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魏垣怎麽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副模樣,按照他所設想的,在說出那樁秘辛後,即使謝池南不落荒而逃也會被衆人指責,他會變得和從前一樣。

不——

他只會比從前還要慘。

從前那些人不知道這樁秘辛,即使知曉謝池南和家中關系不好,卻還是會把他當做謝家二公子好生供着捧着,便是私底下罵個不停,明面上也都是恭恭敬敬喊着一聲“二公子萬福”。

如今既然知曉了謝春行是因誰而死,自然也就明白為何這些年安北侯夫人如此不待見謝池南了。

次子害死長子,還是那樣一個優秀拔萃的長子,只怕這輩子,那位安北侯夫人都無法原諒這個僅剩的兒子。

到那個時候——

別說那些不認識謝池南的,只怕就是他這些小跟班都不肯再與他為伍了。

趨利避害,自古以來,一向如此,何況這些人和謝池南交好又有幾個是真心?不過是貪圖他安北侯之子的身份罷了。

若連這個身份都沒了,謝池南還能擁有什麽?

什麽都沒有。

這是魏垣設想并且希冀看到的畫面。

可事實呢?

事實是現在滿街的人都在稱頌着謝家滿門忠烈,稱頌着謝二公子是好人,道着匈奴人該死。他們仿佛都忘記從前也是他們說道着謝池南的不堪,說他不配做謝家人,不配做謝侯爺的兒子,甚至在剛剛,他們還在痛罵謝池南,怪他害死了謝春行。

魏垣當然知道民心最容易被撺掇。

這群自以為是的蠢貨從來都是人雲亦雲,他們不會去管你到底做了什麽,也不會管你這麽做的原因,甚至不會去管你曾保護過他們,他們這些人啊,只要抓住你一點點不好就能夠站在制高點貶低你,侮辱你,仿佛他們是這世間一切公平的标杆。

可蠢貨雖然蠢,卻也有用的時候。

從前朝代更疊,新帝登基,靠得不就是“口口相傳”的人心嗎?

他今日故意當着這麽多人說出這樁舊聞秘辛,不過就是想着靠他們的口口相傳,讓謝池南更加難在雍州立足。只是他沒想到這群蠢貨居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再度反戈,甚至還一個個都歌頌起謝池南,仿佛他們都曾親眼見過謝池南在戰場英姿勃發斬敵殺将。

圍觀的群衆尚且如此,更不用提他那些小跟班了。

剛剛還不知道該說什麽的一群人,此時由陶野領頭橫站一排,以一種保護的姿勢把謝池南和那個紅衣女人圍在一起。

他們坐在馬上看着他,神色陰沉,目光不善。

這群從前就張揚不羁的人此時看着他更是仿佛要把他活吞了一般。

縱使魏垣再怎麽無懼這些人,可在這麽多雙眼睛的注視下也不免覺得寒芒在背,他能對付一個陶家,一個傅家,甚至可以連謝家都不去害怕,可若是雍州城所有的高門權貴聚集一起……他神色微變,卻也當真不敢再做什麽。

只是心中的屈辱和火氣在對應謝池南被衆人簇擁維護的畫面時,更加讓他生怒。

他此時不敢再與謝池南争執什麽,只能反手向扶着自己的侍從又甩了一巴掌,清脆的巴掌聲落于這喧鬧的街道其實并未引起什麽水花,只有謝池南看着他擰了下長眉,臉上幹淨疏朗的笑容也慢慢散了開去。

這副畫面卻讓魏垣心裏更加舒爽了一些。

他就在謝池南的注視下又狠狠踹了下身邊的侍從,耳聽侍從只敢悶哼一聲,手臂卻始終牢牢扶着自己的胳膊,不敢松開,他這才終于有了一些報複性的愉悅。

仿佛他把謝池南和這群人賦予他的屈辱全都報複回去了,仿佛他此刻踢踹的是謝池南。

又死死盯着謝池南一會,魏垣回頭怒斥侍從,“還不走!”他今日丢的臉已經夠多了,不想在這耽擱下去了。

侍從一直都低着頭,聞言也不敢多言,只輕輕應了一聲是,而後便扶着一瘸一拐的魏垣往前走。

可陶野怎麽肯如此輕易地放他離開?他手裏捏着鞭子,一邊在半空撥彈毛躁的鞭尾,一邊沖魏垣的方向冷笑一聲,“魏垣,你以為雍州真是你魏家的地盤?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鬧出這麽多事還想全身離開,做你的春秋大夢!”

