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睡六覺

三秒鐘後,白離沒有繼續彈奏時,王關就已經猜到事情往不妙的方向滑去了。

只是奈何攝影沒見過這場面,機器一直開着忘了關。直到王關突然問了句,才匆忙切換成投影模式,結束直播。

于是在直播的最後,無數湧進來的觀衆都只聽到了半首歌。正是情緒徹底沉入,跟着歌曲起伏時,歌手突然停止演唱,一分鐘後,一張海報遮擋住全部視線:單曲《叢林外》敬請期待。

觀衆:……

怎麽歌曲也流行這樣吊人胃口了?

也有不少人表示【生日直播睡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一個聽都沒聽說過的小明星,架子都這麽大了?】

【別人生日直播至少兩小時起步,睡神只給半小時】

【不敬業!差評!!!唱歌唱一半,差評!!!】

【真——靠臉吃飯】

【樓上不對哈,別的不說,唱歌确實挺好聽的,等官方解釋吧】

【等解釋+1】

【江珩飛前腳才轉發微博祝他生日快樂,明顯是提拔手下藝人,這是妥妥的打臉啊。】

#睡神19歲#的熱搜繼續攀升,評論裏惡評差評齊飛,同時另一個和白離關聯的熱搜也漲了上來。

是王關看見容易心梗的話題。

#生日直播睡着了#

Advertisement

與普通觀衆的反應不同,不少老粉都在屏幕外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絲毫不見意外,甚至歡快地剪輯起直播裏各種好玩的點。

還是第一次見白白和工作人員互動,已經想到他很可愛了,沒想到他還能更可愛!

也有粉絲專門剪輯白離讀信那一部分,配上字幕和表情包,勢必要讓所有出現在白離口中的ID社死一番。

其中ID為不願起床的社死人士,此刻正抱着電腦,長長地打了個哈欠。

白離拿回吉他準備唱歌時,江珩飛就按下了錄像鍵,沒想到會錄到白離睡着的畫面。

江珩飛将視頻保留在最後一分鐘,反複觀看,困乏慢慢侵襲,感到一陣困倦。

如此良機不能錯過,江珩飛三兩步直接躺進沙發,枕着抱枕,閉上了眼睛。電腦就擱在一旁的地上,開大音量可以聽到白離熟睡的呼吸。

不知過去多久,江珩飛失去了意識。

很難說睡着有什麽感覺,但是當人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一身的疲憊消解,只覺得沒睡夠還想再繼續睡。

江珩飛也是如此,他醒了,看了眼腕表,這次入睡還不到10分鐘。繼續閉上眼睛,眼前出現一只半人高毛絨絨的,很像兔子的生物,是夢獸。

夢獸的三瓣嘴巴叭叭個不停,“你今天來的好早。”

江珩飛看着他,用力閉了閉眼睛。

夢獸:“你想說‘我不是自願來的,只是一閉眼就看見你了’沒關系呀,帶我吃個零嘴,就放你起床。”

眼前世界如同一片藍色汪洋,有藍色和白色的夢境球四處飄蕩,江珩飛站在閃着光點的汪洋之中,伸出手接住夢獸叼過來的一個藍色光球。

球體在掌心放大,最後脫離掌心,落在地上,一道門自動出現,江珩飛抓住夢獸團吧團吧擠進門裏。

江珩飛緊接着跟進來。

這個夢裏,主人不在。夢獸縮小蹲在江珩飛肩膀上,“他想夢回童年,你給他織夢吧。”

