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些,關切道,“不合殿下口味嗎?”
蘇謙陽輕笑,放下了勺子優雅的起身走向洗漱間,留給她這麽一句話,“太飽了等會就吃不下了。”
蔣茹茵怔在那,半響緩過神來,臉漲的通紅…
第二天一早,蔣茹茵起來服侍太子起床去早朝,吃過了早膳,從玲珑閣出來慢慢的走向瑤花閣,天色不甚明亮,下了一夜的雨到早上還蒙蒙的飄着雨絲。
青秋替她打着傘,快走到鳳陽閣的時候,身後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蔣茹茵回頭一看,快步走上來的正是金良人,一旁給她打傘的宮女都走的有些氣喘,一面還提醒着她,“良人可小心,雨天路滑。”
許是走得急了,金良人臉頰通紅,走到蔣茹茵身後兩步路的時候放慢了腳步,對着蔣茹茵行了個禮,“蔣側妃。”
蔣茹茵看她圓潤的臉蛋,微憨的神情好像家中的蔣心媛,心中萌出一股好感,笑道,“身子重走這麽急做什麽,還早呢。”
金良人擡頭看她,有些緊張,“我,妾身怕雨天去的遲了不好。”
“如今這時辰怎麽會遲,要不一道過去。”蔣茹茵這麽建議,金良人看了一眼鳳陽閣,臉色松了松,距離她一步遠的身後這麽跟着,也不上前,也不搭話。
蔣茹茵微嘆了口氣,太子擺臉色離開天香苑到現在都沒去看過金良人,看來是把她給吓的不輕,按理來說現在有身子的就是最金貴的,怎麽到了這金良人這裏,顯得這般委屈了。
一路無言,到了瑤花閣,其餘的人都還沒到呢。
太子妃為她們準備了姜茶,蔣茹茵端在手中慢慢的喝着,等着別人過來。
一會人就到齊了,太子妃才說起正事,“幾日之後就是六皇子滿月,金良人身子不便就留在府中,其他人跟着本宮一塊進宮去。”
坐在下面的秦良人開口,“娘娘,妾身就不過去了,昨天偶感風寒,去了宮中怕驚擾了皇子。”
太子妃見她這麽說,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吧。”
Advertisement
說完這個,太子妃詢問了一下金良人的身子,不久就散了。
沒多久太孫前來請安,太子妃把他抱到了自己身邊摸了摸他的頭,“早上吃了什麽?”
蘇彥循倚着趙蕊,糯糯的報着一早吃的早膳,思路明朗,口齒清晰。
看着他這麽聰明,趙蕊欣慰的笑着,“過幾天進宮,你随你父王一塊去。”
小小年紀的蘇彥循已經被灌輸了責任和皇位的意義,雖然懵懵懂懂的,他還是點點頭,“循兒跟着父王去看皇爺爺。”
趙蕊抱着兒子親了一口,“乖,回去吧。”
蘇彥循跟着奶娘出去,趙蕊臉上染了一抹倦意,站起來走到內室,方嬷嬷跟了進來,“娘娘,天香苑那一切安好,金良人應該是個識時務的。”
趙蕊搖搖頭,她記挂的不是金良人的事,太子這幾日都留宿在玲珑閣,她這裏過來也只是走一趟,不知為何,她心中竟會有些不安。
“娘娘,太子去玲珑閣頻繁,蔣側妃會不會食言。”方嬷嬷看出了她一點心思,自從府裏多了一位側妃兩位良人,娘娘的心事也多了不少。
“我不擔心她食言。”蔣側妃敢來作這個保證,她就相信她不會食言,那她到底在不安些什麽呢。
趙蕊走到了床邊望着屏風上的畫,偌大的牡丹花綻放在屏風中央,趙蕊盯着那牡丹花上方活靈活現的蝴蝶忽然意識到,她不安的僅僅是太子頻繁去玲珑閣這件事。
