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傳教士

周承弋又等了兩周,他奮發圖強搞完了《狐夢》的話劇劇本,又将種田的存稿都寫到十萬字了,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他無比惆悵的嘆着氣,頭一次的失利讓他有些郁悶,又很是想不通:怎麽就會被斃掉呢?

——難道現代系統流種田文小說,不符合古代人的審美?

這不科學!我們大種花家的兔子,不應該骨子裏就對種田有執念嗎!

周承弋百思不得其解,最終只能作罷,将這些想法都暫且抛諸腦後,強行将注意力轉移到寫稿上。

斃掉就斃掉吧,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長安書坊不收他大不了換一個書坊投。

嗯,趙家樓的《長安朝報》可以考慮一下,子固都在其上投稿,可以想見必是不錯的,就是不知道收不收長篇小說。

然而其實……只是長安書坊忙的還沒來得及看到稿子而已。

按照長安書坊的正常審稿流程,中短篇是二審,即編纂初審-主編終審,長篇則是三審,終審的是總編,這是上刊流程,成書或是改編連環畫的話還要在符謙那裏過一遍,基本十之有二能得到批複,過稿率為四大書坊最低,但無奈稿件基數大,因此每年出書量都在前兩名。

周承弋用止戈的筆名投稿,都是直接送到符謙府上,相當于走捷徑了。

漫長的審稿流程,導致沒名氣作者的文暫且無人問津,此為其一。

其二便是:

符謙說加刊只是動動嘴皮花花錢,然而為此加班的不止是長工,長安書坊的編纂還要從《讀者評論》、正在創刊中的《長安副刊》、《樂府》,以及《狐夢》等成書刊印中抽空來返工。

這但凡換一個工錢給的少人又特別事多的老板,飯碗都得給他砸了,然後以“打倒奴隸主”得口號就地起義。

而且這一期《長安》雜志得售賣根本就只是個開始。

《女尊之國》的影響空前,加刊的呼聲和要求下架的呼聲幾乎持平。書坊裏那個用來投稿、寫意見信的木箱天天擠的滿滿當當,投不進去的稿件還在桌上堆出好幾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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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開來都能讓整個部門徜徉在信件海洋裏。

早在《讀者評論》獨立成刊之時,這個木箱的負責就已經安排給編纂們負責了,畢竟這也是可以刊登的投稿。

編纂們要從這麽多的稿件中找到有用的有多難。

好在很快,符謙就參考人家趙家樓的先進制度,将編纂們劃分成四個組各自負責一本雜志,成書統一由總編和刊稿雜志主編負責,又細分出四個投稿箱叫人裝上,每個上都寫了對應的雜志名字。

這規則一經出臺,任務劃分好了,長安書坊的編纂部門才活了過來,《狐夢》的發售也不至于開天窗。

只想做普通編纂的駱異因抗争無效,被分到《長安副刊》組做主編,組裏大多是新人,資歷最高的竟然是他一并帶過來的組長,有三年工作經驗。

駱異帶着一群新手,凡是都得親歷親為,在心頭已經不知辱罵了符謙多少回,又後悔了多少回,尤其是一進來就看到屬于自己的桌案上堆滿了書稿。

他默默退走一步,很想立刻就奪門而出。

路過的組長憐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分類之前的稿件只剩這些了。”

言外之意便是,分類之後的稿件都還沒開始看。

駱異咬牙切齒的擠出一句,“天煞的符玉蘭!”

認命的邁着沉重的步伐上前,一打眼就瞧見了蓋有驿站印章的包裹,入手還沉甸甸的,确實是書稿,“千裏寄書稿,且讓我瞧瞧寫的是什麽。”

拆開來,首先入眼的是通篇的細筆行草,主人寫的急,個別字有些潦草,但整體卻是十分整潔規整,透出幾分嚴謹感,瞧得出來是系統學習過的。

都說字如其人,一個照面,駱異就先對這人生出兩分好感,即便對文名中“種田”二字頗覺迷惑,也耐心的往下看去。

片刻後,突然一聲震響,衆人循聲望去,就見駱異連椅子一起摔倒在地上。

然而他卻顧不得摔傷,拿着稿子飛快的爬起來,神情激動的往外跑,嘴裏重複念叨着三個字:

“——找到了!”人未至聲先到,駱異跑的鞋子都要掉了。

房觀彥按住琴弦,美妙的樂聲戛然而止。

符謙難得喝了二兩酒,臉上暈着薄紅,眼神卻越發的清亮,身後突兀刮過一陣風,他慢悠悠的轉眸,就見駱異嫌棄的将喝醉了趴在石桌上打盹的裴炚一把推開,自己坐下。

“你這臉是怎麽了?”符謙注意到他顴骨處一塊青色。

駱異後知後覺的伸手摸上去,頓時疼的抽了口氣,“嘶,我說怎麽有點痛——算了,這個不重要,我跟你說我找到了!”

