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五顆星

戚焰沒有拒絕楚千黎, 只是提前告訴對方,壽宴時人非常多。

家裏,餘莘和賀正合聽聞楚千黎要參加壽宴都相當驚訝。

賀正合訝異道:“你同學的爺爺應該是戚董吧?”

戚老爺子真名叫戚胤, 現在是集團董事長。他的大兒子名叫戚乘吉,是戚焰的父親。二兒子名叫戚乘良,也是戚焰的二叔。據說, 戚董還有一個小兒子, 但身體不好,不太常出來。

賀正合是公司CEO,盡管行業不同, 但老總們偶爾能碰到, 也就知道一些情況。他沒想到女兒會去此類場合,主要楚千黎總對此興趣缺缺。

楚千黎乖巧地點頭, 面不改色心不跳:“她邀請我參加她爺爺的壽宴。”

賀時琛眉尖微跳,心想她真是兩頭都能忽悠, 在父母面前又變成戚焰邀請, 還真是見什麽人就說什麽話。

楚千黎面對賀時琛極為頑劣, 但她對父母一向懂事貼心,也不知緣何雙标至此。賀時琛總是生氣,就是懷疑她故意氣自己。

賀時琛語氣淡淡:“那你還得有套合适的衣服。”

楚千黎懶得準備衣服, 遲疑道:“我又不過生日,穿什麽都還好?”

餘莘陷入思索:“我來準備衣服吧,再想想帶點什麽禮物,總不能空着手就過去。”

楚千黎歡呼:“好耶!當媽寶真好!”

賀時琛:“……”

飯後, 餘莘籌備衣服及禮物, 楚千黎準備占蔔工具。賀時琛眼看她将東西嘩啦啦地往包裏倒,他眉頭微皺, 說道:“你帶那麽多幹嘛?”

楚千黎恨不得将全部家當塞進去,她還認真地挑挑揀揀,似乎在苦思冥想。

楚千黎:“有備無患,我算了一卦,可能會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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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時琛雙手環胸,他盯着她折騰,問道:“背着不累嗎?”

楚千黎聞言一僵,她猛地擡起頭,恍然大悟道:“啊,不小心忘了,結伴出行的人不一樣……”

楚千黎為難地拿出幾樣東西,她跟談暮星出門偷懶習慣了,但不可能讓戚焰幫她背包。

數日後,戚老爺子的壽宴到來,戚焰專程乘車來接楚千黎,前往戚家所在的別墅區。

兩人坐在車內,楚千黎望着窗外熟悉的風景,驚嘆道:“你家居然也在這邊?”

談暮星和戚焰家在同方向,只是還相隔一段路,有一定距離。

戚焰答道:“爺爺說這邊風水好,早些年又搞房地産開發,家裏人基本就都住這裏。”

楚千黎若有所思地點頭,同桌原來說稍微偏東有片別墅區,沒想到就是原書女主的住處。

別墅區內顯然被重新布置,四處都張貼歡慶裝飾,連高清大屏幕上都滾動壽宴相關的信息。停車場內豪車聚集,無數名流齊聚一堂。

楚千黎望着西裝革履的賓客們,她瞬間有點暈頭轉向,開始迷茫地瞎打轉。

戚焰發現楚千黎走神,她不由輕笑道:“你不用看他們,不是來拿畫嘛,跟着我就行了。”

戚焰不愧是女強文主角,全程自信放光芒,領着楚千黎直接穿過人群,路上連一句招呼都不多打。

楚千黎油然起敬:“靠譜的未成年女性!”

戚焰打算帶楚千黎要完塔羅畫,然後就安排對方乘車離開,她推測楚千黎也對壽宴沒興趣。

兩人抵達別墅區正中央的建築,迎面遇到一位衣着素雅、相貌秀美的女性。她眉宇間隐帶憂愁,但看到戚焰便擠出笑意,還溫和地跟楚千黎打招呼。

楚千黎不認識此人,她老老實實地跟着戚焰,全程就做不吭聲的小跟屁蟲。

戚焰:“三嬸,你知道爺爺在哪兒嗎?”