過去在這府裏太子對她們都算是雨露均沾,極少有在一個院子裏留好幾天的情形,從蔣側妃進府開始,好像有了些變化…
這天夜裏,太子因為公事留在了鳳陽閣,沒去任何人的院子。
白天依舊淅淅瀝瀝的小雨,到了晚上雨雖停了,但路上都還是濕的,鳳陽閣內點着燈,四周靜悄悄的,沒什麽動靜。
不遠處一陣腳步聲,燈光之下,兩道人影慢慢靠近,到了鳳陽閣門口停了下來,金良人接過宮女手中的食盒,吸了一口氣對那宮女說道,“你在這等着我。”
“良人,奴婢陪您進去吧,這天黑路滑不好走。”宮女擔心她,金良人想了想點頭,“好。”
兩個人走了進去,門口距離裏面的屋子有不少路,得繞過個花壇。
太子喜靜,鳳陽閣內侍奉的人不多,此時正值輪班,她們走進來的時候門口和這路上都沒遇到人。
金良人看着那冒着亮光的屋子,平靜的心跳忽然加速,捏緊了手中的帕子,這是她第一次來鳳陽閣。
腳踩在小徑上帶着輕微的水聲,繞彎了花壇,金良人正欲吩咐宮女在此等候,花壇對面大半人高的樹叢中傳來一陣窸窣聲,金良人和宮女一齊看過去,忽然一道黑色的影子猛的從樹叢裏飛竄了出來,朝着金良人這方向撲過來。
尖叫聲響起,“啊!”
正在書房內看公文的蘇謙陽聽到那驟然響起的尖叫聲,眉頭一皺,一旁的侍衛快速打開窗子,往外看去,宮女正扶着倒地的金良人起來, “殿下,好像是良人。”
蘇謙陽放下公文,起身,“出去看看。”
蘇謙陽走到外面的時候,聞聲趕來在鳳陽閣侍奉的宮女也到了,走下臺階,蘇謙陽看到一地的碎碟子和糕點,還有宮女懷裏瑟瑟發抖的金良人。
瞥見她裙擺處沾着泥濕成一片,蘇謙陽的眉頭更深了,“怎麽回事!”
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聽見蘇謙陽的聲音,金良人啜泣的看過來,委屈的喊了一聲殿下。
“太子殿下,良人剛剛想給殿下您送些吃的,走到這的時候忽然樹叢裏竄出一只黑貓,驚到了良人。”香附趕緊解釋,扶着金良人一臉的擔憂。
“你沒事吧。”蘇謙陽看了一眼樹叢,視線回到金良人身上,金良人剛想說沒事,剛剛恢複了一點血色的臉色頓時糾了起來,下腹一陣疼痛,“疼~”
香附懷裏的金良人捂着肚子一臉痛苦,身子緩緩往下蹲幾乎站不住,一旁的兩個宮女趕緊扶着她進了屋子,其餘的一個跑去太子妃那禀報,一個跟着那侍衛去請太醫。
鳳陽閣離瑤花閣很近,太子妃聽了禀報匆匆趕到,屋子裏金良人捂着肚子,死咬着嘴唇滿臉蒼白的躺在那。
來不及多問什麽,太子妃差人去看太醫到了沒,走到外室,看到蘇謙陽沉着臉站在那,走過去柔聲道,“殿下放心,金良人是個有福氣的。”
蘇謙陽不語,若不是金良人肚子裏懷着孩子,他早就甩手走人了,大晚上路都是濕的,她一個懷有身孕的人什麽時候不好出門,偏偏挑着這時候來這裏送東西,到底說她心機太沉還是太蠢。
太醫很快到了。
金良人的疼痛還在繼續,診脈之後,太醫告訴太子,人沒事,孩子也沒事,只是受了點驚吓動了胎氣,靜養一段日子就行了。
太子妃松了口氣,蘇謙陽聽到這麽說之後,凝着神色直接吩咐道,“等她好些了送回天香苑去,懷着孩子都這麽不顧忌,靜養到生。”
太子妃擡起頭,神情微怔,看着太子離開屋子,回頭望屋子裏的金良人,眼底多了一抹可惜,靜養到生,這是變相的禁足啊。
