漠的世界裏,始終保持着一顆真實剔透的心。
就像在曾經孫曉曉難堪的那場飯局上,所有人都在圍觀看戲,只有何芷莽撞又直接地站出來帶她走。
雖然時常和周遭格格不入,但永遠澄澈,永遠懷着善意。
所以,她也不奇怪趙思銘會喜歡何芷,畢竟越是機關算盡的人,越是容易被純粹的東西吸引。
只是他在名利場裏蟄伏太久,感情藏得也太深。
看她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封煜掐了一把她的臉:“她和我,在你心裏一樣?”
這人,怎麽這麽會曲解她的意思?
于知蘊拽下他的手:“不是,我只是說你們某方面的特質,又不是——”
“那也不行。”他霸道地轉過她的臉,眸光沉沉地盯着她。
“那你身上的特點還不許別人有了是不是?”
他大言不慚:“是。”
于知蘊無語:“那你去申請個專利得了,看國家給不給你批?”
“不需要。”
“那你還說這些——”
話音未落,他在她唇角上輕啄了一下,低低笑出聲:“我只想在你這申請,給批嗎?”
于知蘊摸僵了一下,耳尖燒起一陣燙意:“你快點放開,我要去收拾東西了。”
“那你答不答應?”見她不答,他的頭又埋到她頸窩裏,蹭了蹭,“姐姐?知蘊?寶——”
“答應答應,行了吧。”
真的是沒臉沒皮,小無賴。
**
第二天,一直到抵達節目錄制現場。
于知蘊整個人都還有些迷茫。
即使已經提前知道了最後一期的目的地是綏原,但真的回來,那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還是讓她一時回不過神。
“于知蘊!”不遠處,明琪欣喜地朝她跑來。
于知蘊剛朝她露出一個笑,封煜忙把人往後拉了一步。
預熱起來的直播間,突然炸開了鍋。
【卧槽卧槽,我的預知cp,終于來了啊!】
【我的天,封煜你別擋着小姐姐,我想看啊~】
【好自私一男的,老婆藏着不讓看,你們剛剛看到封煜那警惕又小心眼的模樣沒?】
【看到了,明琪還沒上來呢,他就把人給擋了。】
【封煜,我命令你快把知蘊給我看看,否則我就跪下來求你了~】
看到粉絲們的呼聲,于知蘊捏了捏封煜的手心,封煜握着她的手松了松,退回到她身邊。
于知蘊和明琪打了個招呼,後面的遲宋跟上來。
【啊啊啊,我再說一次,兩人真的好般配啊!明明什麽都沒做,我感覺到了滿屏的粉色泡泡。】
【遲宋,你能多向封煜學學嗎!黏着我女鵝啊!春天來了,給我們cp粉一點溫暖好嗎?】
【只有我好奇這期直播錄什麽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去酒店做,不是,是錄,害羞jpg】
【靠哈哈哈哈哈,姐妹們,矜持一點好嗎,要不就去民政局錄吧。】
......
彈幕一片火熱。
這期,節目組給了每隊一條打卡路線,內容很輕松,就是一個字“玩”。
拿了各自的路線卡後,各組紛紛出發。
只有封煜還停在原地,于知蘊催他:“走吧。”
“你想去哪?”他懶洋洋地問。
“不是有線路卡嗎,按照——”話沒說完,封煜将卡片翻開,遞到她眼前。
空白?
不止于知蘊,彈幕也愣住了。
【什麽情況?這算是特殊對待嗎,還能這樣?】
【封煜:特權就是拿來給老婆用的,怎樣?】
【哈哈哈哈,很可以,這很封煜。】
“所以,想去哪呢?”他在耐心等她選擇。
于知蘊思索了好一會,搖了搖頭。
“那要不,就先去姐姐原來的學校?”他給出提議。
于知蘊有些尴尬地開口:“路,我有點忘了。”
“沒事,我記得。”他牽起她的手,見她疑惑,又解釋,“原來都偷偷跟着你走了不知道幾回了,放心,不會走錯。”
這句話一出。
彈幕集體凝滞了幾秒,然後又瘋湧上來。
【???我靠,是我理解的那意思嗎?】
【沒錯!是那意思!我磕的cp不止是真的,原來還是青梅竹馬!】
【而且你們沒注意到煜崽那句“偷偷跟着”嗎,這難道不是赤.裸.裸的暗戀?】
【靠,我磕到了新的東西,感動的眼淚從我嘴角流了出來。】
【少男心事,深不可測。】
節目組給了兩人直播間賬號,可以偶爾在錄制途中和觀衆互動,當然封煜是直接忽略的,因為一路上,他的目光基本都長在了于知蘊身上。
走過長長的老街道。
兩人停在校園的圍欄外,因為是上課時間,裏面一片安靜。
故地重回,于知蘊望着那片球場,似乎在尋找以前的影子:“好像,變了挺多。”
“嗯,很多設施都翻新過了,教學樓後面還新建了一棟圖書館......”他平淡又詳細地給她說着。
明明是自己的初中,他怎麽對後來的情況這麽熟悉?
于知蘊疑惑地側頭看他。
“我每年都回來。”封煜握着她的手緊了緊,低聲解釋,“知蘊,你還記得原來你放學時總是有男生跟着你嗎?”
“有嗎?”于知蘊記憶有些模糊了。
他肯定:“有,我都撞見好幾次了,當時我真的很害怕。”
“害怕什麽?”
“害怕你喜歡上那些追你的男生,和他們在一起,然後再也不理我了。”他密長的眼睫垂下幾分。
于知蘊心被泡得一片軟,伸手去揉他的頭:“我又不會。”
“嗯。”他彎下腰,配合着她。
圍欄旁的垂絲海棠開得正好,一簇簇的,綴在枝頭上,風一吹過,花瓣零零落落地飄下。
封煜一只手攬住了她的腰,清亮的黑眸裏全是她的影子,影影綽綽。
來不及抽離,他缱绻的聲音已經被風吹到耳邊:“姐姐,我想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