“找到了什麽?”符謙下意識将遞過來的稿子接過,反應有些慢半拍的低頭看起來。

然後剛看沒兩行,他背脊慢慢挺直起來,連拿稿子的手勢都變得端正了,神色端肅認真。

房觀彥心念一動,已經起身坐過來,“先生出新稿了?”

能被房觀彥尊稱為先生的除了止戈別無他想。

駱異搖頭,“不是止戈先生,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四公子,驿站寄送的稿子,我瞧着應該有兩三日了,許是在離京中頗遠的地方,但其文章堪比止戈先生!”

“好!寫的太好了!”符謙人雖然清醒了不少,酒氣卻還未徹底消下去,看到精彩處整個人都跳了起來,動作很大,很是咋咋呼呼的。

而駱異一邊說話一邊将他看完的稿件轉而遞給房觀彥看。

房觀彥本來只是順勢而為,然而看到文章的瞬間,眼神卻頓了頓。

他細細将幾張稿子從頭到尾掃視一遍,最後從那些恐怕連主人自己都不曾注意的小細節中篤定,這确實便是止戈先生親筆所書之文章。

只是對方既然特意換了一種筆跡,又以新筆名投遞,必然是不想叫人識破。

因此他并未将這個發現告知其他人,只在符謙時不時的驚呼中,安靜的往下看去。

周承弋不知道他又一次掉馬了,他此時正為了緩解郁悶的心情,打開了被他忽略了好幾天的稿費錢袋,然後……從裏面拿出厚厚一沓銀票。

足有五百兩,這還是大頭讓他哥拿走了之後的。

“怎麽這麽多?難道《狐夢》已經上架了,這是尾款?”周承弋疑惑的拿出賬目一看,然後對着上面冊印數瞪大了眼,他揉了揉眼睛,确定看到的單位是萬。

《狐夢》分上下兩冊成書,兩卷共一冊,因為結局還未刊登,暫時只販售上冊,印刷數是五十……萬冊!

其中預售出去的有三萬冊左右,包括長安和隔壁兩城,還剩下四十七萬冊暫時無主的。

這是什麽概念呢,蕭國如今國力鼎盛,去年戶部登記的總人口數剛一億出頭,首印五十萬,這得賣到猴年馬月去啊。

符謙到底是淪為貪心不足的笑柄,還是繼續創造奇跡呢?

別說其他人了,周承弋都開始期待起來。

自從長安步入臘月後,大雪就甚少有消停的日子,一下便是大半月,不過即便是滿目的白雪皚皚,也依舊擋不住年節将至的喜慶熱鬧。

周承弋近來手腕不太舒服,大抵是上次用的狠了牽扯出舊傷來,初時還能忍寫寫歇歇,一日也能寫個四五千字,但後來不知因何突然就刺疼難耐。

他也只能暫且擱筆将養。

太醫院卻不知道從哪知道的消息配了藥送過來,周承弋再三詢問,那太醫才道,“是陛下身邊的王賀總管,他提醒的臣您每年冬日都會犯手疾。”

這裏面還有王賀的事?難道是他便宜爹吩咐的?

周承弋滿腔疑問,不過反正東西已經送到了,不用白不用。

這一日祝春福突然來請,是久違的陛下召見。

周承弋:“……”雖然上回他便宜爹沒指明,他也厚着臉皮沒有承認,但馬甲突然變成透明的着實讓他感官很不好。

這就像是在網上頂着二次元網名沖浪的時候,突然有人沖上來認親:xxx是你吧?

簡直是令人想自掘墳墓的社死現場。

周承弋穩住心神進了乾元宮,皇帝難得沒有辦公,而是披着黑色的龍紋外袍盤腿坐在榻上,手肘撐着茶幾姿态頗為閑适的在看閑書。

——只是這本閑書名字叫《狐夢》。

“來了?你我父子之間不必如此多禮,坐吧。”皇帝示意了下空着的另一邊塌,垂眸翻了一頁書。

周承弋悄然用餘光丈量了一眼攤開的兩邊書頁厚度,猜測應該是看到偷生卷中間部分。

皇帝冷不丁說了一句,“這書寫的不錯,雖然丞相盛贊第一卷 ,但朕倒覺得,這第二卷更有意思些。朕看了一些分析的文章,有說這兩人系為一個人,你覺得分析的可對?”