☆、027.誰是無辜的
金良人夜探鳳陽閣,受驚動了胎氣的事,第二天傳遍了整個太子府,且不說哪裏竄出來的黑貓吓到了金良人,就是夜裏去鳳陽閣送東西這件事都讓人覺得特別,誰不知道太子在鳳陽閣公務的時候最不喜有人前去打攪,金良人懷着身孕不好好呆着還來這一出,真是夠能折騰的。
也是金良人運氣好,在地上這麽跌了一跤,孩子沒事,那張側妃就是好好的呆在那都能給小産了。
對這忽然冒出來的黑貓,太子妃也差人去查了,府裏上下沒人養貓,猜測着是不是府外跑進來的野貓,當天下午,卻有人在太子府膳房後頭的柴院裏發現了一只黑貓。
也就是匆匆一瞥,看到的人說黑貓的脖子上還拖着一截繩子,但是溜的太快,逮不到。
于是膳房那出動了幾個婆子,找了貓愛吃的新鮮魚放在陷阱裏面,終于逮到了那只前來覓食的黑貓。
膳房裏的顧嬷嬷籠子拿着籠子前來瑤花閣的時候,蔣茹茵她們剛好出來,也就看到了這吓到金良人的罪魁禍首。
籠子挂在樹上,成年的黑貓被關在籠子裏顯得有些不安,見到這麽多人看着自己,撅着屁股對着衆人,把頭給扭回去不讓她們瞧,張側妃笑了,“喲,還是個驕縱的性子。”
從蔣茹茵這邊看過去,黑貓的脖子上的确挂了根繩子,看起來不像是野貓,倒像是家養的,黑色的毛發很有光澤。
顧嬷嬷禀報過太子妃後,太子妃也出來了,看了大夥一眼,“問過當時的宮女,吓到金良人的貓是抓到了,若是還瞧見有跑進府的,得趕緊抓住了免得受驚擾。”
“奇了,可是第一回見到有野貓跑進來。”張側妃也看到了那繩子,嘴角揚起一抹不削,她進府四年,可從未見到過有什麽野貓跑進來的,偏偏金良人有身子又是晚上出來吓了人,也太湊巧了。
一旁的王良人聽着也點頭,“是啊,這太子府又不靠着山,如今這季節怎麽會有野貓跑進來的。”
“王姐姐,那也說不準呢,不是野貓,也可能是誰家養的不小心跑出來,餓着到處找吃的才進來的。”王良人身後的葉良人抿嘴笑說道,聽起來也不是沒有道理。
蔣茹茵看了葉良人一眼,再看太子妃,笑說,“大家注意些就是了,娘娘,妾身先行告退。”太子妃點點頭,大家也就都從院子裏出來了。
蔣茹茵走在前頭,身後的張側妃快走了幾步追趕上來,拉了一把蔣茹茵,嗔笑,“走這麽快做什麽。”
“我先出來了,哪裏走的快呢。”
“我不是說這個。”張側妃和她走并排,身後的幾個良人也就跟着走在後面,沒有超前。
蔣茹茵知道她的意思,搖了搖頭,“娘娘自有論斷,我們在那多說無益。”
張側妃哼了一聲,故意加重了後半句話,“你倒是看得通透,什麽家貓野貓,我看是心懷不軌的貓才是。”
蔣茹茵笑了,“它哪裏心懷不軌了,它那分明是正眼都沒瞧過我們。”那明明就是養嬌的貓,若非是餓了,膳房裏的人哪裏能抓得到。
張沁跟着笑了,“您說的是,都沒正眼瞧過我們。”那麽一會時間,就只瞧見一個黑漆漆的屁股了。
她們兩個人笑言的聊着那只黑貓,身後的人聽着卻有幾分心驚,葉良人低着頭袖子底下的手早就已經捏出了一把汗...
等着蔣茹茵和張沁都回了自己院子,葉晚霜加快腳步回了蘭心苑,走進屋子坐了下來,這麽冷的天,她的背後竟吓出了一身的汗,蔣側妃和張側妃那幾句無心的話好像就是在說給她聽一樣。
“良人,您這是怎麽了?”田嬷嬷見她這般神色,關切道。
葉晚霜喝下一杯差,順了順氣,“小菊人呢!”
