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顧厭企圖拉季遠溪入懷,  被季遠溪強硬地推開了,他一字一頓地說:“我、說、了,解、釋。”

顧厭扯開一抹笑,  道:“遠溪,那人同我有要事說,  我同他說完,這就馬上回來找你了。”

“說的什麽事。”

“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顧厭說了,  說的是魔界和沈光夜相關的事。

“騙鬼呢?”季遠溪冷冷一笑,“你們不是去做了嗎?就在假山那裏。”

“什麽假山?我從未去過那裏,  遠溪,  你有看到對方的臉嗎?如果沒有的話,怎能随意斷定是我?”

“……”季遠溪一時語塞。

他好像是沒看到對方的臉,甚至連聲音也因為憤怒而沒來得及仔細分辨。

不過憑借兩件衣服就……

“……那你們去哪了?”

“我們就在附近。”顧厭道,“他還沒走,要帶你去看看嗎?”

“不看,  不想看,  關我什麽事。”

“那你……”顧厭忽的湊了過去,擡手挑起季遠溪下巴,  用迷醉的神情看着他,“遠溪,你別生氣了,  你要不要……和我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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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遠溪沉默着打掉對方的手。

顧厭欲過來抱他,  被季遠溪躲掉了,“別生氣了,來做吧。”

“誰、誰要跟你做。”

顧厭輕輕笑了起來,“可是我想。”

“走開,不要。”

“那你要什麽?”

“給我……給我摸摸你的腰。”

“好。”

季遠溪的手覆了上去,  長久的沒有拿下來。

是一樣的手感。

季遠溪手放在上面沒有亂摸,半晌後收回了手。

居然……是本人嗎?

“怎麽了?”顧厭問。

季遠溪垂眸,問:“你把三界第一美人晾在那,這麽做不太好吧?”

“為何不好?”顧厭不在意地笑了笑,“反正他不會再動了。”

季遠溪:“……?”

什麽意思?

見季遠溪面上浮現疑惑,顧厭不屑地嗤笑一聲,道:“他來打擾我們,所以我把他殺了,他的屍體還在那,你要去看看嗎?”

季遠溪微微愣住。

他的心一下子涼徹透底。

他渾身如置冰窟,很想動很想大叫,但他卻動不了絲毫。

眼前的人用盡一切來迷惑人,語氣沉醉,容貌引惑,裝的很像,似乎是對顧厭十分了解,但……

他的貓貓,他的顧貓貓,是會因為殺了人害怕被讨厭,默默地躲起來不願被他看見的。

而不是這樣雲淡風輕的邀請他一起過去看。

這種在沒多久前才發生的事,只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的事,饒是對顧厭再了解,也不會有任何一絲知曉的機會。

倘若真的跟過去了,會發生什麽事呢?

會不會他真正的顧貓貓,從此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季遠溪指尖動了下,他想瞬移,但大殿被施加了結界根本無法移動。

于是季遠溪嘴邊扯開一個笑,道:“好啊,我跟你一起去,你在前面帶路吧。”

“好。”

趁對方轉身之際,季遠溪下意識拔腿就往後跑,“千秋!千秋!千秋!紀慎!紀慎!紀慎!”

他嘴裏不自覺大叫,卻被身後人輕易抓住手臂,強行帶到懷裏。

那人力氣極大,笑着道:“我的遠溪,想跑去哪裏呢?你讓我帶路,卻真的不跟着過去一起看看嗎?”

“你放開我!放開我!”季遠溪使出修為費力掙紮,奈何對方境界壓他好幾階,他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別做無謂的掙紮了,沒有用的。”

大殿裏喜慶的聲音喧嘩着吵鬧着,無人聽的到來自外面被掩蓋的呼救。

所有人都聚集在大殿裏,滿眼滿目全是一身喜服的新娘子和新郎,無人會出來,無人會留意到僅隔了一道殿門外傳來的求助。

那人擒住季遠溪下巴迫使他擡頭,深深凝視,道:“什麽狗屁三界第一美人,根本就不如你。”

“滾啊!”季遠溪難耐無比,下巴往對方虎口一使勁,蠻橫之下的力氣竟真傷到了對方。

那人愣了一下,旋即陰森一笑,道:“果然你還是暈過去比較好。”