“……”周承弋立刻就知道皇帝說的是哪篇文章了,不過他并沒有承認,而是道,“兒臣慚愧,不曾看過。”

他隐去最後的話,也沒具體說是沒看過這書,還是沒看過子固的那篇文章。

“是嗎。”皇帝語氣不辨喜怒,随意的翻過書頁好似方才之言不過随口一問,不待周承弋松口氣,又丢出一記雷來,“聽說你會西洋國番語?葉翰林對你多有推崇,覺得朕多你多有薄待。”

周承弋想起來了,頭一回去南書房圍觀了葉疏朗講課,還以為是同鄉确實說過一句英文,也确實答了一句西洋國番語。

“……”這人長得挺聰明,咋就這麽老實,一句敷衍的話都能記得這麽清楚。

周承弋只能道,“兒臣不過是胡言亂語。”

“朕叫他将你說的那話同西洋來的傳教士說了一說,他聽不懂,确實是胡言亂語。”皇帝道。

周承弋一怔,“西洋來的傳教士?哪個國家的?”

“大秦。”皇帝幾乎是脫口便回答,頓了一下又道,“不過大秦雖強卻同秦朝一般短命,後來似乎又發展過幾個政權,都無先輩之淩厲,合久必分,如今貌似是又分裂了。”

周承弋聽到這裏心裏免不了有些激動。

大秦啊,古羅馬啊!這傳教士估計就是來宣傳耶稣的了。西洋那邊經過文藝複興之後,在各個方面都有發展,按照時間推演,外面如今應該正處在海上争霸的時代。

也便是從這時開始,西方出現了反超東方的趨勢。

後來朝代更疊。

再後來便有了近現代歷史上的滿目蒼夷。

龍吟重鳴固然觸動人心,周承弋卻只想看巨龍翺翔天際,而非落入深淵。

周承弋在心中斟酌着字句,想着該怎麽委婉的進言。

然而皇帝看了他一眼,主動開口道,“你對那傳教士很感興趣?那你便去吧。”

“嗯……?”就這?周承弋眨了眨眼。

皇帝将書合上擱置一邊,起身屏退左右,将周承弋帶到書房,就見書房裏懸挂着一張十分簡陋的地圖。

雖然只有寥寥幾筆,周承弋立刻就從幾個熟悉的輪廓判斷而出,這應該是世界地圖!

“他同朕要了幾個人繪制這張地圖的完整版本,聽聞他手中還有一部分算術方面相關的書。”

“不止。”周承弋這個現代人在察覺到這個時代所處的世界線後,就對這個時代的科技有了基礎的了悟,下意識的就回道,“他知道的絕不止這些。”

皇帝手放在地圖上輕輕撫過,道,“是啊,他知道的必定不止這些,而朕都很感興趣。”

那傳教士才來京都不久,在蕭國其他地方待過,據說他剛一踏進長安就被滿街的繁華震撼道,尤其是看到叫賣的報童賣了他的書,更是為京中濃厚的文學氣息而驚喜不已。

他幾番詢問奉命護送他的地方官員,那官員也是長安出去的,年初述職的時候還曾上過京,哪裏知道這眨眼不過一年,長安還是那個長安,卻已經不是他熟悉的長安了。

什麽雜志?什麽報童?什麽辯論賽?又什麽《女尊之國》?

哦,《長安朝報》他還是知道的,他還在太學求學時時常買來看,結果曾經的一頁小箋已經成了一則薄冊,裏頭刊登的新聞也叫他雲霧罩頭。

可他卻不能露出無知的樣子,最後只能裝作高深莫測,用謙虛的語氣說,“是陛下治國有方。”

傳教士一聲驚嘆,整的小官員不住的低頭擦汗。

“這幅圖是他入宮之前趕制而出的,雖然十分粗糙簡陋,卻足以撼動朕心,令朕分外期待最後完整成圖上,是否又将組成下一個春秋戰國。”

周承弋從皇帝平靜的話裏,聽出了他的灼灼野心。

他知道,皇帝最感興趣的其實是各國的軍事方面。

天色将暗時分,周承弋才離開乾元宮,皇帝回到先前的榻上将《狐夢》僅剩的幾頁看完,才叫人傳了膳。

忽而就聽聖上道,“王賀你說,朕的弋兒到底是這書中的王民還是戚風?”

王賀點燈的手一顫,火舌在他指尖燙了一下,他撚着燒紅的指尖直接跪在地上,眼觀鼻鼻觀心,什麽也不敢問也不敢答。

皇帝語氣倒是随意,“你想說什麽盡管說,朕恕你無罪。”

“老奴謝陛下隆恩。”王賀俯身一拜,才吐出一句話,“陛下,王民和戚風不都是一個人嗎?”

