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對于上次嘴欠, 季遠溪道了許久的歉。
是他不對,是他不該,都是他的錯。
不管怎樣, 他都不應該說滅顧厭口的那句話。
瘋球啦?有幾條命可以随便造作啊?
誰敢得罪魔尊大人啊!?——好像就他一直在堅持不懈的得罪。
季遠溪發覺自己能在顧厭手下活到現在,着實不太容易。
他命挺大的, 他的貓貓也挺善良的。
唉,還好之前救了他一命, 加上有一句不管發生何事都會留他性命的承諾,不然他并不能還在這兒持續不間斷的活蹦亂跳。
真是太不容易了, 必須得吃一頓大餐好好慶祝一下, 犒勞自己這些時日的不容易。
正樂此不疲地吃着,被顧厭找上了:“季遠溪,走,去找謝奉雪。”
“找他幹嘛?”季遠溪一頭霧水,不是很情願在沒吃完的途中就此離開。
“拿東西。”
“拿什麽, 是吃的嗎?”
“……”
“是不是啊?”
“你的腦袋和腹中裝的都是食物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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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遠溪:“……”
怎麽說話呢。
也不全是食物吧。
季遠溪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滿桌的菜。
謝家宅邸坐落于定元城最西邊, 占據了十分大的一塊地,從外面眺望, 并不顯得富麗堂皇,就如同宅邸主人一樣,粗略看上去并無特別吸引眼球的地方, 但有眼力見的人只要多看一眼, 就能發現對方潛在的極度的不一般。
得知貴客上門,謝奉雪施然迎接。
沏上最好的茶,謝奉雪笑道:“歡迎二位前來做客。”
“奉雪,給我兩枚簡玉。”顧厭直接道。
季遠溪被這個稱呼驚的眼中驚詫之色盡顯。
奉……雪?奉雪?
他叫他奉雪???
認識那麽久叫自己還是連名帶姓的,竟然這樣親近的叫謝奉雪的名字, 季遠溪真的震驚了,特別特別的震驚。
“稍等。”謝奉雪扭頭吩咐,“青鸾,去拿兩枚簡玉過來。”
蕭青鸾領命,很快雙手捧了一個古樸的木質盒子過來。
謝奉雪眼神變的親近了些,道:“阿厭,這裏是兩枚簡玉,你且收好。”
阿……厭?
阿厭???
阿厭?????
季遠溪的眼睛快掉出來了,他很想在緩緩打出一個問號後迅速打出一萬個問號填滿他的大腦。
是不是他打開的方式不對?
季遠溪手放在下巴處接着,用震驚恐懼的眼神注視顧厭和謝奉雪,他怕再多看一眼,他那遭受巨大壓力的可憐眼珠子真的會掉出眼眶。
這兩人原來是認識的?
似乎關系還不錯?
看見蕭青鸾也滿臉震驚,季遠溪猜想謝奉雪看見的面容并不是顧厭的真面目,但對方依然能認出來。
這只有在相處很久對對方十分熟悉的情況下才能做到。
“嗯。”顧厭接過木盒,對季遠溪道:“走了。”
走了?走了??走了???
就走了???
“阿厭,”謝奉雪似乎并不在意,臉上帶着笑意道:“有空再來喝茶。”
“好。奉雪,那我們就先走了。”
“慢走,阿厭。”
季遠溪:“……”
這兩人一口一個“奉雪”一個一口“阿厭”叫的一點不生疏。
顧厭說來拿東西,還真就拿了東西就走,一點面子都不給連喝口茶的時間都懶到沒有,謝奉雪也絲毫不在意不生氣,就像是習慣了這種相處、就像是這種事以往經常發生一樣。
這……究竟是多好的關系?
離開謝家宅邸後季遠溪終于可以問出口了:“你和他認識!?”
“認識。”
“不是,你們是很好很好很好的朋友?”
“算是吧,也不算是。”
“……你們是朋友我怎麽不知道?”
顧厭眼中有些許詫異:“你為何要知道?”
“……”發覺差點說漏嘴,季遠溪連忙補救:“我之前在話本裏沒聽說過你有朋友。”
“怎麽,本尊不配擁有朋友?”
“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就是……”季遠溪也不知道怎麽解釋才好了,只好使出他的慣用招數強行扭轉話題:“就是你們互相叫的太親熱了,我在一旁聽着覺得怪怪的。”
“哪裏怪?”
“……就是太親熱了,親熱到不像是尋常的朋友關系。”季遠溪想了一下,只好這麽說了。
“沒有罷。”
“有!可能是你沒察覺到,但是旁觀者清!”
