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班長走在前面, 步伐輕盈,黑色的長發從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
白色的T恤,黑色的牛仔褲, 帥氣的五官,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一眼看過去, 所有人都會不約而同的被那雙明亮有神的大眼睛所吸引。
然後是趙晴。
高高的馬尾, 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頭發和額頭給人一種圓圓的很精致的感覺。
加上那麽一笑,眼睛彎彎如同月牙。
然後是李思思。
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運動套裝, 卻充滿了活力。
頭發半紮,披散的頭發微微卷起。
大大的眼睛, 櫻桃小口,鼻梁上挂着一副粉粉的鏡框。
可愛萌萌噠。
……
陸月走在最後,和過去的她一樣, 不是那種強硬的冷酷,是一種自帶的陽光的帥感。
周向上陳飛雲齊齊咽了咽口水。
明明不符合他們設定的标準。
明明這些人還是以前那些人, 不夠瘦,不夠白,胸不夠大, 臉不夠精致。
明明班長的臉上依舊有雀斑青春痘, 明明趙晴依舊皮膚黑黑的。
為什麽感覺完全不一樣?
為什麽有種驚豔的感覺?
就是那種一夜春風過, 姹紫嫣紅驟然開放的感覺。
兩個人坐在座位上, 和其他的男生一樣不停的打量着其他女生。
陸月回頭看了看板報, 不知道是誰把男生排名給擦了。
她直接拿了粉筆走過去,不出三分鐘,板報恢複原樣,仿佛從來沒人動過一樣。
陸月将粉筆一扔, 準确的落盡粉筆盒內,微笑着來到陳飛雲面前,指關節敲了敲桌子,迫使一直回避她視線的陳飛雲看向他,“校門口大喊三聲我是傻瓜,喊了嗎?”
陳飛雲不敢吭聲。
周向上咬緊牙關,“陸月,你不要欺人太甚。”
陸月歪頭,“哦,我就是欺人太甚了,你能如何?”
“你——”
周向上氣結,滿臉漲紅的盯着陸月。
陸月淡淡的看着他,“很難受是不是?這種讓人憤怒,抓狂又無可奈何的感覺很難受對不對?你才感覺難受多久,那些被你們欺負,充滿憤怒又無能為力的人又忍受了你們多久?”
“呵——”
周向上笑了,“你打抱不平給誰看呢?我們怎麽了?一個玩笑都不能開了?裝什麽裝,你嘴裏說着不在乎,現在不還是想盡辦法的讨好我們男生嗎?”
周向上流裏流氣的笑了,他身後的男生也心領神會的笑了。
周向上說道:“帶着班裏的女生特意打扮,不就是為了向我們證明自己漂亮嗎?不就是為了給我們看的嗎?口口聲聲說我們的顏值排名是侮辱,還不是因為自己排不上號。”
周向上說完,本以為能羞辱陸月,至少能激怒她。
沒想到換來的只是淡淡一笑,風輕雲淡。
班長撐着頭笑看着兩個人,“誰說我們是打扮給你們看了?”
李思思噘嘴,“你臉真大,對了,不是有個詞兒嗎?蘭蘭,是什麽?”
張蘭:“普通且自信。”
說着,教室裏一陣哄堂大笑。
剛才被周向上撐腰的男生那種打量和意味深長的笑轉眼變成了尴尬。
陸月挑了挑眉,“我們打扮是給自己看,是為了尋找更好的自己。不是給你這種單細胞生物看的。美有很多種,但你,你們,不配。”
“陸月!”周向上快爆炸了。
“你也別扯開話題了,假裝打抱不平了。如果你真當陳飛雲是兄弟,現在可以替他去學校門口大喊我是傻瓜,替他受懲罰,動嘴誰不會?”
陸月直接将周向上的小心思戳穿了,周向上反而不說話了。
是啊。
校門口啊,那麽多人進進出出。
幾乎是赤果果的在全校面前罵自己是傻子。
以後在學校還怎麽待?