季雅芸一愣:“應該是在主會客廳那邊吧,你找他有什麽事嗎?”

“我想提前祝他生日快樂,待會兒壽宴上人太多,實在不方便說話。”

“你的心意挺好,但他現在估計顧不上你……”

“為什麽?”

“唉,還不是你二叔,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一位大師,你爺爺現在去陪大師了。”季雅芸嘆氣。

戚焰眉頭微蹙:“爺爺對這些還真執着。”

季雅芸面露哀意:“還不是禮陽的事情鬧的,你爺爺要不是由于他,怎麽會老琢磨這些事,乾山上的大師近幾年都不願出山,那只能再找其他大師了。”

“三嬸,別擔心了,三叔會好好的。”

“但願吧,前兩天曦曦還問我爸爸呢,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回。”

楚千黎在旁邊靜靜地聽着,她現在只記得原書主要人物,早就遺忘戚焰親戚等細枝末節。不過戚焰好像跟三嬸關系不錯,季雅芸在原書裏也不是反派角色。

戚焰安撫季雅芸兩句,兩人很快調整情緒,沒有繼續聊家事。

季雅芸眼眶發紅,她拭去淚滴,強顏歡笑道:“沒事,你們去玩吧,你爺爺他們要跟大師射覆,我怕你現在過去會碰到你二叔。”

戚焰和二叔戚乘良不對付,然而她現在還沒正式進入公司,目前集團的事是父親戚乘吉和二叔戚乘良在管。

戚焰聞言沉默,她當初就覺得楚千黎堅持要來有原因,現在居然還真不好跟爺爺私下搭話。

楚千黎聽到此話,她雙眼發亮,突然道:“他們在射覆?”

季雅芸:“是啊,就是用罩子蒙着東西讓人猜,那位大師猜得特別準。”

楚千黎出言贊嘆:“好厲害,我也想見識一下。”

“啊,如果戚焰願意的話,可以讓她帶你去那邊看看……”季雅芸猶豫道,她知道戚焰反感二叔戚乘良,但楚千黎又不知道這件事。

兩人告別季雅芸,朝着主會客廳走。

戚焰扭頭看楚千黎,她似笑非笑道:“你也想見識一下?确定不是踢館嗎?”

楚千黎無辜地眨眼:“不要把話說那麽難聽嘛,射覆就只是游戲,游戲輸贏不重要!”

戚焰:“沒事,你想踢館也行。”

楚千黎:“好嘞,其實我游戲沒輸過,剛剛那是安慰輸家的場面話。”

戚焰:“?”

主會客廳內,衆人聚在黃花梨長木桌前,只見桌上倒扣着竹罩,不知将什麽物件籠住。

戚老爺子等人圍着一名身着中山裝的男子,那人故弄玄虛地掐指片刻,說道:“茶杯。”

旁邊人立刻揭開竹罩,下面果然是素淨茶杯,瞬間引起周圍人的喝彩!

“劉大師果然厲害!現在就沒猜錯過!”

戚老爺子驚嘆:“确實神奇。”

戚乘良趁熱打鐵道:“劉大師可是正宗的昊門出身,而且是掌門人的親傳弟子,我能把人家請過來,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主會客廳內人潮擁擠,戚焰拉着楚千黎,費勁地湊到前排,觀看劉大師的表演。

沒過多久,有人端着托盤過來,依然倒扣着新竹罩,不知下方的物品。

衆人屏氣凝神地看劉大師掐算起來。

片刻後,劉大師搖頭晃腦一番,答道:“毛筆。”

戚乘良率先揭開竹罩,他面露歡欣:“對了!又對了啊!”

周圍人皆新奇又激動,開始吹噓起劉大師,把劉大師捧得飄飄然。

楚千黎泫然欲泣:“太慘了太慘了,我在家算卦被印鈔機罵,他卻能被一群印鈔機追着誇,這就是世界的參差嘛。”

“因為他是在別人家算卦。”戚焰左右端詳一番,提議道,“我們先去我爺爺那邊。”

戚乘良發現戚焰的身影,他唯恐被人直接壞事,連忙湊到戚老爺子耳邊,小聲提醒道:“爸,正好劉大師來了,要問什麽事就抓緊問。”

戚老爺子醒悟,剛要跟劉大師搭話,卻看到孫女戚焰帶着朋友過來。

“爺爺生日快樂。”戚焰綻放笑容,又介紹道,“這是我同學楚千黎。”

楚千黎為塔羅畫能屈能伸,她乖乖地鞠躬,吉祥話随口來:“戚爺爺生日快樂,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日月昌明,松鶴長春,開開心心每一天!”