顧厭眸底浮現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你不高興?”
“也不是不高興……”
“遠溪。”顧厭忽然認真叫了一下他的名字,“那我這樣叫你?”
季遠溪愣了一下。
這樣親近叫過他名字的人除了父母,也就只有關系最好的前宿敵現好友了,不用掰着指頭數都能算出來顧厭是第四個。
“可以是可以……但是好突然……為什麽啊……”
“你不是在介意我叫他奉雪?”
“???沒有啊?不是???我沒有在介意這個!!!”
“那是為何?”
“………………”
季遠溪沉默半天,憋出一句:“算了。”
季遠溪詞窮了。他想他的這張嘴還不夠厲害,還有的修煉和很大的進步餘地。
顧厭默了瞬,道:“你也可以叫我阿厭。”
“……”季遠溪又沉默了一會,才說:“這個就不了吧。我和你的關系,可遠遠不及你和謝莊主那般好。”
他還沒有帶顧厭去禁地,以後的事一切都是未知數,性命的事先不提,他們的關系也遠遠達不到能彼此親昵稱呼的地步。
不過才相識幾個月,連一年都沒有。顧厭和謝奉雪,少說應該有上百年的交情了。
大可不必。
顧厭忽然問:“在你心中,你覺得我們是怎樣的關系?”
季遠溪很快就答了:“你是我的貓貓。”
是你就算會殺我,我也要拼上性命去護住你的關系。
顧厭又問:“那你覺得,我認為我們是何種關系?”
季遠溪這次答的不是很明确,他說:“我可以帶你去衍月宗禁地。”
顧厭不說話了,過了很久他才道:“你這般認為就可以了。”
季遠溪垂下眼睑,不知眼中藏着怎樣的情緒,他忽然覺着心情莫名低落,“嗯。”
兩人看上去似乎心情都不太好,季遠溪沉浸在自我情緒裏,沒發覺顧厭的神情十分不對勁——他的眉緊緊壓着,看上去分外駭人,一路上膽敢把視線放在他身上的人都被吓得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逃的無影無蹤。
兩人一前一後的往前走,季遠溪目光緊緊抓住地面,僅用餘光留意顧厭,同前方人保持着一定的微妙距離,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
顧厭沒說去哪裏,季遠溪也不想被抛下,就這樣在後邊默默跟随,沒多久就出了定元城。
出城後又不知走了多久。
在走路這件事上修仙者幾乎不用耗費一點體力,即便走上幾天幾夜,只要願意,都對修為不會産生任何一絲影響。
一路無言,季遠溪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顧厭也在不高興。
但他實在想不明白顧厭是因為什麽不高興。
糾結了半天,他只能把原因歸咎于那個人就是這般喜怒無常的性子。
顧厭一直在前面走,季遠溪一直在後面跟着,誰都沒有禦劍或者用上瞬移,兩人像是在賭氣一般,誰也沒搭理誰。
一晃走了兩個時辰。
季遠溪在心裏算了一下,兩個時辰就是四個小時,擱這兒跑拿不到獎品的馬拉松呢?
修煉也不是這樣修煉的,于是他率先打破沉默:“還要走多久啊?”
顧厭沒理會。
季遠溪又道:“顧厭,我跟你說話呢,你沒聽到嗎?”
還是沒有回音。
季遠溪索性幾步上前攔在他面前擋住去路:“顧厭!”
顧厭停下腳步,面上沒什麽表情語氣也沒什麽感情地道:“叫我做甚?”
“我們是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可是這都走了兩個時辰了,接下來還要走多久才到?這個問題不難,我應該是可以得到你答複的吧。”
“你走不動或者不想走的話,那就不走了。”
一絲詭異的氣氛在空氣中蔓延。
“……”季遠溪走近兩步,擡頭細細凝視他,“顧厭,你在發什麽脾氣?”
“我沒有發脾氣。”
“你明明就有。”
“沒有。”
“就有。”
“你非要說有的話,那就是有吧。”
“不是我非要說,是你的确在發脾氣啊——我想了一下,想不到你因為什麽事不高興,你直接把原因跟我說,有什麽能幫的上的,我一定排除萬難的去幫。”
“這樣說吧,我不想同你做什麽朋友了。”顧厭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之前在俞岚面前說我是你唯一的朋友,如今你知道了,我除了你之外還有別的朋友。”
“……”季遠溪心頭“咯噔”跳了一下,他扯出一個幾近強顏歡笑的笑容:“原來你之前一直把我當朋友看,那我真的有些受寵若驚。”
不想做朋友的意思是指……去了禁地之後,他就沒用了是嗎?