“小菊去膳房給您拿湯了,良人,您別擔心那事,不會查到您頭上的。”田嬷嬷在一旁安慰,“那東西是外頭帶進來的,和您不熟悉,和這蘭心苑也不熟悉,即便是放了讓它找回家的路,也不會找到這來的。”
“它認得小菊。”葉良人還是擔心,“要是太子妃沒處理了它,找個機會,把它給處理了!”葉晚霜臉上閃過一抹陰狠,貓是留不得了,就算是太子府這裏查不到她頭上,若是讓那畜生跑回葉家,豈不是白整了家裏那個小賤人。
田嬷嬷見她下了決心,點點頭,“好。”...
也就是隔了一天的功夫,養在顧嬷嬷那的黑貓死了,負責養黑貓的一個膳房小宮女被杖責了十五大板,查出來的原因是那黑貓吃了耗子藥死的。
耗子藥在膳房裏有不少,是為了防止有耗子咬膳房裏的食物,那負責的小宮女看那黑貓可愛,又覺得它關在籠子裏可憐,于是在喂東西吃的時候給放出來了,吃完忘記放回去關在屋子裏,回來的時候貓已經躺在地上不會動了。
膳房裏每天三個時段忙的厲害,燒菜的,各院領食盒的人進進出出這麽多,沒人注意有誰特別經過那屋子,也查不到這是自己吃死的,還是被人喂了耗子藥毒死的。
這事在大家心裏落下了一個疙瘩,本來是一件很意外的事情,經此一事,讓人覺得十分的刻意,似乎是有人看不過金良人有身孕,又怕事情會敗露,直接把貓毒死了,來個死無對證。
流言這東西都是經由一點點小事,猜測着杜撰着,最後演變成了無數的版本,等那話到了太子耳朵裏,已經變成了有人想害死金良人肚子裏的孩子,故意找了野貓回來吓她。
經由問話,很快就查到了葉良人的頭上,此時的葉良人,真委屈的跪在太子和太子妃面前,哭成了一個淚人,還啜泣着說關于她和金良人說過的話,“金妹妹說惹了殿下生氣,想向殿下賠個不是,妾身就告訴她,可以做一些殿下愛吃的東西送去給殿下您吃,這樣就可以和殿下賠不是,妾身也不知道金妹妹她會去鳳陽閣找殿下。”
從天香苑負氣出來後蘇謙陽就接連在玲珑閣留了好幾個晚上,金良人确實沒機會來找他賠不是。
“你和金良人說這些話的時候,有沒有別人聽見。”趙蕊讓人給葉良人遞了帕子,這梨花帶雨的,哭的差點連話都說不全。
葉良人接過帕子搖搖頭,“身邊都是服侍的宮女嬷嬷,并沒有別人。”
趙蕊看了太子一眼,後者沉着聲并不說話,趙蕊差人送了葉良人回去,換了熱茶說道,“殿下,要不找天香苑的人過來問話。”
蘇謙陽擡眼看她,“把天香苑裏伺候的人換一批,這府裏的人也該好好整頓一下了,查不出什麽東西來,這件事就這麽過去,別鬧的人心惶惶。”
“是妾身管教不利。”趙蕊神情一變,軟着語氣認錯。
“如今府裏的人多了,你要是覺得人手不夠,就讓宮裏再派些人下來。”這種宅內事蘇謙陽本來就不過問,今天傳到他耳朵裏了,他才覺得荒唐,本來極簡單的一件事,如今都傳的好像隐藏了多大的陰謀詭計。
“讓殿下操心了,是妾身的不是。”趙蕊誠懇道,“殿下,妾身看那金良人是個單純的,這靜養到生,是不是太重了。”
“那你覺得該如何。”蘇謙陽身子微微向後傾了些,擡眸看她,側臉過去,趙蕊的臉上泛着些紅潤,眼底帶着一抹柔情,卻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金良人性子單純,在天香苑裏呆着靜養少出門是不錯,殿下還是要常常去看她才是,畢竟她如今懷有身孕,若是想的多想岔了,對腹中孩子也不好。”趙蕊柔聲勸道,要想安安穩穩生下孩子,太子的探望和安慰也必不可少,懷孕人最容易多想,要是得了郁症更不利于胎兒生長。
蘇謙陽點點頭,“明日進宮,循兒和你一同過去。”
趙蕊微怔,“殿下您不去了?”