為陳飛雲說幾句話是容易的,真要實實在在的付出那就難了。
沉默,死一樣的沉默。
陸月再度敲了敲陳飛雲的桌子,陳飛雲将埋着的頭擡起來,眼底一片受傷。
陸月只冷漠的說道:“看看,讓人當槍使了之後,你的好兄弟,你崇拜的女神有人真心對你嗎?”
陳飛雲看向柳雪梅。
柳雪梅死死的垂低着頭。
看向周向上。
周向上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麽都沒說。
班長看在眼裏也是忍不住搖頭,陳飛雲這個人啊,就是太渾了,總之這次她是真的不想再打圓場了。
陸月搖了搖頭,剛準備走,陳飛雲突然蹭的站了起來,“好,我去!”
他大叫着朝門外跑了出去。
幾分鐘後跑了過來,來到陸月面前,“我履行承諾了。”
說完,跑回自己座位又坐下了。
顯然自尊心受傷不小。
一上午,柳雪梅和周向上都想哄哄陳飛雲,試圖找到一些說辭可以緩解關系,可惜陳飛雲除了上課就是埋着頭,一句話都不肯說。
中午,陸月正在和李思思,張蘭,郝城吃飯。
柳雪梅和周向上突然端着餐盤走了過來。
柳雪梅說道:“月月,我可以和你單獨聊聊嗎?”
說完,她看向李思思和張蘭。
李思思和張蘭看向陸月,征求她的意見,陸月點點頭,兩個人離開。
郝城也非常有眼力見的端起自己的餐盤準備離開。
轉身,他想了想,又将一瓶礦泉水打開放在了陸月的右手邊,這才離開。
等人都走了,柳雪梅弱弱的對着手指,“月月,我去求飛雲,周向上他們把那個不知所雲的顏值排名筆記本撕了,大家休戰好不好?你這樣做,讓班級四分五裂,吳老師會很為難,我們是一個班級的,是一個集體,要團結。”
“以鬥争求團結則團結存,以退讓求團結則團結亡。內裏不團結,四分五裂,表面上的團結也不過是金玉其外。”
陸月放下筷子,“何況,你是真的為了班級團結來的嗎?”
陸月雙手交叉,撐着下颚,打量着面前精致的小女人。
柳雪梅讪笑,“不然還能是為了什麽?”
“為了陳飛雲。今天早上你失去了他,現在想挽回自己的騎士。”
陸月笑了笑,“今天你過來了,努力了,不管結果如果,至少陳飛雲會覺得你是善良的,對你們的關系有所改善。”
陸月撕破了柳雪梅的僞裝,她也不裝了,她直截了當的問,“陸月,我們到底得罪你什麽了?你又不在顏值排行榜上,根本沒人關系你長成什麽樣子,你到底為什麽這麽針對我們?”
“你今天做的一切,終有一日會孽力回饋到你自己身上。”
柳雪梅皺眉,“什麽?”
“這是我很信奉的一句話。”
陸月平靜的看着柳雪梅,“其實我也很好奇,你這麽做是為什麽。少年時的審美多數時候并不成熟,所以氛圍就很容易影響他們的審美,打扮的漂亮和真正的漂亮是有區別的。”
“你到底在胡言亂語什麽?”
“其實,按照顏值排名上面的打分标準,你很瘦,但不夠白,白是因為打了粉底。你的眼睛不符合他們的标準,只是用齊劉海遮住了一部分。精致的妝容加上亮晶晶的裝飾,讓別人覺得你是一個美女。可是事實上呢?你自己心裏清楚。”
柳雪梅臉一白,整個神情突然變得狠戾,“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現在對趙晴她們所做的一切,過分推崇迎合一種審美标準,現在你可以靠着氛圍感讓少年還不成熟的審美傾慕于你,以後呢?我現在只是将班長趙晴她們臉上本來就美的地方點了出來,男生們就能懂她們的美。
那麽,等這些少年長大呢?如果你只推崇一種标準,只允許一種标準的存在,終有一日,不符合标準的你該怎麽辦?再者就算你現在完美的符合他們制定的标準,若有一日,你老了,時光在你的容顏上雕琢出痕跡,褪去了你的青春,你又該怎麽辦?”
