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 27

安禾知道彭城的聽力不适合開車,所以回去是由安禾開車的。

彭城坐在副駕駛一聲不吭,安禾小心翼翼的觀察着他的情緒,猜想或許是生氣于她沒打招呼就私自見面了梁莫的緣故吧。

于是安禾思來想去終是開口:“你先別忙着生氣,我主要不是來見梁莫的,我是來找葉敏敏的,主要是她……”

安禾第一次開口道歉,一時之間說的很不像話。

彭城面無表情的指了指前方,說:“拐彎處把車停下。”

“你要幹什麽?”安禾偏過頭看他,試探性的問:“不至于氣的要下車吧?可這車也是你的,難不成你是要趕我下車?彭城,有點過分了吧?”

她看到彭城嘴巴張了張,似乎要說點啥,最終只是重重的嘆了口氣,像是氣的臉都綠了。

安禾向來不懂什麽叫雪上加霜四個字,于是又道:“若是明日再出現什麽女明星深夜被毆打的新聞,我倆齊齊又得上熱搜,還得在前面加個爆字。”

車子駛進一個小小的岔路口,安禾熄了火停好車。

“停這裏幹嘛?”她雖然照做了,卻依舊不明白,“不到十分鐘就到家了,有什麽話是不能在家……唔……”

話還沒說完,被突如其來的吻堵了回去。

沒記錯的話,這是彭城第一次主動吻她。

雖然的确出乎意料,但安禾在表達匮乏的情感上面向來不吝啬,她調整了半分姿勢,然後勾着彭城的脖子熱切的回應。

兩個人在車內擁吻纏綿,直到體溫升至接近爆點,彭城才松開。

安禾笑了笑,說:“女明星的車震片段或許比被打更有看點。”

“會怎麽樣?”彭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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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前面再加一個爆吧。”

彭城偏過了頭,轉頭看向了窗外,安禾揪着他的耳朵又給轉過來了。

“現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剛剛主動的時候明明挺好的。”

彭城看着安禾,半晌道:“不是不好意思。”

“那是怎麽了?”

“沒忍住,抱歉,我越線了,因為實在是……太想吻你了。”

安禾怔怔的,半晌沒想出來半個得體的字眼。

“你對梁莫說早已心有所屬,甘願忠于一人之類的……現在還算話嗎?”

“算。”安禾徑直道:“當然算,因為第一個嘗試越界的,不是你。”

而是我。

多年之後的再次相見,她對這個男人一見傾心。

她所表露出來的貪婪與欲望向來藏的極深,但唯獨彭城是個例外。

她想要他,不加掩飾。

不管是範斯于還是羅昊勳,又或者劉君陽奧利,她的這點小企圖,沒騙過任何人。

彭城很輕的笑了,道:“你大概是不知道,我從什麽時候開始日思夜想的。”

“什麽時候?”安禾問。

彭城:“初見。”

“我也是初見啊。”安禾不服氣道:“就在那間半地下室,你從有光的地方走出來,如同一束藏在黑暗背後的陽光,掃開了我所有的陰霾,你知道當時我……”她擡頭看着彭城,從彭城的眼眸裏看到了另外一種意思,他沒想着掩藏,直白且又深情。

“不是吧。”安禾敏銳的頓了半晌,問:“那時候你才多大,早戀都算不上。”

彭城并不否認,問:“你聽說過這樣一句話嗎?”

“什麽?”

“年少時不該遇見太過于驚豔的人,否則,餘生眼裏看到的,就只有她了。”

預存了那麽一個厚重的位置,只留在了那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這麽些年,他或許早已淡忘了那幾個綁匪的模樣,一點點丢棄了當年的恐懼,早已感受不到棍子揮下去時的疼痛,卻始終,記得那個小女孩。

小時候的安禾,甚至遠比現在這個大明星更驚豔。

那時候的她不像現在這般冷冰冰的,笑起來的時候眼角輕輕彎着,恬靜且純白,舍不得染上任何顏色,以至于彭城在往後的二十多年裏再沒遇到過第二個安禾,連半分相似都沒有。

即便,當年他以為,那個小女孩其實背棄了自己。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在瘋狂的怨恨與挂念中度過。

直到後來偶爾在一次電視節目中看到她,只一瞥,他就認出來了,認出來的那一瞬間,常年積累的怨恨瞬間不見,單只剩下了念。

原本,他們的生活應該是無半點相交的,他也并未想過去叨擾對方,可偏偏,一次偶爾,又延續了當年的遇見。

有好幾個夜晚,他都在輾轉反側中度過。

很想問問,怎麽就活成了這般模樣?

甚至,他想帶着質問的口氣問她,為了活而背棄所有人,怎麽就不能活的如意一點?