“不去了。”蘇謙陽搖搖頭,“我要再去一趟大遷城,那裏的水利到現如今都沒完成。”
國家大事趙蕊不予以過問,聽聞如此點點頭,“那妾身就帶着循兒前去拜見皇後娘娘。”...
第二天,太子妃帶着太孫和太子府一衆人進宮參加六皇子的滿月喜宴,六皇子的生母原是四品婕妤,生下六皇子之後皇上就給她升了份位,如今升至淑容,獨居一宮。
太子妃帶着她們去了皇後那請安,把太孫留在了壽和宮,繼而帶着她們去了宜和宮道喜。
宜和宮內熱鬧一片,剛剛升了份位的藍淑容,還有那滿月的六皇子,都是衆人前去道喜的對象,蔣茹茵沒有在宜和宮內見到六皇子,等衆人移居到了喜宴的地方,蔣茹茵才遠遠的看到藍淑容旁邊嬷嬷懷裏的六皇子。
沒等衆人坐下,皇上和皇後過來了,老來得子的皇上很高興,從藍淑容手中接過了六皇子,對着藍淑容說了一句,“真兒啊,辛苦你了。”
站在張側妃旁邊的蔣茹茵渾身一怔,擡眼看過去,看到了那個藍淑容對着皇上說感動話,“能為皇上生下皇兒是臣妾的福分,如今做了娘才知道辛苦呢。”
那聲音陌生而熟悉,蔣茹茵看着藍淑容,真兒這個稱呼對她來說印象深刻,第一次進宮的時候和程碧兒在假山頂上聽到的那件事,當時三王爺喊的也是真兒。
這世間同名同姓的人有許多,但在一個皇宮之中,能被皇上和三王爺都這麽稱呼的人卻不會有很多,蔣茹茵收回了視線,一時間這情緒變的很微妙。
☆、028.依舊不甘心
皇上和皇後就過來現個身很快離開了,過了一會藍淑容帶着六皇子也回了宜和宮,太子妃帶着她們坐下來,四周都是受邀而來的女眷。
蔣茹茵還沉浸在剛剛的猜測中,越想心中越驚然,三王爺和藍淑容,怎麽都不會是真的,一定是她想太多了。
身後走來一個宮女,“蔣側妃,晉妃娘娘有請。”蔣茹茵起身,太子妃朝着這邊看了過來,蔣茹茵向她請示之後這才随着那宮女出了宴客的大殿。
傍晚的天色有些暗,比起剛剛大殿裏的熱鬧,如今這路上顯得靜谧很多。
到了永和宮,晉妃坐在屋子裏正等着她。
“妾身拜見晉妃娘娘。”蔣茹茵朝着晉妃行禮,坐下之後,有宮女送上來了茶水,晉妃笑眯眯的看着她,“在太子府過的可好?”
“回晉妃娘娘,妾身...”蔣茹茵還沒說完就讓晉妃給打斷了,“本宮與你是親姑侄,別老是喊娘娘,這裏沒外人,稱一聲姑姑即可。”
“姑姑,我在太子府過的挺好的。”蔣茹茵順着她喊了一聲姑姑。
晉妃望着她微嘆了一口氣,“你和本宮一樣,都想做個謹慎的人,凡事不出錯,也不想讓人尋着錯,力求做到最好,盡力的去迎合。”
蔣茹茵不知道如何回答,晉妃也不需要她回答,“這是父親教的,你比本宮學的還要好。”
這一份誇獎,聽起來充滿了無奈,當年她也是沒有嘗過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就進了宮,像是當一個官似的,矜矜業業的把服侍皇上這工作給做到盡善盡美,到如今回頭去看,卻發現自己的這輩子,少了許多的體會。
“本宮希望你就算是在這皇宮中,也能過的順你自己的心,父親教導的固然重要,可茹茵啊,人這一輩子,總要有那麽幾件事,是你心裏最想做的,如果你有,那就別憋着讓它枯萎了。”晉妃精致的容顏裏染上一抹疲倦,看蔣茹茵就像看當年的自己,應該是比當年的自己還要來的更成熟,也讓她覺得心疼。
