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今日發生的事太多, 三人都沒心情繼續在秘境中探險,夜色降臨,他們找了個空曠無人地勢好的山洞過夜。
夜空中點綴的星子愈發的多, 紀慎數了半晌星星無聊的緊,沒話找話道:“你們猜這個沈光夜他究竟是什麽來頭啊?”
季遠溪搖頭, 顧厭也道:“不知。”
話題剛起了個頭就被掐滅了,紀慎只好繼續無聊的數星星。
過了會, 顧厭的聲音兀然在季遠溪腦中響起:“他是我的手下。”
他?
季遠溪用眼神看過去道:沈光夜?
“嗯。”
季遠溪瞬間在腦海裏腦補出一場大戲:沈光夜身份尊貴,是魔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佬, 因不服魔尊心生造反之意許久, 招兵買馬擴充實力,甚至在修仙界中也有不少跟随他的叛徒。
沈光夜韬光養晦,暗中培養勢力,在魔尊前面假以顏色,背地裏卻對魔尊唾棄無比, 發誓要将那魔尊之位奪走。
一日, 沈光夜遇上在外游蕩的魔尊,由于眼光太差沒有認出對方真實身份, 反倒想引誘魔尊身邊的兩名修仙者倒戈到他的陣營,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被魔尊看出了他的逆反意圖……
他一邊腦補着, 一邊用眼神把他腦中所想全部示意出去了, 直到識海中傳來一句:“你話本看的挺多的。”,季遠溪直接:“???”
眼睛!眼睛你怎麽了!
怎麽沒有經過允許就擅自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季遠溪正在瘋狂想借口解釋,忽然識海中那聲音又道:“你猜的不錯,差不多便是你說的這般,不過我早知他心思不純。”
季遠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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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行?
他該說是藝術來源于生活, 還是說現實遠比小說更精彩?
用眼神交流着實累,也無法精準表達心中所想,季遠溪同紀慎道了一聲有事,同顧厭一起出去了。
皎潔月光朦胧,淡淡清輝撒在兩人身上,季遠溪唇微動,道:“你白日裏沒有找到沈光夜吧?還好沒有找到……顧厭,你如今只有兩成修為,定是打不過他的,這寶庫秘境就這麽大,萬一再次遇上怎麽辦?要不我們出去吧,反正歷練的法子多的是。”
顧厭定定看了他半晌,道:“你怎知我只剩兩成修為?”
“?”恍然說漏嘴,季遠溪道,“之前聽見烈狐說的,那時候我能聽見,只是身體無法動彈而已。”
顧厭默了瞬,道:“嗯。”
“你得想辦法恢複修為,否則等沈光夜找到合适時機,他就會舉兵造反了。”
“……你在關心我?”
“比起那個讨厭的沈光夜,我當然是向着你的啊。”季遠溪沒有直接回答,笑了笑說:“畢竟你是我的貓貓嘛。”
顧厭沉默着沒有說話,
季遠溪又道:“和你相處那麽久,我覺得你人挺好的,不像傳聞中那麽壞,可沈光夜這個人,我第一眼見着就感覺十分不舒服,他看人的眼神很奇怪,就像是……像是一只盯着關在籠子裏無處可逃的雞的狐貍一樣。”
“此人有多副面孔,演的一手好戲,不知有多少人被他僞善的一面蒙騙。”顧厭道,“你能如此看待他,我很意外。”
那當然,都是老演技狗了,還不是很快就能看出來嗎?
心裏這樣想,嘴上卻不能說出來,季遠溪道:“可能是直覺吧,總之你比他好太多。若說你是天上的月,那他就是臭泥溝裏一顆不起眼的臭石頭,趁着月色照映才能被人看見發現的那種不起眼。”
顧厭唇邊染出一個淡淡淺笑,似乎心情很好:“是這樣嗎?”