只要顧厭想鯊他,那他即使再拼命的去茍,也沒有分毫意義。
如今還留着,是由于還有利用的餘地。
也對,可能就是因為禁地,才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就算再跳再怎麽惹人厭煩,都一一的忍了下去,想來是積累着打算等之後的一次性算賬。
那為什麽要對他那麽貼心?
是想讓他心甘情願的打開禁地大門麽?
季遠溪垂眸掩去眼中落寞,嘴角彎着,輕聲道:“我知道了。”
顧厭看着季遠溪有些勉強的笑,沒有說話。
他很不明白自己的內心。
居然有人可以用短短幾句話就能讓他情緒波動至如此地步,而他還不能将這攪亂他心境的人除之後快。
不僅如此,還打不得罵不得。
說點重話會委屈,被吓到會直接哭出來,他簡直不知該拿此人如何是好。
直接表露心意嗎,他的心意是什麽,連他自己都分辨不清楚,又如何化做言語來說出口。
十分煩躁,對方還一直堅持不懈的跟在後面,又不能直接甩下,去殺一堆人發洩完再回來找——萬一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又被圖美色的廢物看上怎麽辦?
當下更甚,竟然連他生悶氣都不準許了。
顧厭發覺他空有一身修為,竟然拿季遠溪一點辦法都沒有。
季遠溪見顧厭久久的沒理他,只是一直用那雙不帶感情的冷漠眸子靜靜凝視,倏然一陣強烈的無力感襲上心頭,他扯了扯唇角,道:“你既然不想說話,那就不說吧……我以後也不同你說話了,反正只要一開口,就動不動的老是會惹你不高興。”
視線中的這個人,眼角微微往下垂,漂亮的臉泛着低落的情緒,染上一抹可憐。顧厭總覺得再過那麽一會,似乎又會看見這張面孔上開始梨花帶雨地哭起來。
他一點也不想看見季遠溪哭。
顧厭在內心微微嘆了口氣,這人可能當真是他的小祖宗。
于是伸手在季遠溪頭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別胡思亂想。”
這一下似乎真的把季遠溪敲痛了,他龇了下牙叫道:“完了,變傻的進度加一!”
聽見這句話,顧厭忍不住彎唇帶出一個輕笑:“又胡說什麽。”
看見顧厭笑了,季遠溪心知他是沒有在不高興,心頭的無力頓時在一瞬間煙消雲散,咧了咧嘴,也跟着笑了起來。
然後道:“顧厭,到底還有多久到,我不想走了。”
“你不想走,那就不用走的。”
顧厭拉住季遠溪的手,徑直瞬移離開。
跟上次的起飛不同,這次帶着他一個還沒學會瞬移的人強行撕裂空間,季遠溪頭昏腦脹的差點沒吐出來。
沒多久的時間,他竟感覺好似過了一百年。
太痛苦了。
好不容易腳尖點地,季遠溪做的一件事是找棵樹抵着趴了一會。
這感覺,比暈車暈船暈機加起來乘以一零零八六還要難受。
顧厭有一下沒一下的給他順背:“這麽難受?”
“顧厭小哥哥,我之前從來沒瞬移過……”
“等你從秘境出來,我教你瞬移。”
“秘境?”季遠溪微微思忖稍許,他想到書裏說過“簡玉”的用途,是專門用于進入秘境的,換句話說,簡玉就是秘境的鑰匙。
他之前被顧厭和謝奉雪之間的稱呼攪的分不出心思去想,如今才想起這茬。
大陸各處都有無數秘境,大部分秘境的地址都十分固定,修仙宗門裏帶着弟子歷練的場所大多選擇這裏,根據弟子的實力和秘境的難度,挑選确定歷練的具體秘境。
這些久居不變的秘境能随便進出,誰都可以進去歷練提升自我的境界和實力,但千萬年來太多人進入,秘境裏只具備單純的歷練功效,并沒有潛藏的未被發現的天材地寶奇珍異寶們。
除非是不固定的那種秘境。
不固定的秘境入口十分難尋,不,不能用難尋來形容,它們詭橘莫變,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才會在世人面前展露它的入口。
每一次出現,天象都會提前有所異變,用來提醒告知想去奪財的修仙者,天下有一座靈氣充沛的寶庫,即将現世。
但這秘境寶庫不是什麽人都能進去。
進入的方法有三。
一,有緣人,能出入自由。有緣人這個說法十分微妙,幾率渺小,碰碰運氣可以。
二,用法術修為去試,若修煉的道和寶庫的屬性相近,有一定幾率可以進去。
三,用簡玉。簡玉就是寶庫鑰匙,只要攜帶簡玉,任何寶庫都可以随意進去。
季遠溪想起幾日前,天際确有異變,湛藍色驚雷劈裂天空,把整個天空都染成海一般的深藍色。
季遠溪雖知有寶庫現世,但不知其具體方位,他也沒有途徑去打聽寶庫出現的地方。
顧厭道:“你說要修煉,正好出來一個合适的歷練之地,就帶你過來了。”
季遠溪心頭湧上一股淡淡暖意,他都沒有提起過天象異變一事……他的貓貓,即便是利用他,貼心也不是假的。
他還能擁有這樣的貓貓多長時間呢?