他擡手,在季遠溪後頸處來了一下。

季遠溪陷入昏迷的前一瞬,模糊地看見一柄周身萦繞着黑氣的劍,從那人頭上毫不猶豫果決地插了下去,劍的後方,站着一個渾身煞氣的人,黑發紅衣,那是他的貓貓。

季遠溪安心沉睡了。

黑劍讓那人連一聲慘叫發不出就死了,黑氣中對方恢複成了原本的模樣。

顧厭用一雙猩紅的眼冷漠地看着尚有溫熱的屍體,沒把劍□□,騰出手先去抱季遠溪。

把季遠溪放回他認為安全的地方,在一旁默默守候。

季遠溪好似在做噩夢,顧厭伸出手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旋即眸色一沉。

半晌後。

後殿裏,一個衣着華麗的男人高傲地坐在最高處,他翹着二郎腿,有一下沒一下的搭着,一雙鳳眸微眯,似乎十分享受。

這時,一道陰冷的聲音傳入他耳中:“沈光夜,你等的人來不了了。”

高座上的人臉色于瞬間驟變,翹起的二郎腿不自覺地放了下去。

有人踩血而來。

渾身裹挾狠厲濃烈的陰森煞氣。

顧厭一步一個血印,緩緩走進殿裏。

他面容平靜,單手拖着一個依稀能看出姿容清麗的男子,任憑男子如何道歉如何求饒,他都不聞不問,像拖着一個死物般,慢慢的一步一步往前走。

一向被衆人捧在手心的男子哪裏受過這種待遇,當下眼淚鼻涕直流,窘态百出,哪裏還看得出一點三界第一美人的樣子。

他的衣服在地上摩擦早已被挂爛,粘上了髒污的灰,發飾歪歪斜斜地垂在一旁,頭發淩亂四散,看上去狼狽無比。

男子在看見沈光夜後眼中迸發出強烈的求生欲望,他瘋狂叫道:“大人!大人!救我!救我啊!”

沈光夜沉着臉,緩緩道:“沒用的東西。”

男子驚恐道:“大人!我不是成功把他引出來了嗎!?”

沈光夜冷哼一聲:“我讓你把他引到這裏來了嗎?”

“不是我引來的!大人!救命啊!”男子哭出聲來,“大人,你不愛我了嗎?”

顧厭煞氣陰冷逼人,同時表情又截然相反的平靜,他眸子微微挪動,停在哭喊中的男子身上,男子呼吸一滞,顫抖着戰栗着便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沈光夜鳳眸一挑,把目光放到顧厭身上。

眼前的人,渾身血污,露在外面的皮膚,眼角、嘴邊、脖頸皆沾滿了血跡,森然無常。

沈光夜知道,這些血,沒有一滴是屬于他的。

下意識握緊手中法寶,融入魔力,裏面沒有傳來任何一絲生的氣息。

沈光夜愣了一下。

“你……你把我的手下全部殺了!?”沈光夜又驚又駭,他無法維系冷靜了,“你怎麽分辨出哪些人是我的手下的!?”

顧厭微微側頭,眯了下沾了血的右眼,勾唇染出一個不在意地笑:“分不出,所以全殺了。”

沈光夜臉色一沉。

這句話的意思是……除了大殿裏用來掩蓋視聽的人以外,整個宮殿裏已經沒有其他活人了。

“這個人,你還要嗎?”

顧厭把手中拎着的男子扔到地上,男子吓得朝前爬兩步,“大人,救我!”

沈光夜看男子一眼,沉着臉并未說話。

顧厭道:“不說話的意思是不要了,對吧,那好吧。”

他微微擡手。

“別!”沈光夜叫道。

“好。”顧厭手停在半空,“你還要他?”

“……要。”沈光夜憤恨地瞪了男子一眼,強行冷靜下來道:“你開個條件。”

顧厭緩緩開口:“把季遠溪的神魂還給本尊。一縷神魂換一條命,這很公平。”

沈光夜擰眉道:“什麽神魂,我不知情。”

“莫要裝蒜。”

“我真不知情。若你說的那個人真少了一縷神魂,你大可以去看看,他剩餘的神魂中根本沒有我和我手下的任何一絲氣息。”

顧厭不語。

默了一瞬,他指尖微動,随即自趴在地上埋着頭瑟瑟發抖的三界第一美人嘴裏,發出了一聲凄厲慘叫。

“我、我的手!”