簡單的,澄澈的,愉悅的笑。
季遠溪被這個簡單的笑驚豔到,說話有些不利索,“是、是的。”
顧厭微微垂頭,骨節分明的手挑起季遠溪耳際的發攏至腦後,湊到他于瞬間染上一抹緋紅的耳畔,輕聲道:“我會恢複修為……希望你能親眼看到他死在我手上的那一幕。”
唇瓣柔軟,開合間有意無意掠過泛紅的耳垂,季遠溪面頰不禁浮上淡淡的紅,連對方說什麽都沒聽進去,心髒鼓鼓錘着,全身感官仿佛聚集在一處,無比仔細的感知着那噴在他耳邊均勻的淺淺鼻息。
這個男人……季遠溪突然很想知道:“你當魔尊那麽久,真的就沒有過一任夫人嗎?你沒有娶妻,你的那些手下都不着急的嗎?”
顧厭退了回去,保持着極近的距離凝視,“同他們有何幹系,我的事,他們有何資格着急?”
“不都是這樣嗎?催着趕緊留下子嗣什麽的……”
“想什麽呢。”顧厭道,“魔界并非人間皇族,尚無繼承一說,魔尊之位有實力者居之,只要夠強,誰都可以當。”
那豈不是……
季遠溪抿唇暗想,這魔尊的位子可真難當。
不僅受修仙界衆人唾棄,見者追殺,還要被自己魔界中人虎視眈眈,怪不得他從不睡覺,想來是沉睡中定會引來某些難防的暗箭吧。
又想到因此,追殺的人大抵是境界高深的,他不過一個純粹唬人的半桶水,想要護住顧厭護住他自己的性命,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容易。
季遠溪眸眼半垂,纖長的睫毛向下掩着,蓋住他眼神中萬千情緒,顧厭問:“在想什麽?”
“我在想……”季遠溪想了一下,道:“我是不是應該助你恢複修為,畢竟……修仙界中很多靈氣充沛的地方你一個人去不了。”
“為何突發此想?”
“我如今整日同你在一起,你一旦被追殺,如果追殺的人是魔修,那對方肯定不會放過我,如果是修仙者,看見我和魔尊混在一起,也定饒不了我。”季遠溪道,“幫你就是幫我,有何區別?”
顧厭神情莫辨地靜靜看了會季遠溪,良久他道:“你此話的意思是……要一直和我在一起?”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季遠溪忙搖頭解釋,“我是說在帶你去禁地之前的這段時間!”
“可恢複修為要花的時日很長。”
“……”季遠溪不能直接說出真實意圖,也不想承認就是打算一直跟着他的事情,硬着頭皮道:“之後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顧厭默了瞬,眸色深了些,道:“好。”
天邊的月,似乎更淡了些,兩人回了山洞,等季遠溪反應過來他想得知顧厭究竟有沒有成親這個問題的時候,顧厭已合眸入定了。
翌日,季遠溪同紀慎道:“紀兄弟,我們可能要分離了。”
“啊?什麽意思?”紀慎不太明白,“之前不是說好了結伴一起嗎?”
“其實……我和我師尊打算從寶庫秘境中出去了,我們昨晚在外面正是商議此事。”
“噢,好的……可是好突然……”
季遠溪微微嘆口氣道:“終有離別之時的。”
紀慎目光沉沉,“季兄弟,我會想你的。”
季遠溪很喜歡紀慎這個朋友,他也不想分開:“紀兄弟,你還記得之前我們挖地時的賭注麽?”
“記得,怎麽了?”
“很明顯是我挖的坑大部分比你的深,你要願賭服輸。”
“哈哈,我以為你忘了這事了。”紀慎笑了笑,道:“是我輸了,季兄弟,你想要我替你完成什麽心願?”
“我要你……在下一次衍月宗舉行收徒大典之時前去參加。”
紀慎:“???”
