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來啦
二月九日，諸事皆宜，《方外》開機。
周璟料想自己開機前夜可能會失眠，于是早早就洗漱睡下。誰知道他雖然沒失眠，卻做了整晚的噩夢，醒來時大腦渾渾噩噩，殘存的夢境轉來轉去，每一個畫面都令人戰栗。
燒香時香爐炸了；點鞭炮時炸傷了人；開機第一條就卡得死去活來；唐玦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變着方兒刁難他。
其它的，周璟都能用夢是反的來安慰自己，唯獨最後一種，他總覺得是一個預知夢……
洗了個冷水臉，又做了個面膜，周璟仔細檢查鏡中的自己，确認狀态完美，不會影響拍攝才松口氣。
這時，突然有人敲門。周璟開門一看，來人正是他少而精的小團隊。
程芝禾精神奕奕，一點也沒有連夜趕到橫店的疲憊。見周璟狀态不錯，她滿意地點點頭：“氣色不錯，我還擔心你會緊張呢！”
“還是緊張的，我昨天晚上九點就睡了。”周璟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
“那可真沒看出來，”程芝禾笑了，“收拾好了嗎？先去吃早餐，然後化妝。”
“好。”周璟回房間拿了件外套，抽出房卡交給米桃，一行四人朝餐廳走去。
米桃把房卡揣進随身的小包裏，報備般說：“上工要用的東西都放在陳哥車上了。”
程芝禾接着說：“劇組那邊有準備房車，估計明天到位吧，等戲的時間如果太長，可以去房車上休息。”
“房車？”周璟和米桃同時驚訝出聲，扭頭看向程芝禾。
程芝禾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地說：“也不至于這麽驚訝吧？《方外》身為S級項目，連個房車都沒有怎麽行？主演們都有，只是停的位置有點遠，所以也不能時時在車上泡着。”
“那也太有錢了……主演都有？至少得四輛吧？”周璟還是滿臉驚訝。
倒不是他沒見過房車，拍第一部 戲時他還去主角的房車上玩過，這幾年拍破網劇也見過不差錢的主出入都是房車。但那是自掏腰包，劇組給包房車的，他還真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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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一共十輛，唐玦、林子鹿、趙旭陽和你，一人一輛，其餘六輛公用。”
說到唐玦，程芝禾又順嘴提醒了一句：“待會見到唐玦，你可別躲着人走。記得主動打招呼，好好和他道個歉，你和他的對手戲最多，關系一定要搞好。”
在周璟的噩夢裏，就屬唐玦相關的最吓人，現在他聽到這名字都有點想哆嗦，卻還得硬着頭皮裝乖：“我知道，放心吧程姐。”
幸好唐玦行程太滿，周璟吃完早餐，做好妝發，抵達舉行開機儀式的現場後，才得到他剛到正在化妝的消息。
古裝妝發最麻煩，光粘頭套都要花很長時間，等唐玦化好妝趕到，開機儀式已經開始了。
此時，《方外》劇組成員正排隊站在香案前，導演制片編劇主角等人在前排，演員在中間，劇組工作人員排在後面，其它相關人士則呈包圍的姿态站在四周圍觀。
唐玦身為男主角，必然要站在前排，直接從香案那邊過去太高調，最好是從後面悄悄過去。
而周璟是男二，雖然沒在第一排，卻站在第二排中間位置，就在女主角身後，唐玦不管從哪個方向走，都會經過他面前。
于是，周璟眼睜睜地看着唐玦走進人群，周圍的人一邊和他打招呼，一邊主動讓道，讓他就像分海的摩西，離自己越來越近。
眼看人馬上就要走到自己面前了，周璟吞了吞口水，瞄了眼站在外圍的程芝禾，發現她正和唐玦的經紀人相談甚歡，頓時有種孤立無援的感覺。
沒有時間去思考，在唐玦靠近的瞬間，周璟反射性地扯出營業用笑容，眉眼乖順地說：“呵呵，來啦？”
話一出口，他就想咬舌自盡。
聽到這話，唐玦心中一動，扭頭看向周璟。一直看到對方嘴角都開始僵硬，他才慢悠悠地開口：“不想笑別笑。”
說完，唐玦越過表情陡然垮掉的周璟，走到林子鹿身邊，笑着和她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
林子鹿瞄了他一眼，略感驚訝地挑挑眉：“喲，心情不錯？”
唐玦看着正在發言的林溯，不動聲色地回了一句：“還行，發現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林子鹿撇撇嘴：“每次你覺得有意思的時候，就說明有人要倒黴了。”
唐玦笑笑：“啊，怎麽會？我挺和善的。”
和善個屁。林子鹿翻了個小小的白眼，沒有再說什麽。
他倆身後，周璟表情深沉地思考着一個問題——
為什麽他每次碰到唐玦就容易腦子短路？八字不合嗎？
***
講話、上香、點鞭炮，簡單但隆重的儀式流程走完，整個劇組便鬧哄哄地轉場，準備拍攝開機第一條正片。
周璟跟在衆人身後磨磨蹭蹭地不想動，尤其是當他看到程芝禾和唐玦的經紀人一起走過來時。可惜背後沒有退路，唐玦也和那兩人順利會合。
眼看他們不知道說了啥，集體轉頭看向自己，周璟忍住扭頭就跑的沖動，臉上露出一個比哭好不到哪去的笑容。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疑惑地轉頭望去。