話落,江珩飛的手上出現無數絲線,這些細細密密的線交錯縱橫,形成一張大網,覆蓋住眼前所見的空間。

江珩飛精心編織着這張網,網覆蓋下來,空無一物的空間瞬間變了樣子。

知了在窗外瘋狂“知了”,老舊的窗戶被輕風吹得吱呀作響,類似學校宿舍的上下鋪,躺着兩個熟睡的孩子。

夢境的主人就是曾經睡在下鋪的孩子,如今在夢中居然也能睡得香甜,全然忽視雜亂的聲音。

江珩飛四下看看,目光最後落回到兩個熟睡的孩子身上。

夢獸從肩膀上站起來,沒高多少,它用力一躍,跳到江珩飛頭上,晃了晃小腦袋,三瓣嘴繼續叭叭:“別看了,看也沒用。對于織夢者來說,睡覺是最奢侈的東西,不可能擁有的。”

江珩飛視線移開,推開窗戶跳了出去。

自然下墜迫使夢獸離開他的頭頂,夢獸落在幽藍之上,邊挑選新的合适的夢境,“你很疑惑他們為什麽在夢裏還能入睡,是真睡還是假睡是不?不要太羨慕,剛才那位夢境主人是真的睡着了。醒來時候大概會記得是個夢回童年,和好朋友在老舊筒子樓玩累了一起睡覺的記憶吧。”

“為什麽會記得玩累了睡着的?因為他在夢裏睡着的那一刻已經進入第二重夢境了啊。”夢獸肥胖的身軀靈活的跳動,又挑選了一顆模樣十分好看的白色球體,“剛才那個進入二重夢的,一點都不好吃,再織一個。”

江珩飛接過散發着霧氣的球體,卻沒有按照夢獸的預想,進行織夢。

夢獸重新跳上他肩頭,在肩膀上艱難的原地踏步,為了讓江珩飛認真工作,叭叭叭開始解釋:“為啥我話多呢,還不是因為你不能說話,我不是自己願意說,我是替你說,你不睡我也不睡,你咋能嫌我話多?”

江珩飛用力閉了閉眼睛,忍住把這只胖兔子丢出去的沖動。自從上個月誤入了一個話痨東北人的夢境,胖兔子再說話就一口東北味,聽起來十分欠打。

“嗯呢,織完這個夢,俺一定矯正矯正這嘴哦。”

江珩飛懶得理它,眼前的夢境球沒有門窗,通體雪白,散發着霧氣。

沒有進入的入口,只能手動制造。江珩飛撕開一條縫隙,照例先把胖得看不見腿的夢獸塞進去。

這個夢境似乎與以往的有些不同,竟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沒等江珩飛想明白為何熟悉,突然就吃了一頭一嘴的毛。

夢獸又從縫隙裏擠了出來。

江珩飛被夢獸的毛堵得直發懵。

夢獸卻毫無所察,四只胖爪死死抱住江珩飛腦袋,“吓死了吓死了吓死了,快跑快跑。”

江珩飛揪下一把毛,勉強把胖兔子剝離。提到半空,胖兔四腳瘋狂撲騰,“我們快跑,快跑。”

最恐怖的噩夢如同變态辣雞翅對嗜辣者的吸引一樣,對夢獸也是一種美食誘/惑。

江珩飛不信它的。

以前不是沒吃過,何況是一個還未開始編制的夢。

提溜着胖兔子甩到身後,順着還未關閉的分析,江珩飛看見一朵雲。

一朵七彩的雲,外圈似乎還有一層光圈。

很奇怪,所有未曾編制的夢境都是空白的,織夢者需要通過夢獸窺探到的夢境主人內心世界,進行編制。

白色的光球重新縮小,漂浮在半空,變得和其他夢境團沒有區別。

江珩飛知道,這個夢境是與衆不同的。

胖兔子掙脫開他的手,重新物色夢境。

或許是因為接連兩次的失敗,這一次挑選,胖兔子謹慎了許多,半響沒有選出可以織夢的夢境來。氣得胖了十幾圈,變回半人高的大兔子了。

江珩飛擡起頭,天空也是大海,無數夢境從天海降落,亦或者從地海升起。

從前以為,每一個夢境都沒什麽區別,只不過是背後的主人不同。如今才知,原來也有一些特殊夢。

夢獸小心翼翼抓着一個球,三條腿以奇怪別扭的姿勢往江珩飛面前挪動。

它舉起爪子,“織這個。”

江珩飛沒有動,他只是看着夢獸。

純黑色的瞳孔在幽藍的夢境之海,居然顯得更加恐怖,仿佛懸崖峭壁下的地獄,是多重危險的疊加。

吃過那麽多恐怖夢境的夢獸,第一次露出了害怕的情緒。

這人太恐怖了,七十二計,跑為上策!

