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難得的家庭聚會, 飯菜未上桌,人卻要走了,而且這一次不同以往, 青福都沒有把握。

聶小倩搗着嘴嘤嘤:“好不容易嗑到糖了……這糖後卻可能跟着刀!獻祭我吧,成全哥哥們的愛情。”

青福的眉頭聞聲就皺起來了,斥道:“胡說什麽,誰都不準獻祭。”

善檀大師那邊确實緊急得火燒眉毛,青福耽擱的這十來秒, 對面就将電話掐了,這會估計是換人接手,發了份名單的照片過來,上面登記了A市內拿得出手的吃陰間飯的人的家庭住址, 希望青福如果方便的話接上這些人一起來D市。

青福看向秦老爺子,有些歉意,剛想說點什麽, 老爺子死盯了一會酆都大帝反握住青福的手, 憤憤地一把抱過旁邊椅子上的抱枕:“滾, 滾吧,都說了今天的聚會是光棍聚會……”

媽的, 欺負他對象走的早。

沈馔還想跟去, 被青福否了,和顧封一起留在老宅陪沈老爺子。司紀作為司機, 因為這次要接的人很多,也得跟去,被青福、法海等輪番做加持的時候, 這小子還急不可耐地嚷嚷着不要耽誤時間, 反正他死不死都沒差, 被青福一巴掌糊老實了。

鬼巴士剛剛停下沒多久,就又被啓動。酆都大帝靠坐在頭一排,垂眸看着青福抓着自己手腕的手。

對方大約并未意識到自己手上的動作,也并未将酆都大帝悄悄回握上去的手打開。

上一次像這樣雙手交覆地坐在一起,還是秋天,青福的手冷得像寒玉,這次大約是出門前被酆都大帝用圍巾包裹了個嚴嚴實實,寒玉浸潤出暖意來,絲絲縷縷地滲入貼覆着的手掌,暖得仿佛血管也滲出一絲癢意。

青福正低着頭和臨時拉起的□□換信息,首先明确不是東海眼的問題,他的肉身還在島上坐鎮,其次,D市的地震和裂隙有沒有關系?

後一條是替系統問的,通報結束後,系統一直處于愧疚喪氣的狀态,懷疑是因為自己這方面能量傳輸不當,導致産生裂隙,引發地震和人員傷亡。

【香嚴觀:當然沒有。我們彙總了殘存的監控,是先有的地震,後有的裂隙。地震哪能把天震裂的?就是禍不單行,兩件事兒撞一塊了。】

【蠱師-麻:撇除裂隙不談,現在另有一樁要緊事。唐朝時D市曾鬧過嚴重的瘟疫,當時鎮壓了不少趁機作祟的疫鬼在此。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疫鬼在地下也閑的沒事兒幹啊,造了好多小疫鬼,小疫鬼又造小小疫鬼……】

青福:“……”

擱這兒整小學奧數呢,兔子生兔子?

麻蠱師發了個撓頭的表情包:【那時候D市還多是荒山呢!鎮壓之處是一片裸岩地,根本沒人的。經歷了千年的滄海桑田,地形變遷,再加上人們迅速擴大生存空間,不但擴進了曾經的荒山裏,連裸岩地上都建起了商業街,天天有人在疫鬼頭上蹦迪。這次地震就把疫鬼們給震出來了,我們這邊略不占優勢哈,畢竟疫鬼生出來的全是疫鬼,人生出來的卻不一定各個能當法師#狗頭#】

都這會兒功夫了,麻蠱師還不忘幽默。

群裏另插了幾則新消息,是這一次的領頭人發來的,說上面接收到了來自多位好心人的赈災捐款以及在途的赈災物資,數量極大,記錄一下,以後這個捐助名單肯定還會繼續擴充,等結束以後,要為這些好心人做祈福法場。

青福一看,沈馔、一思、秦祿、席涼、小孟……哪是好心人名單,分明是他們家族名單吧,連顧封、司紀的名字也在上面了:“……司紀?你有在好好開車嗎??”

他還特地起身看了一下,确認司紀的雙手有抓在方向盤上。

司紀掃了一眼捐款名單,感慨又驕傲,挺了挺胸:“以前光能想,今天我終于将一腔愛國之情付諸行動了!出門前我就和沈哥講好了,大家集資一波。沈哥說會通知其他人,他那邊把迄今為止所有的畫作都處理出去,另再貼這幾月來生意的一部分收益,我這邊就把畫廊的收益捐出去啦!請沈哥代為操作。”

說話間,巴士在小區居民樓前停下,幾位自動自發在同一地點集合的法師走上巴士,就聽青福在那說:“小孟,那把家裏那幾匣子鑽也賣了吧,另再貼上這幾月來看事的酬勞。”

“……?”法師們渾身一抖,找座位的步伐一時有些膽怯,心想這應該不是故意說給他們聽,就算是他們也沒鑽可以捐啊!算了算了,還是自覺一點,先把這幾個月看事的酬勞捐上去……

青福又說:“那顆紫的別動。”

法師們:嗯,這個意思應該是暗示他們可以根據自己收入情況靈活捐款,那我少捐一個月的吧,好歹留口飯吃。

·

蠱師和領頭人的口吻讓青福錯以為D市的情況還算能撐住,但等駛入市區後,青福的自我安慰就徹底消失了:“那都是……”

天際被一道黑沉的裂隙撕開,其間有無數星光點點,或金或青,定睛細看,衣帶當風,足踏祥瑞或金蓮,或老或少,或男或女,分明是衆仙畢至,正揮散着自身的靈炁,以身補天。

法師們卻都看不到,迷茫地探頭出窗:“哪兒?哪兒呢?”