“你母親前些日子進宮來過,還帶了你二嬸和心慧,那丫頭本宮是許多年不見了,比你只小了一歲,你二嬸正愁她的婚事呢。”晉妃感慨了一半,将話題瞥了開去,“你母親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你大哥成親了,二哥的婚事也快定下,如今你在太子府過的好,她也能放心。”
“姑姑在宮中也沒什麽可擔心的呢。”蔣茹茵笑着附和她。
“本宮可比你母親要操心的多了。”晉妃嘆了口氣,“你母親三個孩子都有着落了,本宮這才一個,到現在都沒着落,怎麽能不擔心。”
提到了三皇子,蔣茹茵心裏不免有些尴尬,“表哥自會找到中意的女子,再者還有皇上與皇後娘娘給表哥做主呢。”
晉妃頗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那孩子,本宮是不清楚他心裏中意的女子是何模樣,年初選秀,這麽多女子,皇後娘娘特別為他選了十個家世才情都不輸的女子,還找了本宮一塊去看,連皇上看了都覺得不錯,結果呢,到了他那,沒一個看上眼的。”
“他還告訴本宮,讓本宮不用替他選也不用替他看,他心中自有主張。”晉妃了解自己兒子,說什麽自有主張,恐怕這些年都不會往成親那靠了,他若自己不想,就不會讓別人如願逼了他,這才是晉妃最擔心的。
蔣茹茵能說什麽,那是三皇子的婚事,怎麽都扯不到她這個表妹來發表意見,再說她已經嫁人了。
于是蔣茹茵選着折中的話回晉妃,“姑姑還是莫要太操心了,表哥也是大人了,自會有主張。”
眼看着天色已黑,晉妃就讓她回去了,還沒走出永和宮的宮門,蔣茹茵看到前面站了個人,似乎是專門為了等她的,負手站在那,目光朝着她這方向。
“妾身見過三皇子殿下。”躲不過,蔣茹茵朝着他行了禮。
路邊的燈拉長着他的身影,蘇謙澤看着已經梳了婦人發髻的她,冰冷的眼底帶着一抹難掩的複雜。
良久,低啞聲響起,“他對你好嗎?”
“我是他的妃子,他自然待妾身不錯。”距離幾步遠,蔣茹茵淡淡的回答他。
“妾身。”蘇謙澤重複着她對自己的稱呼,忽然笑了,“這麽自稱自己,不覺得委屈麽?”
蔣茹茵看着他越發桀骜的神情,跟着露出一抹笑意,“有什麽可委屈的。”
“他有太子妃,還有這麽多的女人,你竟然不覺得委屈,哈哈,表妹,你這話可真是讓本殿下開了眼界,你和別人有什麽不同!”
似乎是非要說着最難聽的話他心裏才舒坦,貶低了眼前的人他才覺得甘心,“都看上了他的身份,你也想着有一天住進這皇宮裏來是吧。”
“确實沒什麽不同,我和別人,又有哪裏不同。”蔣茹茵認同他的話,“這世上的人不都一樣。”
蘇謙澤忽然瞪向了她,“所以你就這麽心甘情願。”
蔣茹茵知道他所指的是什麽,依照聖旨,嫁入太子府,“對,心甘情願。”
“哈哈哈哈。”猖狂的笑聲響起,蘇謙澤毫無遮掩的笑着,眼底的輕視之意盡露,“還說你不是為了他的身份,還說你不是為了後妃的位置。”
“三皇子。”半響,蔣茹茵嘆息了一聲,“若您覺得我是這樣的人,那我便就是這樣的人,像我這樣的人,不值得您為我操心記挂,晉妃娘娘為您擔心已久,您該多為她想。”如果貶低她蔣茹茵能讓他心裏好受些,又何妨。
“怎麽,你也想本殿下趕緊成親麽。”蘇謙澤眼底一痛,撇過眼不去看她那帶着悲憫的神情,壓着那情緒,沉聲哼道,“誰都有資格說這句話,就你沒有。”
說完,蘇謙澤再沒看她一眼,直接從她側身走了過去,帶起一陣冷風,再也沒有回頭。
是了,她的确沒有資格說讓他趕緊成親的話,可同樣的,他的感情,她也沒資格去承受啊...