他說着便一扯手中缰繩,似乎想一躍而出,好好收拾這落荒而逃的魏家子,只他胳膊才擡了一下,馬兒都還未出列,肩膀卻被謝池南按住了。

“阿南?”

陶野皺了眉,他手裏還握着缰繩,另一只手也還握着長鞭,此時卻只能被迫停下所有的動作,他偏頭去看謝池南,不明白他為何阻攔自己。

謝池南卻只是看着他淡淡道了一句,“好了,讓他滾吧。”

“為什麽?!”

陶野那張清爽幹淨的臉都忍不住皺了起來,身後其餘白玉堂的學子也紛紛皺了眉,“阿南,那姓魏的今日實在太過分了!絕不能這樣放過他!”

他們的确不想與魏家為敵,卻也無法坐視魏垣如此欺負阿南!

何況,他們一戶人家或者畏懼魏家的實力,可若是幾戶、十戶甚至于幾十戶一起與魏家為敵呢?那個時候,魏垣還敢如此嚣張嗎!

學子們皆面露憤懑。

便是從前在他們之間一向算得上是老好人的傅玄今日也難得保持緘默。

他看着魏垣離開的方向,黑眸沉沉,長指更是輕輕敲打着手心中的缰繩,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卻也能夠瞧出他今日身上是藏着戾氣的。

謝池南看着他們不滿憤慨的面孔,微微蹙眉,正要說話,身邊卻傳來一道溫軟的女聲——

是趙錦繡先他一步開了口。

她的嗓音不複先前面對魏垣時的冷若冰霜,也沒了面對圍觀群衆時的威嚴不阿,她就這麽虛握缰繩坐在馬背,帷帽下的臉向陶野等人轉去,“好了,就讓他走吧。”

原先的争執聲因為她的開口而中止。

除了陶野和傅玄之外的學子都不認識趙錦繡,卻也察覺出她和謝池南的關系很好,剛剛她一記長鞭把魏垣直接甩到地上的畫面還猶存于他們的腦中,此時聽她都說了這樣的話,衆人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互相對視一眼後保持沉默。

便是陶野,也只是皺着臉說,“你怎麽也……”

卻也沒再往下說,只是不滿地撇了下嘴,又冷着臉朝魏垣離開的方向重重甩了下鞭子,他是真的生氣,以至于這一道甩出去的鞭子帶起的淩厲勁風仿佛能夠直接打破眼前的空氣一般。

“便宜他了!”

的确是便宜他了。

趙錦繡心中也如此想到,她亦不滿魏垣今日之舉,甚至已經想好回去怎麽和謝伯伯告狀,順帶日後回金陵再跟祖父好好說一說,魏垣能夠如此嚣張的原因不過就是因為他那刺史之子的身份。

子不教父子過。

兒子如此,他那個做父親的刺史又能好到哪裏去?

想到先前的畫面,如果不是謝池南已經從過往的困局中走出來了,就魏垣剛剛那些話,足以再次讓她身邊的少年困于過往之中!一想到這個情形,趙錦繡在帷帽下的臉又重新沉了下來。

魏垣——

實在該死!