男子眼中滿是驚恐,他眼睜睜看見手臂跌落在一旁,雙眼一翻,直接吓到暈了過去。

“他是個殘廢了,你應該不要了吧。”

見拿來威脅的人質他竟敢真的動手,沈光夜愣怔稍許,道:“你別!別殺他!”

“好。”顧厭彎了下帶血的嘴角,扯開一道森然陰冷的笑,而後他于霎那間沉下臉,用冷硬的語氣道:“說。”

“說什麽說!我不知情難道還要編一個出來嗎!?”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顧厭。

在顧厭手下辦事多年,素聞尊上喜怒無常,一直小心謹慎。

那位尊上殺伐果斷,猶如一個冷漠的鬼王,瘋是瘋了點,但他十分愛幹淨,身上沾到一絲血都會厭惡無比。

從未見過他……渾身是血還絲毫不在意的模樣。

若是以往的形象,見慣了的他可以毫不退縮的做到冷靜的和他對峙。

蟄伏十年,他有足夠的自信可以在對方面前占據上風。

但如今眼前的這個人,分明就是一只已經瘋掉的惡鬼。

跟惡鬼有的談,用利益誘惑或者其他等價交換,還有不少商榷回旋的餘地,可面對一個瘋了的惡鬼,是沒有任何清醒的理智可言的。

因為對方腦中,只有他提出的那一件事。

若是達不到,滿足不了,惡鬼拼勁全力也會把自己一起拖進深淵地獄。

即便兩敗俱傷,他也在所不惜。

沈光夜一直以為這個局布的夠完美了,如今才察覺,還遠遠不夠,差的太多了。

顧厭垂眸看着那只斷手,默了半晌後擡眸,眼底浮現的血紅緩緩延至眼尾,那是令人觸目驚心的豔麗,“本尊不管你知不知情,本尊只要季遠溪的那縷神魂。”

平緩的語氣猶如底下潛藏着随時會席卷出萬千波濤駭浪的海面,沈光夜情不自禁的心中發顫。

不行,在這個人面前,他還是做不到冷靜。

“尊上!”沈光夜從高座下跌跌撞撞下來,叫出了這個他無比唾棄的稱呼,“屬下可以幫你去找!”

沈光夜來到顧厭面前,用誠懇的語氣道:“真的!屬下一定會幫你找到的!——啊!!!”

一只手捏住沈光夜的天靈蓋,把他整個人掼倒在地,眼瞧着逐漸逼近面上帶着凄然冷笑的惡鬼,沈光夜心頭湧上從未有過的懼意。

即便是十年前的那一次,也沒有過。

成大事者需不拘小節,想成大事,就得把性命置之度外。

沈光夜從不畏懼死亡,但眼下,他卻感受到了瀕臨死亡的氣息。

不、不是瀕臨死亡,而是永生永世淪入生不如死的處境,被禁锢着永遠也無法解脫。

死,反而是痛快的。

沈光夜心中浮現一絲絕望,他叫道:“可能是有人混了進來!偷偷取走了他的神魂!真的是這樣,也只有這一種情況了!屬下、屬下真的不知情啊!”

“事到如今,你還當本尊是傻子?”

惡鬼說話了。

“這裏全是你的人。”

“想裝有人混進來是嗎?”

“什麽樣的人混進來能瞞得過你?”

“本尊最後說一遍,把季遠溪的神魂交出來。”

“否則,就不僅是千刀萬剮那般簡單了。”

最後一句,竟說的雲淡風輕。

沈光夜心中一片死灰。

果真,什麽都瞞不過這位尊上。

冷靜又清醒,絕不會被任何事物蒙蔽。

這樣一個完美理智又無情的人,這世間會有能晃動他心弦的東西嗎?

寶物?

他随意丢棄,入不了眼。

人?

他見過就遺忘在了角落。

或許,只有那個人,是例外吧。

本想拿那縷神魂作為威脅,或者在打不過的情況下,成為不到萬不得已不拿出來的最後退路,甚至還可以作為忍耐後東山再起的籌碼。

現在看來,即便不交出來,他也會一絲一絲的搜遍整個宮殿,宮殿裏找不到的話,他會一刀一刀的切碎所有人皮膚,切一刀拔出一根經脈,從血液中分出那縷融的極深尋常人根本無法找得到的神魂吧。

這個瘋掉的惡鬼,他做的出來,他也做得到。

只能交出去了,只求死的痛快一些。

不過,你也跑不掉,那些修仙者,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

這是沈光夜死前的最後想法。

夜晚,宮殿一片死寂,寂靜到讓人感到害怕。

程憐珊無聊的抓了個桃子吃,她的小姐妹在一旁笑看着她:“憐珊,想去找他的話就去找啊。”

“我是很想去,但是不知道我相公住哪間房。”程憐珊委屈地歪了下嘴,望了眼窗外,愣了片刻,忽然道:“師姐,你有沒有發現道侶大典結束以後,就沒有再見過任何一個婢女了啊?”