“衍月宗?”紀慎臉上露出震撼的神情,難以置信道,“那可是修仙界裏的第一宗門,先不提我散修的身份,就我這頭發,就我這年齡,人家第一宗門根本沒有一絲理由收我啊?我去,只會淪為笑柄。”
頓了一下,紀慎又狐疑地看向季遠溪:“季兄弟,你的心願莫非是拿我尋樂子?等着看我丢臉出醜,你好好開心一回?若真如此,我可以讓你尋無數個樂子,不用特意等到那麽久之後的。”
“……”季遠溪道,“不是,總之你去就是了。”
紀慎嗫嚅半晌,好似下定決心一般道:“我昨日說過我特別信任你,既然你說不是拿我尋樂子,那我定是選擇相信的。我會替你完成心願,不管到時候發生何事,衍月宗我都一定會去。”
季遠溪微笑道:“謝謝你信任我。”
兩人就此分別。
紀慎望着季遠溪離去的背影,直到他下了山,身形隐于山澗再也看不到,他依然在山洞前默默地站了許久。
寶庫秘境的出入口是同一個,兜兜轉轉耗費半天時間,季遠溪和顧厭來到熟悉的十二條岔路處。
此刻不似當時入口開啓時熱鬧,四下無人,恬靜安谧。
輕微腳步踏于平緩地面,出口就在前方不遠處。
顧厭忽然止住步伐,輕聲道:“季遠溪。”
“啊?”聽見喚他名字,季遠溪下意識也停了下來,“怎麽了?”
“出去可就進不來了,你确定要出去?”顧厭道,“秘境中還有不少寶物,你大可花上月餘時間仔細探尋一番。”
季遠溪唇邊帶出笑容,道:“若是沒有命去享受那些寶物的話,寶物就不是寶物了。”
“你很有見解。”
“是吧?”季遠溪的尾巴一下子就翹起來了,“畢竟不愧是我。”
“噗嗤。”
一聲笑後一陣接連不斷輕輕的笑傳了過來,不是多冷的笑,聽在耳中卻平白無故的讓人感到一陣發涼。
季遠溪的心提了起來:“沈光夜!”
“我在呢。”沈光夜從一旁樹木後現身,緩緩走上前,“既然是你叫我名字,那我定是要出來見你一面的了。我好開心,僅僅見了兩面,你就記得我的聲音了,你都不知道我究竟有多開心。”
季遠溪沒什麽好臉色給他:“你偷偷摸摸的躲在那,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的行徑。”
“這不是被你發現了嗎?”沈光夜不在意地看了眼顧厭,視線挪回季遠溪臉上,笑道:“被發現了便不是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而且你先前拒絕了和我結伴同行,若我不再藏着些,怕是活不到白日就在晚上被妖獸吃掉了。”
季遠溪:“強詞奪理。”
沈光夜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不,是很有道理才對。”
“……随便你吧。”季遠溪沒什麽想和他說話的欲望,轉身道:“我走了。”
“去哪?”沈光夜快步擋在季遠溪面前,“你該不會就打算出去吧?”
“是啊,我是打算出去,你走開一點,別擋住路了。”
“那不行。”沈光夜笑道,“你還得在秘境裏多留一段時間。”
“?”
“霓兒,秘境中我還有想去的地方,同我一起去看看吧,那是個景色很美的地方,你一定沒見過。”
聽到這個稱呼,季遠溪的雞皮疙瘩瞬間起立,“謝謝你,但是我不感興趣。”
“去了你就感興趣了。”
沈光夜的聲音壓低了些,染上些許暧昧,他探出手打算去牽季遠溪的:“走,我帶你過去吧。”
顧厭身形出現他身側,鎖住那只伸至途中的手,“我說過離他遠點。”
沈光夜臉色微沉,使力強行抽回手,做出一副被捏痛的模樣抱怨道:“你又不是他的道侶,管那麽寬做什麽,難道你想了結你徒弟一段即将開始的緣分嗎?”