“謝謝你,顧厭。”季遠溪真誠地說。
“無需多謝。你說要修煉,那此番前來就是歷練來的——進入寶庫後,我會在你身旁陪着,但不會出手幫你任何。你看見的遇上的所有一切東西和人,陷入的任何一個困境,我都只會看着,不會替你解決分毫,僅僅護你不死。”顧厭道,“如此,你依然确定進去麽?”
季遠溪重重點了下頭,“我确定。”
“好。”顧厭道,“希望你此番收獲豐富。”
寶庫秘境的入口還未展露全貌,只隐隐約約勾勒出一道橙色虛影,即便如此,秘境入口依然駐紮滿了等候的人。
來人絕大多數是來自各地宗門的修仙者,極少一部分是住在附近前來碰碰運氣的普通人。
季遠溪緩和好後,顧厭帶他在寶庫入口正對着的地方找了塊空地打坐。
一日過去,寶庫附近聚集的人愈發多了,甚至已經有修仙者為了争搶最有利進入秘境的地盤而大打出手。
季遠溪所在的地方實屬最佳場所,這塊風水寶地大部分人都十分眼饞,奈何有顧厭這尊駭人惡鬼坐鎮,他們也只敢在腦子裏想想,沒有誰敢出來争奪這個地方。
但人數多了,難免有自以為是不帶腦子心比天高的人出現。
過了幾日,這天來了一男一女裝束相仿的兩人,他們在四周找了一圈,看中了季遠溪的地盤。
“喂,打個商量,把這個地方讓給我們。”男修一臉不耐煩一點都沒有商量意思地說道,“我們要做最先進去的兩個人。”
似乎季遠溪長的面善好說話也好欺負些,這種話毫無善意的話一向是沖他而來。
阖眸打坐中的季遠溪睜開眼,見來人是一對道侶模樣的年輕男女,道:“凡事将就先來後到,這裏是我先,自是沒有讓的道理,勞煩二位另尋一處吧。”
“你不過是替我占住這塊地方,你來了多久,我給你靈石便是。”女修不屑地扔出一堆靈石,像扔給叫花子一般扔到季遠溪面前。
這種行徑算的上是羞辱了,周圍除了入定的修仙者,其餘人等皆看熱鬧一般的看了過來。
季遠溪微微蹙眉,正欲開口,一旁的顧厭冷聲道:“嫌命太長的話就繼續往下說。”
四周的人是見識過顧厭恐怖的,聞言不少人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也得虧他們感知敏銳,不會自讨苦吃去惹不該惹的人——可這一男一女,顯然是屬于不知天高地厚感知十分遲鈍的類型。
“嚯!好大的口氣!從來沒人敢這樣跟姑奶奶說話!”女修挑了下細眉道,“姑奶奶是極聖宗的大長老唐妙淼,姑奶奶的道侶也就是身旁這位,是極聖宗的現任宗主陶柏宏,怎麽,宗主和大長老來這裏,不配拿下寶庫前的這個位置?”
什麽極聖宗,季遠溪根本沒聽過,誰知道是哪裏來的十八流宗門。
聽他們口氣很猖狂很叼的樣子,勉強給這個極聖宗升成一個十七流宗門得了,萬一兩人真有那麽一丢丢實力在身上呢,季遠溪這樣想。
顧厭嘲諷般笑了一下,“極聖宗,很厲害。”
唐妙淼一看就是平時被吹捧慣了的,竟連反諷的話都聽不出來,得意地撩了下頭發:“知道厲害了還不趕緊起身把位置讓出來?”