“……好像是哦?”

“不僅婢女,好像其他人也沒看見了。”

“……對?”

“白天的時候還沒什麽感覺,這一到晚上,忽然覺得好吓人啊。”

“是啊憐珊,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害怕了,這宮殿那麽大,怎麽其他人去哪了?”

這時,遠處茅房門響起,一個賓客模樣的人一臉輕松從裏面走了出來。

程憐珊松了口氣:“還是有人的。”

“可是……我還是覺得很奇怪。”

“師姐,哪裏奇怪?”

“就……感覺除了來參加道侶大典的客人,沒有一個主人家留在這裏了。”

“可能是回新娘子娘家了?”

“那怎麽可能,晚上不應該大操大辦的鬧洞房嗎?就算我們沒有資格過去鬧洞房,但喜慶的聲音總該聽得到吧?”

此話一出,兩個人都愣住了。

對啊,鬧洞房應該是最熱鬧的,怎麽一個人都沒看到?一句話都沒聽見?

這時,門被有禮貌的敲響了,随之傳來一道淡淡的聲音:“你一個人在嗎?”

聽見這個聲音程憐珊顧不上害怕了,臉上瞬間浮上喜悅的神情,她沖師姐使了個眼色,師姐回了她一個“我懂我懂”的眼神,飛快的從另一側窗戶爬了出去。

“相公,是只有我一個人。”程憐珊忙不疊過去開門,見到一張帶着淡淡笑意的臉,心頭淬不及防的小鹿亂撞起來,“快、快進來,晚上外面冷。”

顧厭在桌邊坐下,程憐珊替他倒了杯茶。

“怎麽這麽晚過來找我啊。”程憐珊有些扭捏,“明、明天再來也行的。”

“想來找你,所以就過來了。”

程憐珊臉頰漸漸浮上一抹紅暈。

居然……這麽晚了過來找她。

她的冰山,果然還是被她融化了。

甚至還對她的大膽産生了興趣。

以前從來沒人敢直接叫他“相公”吧,只有這樣出奇制勝的自己,才能在他腦中留下深刻無比的印象。

想着,程憐珊開心地說:“相公,你喝茶。”

顧厭手執茶盞,微微搖晃,不經意地問:“如今是幾更了?”

程憐珊看了眼窗外,道:“三更,子時了,看這天色,約摸是淩晨剛過。”

“淩晨了啊……”

“是的,已經淩晨了,這、這麽晚了,相公還不休息是打算留在……嗎?”程憐珊扭捏地攥住衣角。

顧厭擡眸,唇邊帶着盈然的笑,道:“還記得我過說的話嗎?”

“記得,你說叫你‘相公’的事僅限今日,那、那已經過了,現在我該叫你什麽……”程憐珊更扭捏了。

“不是這一句。”

“那是?”

嘴角的笑倏然斂去,顧厭眸色微沉,“我說過,再那般叫,就拔了你的舌頭。”

眼前人的表情不像是在說假話,程憐珊心下慌亂,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踢到一旁的凳子,“你、你……你是說真的?你不要亂來!我、我可是滄海宗弟子!”

“滄海宗。”顧厭淡淡道,“不錯的地方,不久後正準備過去。”

“你!你別亂來!!!我師兄會殺了你的!我師姐我師尊我其他好多好多師兄都會殺了你的!!!”

“說夠了沒。”顧厭把茶盞放下,語調平緩無瀾:“是你自己動手,還是讓我來?”

“我要叫人了!!!”

“叫吧,我不喜用禁言術。你随意叫,反正無人能聽見。”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标題那樣寫,但還是會說着“有什麽是我尊貴的VIP會員不能看的”然後點進來……反正我是這樣,逆反心理哈哈哈

然後?????我上一章是51章,怎麽手搓打成了52章,……給我說這一章章節名重複。

最後惡性循環了,晚上還有一更

感謝在2021-08-07  19:56:20~2021-08-08  11:25: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長終月  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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