一直以來,沈光夜在顧厭面前都是恭恭敬敬的,即便是表面假象,他也做的滴水不漏天衣無縫,無人可以從中挑剔他任何。
故沈光夜當下說的這些話,顧厭聽着着實覺得好笑,他竟生出逗弄心思:“師父管徒弟的事不是天經地義麽?你要撇下我這個師尊帶走他,難道不應該先問一問我的意思?”
季遠溪很配合地拉住顧厭的手,眼眶帶淚,深情開口,面帶感情仿佛在課堂上的深情朗誦:“師尊,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師尊你是照亮我修煉路途的引路燈,是我迷茫困苦途中夜晚最亮的那顆星。”
“你,是你,将我從絲毫不懂的脆弱孩童一點點拉扯到大,是你,在我有疑惑的時候不辭辛勞徹夜解惑。”
“你就是我永生仰望的對象,你就是我在修煉路上永遠趕不上碰觸不及高高在上的神祇。”
“師尊,我願永世追随于你。”
顧厭:“……”
沈光夜:“……”
這是搭了個戲臺子就直接跳上去開演了?
顧厭沉默了,沈光夜愣了一瞬,止不住的放聲大笑起來。
“有意思,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季遠溪見他笑的放肆,小心翼翼湊近顧厭道:“……我是不是演的太過了?”
“豈止是過?”
“……那我下次注意一點。”
“盡量沒有下次吧。”
“嘤。”
沈光夜好半晌才斂了笑,他換上認真的神情,恭敬無比朝顧厭行了個大禮,“仙長,請問能否邀您的愛徒小敘片刻?”
顧厭當然是答:“不行。”
沈光夜似乎早就料到,從袖中掏出一枚貴重的白羊脂玉,“仙長,這是見面禮,方才是我無禮了,還望您不要見怪。”
顧厭接過,兩指摩挲片刻,嘴角帶出一個嘲笑的弧度,指腹輕按,那珍貴的白羊脂玉竟就這麽化為粉末從他指縫悄無聲息的緩緩滑落了下去。
沈光夜的表情瞬間變了。
“仙長,您這是什麽意思?”
“我說過,離他遠一點。”
音落,氣刃撕裂虛無破空而去。
沈光夜心中一凝,條件反射般聚氣去擋。
強者的對決顯然會波及無辜,季遠溪下意識就想逃,然他仍舊慢了一步,就在他剛轉身沒兩步之際,一陣猛烈的風以席卷萬物之勢自他腳底刮起。
季遠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那旋風裹住他雙腿,将他整個人提起來迅速上升至高處。
“放放放放放放我下去!”
顧厭飛身去接,一手攬住季遠溪纖細的腰,一手抵擋沈光夜攻勢順勢回擊。
顧厭騰不開另一只手,眼見一發萦繞暗褐色光芒的扁狀法器沖他面門而來,身側還無數環繞銳利似能割裂玄鐵的細小旋風,看上去仿佛無處可躲。
“小心!”季遠溪來不及多想,下意識抱住顧厭脖頸,順勢一撲,用背接下那枚法器。
“季遠溪!”顧厭瞬移到安全之處,眼中浮現濃豔血紅,他瘋了一樣叫道:“你做什麽!?”
聽見這個名字,沈光夜愣住了,他收回所有旋轉的風,難以相信的開口:“季……遠溪?”末了他拔高聲音道:“你是衍月宗的那個季遠溪!?”
季遠溪抱住顧厭脖子靠在他耳邊,用細若游絲的聲音道:“我、我沒事,你不要……太擔心啦……”
顧厭用自身修為強行替季遠溪止了血,那枚法器嵌的很深,他不敢輕舉妄動,罕見的又氣又急道:“我不用你救!你這個傻子!”