如若不是知曉謝池南放他離開的原因,她也恨不得再拿起手中的鞭子好好抽他一頓。

可就是因為知道,她才不得不開口。

她的謝池南,其實一直都是那麽心軟,從小就這樣,明明平日看起來又傲又不可一世,讓人覺得他很難接近,可她知道他的內心比春日的風還要柔軟……

從前遇見下人被欺負,他明着不會做什麽,甚至還會在她上前維護時笑她真愛多管閑事。

可私底下他卻會偷偷買藥給那些人。

偏偏給人也不會好好給,明明是特意買的,卻只是随手一扔,就仿佛丢垃圾一般。

明明不喜歡貓,抵觸那些小動物的親近,可那次他們的小白出事,也是他抱着它陪着她在雨夜走過金陵的大街小巷,只為在夜裏找到一個能替貓診治的大夫。

他身份尊貴,卻從來不會以權勢壓人,無論是對外人還是家中的下人都如此。

這就是謝池南。

這就是與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少年。

他是那麽的驕傲,又是那麽的柔軟,即使與他無關的事,無關的人,他也會默默出手,可他實在太驕傲了,驕傲到從來不會讓旁人知曉他的所作所為。

如若先前他不開口,估計他又該皺着眉,随口擇一句話打退他們的念頭。

可朋友之間,最怕的就是熱意冷卻。

她很高興謝池南能擁有那麽多願意維護他的朋友,并且希望一直如此,自然不願讓他們之間生了嫌隙。

長街上已經沒有魏垣的蹤影了,而趙錦繡也重新把臉轉向了謝池南,少年因解決原先的困頓又已恢複成原先的模樣,他在衆人的恭維和道謝聲中,眉眼卻依舊保持着最初的平靜。

人心易變,可她身邊的這個少年卻始終如一。

他不會因為他人的厭惡指責而去憤慨去埋怨世道的不公,也不會因為他們如今倒戈而去譏嘲去諷刺。

他從始至終責怪的只有他自己。

趙錦繡此刻的心裏就像是吃了一瓣又酸又甜的橘子,她既高興他能始終如一,卻又難過他曾經孑然獨行走過的那段歲月。

謝池南看到了趙錦繡在看他,卻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怎麽了?”

他壓着嗓音問她。

趙錦繡搖了搖頭,“沒什麽。”

兩人在這旁若無人說着悄悄話,身後的那一衆學子卻有話要說,“阿南,這位是……”有人好奇這位紅衣女子的身份,也驚豔她即使不露面也能讓人感受到的身段氣質。

從前從未聽說過阿南和哪家姑娘走得近,何況這雍州城中出挑的貴女,他們也都認識。

因此衆人才對她更為好奇。

趙錦繡來雍州本也沒有打算要特意瞞着身份,何況這些都是謝池南的朋友,她也樂得和他們來往,此時看到衆人時不時看向她的目光,她唇畔泛笑正要答話,身邊的少年卻先她一步開了口,“朋友。”

“朋友?”

有人一怔,顯然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個回答,男女之間還能做朋友嗎?這是所有人心中第一時間浮現的話,甚至還有人輕聲嘟囔,“我還以為阿南什麽時候背着我們有未婚妻了。”

只不過這道聲音太輕,幾乎沒有任何人聽見。

有人還要說,陶野因昨日得了傅玄的囑托,當即一個爆栗過去,沒好氣道:“就朋友怎麽了?你們叨叨叨叨怎麽這麽多問題啊!”

“靠!”

那吃了爆栗的少年怒道:“阿野,你沖我發什麽火啊!痛死了!”

“不行,我也要打回來!”

兩個人你推我打的,卻也都是朋友間的玩笑,并沒有真的很用力,謝池南也就任他們打鬧着不曾阻攔,就連趙錦繡瞧見這副畫面,眼中也不禁泛起更深的笑意。

等兩人打鬧夠了,她這才笑着開口和他們打招呼,“你們好,我是謝池南的朋友。”

她的态度實在太過坦然了,倒讓原本還有些不大相信兩人關系的人都面露羞愧,等她打完招呼也紛紛朝人拱手,算是見了禮。恰是此時,一道清風吹過,掀起了帷帽的一角輕紗,也讓趙錦繡的容顏短暫地被衆人窺見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

除去早就見過趙錦繡的陶野和傅玄以外所有的學子都屏住了呼吸,他們神色怔怔看着趙錦繡的方向,眼中毫無例外有着藏不住的驚豔。

即使先前已經感覺出這位紅衣女子容貌不俗,卻也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傾城。

本來還沒怎麽的一群少年這會紛紛有些紅臉,一會覺得自己剛剛和魏垣對峙的時候是不是太過粗魯了,一會又有些惱阿南有這樣傾國傾城的朋友也不給他們介紹!尤其是剛剛和陶野打架的那個,此時更是伸手擺弄起衣服和頭發,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過丢人。