戚焰聞言一愣,心道賀時琛斥責楚千黎說話氣人,現在一聽情商非常高啊。

戚乘良笑呵呵地挑撥:“戚焰,你同學說話比你都親呢。”

戚焰才不會中計,随意道:“啊,她說她爺爺跟我爺爺好像都一樣。”

戚乘良:“?”

戚老爺子和藹地應聲:“謝謝你們啊!”

楚千黎确實就是小孩兒模樣,她好奇地張望起來,觀察桌上的竹罩,詢問道:“還要再猜嗎?”

戚老爺子被一打岔,他打算等會兒再找劉大師商議,率先招呼起孫女及其同學,和氣道:“是啊,看着是不是怪有趣的,待會兒劉大師又要算啦。”

新的竹罩被端上桌,劉大師開始占筮取卦,全神貫注地掐算。

衆人期盼地等待劉大師的結果。

劉大師伸手一指,說道:“紙。”

有人上前想去揭開竹罩,興奮道:“好呀,我們再來看看……”

楚千黎不等那人碰到竹罩,她冷不丁開口:“是宣紙。”

劉大師和戚乘良一愣,下意識地看向小姑娘。

竹罩被打開,赫然是宣紙。

戚老爺子驚奇地看楚千黎一眼,笑道:“小朋友也猜對啦!看來你很有天賦嘛!”

楚千黎趕忙虛僞地擺手:“沒有沒有,我沒有天賦的,在學校成績也不好,根本就比不上戚焰……”

戚焰心道,賀時琛又說錯了,楚千黎好像不愛自吹自擂,現在不但謙虛還自爆學習不好。

劉大師面露狐疑,只當楚千黎誤打誤撞,繼續掐算起接下來的物件。

“硯臺。”劉大師這回不敢草率,他的用詞嚴謹不少,補充道,“玉石硯臺。”

楚千黎眨了眨眼,她沉思數秒,擴句道:“沒洗幹淨的玉石硯臺。”

竹罩下,玉石硯臺透着溫潤的光,明顯被洗得幹幹淨淨。

戚乘良見狀,他長舒一口氣,伸手拿起玉石硯臺,還要向周圍人展示:“還是劉大師猜得準,果然就是玉石硯臺。”

戚焰盯着戚乘良手中的硯臺,她瞥見黑點,提醒道:“二叔,硯臺下面有滴墨。”

戚老爺子眼神不好,他趕緊湊過來瞧:“唉,真的,怎麽回事兒啊,沒洗幹淨的東西就拿上來……”

家裏傭人連忙趕過來,他們頻頻鞠躬道歉,沒想到有此等疏忽。

戚老爺子現在對楚千黎印象轉變,不免有所感慨:“不過小朋友猜得真準,你也喜歡研究這些嗎?”

楚千黎謙虛道:“還好還好,稍微讀點《周易》,我覺得都能會。”

劉大師:“???”你說這話好不負責任?

劉凱家苦心鑽研許久,他才能練出準确度,贏得衆人的贊頌聲。

楚千黎卻如此輕描淡寫,她說話語氣還算保守,但臉上的态度分明是“這還用特意學嘛,我以為大家都會呢”。

戚老爺子大笑:“我研讀《周易》那麽多年,我怎麽就沒學會呢?”

楚千黎拿出在父母前的裝乖技巧,軟聲地開解:“戚爺爺看《周易》琢磨的是‘道’,不用執着于這些‘術’。有道無術,術尚可求也。有術無道,止于術。”①

戚老爺子贊道:“你這《周易》可不是稍微讀了一點啊!”