酆都大帝輕握了一下青福的手,略靠近了些放輕聲音:“個個都愛面子的很,看破莫說破,留點體面。”

青福不再說話,只是心底更沉墜了。

他突然意識過來,為何自他來到這個世界起,只見過酆都大帝這一個神仙,最多再算上趙公明,連竈王爺、三清也不曾顯靈。聯想起曾經在酆都大帝的記憶中聽聞玉帝與四禦鎮守天河,或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滿天神佛已然庇佑世人良多。

路邊不斷飄過零散的疫鬼,聶小倩幾個征得應允,兇殘地躍窗而出,或帶着不熟練和謹慎,或帶着狂喜:“哈哈哈哈哈哈疫鬼崽子們,姥姥來啦!姥姥終于能撒開了打架了嗚嗚嗚……過來吧你!”

巴士駛入臨時建起的指揮部,已經有和尚和道士在其中各分兩半做着道場,道士們的禱念聲傳入耳中:“天瘟地瘟上船去,年瘟月瘟上船行……押送瘟司歸海內,無留毒氣害良民。”

木魚與三清鈴聲中,青福側目,便見身側酆都大帝的目光一時變得遙遠,仿佛落在裂隙中諸仙同道的身上,又似乎落在更遠的方向,緊接着,自西方突然劃過一道金色的弧光,像金線一般,紮入天幕兩邊,自尾端往中心縫合。

青福心中一動,自身靈炁突然若有所感的翻湧,帶給他一種不祥的預感:“——那是什麽?”

他甩開酆都大帝反握住他的手,直沖那金色弧光而去,越是靠近,渾身的靈炁便仿佛也随之震顫,及至靠近,就見那金光實為一朵金蓮,蓮上坐卧光如來,佛陀着深紅袈裟,頭頂常光金璨殊勝,光耀數尺。

随着青福欺近,對方似有感一般擡起頭,正是酆都大帝本該呆在西方淨土的化神,只是對方的狀态顯然不如酆都大帝描述的那麽好,身體若隐若現,一身的佛光都像是煙霧一般,化為靈炁不斷向四周逸散。

被青福抓住手腕,對方也只是帶着淡笑,看了一眼裂隙:“要來不及啦。”

下一秒,這化神便被本尊頂替。

酆都大帝垂眸看了眼青福搭在自己腕上的手,突然擡起手臂,側過臉貼了一下青福的手背——或許是高處不勝寒,酆都大帝感覺到青福的手又冷了起來。

酆都大帝的聲音忍不住就放柔了,帶着一絲心虛:“這不是想再努努力,不想你跟着流浪……”

青福想罵,但裂隙确實已經繃緊到無法耽擱的地步,風掠過,激起滿身濕寒,青福這才發覺自己後背已被冷汗浸濕,就像回到了初出茅廬之時。

俄而,耳畔徒然傳來聶小倩、陸判官等弟妹兇悍的聲音,是厮打得太過忘情,不小心将系統內通訊給連接上了。

心底剛升起一股躁意,青福突然一頓:【系統。】

系統從焦頭爛額的自檢中抽出神,他還在尋找主系統供給的能量突然産生缺口的原因:【啊?……宿主,你每次叫我,我都有種不祥的預感。】

青福抿着唇,眼中卻含着光:【你們卡池的卡牌,都是怎麽做出來的?】

系統莫名其妙:【這種時候問這個幹嘛——選定目标人物,跳到相應的時間節點,掃描人物生平,拟合出相應的卡牌。】

青福:【能掃我嗎?】他兩眼熠熠生輝,篤定地說,【公元前225年,秦王滅魏,我在曾經的韓都新鄭,當時的颍川郡。】

系統:【——啊?不是,我已經不負責這一塊了——】

這麽巧嗎,還是個有經驗的老手啊,青福催促:【搞快點,成敗在此一舉,還是你要現在上報失誤?】

系統:【……】嗚嗚,為什麽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啊,這就是人類常說的一步錯步步錯,身不由己嗎,他嗚咽着說,【我要被抓就完了……】

穿梭時空,對于如今的青福來說還無法達成,對于系統來說也只是眨眼間的事,更何況他還是熟練工,不然咋升的職改來帶任務了。只是呼吸間的功夫,青福的眼皮甚至都沒眨一下,耳畔便叮咚一聲:

【掃描成功,已生成一次性人物卡:青福】

【卡牌詳情:

原名徐福,但随意這麽喊此卡牌可能會噬主。

字君房,但随意這麽喊此卡牌可能會噬主。

種族:人,但不要老提醒此卡牌物種問題,可能會噬主

等級:一級,但不要輕視此卡牌等級,可能會噬主

解鎖技能:天下太平,但不要随意提及,可能會噬主】

系統:【…………】

這真不是一張技能卡嗎?名字叫用了就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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