原本坐在馬上甚至還閑來無事撫弄神離的謝池南看到這副畫面當即就僵住了。

他沉了臉,直接伸手握住趙錦繡的胳膊把人拉到自己身後,又仔細看了一眼趙錦繡的帷帽,确保輕紗都服帖着,這才轉頭看向衆人,他此時的模樣就像是被搶了肉骨頭的小狼狗,原本還想和趙錦繡搭話的一群人被他這樣盯着也都有些慫了。

倒是趙錦繡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她這些年在金陵拘束慣了,卻是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畫面了,這種赤忱的,不抱有多餘欲望的,完全只是因為你的容顏而感到驚豔的少年喜歡,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碰到了。

或許也曾碰到過。

只是身處金陵的趙錦繡活得實在太過拘束太過壓抑,便是有,恐怕也不會注意。

雍州真好呀。

趙錦繡的心中發出如斯感嘆。

在這裏,她可以暫時不去做那個高高在上的平陽郡主,不去思考那些陰謀詭計,不去想那些自己該承擔的責任。在這裏,風是暖的,人心是熱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鮮活的,何況……

她還有謝池南。

趙錦繡朝身前護着她的少年看了一眼,杏眼裏頭晃蕩着明媚的笑意。

她輕輕扯了扯謝池南的袖子。

“做什麽?”

謝池南的語氣還帶着一些不高興,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麽不高興,他就是覺得自己偷偷藏了多年的珍寶被人發現了,這讓他又氣又躁。

趙錦繡聽出他話中的不爽,倒也沒有多想,以前他們在金陵的時候,那些宗室皇親想和她做朋友,謝池南也是這樣,像一匹兇狠的狼崽子,不準任何人靠近她,還會在那些人離開的時候揪住她的耳朵警告她——

“趙錦繡,不許和他們做朋友,你最好的朋友只能是我,聽到沒?”

她那會覺得謝池南真是霸道死了,卻也認可他的說法,她才不要和那些人做好朋友,那些人一看都是抱着別的目的,她又不是傻子。

“燕姨的生辰,也請他們來吧。”

她的聲音壓得很輕,只夠謝池南聽到。

謝池南倒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提議,這幾年,別說其他人了,就連傅玄和陶野都沒去過他家,也就剛來雍州那一年,他才領着傅玄和陶野去家裏過。

他回頭看向趙錦繡,即使看不見她的臉,也能感受到她心中的希冀和期待。

他明白她在希冀什麽,不過是希望他能多交一些朋友,希望他不要一個人。感受到她的想法,謝池南的心裏驀地一軟,眼中的那些不高興也慢慢散去了,他微微颌首,算是答應了,看向衆人的時候,倒還是有些別扭,“過陣子我……母親生辰,你們要來嗎?”

大庭廣衆之下說起這個稱呼,謝池南還是有些不大适應,卻也沒有躲避,看着他們。

這一番話倒是比先前瞧見趙錦繡的容顏還要讓他們怔忡,就連先前事不關己在一旁看熱鬧的傅玄和陶野也都愣住了。短暫地呆怔後,還是那些學子先開了口,“要要要,當然要!”

他們一副生怕謝池南會反悔的模樣,忙不疊地答應了。

他們和阿南認識六年,還沒去過謝家呢!沒想到阿南這次會主動邀請他們去家裏,他們自然高興!

就連傅玄和陶野的眼中也不禁染了笑。

被他們這樣看着,謝池南有些不自在地別過頭,趙錦繡卻是笑盈盈地從他身後出來,沖衆人說道:“那到時候,我們就在家裏等着你們。”又說,“今日天色已晚,我們先回去了。”

她語氣如常,謝池南也沒多餘的反應,衆人便也只是怔了下就點了頭。

目送兩人離去。

等他們稍稍走遠了一些,才有人反應過來,“剛剛那位姑娘說的是他們在家裏等着我們?我沒聽錯吧?”

“……沒吧?”

“可阿南不是說他們是朋友嗎?難不成他們如今住在一起?”

“……應該吧?”