“閉嘴!”
柳雪梅突然站了起來,兇惡的瞪着陸月,“我說了,不要在這裏胡說八道!你沒資格評判我!”
“是嗎?”
陸月眸光驟冷,“還有。”
說着,陸月拿起一旁的礦泉水直接淋在了柳雪梅腦袋上,“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和周向上匿名舉報我作弊。”
徐局長來的那天,周向上和柳雪梅被系主任叫出去那麽久,好幾節課都沒上,代表什麽,不言而喻。
冰涼的礦泉水在這個夏日并不冷。
可是它所代表的羞辱确實實實在在的。
柳雪梅瘋狂的尖叫。
陸月拿出紙巾,抓住柳雪梅的肩膀,對着她的臉一陣亂擦,直接擦掉了粉底和雙眼皮貼。
然後在柳雪梅的怒罵中潇灑離去。
既然大家都被歧視,憑什麽同樣不符合标準的柳雪梅例外?
柳雪梅這邊不好受,周向上那邊也很難堪。
操場籃球沒打幾分鐘,就有早就不對付的人開始吹口哨,鬧騰了。
這邊一句學的似模似樣的“我是傻瓜”,那邊一句陰陽怪氣的“屌癌”。
還伴随着毫不節制的嘲笑。
誰能忍的下這口氣?
還打籃球?
打架吧。
一群人打得鼻青臉腫,一個接着一個的被自家班主任叫了回去寫檢讨。
等周向上帶人回來,剛想和陳飛雲吐槽,陳飛雲立刻将頭轉向一邊,不理不睬。
周向上吃了個憋,悶悶的坐下。
而陪着周向上一起打架的蔣升默默的将自己那張受傷的臉湊到了同桌班長面前,班長拿起書,阻隔了兩人的視線,不聞不問。
中間的三八線,就像非洲大峽谷一樣巨大。
蔣升頓時難受極了。
以前,他和班長兩個人都好好的,有說不完的話。
而現在,不管他是賣萌撒嬌,裝瘋做傻,賣慘求情,她都不搭理他。
其實一開始他也不認可顏值排名,只是大家都那麽說,好像不跟着一起說就不是男人一樣,然後他就随波逐流了。
這會兒換了他自己被人嘲笑,一口一口屌癌,才知道有多難受。
他是想道歉的。
可是,自尊心頂在那裏,不知道怎麽開口。
柳雪梅被擦掉了粉底液和雙眼皮貼,僞素顏妝沒了,可是學校裏又沒有帶那些東西。
柳雪梅在心裏把陸月罵了無數遍,頭埋的比陳飛雲還深。
周向上以為柳雪梅在內疚他受的傷,一個勁兒的寬慰她,柳雪梅不敢擡頭,只嗯嗯幾句敷衍過去。
陸月給趙晴遞了個眼神,趙晴突然驚叫,“雪梅,你頭上有蟲子!”
“哪裏,哪裏?”柳雪梅吓的一下擡起頭,拼命的拍頭發。
周向上急忙幫她,“好了好了,沒蟲子了。”
這下,柳雪梅頭發也亂了,臉整個露了出來。
周向上呆呆的看着柳雪梅,有種幻滅的感覺。
柳雪梅的那張臉上,眼睛突然小了一圈,皮膚也沒有那麽白了,還有淡淡的雀斑。
雖說,給人的感覺還是不錯的。
按照顏值排名,柳雪梅還是可以排到前五。
可是,就沒有那麽驚豔了。
柳雪梅尴尬的腳趾頭抓地,倉皇坐下,把臉擋住。
周向上讷讷的坐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
整個二班,男生和女生誰也奈何不了誰。
顏值排名筆記本沒有毀掉。
後排黑板板報上的男生排名也屹立不倒。
男生排名傳到外面,被嘲笑的是二班的男生。
女生顏值排名傳到外面,被嘲笑的還是二班的男生。
就連一直沒摻和的江河和康業也被牽連。
走到哪兒,都是那一句句的屌癌。
早操被笑話。
籃球場被噓。
食堂被哄笑。
這一切的一切仿佛演變成了一種狂歡,一種潮流。
誰不損二班男生幾句,仿佛就不正義似的。
女生仿佛形成了某種默契,不和男生說話。
二班的氣氛,空前的沉悶。
急需一種突破。
吳美聯隐隐感覺,到時間了,她看着面前第七次因為打架被領回來的周向上和第二次因為打架被叫到辦公室的陳飛雲,嘆了一口氣,問道:“疼嗎?”