只見劇組拉的警戒線外站着許多女孩子，她們大多數拿着印有唐玦名字和頭像的手幅，表情激動卻相對比較安靜；其餘人拿着趙旭陽、林子鹿等人的手幅，時不時喊兩句應援口號，人數雖然不占優勢，氣勢卻很足。
還有一部分女孩子，舉着看着就重得要死的相機，咔咔咔地按快門，比劇組放進去的娛記還專業。
喊周璟名字的女孩子們就站在她們旁邊，不過小貓三四只，沒拿任何應援物，瞧着可憐又無助，要不是人都對自己名字特別敏感，周璟根本不會注意到她們。
想了想，周璟轉身朝她們走去。人還沒到跟前，人群便騷動起來，好多女孩子眼神直往他臉上飄，時不時發出一、兩聲壓抑的尖叫聲。
“好帥……好帥啊！我的媽呀！”
“他有化妝嗎？皮膚好好啊！”
“別看我別看我，我不想爬牆啊！”
喊周璟名字的那幾個更是激動得小臉通紅，她們當中唯一一個拿着大炮的女孩子更是邊尖叫邊狂按快門，讓人忍不住想感嘆她肺活量真好。
走到她們面前，周璟發現除了那個拿相機的，其他人都有些面熟，想來是這幾年一直支持他的老粉，臉上便帶了點笑意。
“你們怎麽來了？”
公子無雙臉頰通紅，支支吾吾了好一會也沒能憋出一句話。倒是摳腳妖姬放下相機，眼睛晶亮地看着周璟：“來給周周你應援啊！”
“應援？”周璟愣住了。
“對啊，”摳腳妖姬看看周圍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唇，“這次來的有些急，好多東西沒來得及準備……下次！下次我們一定做好應援，不會給你丢臉的！”
“什麽丢臉……”周璟一下子笑了，在一片抽氣聲中認真地囑咐着，“開機後劇組會封閉拍攝，外人不準進，你們也別來回跑浪費時間。你們的心意我知道，謝謝你們支持我，我會努力演戲。至少，多演一些能讓你們印在那上面的好角色，好不好？”周璟指了指旁邊女孩子手裏的手幅，笑着說。
聽到這話，山楂紅豆冰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忙不疊地點頭：“我們知道，不會打擾劇組拍攝，周周你好好拍戲，我們會一直支持你！”
“謝謝，”周璟腼腆地笑笑，側身指指經紀人，“那我先過去了，你們也早點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
“周周加油！”
“咔咔咔……”
和女孩子們揮手告別，周璟心情很好地走向程芝禾，剛靠近，就聽到唐玦似笑非笑地問：“那‘幾個人’是你的粉絲？”
幾個人怎麽了？知道什麽叫少而精麽！周璟腹诽着，卻礙于程芝禾就站在旁邊，只能憋屈地點點頭：“……嗯。”
唐玦見狀，笑得更歡了：“人少也好，至少安靜不是？等這部劇播出，說不定你還會想念這種安靜。”
周璟沉默了一會：“……謝謝？”
唐玦：“不用謝，我只是說有這個可能，不一定真能實現。”
周璟：“……”
這時，一位劇組工作人員跑了過來：“唐老師，可以換戲服了。”
“好，先走了。”唐玦對周璟擺擺手，轉身跟着工作人員快步離去，只留給衆人一個假發飄逸的潇灑背影。
短暫的沉默後，程芝禾一臉懷疑人生的表情扭頭問米桃：“上次圍讀唐玦也是這樣？”
米桃夢游般回答：“不是啊……他很高冷的……”
“你确定？”小陳忍不住反問。
“……”
少而精的團隊四臉茫然，沈書白比他們也好不到哪去。
進入搭建好的化妝間，見屋裏沒有外人，沈書白皺着眉問：“你和周璟很熟嗎？”
唐玦正在換戲服，心情似乎很不錯，聲音都帶着幾分愉悅：“不啊。”
沈書白被這倆字噎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不熟你和人那樣說話？形象崩塌事小，你也不怕人揍你？！”
“噗！”
唐玦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樣，噗呲一下樂了，笑得沈書白一臉莫名其妙：“你笑什麽？”
唐玦不答反問：“你知道剛開機儀式上周璟怎麽跟我打招呼的嗎？”
沈書白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有些不耐煩地說：“招呼還能怎麽打？他總不至于罵你吧？”
沒有理會沈書白話裏的嘲諷，唐玦垂眸整理着袖口，眼角眉梢盛滿了笑意：“他說，來啦。”
“啊？”沈書白懵了。
“好玩吧？”唐玦擡頭看向沈書白，“不管他怎麽看圍讀那事，這個時候都應該和我打好關系，禮貌客氣是最基本的，尤其是他的經紀人還給他鋪好了路。可他偏偏既不禮貌，也不客氣。”
當然，表情是很禮貌客氣的，可他說出的話和表情完全不是一回事。唐玦暗自想着，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剛開始，唐玦以為周璟圓滑世故，結果他在洗手間哭着罵人；以為他聰明伶俐能GET到自己的好意，結果他來了個退避三舍；認為他就是個榆木腦袋的時候，他又像沒藏好尾巴的小動物露出了馬腳。
唐玦擡手拂過戲服的衣襟，笑得像只老狐貍：“好久沒碰見這麽有意思的人了，真好玩。”
沈書白：“……”
好玩？哪裏好玩？為什麽他不覺得？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