“這……究竟是什麽朋友啊?”一群人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模樣,又想到剛剛那位紅衣女子走的時候特地跟傅玄和陶野打了招呼,顯然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傅玄那邊,他們不敢做什麽,可陶野——

“你們看我做什麽?”陶野感受到衆人看過來的視線,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只是察覺到一股“危險”正在向他靠近,這讓他不自覺握着缰繩往後退去。

“說,那個姑娘究竟是誰?”

“好你個阿野,居然背着我們早跟那位姑娘認識了!你也不知道提醒我們一句,害我們今日在她跟前如此丢臉!”

陶野眼見他們越逼越近,也有些慌了,他嘴裏嚷着“關我什麽事”,又轉頭去看傅玄,想尋求他的幫助,可傅玄卻早已笑盈盈牽着馬退到了一旁,見他看過去也只是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

他心下氣急,又不能把趙錦繡的身份說與他們聽,只能駕地一聲拍馬逃跑。

“你還敢跑!”

衆人見他逃跑,更是不肯放過他,紛紛拍馬跟上。

只有傅玄依舊留在原地,看着他們離開的身影,眼中笑意不減,等他們跑遠了,他這才慢悠悠騎着馬回家,心中也是這幾年頭一回那般輕松自在。

而另一邊。

謝池南和趙錦繡也在回家路上,這會長街上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途徑一處地方的時候,趙錦繡發現謝池南的目光在某一處地方停留了一瞬。

“怎麽了?”

她順着謝池南的目光看過去,便瞧見了一道芝蘭玉樹般的颀長身影,趨于少年和男人之間的年輕男子寬肩窄腰,長眉漆黑,臉部線條幹淨清朗,偏偏一雙眼睛卻有着化不開的濃霧。

街上那麽多人,可他站在那,仿佛自成一個天地。

那是一個無人走的進去的天地。

趙錦繡這些年也見過許多人,滿金陵出類拔萃的男子幾乎都在她跟前露過面,便是家裏的堂兄,她的太子表哥也都是一等一的出色,還有謝池南和故去的春行哥哥。

他們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優秀,不一樣的好看。

可這個年輕男子卻是那麽不同。

趙錦繡說不清楚是哪裏不同,她只是覺得這個人看着太孤寂了。

就像此刻,他亦看到了他們,可隔着人群,被他們這樣注視着,他那雙漆黑不帶情緒的雙目也只是那麽淡淡一瞥,而後便又漠不關心地收回了目光,好似這世上沒有什麽值得讓他停留的東西。

趙錦繡平生還未被人這樣無視過,卻也不覺得生氣。

她坐在馬上,笑了笑。

她雖驚豔男子的相貌,卻也只限于驚豔罷了,聽到耳旁傳來謝池南那漫不經心的一句“見過,不熟”,也就只是一笑,“走吧。”

她說完也沒再看那個年輕男子的方向,就像他漠不關心收回了目光,趙錦繡也只是若無其事地收回眼眸,她笑着和身邊的謝池南一道向家的方向駛去,街上人群攢動,她和那個年輕男子擦肩而過。

有風吹過,帶起她腰間的玉佩,紅色的穗子在半空輕輕飄蕩,又被玉佩帶着重新壓回到了趙錦繡的腰間。

“阿言,怎麽了?”高弘穿過人群,氣喘籲籲來到林斯言的身邊,見他擰眉看着一處方向,也好奇地看了過去,可遠處除了人.流,并沒有什麽特殊的。

“沒什麽。”

林斯言看着遠去的那一男一女,收回目光,“走吧。”

他沒把先前瞧見的畫面放在心上,也只把今日這一次偶遇當做人生之中一段再尋常不過的小插曲。

他繼續向前走,買他的藥,回他的家,一如既往,經久不變。

空氣中仿佛有玉佩和珠子撞擊的輕響聲,從近及遠,慢慢散去,那個時候他們都還不知道,原來玉佩一聲玎珰,命運齒輪悄然轉動,它從不放過任何一人。

對應标題-嗚嗚嗚

對不起南崽,今天讓我為阿言哭一下

随機抽20個紅包。

明天老時間雙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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