陳飛雲和周向上點頭。
吳美聯繼續說道:“我說的是心理上的。”
“老師?”
吳美聯說道:“知錯了嗎?”
兩個人死挺着不開口。
吳美聯放兩個人回去了。
下午最後一節課,吳美聯來到教室,将投影屏幕放下來,打開投影機,讓所有人将課本關上。
吳美聯打開投影儀,屏幕上投放出了一張全家福。
一男一女,三個孩子。
吳美聯用教鞭指着那位中分,看起來神情木讷的女人,把周向上叫起來,問道:“她好看嗎?”
周向上不明白吳美聯要幹什麽,只說道:“土裏土氣的。”
吳美聯翻開下一頁,“這個呢?”
周向上:“像農村裏賣菜的老農民。”
說完,教室傳來幾聲哈哈的笑聲。
吳美聯面色嚴肅的掃過去,大家立刻噤聲。
吳美聯目光沉沉的落在周向上身上,“确實,她不白不瘦,身材按你們的标準來說,甚至胖,外表看着不夠洋氣,也不上相。”
周向上聳聳肩,就是喽。
吳美聯深呼吸,說道:“她是已故複旦大學教授,謝希德 ,中國半導體之母。”
一陣抽氣聲。
吳美聯讓周向上坐下,播放下一張,“這張大家應該都認識,楊绛先生。”
“這張,陳碧蘭。”
吳美聯:“從科學家,到文學家,到革命家。當你們和謝先生研究半導體物理,和楊绛先生探讨文學,和陳碧蘭共舉理想時,會去注意她們的長相是否足夠漂亮,皮膚是否足夠白皙,身材是否足夠性感,胸都不夠大嗎?周向上,你說。”
周向上不敢擡頭。
吳美聯繼續播放下一張幻燈片,“這張大家都認識,神仙姐姐,她美嗎?”
“美。”
“這個樣子還美嗎?”吳美聯放了一張露牙龈的照片,堪稱黑到了極點。
沒人回答。
吳美聯繼續放了一張xj古裝美人,很美。
吳美聯:“那麽她白嗎?”
衆所周知的黑。
沒人會說她白。
吳美聯繼續放,黑珍珠佐伊·索爾達娜。
吳美聯:“她美嗎?”
說道後面,吳美聯語氣也帶上了幾分氣勁,“那她白嗎?”
黑珍珠,自然不是白的。
沉默,還是沉默。
吳美聯嘆了一口氣,說道:“她們都不符合白你們的标準,可是,當小龍女一襲白裙從天而降,身穿紫色宮廷裝的妃子回眸一笑,露出一顆虎牙,風情萬種時,符不符合标準還重要嗎?”
“審美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但是美有無數種,它可以是內裏的卓越,也可以是外表的萬千變幻,它可以白,可以瘦,也可以豐腴,也可以可愛,它可以充滿瑕疵,它可以是青春的,也可以是知性的,更可以是嚴肅的。
沒有人有資格去狹隘的定義什麽叫做美,更沒有資格依據這種要求去随意評判別人。
相互尊重是這個社會最基本的底線。
別讓偏見占據自己的大腦,如果你放縱偏見,喪失的不僅僅對這個世界更為豐富的認知,還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以及與他人和解的同理心。”
最後一句話,吳美聯的視線落在了周向上和陳飛雲身上,“是誰給你們灌輸的标準,是誰讓你們認定,偏遠等于無知,白瘦等于美,到底是随波逐流還是人雲亦雲,你們真的有獨立思考過嗎?這一切的一切概念是産生于你們自己嗎?”