許久,天子才輕笑了一聲,“說的也是,倒是朕庸人自擾了。”

已經先一步回宮的周承弋可完全不知道此後續,他還在思考該怎麽将傳教士知道的那些知識和理論都掏出來。

翌日,周承弋就見到了這位傳教士歐羅耶。

歐羅耶是标準的南歐人長相,高鼻梁藍眼睛一臉大胡子,他入鄉随俗穿戴儒袍儒帽,有着一口流利的洛京官話——雖然蕭國定都在長安,但官話延續前朝的洛陽官話,同時也推廣長安官話。

“你好,請問你能給我講講這本書的全部故事嗎?”歐羅耶說着将他先前在報童那裏買的《長安》雜志拿了出來翻開,指着《狐夢》盜夢卷那篇說道,他有些苦惱,“我看着很入迷,還入手了成書上冊,但是只到第二卷 ,這個故事很精彩,但我缺失了一部分,我想要買,可書坊說出過的不會再印,哦,為什麽?難道這就是寫得好所以任性嗎?”

他說着說着飚了一句家鄉話,看起來确實很沮喪。

突然被外國友人吹了一波彩虹屁,周承弋沉吟了須臾才開口,“……當然可以,你喜歡我很榮幸。其實這卷正在排話劇,或許你有機會也能看到。”

歐羅耶并不知道原作者就站在自己面前,周承弋沒有說自己的皇子身份,歐羅耶也只以為他是負責接待的官員,雖然年輕的有點過分。

他覺得“榮幸”這個用詞似乎有點怪怪的,但注意力都落在後面那句,“什麽是話劇?”

周承弋解釋了一遍,歐羅耶十分期待,又提出想要了解蕭國的文化。

“了解一個國家首先要從教育開始,你覺得如何?”周承弋率先提出先參觀南書房,歐羅耶欣然應允。

要問周承弋為什麽?

那自然是像周考、月考、家長會等這麽好的東西,怎麽能只讓他大種花家的孩子獨享呢。

當然是要全世界一起來啊。

說起來,周承弋雖然是南書房不可或缺的一個人物,但實際上并沒有給學生們上過課。

他一來就搞教育改革,沒改完就溜了,堪稱不負責的領導人頭一名。還好底下的人都很不錯,沒有出任何纰漏。

兩人到南書房的時候,他們正支了個黑板上戶外體育課,羽林軍副統領百裏追在黑板上寫下注意事項,見到人來了,故意寫錯了一個字然後用板擦擦掉。

“那是什麽?”歐羅耶很驚奇。

“是我們的教學用具。”周承弋說了跟沒說一樣。

皇帝那邊顯然是已經打過招呼了的,參觀了沒一會,學生們奶聲奶氣的就把歐羅耶哄來講課。

歐羅耶是來傳教的,自然講起教義,結果沒多久,底下你一聲我一聲成功将歐羅耶拐去講起自己的國家。

果然,人在面對比自己弱小的事物時,會下意識的放輕戒心。

歐羅耶後來其實反應過來了,但架不住周承弋套路多啊,他又在談話中時不時的透露些先進的現代知識理論。

周承弋畢竟是個經歷過系統教育的現代人,還有記憶的大部分雖然都是小初高的學的,還大部分都處于“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層面,但對于古人來說無疑都是非常新鮮的。

不僅歐羅耶聽的認真,就連一道随行的官員們也忍不住聽了進去。

而歐羅耶卻還以為,他們的教育已經如此先進到,産生這種想法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當然,若是周承弋只是一個普通的平民百姓,提出那些超越時代的東西,估計要麽被當成妖言惑衆,抑或是精神失常。

歐羅耶也絕對不會那麽耐心的傾聽這些仿若空想的美好。

周承弋最後還道,“未來總會有那麽一個時代,我們或許隔着千山萬水也能見面,信件轉眼就達,馬車将會被取代,也許便是連天空都會成為我們腳下的路——而我們卻習以為常。”

他忍不住問,“真的會有那麽一天嗎?”

周承弋回答的篤定,沒有絲毫猶豫,“會。”

後來很多年後,歐羅耶雖然再也沒有回國,但是有另外的傳教士将他的回憶錄帶了回去,被尊稱為“先生”的周承弋正式登上國際歷史的舞臺。

他在文中寫道:

【我往後餘生總期盼着想要活得久一點,再久一點,我想見見先生說的那個時代。】

【但先生告訴我,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我們做了我們盡力的,或許見不到,但總有一日我的後代們總會見到的。】

【所以我的後代們啊,你們有見到嗎?】

不知過了多久,這段話的下方,寫上了一個“有”字。

而另一邊,符謙已經決定刊載《窮書生種田》。

作者有話要說:  肥不肥!!我厲不厲害!!(驕傲的插會腰.jpg)

小劇場

周承弋:掉馬是不可能掉馬的!絕對不可能掉馬!

房觀彥:是,你說的對。(幫忙捂緊小馬甲)

感謝在2021-05-18 00:23:02~2021-05-18 17:47: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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