戚乘良轉頭咬牙,他小聲罵道:“真會拍馬屁。”

戚乘良覺得戚焰就很麻煩,誰想到她還帶來一個人,戚焰的煩人之處是心思機敏、過于聰穎,楚千黎的煩人之處是吹噓溜馬、哄人開心。

戚乘良想要哄擡劉大師的能力,自然默許劉大師高高在上、故弄玄虛。大師都是別人來求,肯定會有一些架子。

楚千黎卻變着花樣讨好戚老爺子,瞬間将劉大師襯得沒能力還脾氣大,把前面的氛圍和節奏全打亂了。

劉大師同樣察覺不對,他出言提議道:“光猜這些也沒勁,我們不然再換些新的,罩子下面加點東西,或者弄些不好猜的,這些都太簡單了。”

射覆是通過卦象來确定物品特征,有些物品的特點過于明顯,很容易讓人猜出來。如果是複雜的事物,或者是數量繁多的東西,再解卦就要困難不少。

劉大師不信難度提升,楚千黎還能夠蒙中。他依然沒将對方放眼裏,主要年紀實在太小,連帶說話太讨好人,不像厲害的天才。

楚千黎點頭:“是啊,這些特征太明顯了,所以大師覺得沒意思。”

片刻後,新東西被端上來,依舊被竹罩蓋着。

劉大師起卦結束,他一看倒卦之象便領悟,大方道:“小姑娘,我讓你先猜,免得說我欺負人。”

楚千黎搖頭,推讓道:“沒事,大師先猜吧。”

“我要先猜出來了,你再說一個相同的,那不就被人誤會你是學我的。”

“沒事沒事,我給大師打下手、做補充。”

劉大師聽她百般推脫,只當她根本猜不出來,他輕嗤一聲,說道:“這是一只活的蜘蛛。”

“你要猜什麽?”劉大師看向楚千黎,“也猜蜘蛛嗎?”

楚千黎思索片刻,說道:“這是一只活的蜘蛛,但它卻只有七條腿,右側第二條腿可憐地沒了。”

其他人将竹罩掀開,果然看到小玻璃皿困着一只蜘蛛,他們湊上前仔細觀察,嘀咕道:“确實是蜘蛛,就不知道有幾條腿……”

戚老爺子入神地貼過去,費力地想要辨認清楚。

“真的!只有七條腿!”有人驚呼道,“沒有第二條腿!”

劉大師聞言一愣,他此時幡然醒悟,不滿地發聲:“你是聽我說完蜘蛛後再起卦吧!?”

劉大師通過卦象辨認出蜘蛛,但他從沒見過還能猜腿數,除非楚千黎知道蜘蛛後再起卦,否則不可能如此離譜!

劉大師認定楚千黎是作弊,那不管他猜出什麽來,她只要再補兩句就行,永遠立于不敗之地。

楚千黎面色迷惑:“大師說什麽?我聽不明白?”

劉大師怒道:“你為什麽要猜蜘蛛的腿數?”

楚千黎不解地發問:“我為什麽不能猜蜘蛛的腿數?”

劉大師:“你管蜘蛛有幾條腿幹嘛!”

楚千黎無辜道:“蜘蛛腿沒了很可憐啊,大師為什麽要生氣,又不是你的腿沒了?”

劉大師深吸一口氣,他看向戚乘良,冷笑道:“好呀,你們是信不過我,專程再找一個算命的來砸場子啊!”

楚千黎瞪大眼:“大師不要憑空污人清白,我可不是算命的,你說話得負責任!”

她是占星師,是馬克思主義信徒,反正不接受被人叫“算命的”。

劉大師怒火滔天:“你不是算命的,那你是幹嘛的?你看在場人會像你那樣猜嗎?你開口接茬兒不就是砸場子嘛!”

楚千黎:“我給你稍微補充兩句,怎麽能叫做砸場子?你們這種心态有問題,別人工作稍微細致點,就要被別人罵內卷王,那以後誰還敢幹活兒啊。”

戚焰在旁平靜地勸和:“她不是算命的,她家裏搞互聯網的,可能是改不了習慣吧,您多擔待一點兒。”

劉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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