不過後來,就不再想問了。

他們誰都沒有主動提及過當年,兩個人默契的堅守着,堅守一份共同的秘密。

可有些刺,它尖立在那,一動就疼,血流不止。

“當年,我不是逃……”安禾的嗓子啞的要命,她說:“是有一些別的事,抱歉彭城,時至今日我仍舊沒法……沒法不當一回事,我沒有辦法去用很平淡的口吻當作一件閑談之事去說出來。我知道我一直都欠你一個解釋,但是我……”

“別說了安禾。”彭城打斷她,伸手輕輕抱着發顫的人,柔聲道:“這些對我不重要,我從未後悔認識安禾,那是我一生的幸運。”

安禾頭埋在彭城胸膛,聽着一聲聲的心跳,她終于找到了屬于她的光。

為了這個人,姑且與這個世界握手言和,原諒它的殘忍與不公。

“葉敏敏的事我也想解釋。”安禾頭埋的極深,“我讨厭她讨厭的要死,從沒有這麽讨厭過一個人,斷然不可能在這件事上幫着她。”

說讨厭兩個字的時候,她牙關咬的死死的,特像那種向老師告狀的小朋友,她聽到彭城很輕的笑出了聲。

“只不過,當年那起綁架案牽扯着另外一件不太好的事,所以我退縮了,不過你放心,我今天晚上就發微博,我不匿名,我可以揭穿葉敏敏的真面目,還你一個公道……”

彭城遲疑:“你說的那件不太好的事是指?”

“現在不重要了。”

眼下她跟葉敏敏,各自手裏都握着對方的一個死局。

安禾不想玩什麽誰先動誰按兵不動的游戲,一上來就将手中的籌碼灑個幹淨,痛痛快快的死,這才是安禾。

她是一個絕對的行動派,說時遲那時快,一進門就準備登微博上演一場閨蜜之間撕破臉之後的控訴游戲,打算給那些熬夜黨送一個深夜福利,卻不料,她在第一步就遇到了困難,微博密碼被人改了。

能幹出這等事的,天底下打着燈籠只有找到範斯于一個人。

安禾二話沒說一個電話就撥過去了,電話響了兩下就接通了。

“密碼是多少?”

“什麽密碼?”

“廢話,微博密碼!”

安禾向來幹脆的過分,多餘一句話都不想說,可沒想到範斯于比她還幹脆。

“不知道。”印象中範斯于就沒這麽硬氣過。

安禾問:“你受葉敏敏威脅了?”

範斯于不答反問:“知道我現在在哪嗎?”

安禾沒好氣:“我不太關心你的動向。”

“我在醫院!”範斯于大吼:“醫生剛剛給我做了全身檢查,血脂升高,血壓升高,血糖升高,膽固醇升高……我還不到四十歲,比一個八十歲的老大爺身體還差!安禾你知不知道我在看到新聞的時候差點都吐血了,還是半路一個小姑娘像扶老大爺似的把我扶到醫院去的,你能不能對我好一點,你就這麽想參加我的葬禮?”

安禾一路都沒看新聞,但現在看到了。

本應該是最私人的酒會,卻流出了一段清晰無比的視頻,正好就是安禾打葉敏敏那一段。

相比于閨蜜撕破臉這種爛事,大衆或許更好奇究竟為什麽撕破臉。

範斯于怕安禾再生幺蛾子,撐着最後一口氣先行改了她的微博密碼,祈禱世界和平一點。

可在這個和平年代,戰火卻從未熄過。

“你想了半天就想出這麽一個法子?”有的時候她的确很好奇範斯于的智商,沒了微博她就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如今這個網絡時代,想掀起一點風浪還不容易?

安禾挂了電話,轉手就新申請了一個微博賬號,發布了一條長微博。

開頭第一句話就是:大家好,我是安禾,鑒于微博賬號暫被我經紀人扣押,接下來我想說的話由此賬號代為轉達。

範斯于當場就吐了一口血。

那件事,前因後果說起來費了一些時間,安禾也發了從業以來最長的一篇微博,在葉敏敏還在打算以她手中血淋淋的事實來要挾安禾閉嘴的時候,安禾先行一步,對着葉敏敏當頭一棒。

網絡看客們漸漸蘇醒,不到半個小時,徹底爆了。

底下的評論清一色的将矛頭對準了始作俑者葉敏敏,她最新一條微博底下關于誇贊之類的字眼被刷的半字不剩,全部被惡毒,抄襲,假面等代替。

有不少人在罵葉敏敏的同時,更是用“勇敢”“不屈服”“絕對的正”來形容安禾。

安禾關上了手機,偏過頭正好借着一個斜角看到了一半鏡子裏的自己。

她醜陋、粗鄙、甚至,膽小懦弱。

沒關系,沒關系的。

她在心裏無數次的想。

□□的碎片太過于傷及無辜,站在爆炸中心的,不是葉敏敏,而是安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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