“呵呵呵呵呵……”沈光夜冷笑着走近,“騙我是散修就算了,連名字也是騙我的?素聞霁月尊者大名,想不到居然就在我身邊。”
說罷用陰狠的眼神看向顧厭,“你是他的師尊……你是冰霖?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原來你居然沒死,不,居然是假死。讓我看看你這張易容過的臉吧,是不是還是我記憶中的那個模樣。”
沈光夜擡手,企圖去碰觸顧厭的臉,顧厭看他一眼,眸色一沉,眼底陰鸷之色漸起,他五指微張,擒住那只欲圖不軌的手,卸下容于面上的法術。
下一刻,沈光夜被大力帶過,手扭曲成麻花狀整個人重重朝一旁倒去,同時響起他飽含震驚的聲音:“尊上!尊上怎麽是您!”
手被折斷的疼趕不上眼前人真實身份刺傷他雙目的痛,沈光夜嘴角流血,但他不管不顧,拖着無力的手忙不疊跪了下去,不停磕頭:“尊上!是我有眼無珠!沒能認出您來!是我魯莽!是我失了禮數!”
顧厭冷笑一聲道:“你還知道認錯。”
“尊上!還請尊上原諒!屬下再也不敢了!”
“你怎麽不敢,你敢的很。”
“實在是不知您身份,還請尊上看在這件事上原諒屬下吧!我是情有可原啊!”
沈光夜額頭磕出了血,眼中滿是驚惶,他的磕頭聲太大,吵得虛弱的季遠溪微微蹙了下眉,顧厭睨見,不耐煩地揮手,“滾吧。”
“是是是,我馬上就滾!”
沈光夜飛快爬起,很快消失在兩人眼前。良久,他腳步一頓,身形站定,俊美的臉上黑的吓人,似乎意識到有哪裏不對。
他在顧厭手下行事已有好幾百年,對這位尊上喜怒無常的性格不說完全摸透,七八成總歸是有的,以他對尊上的熟知程度,豈會用一句“滾”就輕易的将人打發?
他原本以為最少還要卸掉一只胳膊。
沈光夜想到顧厭不辭而別,魔界無一人知他孤身前往何方,如今在此處碰上,還對衍月宗的修仙者緊張的很,總覺得有哪處莫名不對。
因為愛情才離開魔界?這也太好笑了,壓根不可能,分明就是離開後才遇上的。
那為什麽突然離開,定是有個讓人不想知道的理由。
沈光夜又想到之前聽聞尊上的心腹背叛的消息,心知這理由無非就那麽幾種,大抵都和他受傷有關。
……莫非他修為大減?
沈光夜沉着臉,用藥和修為恢複斷裂的手臂。
想來破壞幻境,又強撐着斷他一臂,如今修為已所剩無幾了吧。
沈光夜仔細回味一番,眼中閃過精光,嘴角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我突然又不想滾了。”
季遠溪額際冷汗岑岑,吃下靈藥休息半晌,才有了說話的力氣:“我沒事,我已經恢複如常了。”
他強撐着想要支起身子,不料扯動背上的傷,當即疼到倒吸一口冷氣。
顧厭凝視他,眼中的痛意一閃而逝,“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
“可是不擋你會死,而且……而且我有分寸的,又沒有用心髒去接。”季遠溪的話聽上去不是很有底氣。
“我能避開。”
“萬一沒避開呢?沒避開我們如今已在地府相見了。”
顧厭默了半晌,良久道:“在你心中,我就如此之弱?弱到需要你來保護的地步?”
“……”季遠溪無意識地捏緊一小搓垂在胸前的發,他已經開始在想理由了,“當然不是啊,為什麽這麽問。”
顧厭繼續道:“弱到你不惜用身體去擋的地步?”