陶柏宏附和道:“不識相的話我們就不客氣了。”
“我倒要看看,你們是想怎樣個不客氣法。”有顧厭在身邊季遠溪沒什麽好怕的,況且他只說了進秘境後不管他,沒說在外面也一言不發不搭理。
“聽你這句話,是不想讓了?”陶柏宏冷哼一聲,“那就看招吧。”
話音剛落,一柄銀色的劍直沖面門而來,季遠溪伸出兩指,在劍尖離他鼻尖咫尺近的地方截住。
輕輕一夾,那柄劍發出一聲脆響,宛若一根脆弱的蘆葦一般,從中裂開一分為二,斷了。
陶柏宏臉色一沉,“我的劍!”
“你們不得好死!吃我一劍!”唐妙淼揮劍上前,下一瞬,也如方才那般,斷裂開來。
唐妙淼大驚失色,陶柏宏的臉色也特別難看。
好笑的是,即便這樣,他們也只是生氣憤怒,絲毫沒有意識到眼前的人是他們十條命也得罪不起的。
周圍的人用看好戲的眼神看着他們,這讓兩人的面子十分的挂不住。
“你以為這樣就贏了嗎?告訴你,劍訣不過是我諸多術裏最次的一個,我厲害的法術多的是,吃我這招!”
陶柏宏身形一晃,招數還沒使出來,整個人就不受控制的往後倒去。他倒下的姿勢似乎受外力驅使,等他重重倒在地上,四周的人們才得以看清,他竟然是被一腳踢翻踩到地上的。
附近的人互相交換着看熱鬧的眼神,瞬間變成一群伸長脖子等着看好戲的吃瓜群衆,就連遠處正在為争奪地盤大打出手的人,也不禁停下互相之間的攻擊,在遠處遙遙眺望。
因為這是一場顯而易見的極具碾壓性的挑釁。
挑釁的人不知自己幾斤幾兩重,衆人正好借着這倆蠢貨,從中窺探一番他們惹不起的人的實力——到時候進了秘境寶庫,在寶物面前可就是敵人了,若實力過于強大,惹不起至少躲得起,遠遠看見繞着走就行了。
反正對方也沒有能把寶庫整個搜刮幹淨的能力,總會留點漏網之魚,他們還是能撿到不少便宜的。
“哪一招?”顧厭漠然俯視,踩踏于陶柏宏胸上的腳壓的他呼吸困難,連說句完整的話都十分困難。
“咳……我……”陶柏宏費了好半天力,才勉強吐出兩個字,唐妙淼從沒見過自家道侶下風落成這樣,一下子不敢嚣張了,呆呆的立在原地,滿眼驚慌地看着。
季遠溪見顧厭眼中劃過一抹殺意,他想到書裏寫寶庫都是有靈性的,它們知道自己現世會引來若幹争搶和血腥,在秘境裏它們無法約束,所以在還沒正式進入前,若在入口處發生殺戮,即便有簡玉在手,寶庫也會強制性的不讓對方進入。
這是寫在書裏的話,修仙界中并無這個傳聞,以往每每發生殺戮,都伴随着簡玉的遺失和碎裂,勝利的修仙者只會以為自己倒黴,還沒有人把簡玉碎裂和殺人一事扯上關系,他們認為寶庫不能說話不能動彈無知覺無意識,沒有人會往寶庫有靈性上去想。
厲害的劍有劍靈存在是會說話的,寶庫不會說話,又豈會有靈知?
不過是個“地點”罷了,就如同萬千山河中的任意一座山峰任意一條河流一樣的存在,也如同一座城一座鎮那般死物一樣的存在。
換句話說,只有季遠溪一人知道這件事。
他必須阻止這場單方面殺戮的發生,否則歷練的事就會因此泡湯,如果只他一人進去倒也可以,只是這秘境寶庫是何等級,其中潛藏多少艱險,有多少能輕易丢掉性命的陷阱,都是未知的。而且因為拿簡玉導致的和顧厭鬧了許久別扭,如今連寶庫都沒進入,也不太不值當了。
季遠溪沉着一顆心拉住顧厭,唇微動,小聲說了一句:“不要殺他。”
顧厭頗為意外地看過來一眼,“你給他說情?”
聽這語氣,似乎更不高興了。
季遠溪那被感情這一項拖累了的遲鈍感知,終是在經過這幾日的苦苦思考,發覺那日顧厭是因為自己拒絕他而不高興。
至于是為了拒絕這個行為,還是因為具體的拒絕了叫他名字的舉動,季遠溪遲鈍的感情并沒給他一個合理答複。
總之,季遠溪打算試試看。
“不是的,但也不要殺他。”他輕啓唇,極為小聲用僅二人能聽見的細微聲音喚道:“……阿厭。”
“阿厭,你不要殺他。”
作者有話要說: 兩個鬧別扭的小學生……
。感謝在2021-07-24 10:00:22~2021-07-25 10:21: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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