吳美聯關掉投影儀,“今天這節課,我希望大家都好好的思考一下,這段日子之後,要往哪裏走。認錯并不是什麽丢臉的事情,恰恰最需要勇氣的。”
說着,吳美聯在陸月詫異的目光中,走到陸月面前。
剛才的話,她說的是別人,其實也是自己。
“陸同學。”
陸月疑惑的看着吳美聯。
吳美聯誠懇的說道:“上次期中考,我任由偏見蒙蔽自己的雙眼,毫無根據的懷疑你作弊,并且要求你自證清白,帶給了你極大的羞辱。雖說事後我也受到了學校的懲罰,但是,身為老師,我礙于顏面和自尊心,一直回避着一件事情。”
“那就是向你道歉。”
吳美聯對着陸月鞠躬,“對不起,陸同學,是老師錯了。”
陸月愕然無措的站起來。
事情過去那麽久了。
她以為已經塵埃落地,這個結果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她雖然平時做事比較淩厲,但是說白了,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
別人硬,她更硬。
別人一軟,她便無所是從了。
“老師…… ”
大家的震驚相對于陸月并不少。
什麽期中考作弊,什麽道歉?
吳老師向陸月道歉嗎?
李思思和張蘭也是一臉錯愕。
陸月:“老師…… ”
吳美聯打斷陸月的話,“你不用現在原諒老師,老師當着大家的面道歉也不是想逼迫你原諒老師。陸同學,老師以後會糾正自己的偏見,克制自己的軟弱,當一個會保護學生的好老師,老師以後會用實際行動證明。”
說完,吳美聯對着陸月微微一笑,等得到陸月的回應後,回到講臺上,宣布這節課到這裏結束,剩下的時間留給大家思考,便離開了。
教室內一片安靜,緊接着是爆裂開的議論聲。
有反省的,有追問的,有互相诘問的。
陳飛雲還是将頭埋在手臂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周向上臉一陣青一陣白。
柳雪梅安靜的坐着,表情一會兒一個變化。
李思思和張蘭瞪大着眼睛詢問陸月有關作弊的事情,班長趙晴和周圍的女生也圍了過來。
陸月簡單的解釋後,只說一切都過去了,并沒有透露周向上柳雪梅舉報的事情。
陸月笑道:“可能是誰無聊所以舉報吧。”
“哼。”李思思嘟起包子臉,手叉腰上,“我家月月這麽優秀還舉報,肯定是個眼盲心瞎的壞蛋。”
陸月看了柳雪梅和周向上一眼,沒說話了。
等人群散了。
江河遞給陸月一張紙條,上面一行字:冷漠的旁觀,也是縱容,我錯了。
“哦。”陸月應了一聲,将紙條扔了回去,不好意思的将頭扭向一邊。
江河打開紙條,上面就四個字,我知道了。
再看陸月的表情,明顯的已經不生氣了,就是差個臺階。
江河抓住自己的桌子往陸月那邊移動。
三八線沒了。
他在移動椅子,身子不穩,肩膀輕輕的撞在了陸月的肩膀上,一語雙關的說道:“同學,撞疼你了,對不起。”
“哦,沒關系。”
陸月低頭,拿出中性筆寫作業。
江河了然一笑,這意思應該是他們之間這事兒算翻篇了。
不過……
他餘光落在陸月微微顫抖的睫毛上,真的是一點也沒想到。
那個一向威武不能屈的陸月,居然內裏是一個臉皮薄,極度害羞的人。
有吳美聯以身作則,又有江河作表率,一些礙于自尊心早就想低頭的人立刻道歉,整個班級的氣氛緩和了許多。
唯有周向上,陳飛雲,柳雪梅那裏,和這一片的熱鬧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