季遠溪快速旋轉的大腦在此刻想到理由,他趕緊說出來應對:“不是你弱,是因為我弱。”
“我救你兩次,都是因為我太弱打不過對方。”
“你想啊,倘若不是我弱,我又豈會用身體去擋?我肯定是提劍直接把對方打翻在地了。”
“你接下去是不是要問為什麽救你對不對,這個問題我昨晚就回答了,你死別人也不會放過我,與其眼睜睜看你死,還不如奮力掙紮一下,給你緩沖出一個反殺的機會。”
這次顧厭沉默了許久才開口:“你總有你的各種歪道理。”
“只要能說服人,那就是好道理。”
顧厭視線落在他後背:“你背上的法器得想辦法取出來。”
提起這個季遠溪的臉瞬間苦了下去,“有沒有什麽止疼的法術,我挺怕疼的……”
“沒有。”
“……”
唉,人間都有止疼的藥,怎地法術還落後一些了。
顧厭仿佛猜出他心中所想,道:“疼痛也是修煉的一種。需切身體會,越疼,就會對受傷一事記得越清楚,修煉複仇的信念就會越強。”
“……”
這才是歪道理吧,感受疼痛還能和促進學習挂上勾了?
眼前這人擅長毀壞,對恢複治愈類所知甚少,季遠溪扯開一個勉強的笑,“那我們快出去吧,找個醫術精湛的大夫先把這該死的法器取出來。”
“等等!等等啊!”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自背後響起。
季遠溪循聲望去:“陶柏宏?”
“你們是要出去嗎?帶上我,求求你們帶上我!”陶柏宏胸前破了個大洞,他臉色慘白,跌跌撞撞一腳深一腳淺的緩緩挪動。
季遠溪道:“出去又不需要簡玉,你要出去自己一個人就可以出去啊。”
“我身上沒有止傷的藥了,求求你們幫幫我,我不求你們給我靈藥,只求你們帶我出去找個大夫就成……”陶柏宏終于挪到近處,像是竭盡全力一般,虛弱的軟癱在地。
陶柏宏胸前被鮮血染紅,一大片紅的怵目驚心,他氣息微弱,看上去進的氣比出的氣少了。
眼見一條鮮活的性命在身旁不遠處漸漸流逝,死亡近在咫尺,季遠溪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是不想救的。
和此人結下梁子,還遭到報複,若不是對方實力不濟,他又豈有全身而退的機會。
他不是什麽悲憫天人的聖人。
季遠溪默默看了顧厭一眼,顧厭扶他起身,道:“我們走吧。”
陶柏宏見季遠溪并無救他的意思,使出剩餘力氣扯住對方衣擺布料,“仙長,之前是我不對,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救我一命,你的大恩大德我定會相報……對了,我傷成這樣是一個叫做沈光夜的人做的,你們……你們一定要小心他……”
季遠溪站定,俯視他:“不好意思,你找錯人了。”
“提到沈光夜是想我和你同仇敵忾嗎?”
“如果你想用這種辦法喚起我的善心,然後再借機捅我一刀的話,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我只會救我認為值得救的人。”
“而你并不值得我救。”
“你若是沒有力氣出秘境找大夫的話,那就獨自死在這裏吧。”
季遠溪聲音冷漠,說出的話絕了陶柏宏的最後一絲希望。
陶柏宏眼神閃過無數種情緒,最終在一絲狠意上定格,他費力支起身子,另一只手微擡,正準備有所動作,忽的遠處傳來一聲“小心!”。
沈光夜音落人至,一箭刺入陶柏宏胸膛,“你這個賤人,還想暗中算計?”
顧厭漠然看他一眼,“看來你滾的不夠遠,需要本尊幫你一把麽?”
“尊上別來無恙,屬下沒有挑釁您對您無禮的意思,我不過擔心您安危,才不得不在暗中守護的。誰知居然見到這個賤人,他不僅污蔑我,還企圖對您身旁這位下手,着實可恨啊。”
沈光夜笑眯眯的,面上全無一絲俱意。
作者有話要說: 人在湖南,這個疫情……麻了,本來還想周末出去玩的,看來只能在家寫文碼字了
感謝在2021-07-29 11:11:32~2021-07-30 11:17: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長終月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