與此同時,織夢者內心的想法不斷跟着他,再經過自身想象力百分的創造,夢獸仿佛已經經歷了18層地獄酷刑的洗禮。

它可憐兮兮地回過身,把自己縮成一個毛團,“你咋這麽吓兔勒?麻辣兔頭是什麽東西,一點都不好吃,別想了啊。”

“你想知道什麽,我說就是了,別整這一套。”

“現在沒到深夜,入睡的人少,夢境也是稀缺資源。剛才那個夢境主人沒有半點情緒,一心向睡。第一個夢境還能讓我撮兩口空氣呢,剛才那個指不定我得被撮兩口。”

“行行行,現在也不是你的睡覺時間,那你走吧。等晚上你一定要來哦,我要餓死了!”

江珩飛醒了。

他睜開眼睛,面前的電腦還在循環播放白離生日直播的最後一分鐘。

看了三四分鐘,江珩飛明顯感覺到上湧的倦意,只得按下暫停鍵。

如果閉上眼又看見那只胖兔子,興許就是一場噩夢了。

重新坐回書桌前,江珩飛打開抽屜,取出壓在文件上方的一個厚皮帶扣的手賬本。

這樣的手賬本,在書架上能找到十幾本一模一樣用過的。

封皮簡筆勾勒出的銀藍海面,如絲帶似海淵,星星點點漂浮或升起的夢境球,以及內頁大大小小的設計,都是江珩飛親自做的。

從很久之前第一次從爺爺口中聽到織夢者故事時,就随手畫出。在成為織夢者再沒有過睡眠後,記憶力的下降迫他開始用便利貼、備忘錄和手賬。

時間突然多出來一大把,為打發無聊的時光,江珩飛學會很多看起來沒用的東西。

翻開手賬最新一頁,取出新到的一盒出血線,先粘一個深藍色的框,邊回憶邊畫出一朵七彩的雲。

尋遍膠帶,都沒有好看到可以代替白離的的人物,只能繼續動手畫。

時間就在筆畫刀刻中一點點過去。

江珩飛将今晚的事梳理清楚,最後目光定格在“白離的困意能夠傳染”幾個字上。

他取出抽屜中的資料,找到白離經紀人王關的電話,撥了過去。

先前收集到的資料顯示,王關在入職公司做經紀人之前,是影視劇的花絮攝影。這類人普遍都有職業病,随時随地發現新花絮。

想要白離睡覺的視頻,找王關最合适。

郵箱傳花絮太慢,江珩飛主動加了王關微信。

十分鐘後,看着聊天框左上角瘋狂上漲直到變成“99+”的信息提示,江珩飛沒法不感慨一句,王關的職業病已經病入膏肓。

又十分鐘後,消息提示音停止。

王關最後發來文字信息,“白白社死現場,只此一家,獨一無二。”

十幾秒後,江珩飛再次收到新信息,“江總,您剛才說的主意是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大BOSS:王關你這病病的不輕啊。

王關:QAQ并非如此

---

出血線是紙膠帶的邊角料,用來粘邊框、雨線、圍欄等等

---預知後事如何,且等作者敲鍵盤---

這章是1號的補更新,2號更新下午,3號更新在晚上,最晚後天能恢複正常更新時間,久等了,跪鍵盤ORZ。

地/雷投喂和營養液澆灌等我穩定下來再整理感謝,第6、7章留言送紅包,謝謝胖友們等我吼~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