從皇宮回到太子府已經很晚了,沐浴過後,蔣茹茵直接睡下了,太子府中安靜一片。
唯有瑤花閣內還有着燈火,趙蕊捏着手中的信,臉上一抹無奈。
一旁的方嬷嬷拿來了火盆子,趙蕊把信扔在了裏面,點了火,燒成灰燼。
“娘娘,金良人那這些日子倒是消停了。”方嬷嬷撤走了火盆子,扶着她到了床邊。
“消停?她那是讓人給利用了,如今關着出不來才安靜。”只是查不出來這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黑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所以才放在那對外說是意外。
“葉良人教的金良人,會不會是她?”方嬷嬷猜測着,趙蕊搖搖頭,“葉良人說的和金良人自己說的并沒有出入,就算真是她做的,如今也死無對證,太子不想查,既然金良人沒事了,那就不查了。”趙蕊只是可惜,以為金良人這麽快有身孕肯定是個聰明的,沒想到就是純粹的運氣好,是個傻的。還沒生下孩子就已經讓太子不喜了,就算生了兒子,将來也不會有多少競争力。
“顧嬷嬷下午過來了一趟。”方嬷嬷看着她臉上的神情,小心的禀報。
趙蕊想起信上的內容,臉色一凜,“不行,金良人必須安安穩穩生下這孩子。”她到現在都懷不上第二胎,不能再讓太子府這麽空虛下去了...
臨安城的天冷的很快,轉眼已是十二月初,一早醒來,天開始飄雪了。
屋子裏暖盆燒的旺,蔣茹茵懶懶靠了一會,紫煙取了衣服過來給她穿上,打開窗子,被白雪點綴的世界顯得格外明亮。
快過年了的臨安城總是特別的熱鬧,包括這太子府,也是上下忙碌。
雖說太子府上下都由太子妃一人打理,但到這樣過年的大日子,蔣茹茵和張沁也不能閑着,幫着太子妃一塊忙府裏的事。
臘八過後,府裏送年禮的人多了起來,蔣茹茵這也收到了蔣家送過來的東西,蔣夫人生怕她在太子府過的不如意,長長的禮單上除了那些布匹銀兩外,還有的都是蔣茹茵平日裏愛吃的一些東西。
許媽媽将東西都清點清楚了,差人收了起來,到了晚上,太子來了玲珑閣。
蘇謙陽過來的時候還給蔣茹茵帶了禮物,一串西域特有的水晶手鏈,由七八種不同顏色的珠子串成,質地色澤都是最上乘的。
“這是今日進宮的時候太後娘娘那裏賞賜給你的,你抄的那兩本佛經,老娘娘很喜歡。”蘇謙陽把東西給她,在一旁坐下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她這裏最不缺的就是好茶好吃的。
蔣茹茵直接把手鏈戴上,笑道,“原來殿下也是借花獻佛呢。”涼涼的水晶戴在手上有些冷,蔣茹茵低頭撥弄那珠子,蘇謙陽在一旁解釋,“在西域,這每種顏色的珠子都有不同的寓意。”
“哦?”蔣茹茵饒有興致的擡起頭,蘇謙陽把她拉了過來,握起她的手指着那幾種顏色,“白色的能強身,這紫色的能擋煞,黃色的斂財,藍色的無憂,至于這粉色的,據進貢的來使說,還能招桃花,有遇到好姻緣的寓意。”
蔣茹茵樂了,“這一串的東西又保健康,又能當煞斂財,連姻緣的事兒都包攬了,這比廟裏求來的符還靈驗。”
“也有誇大的成分,西域那信奉這個,今年進貢的東西中有不少水晶,母後那賞賜給了各宮,過不了幾天,太子妃那應當也會派人送過來。”蘇謙陽對這些看的淡,再多保佑,都不如自己去做來的實際。
蔣茹茵摘下了手鏈要放進錦盒裏,蘇謙陽從她手中拿起來端詳,“說起這姻緣,今天進宮,父皇還提起了七妹和三弟的婚事。”
蘇謙陽将那鏈子放回了盒子裏,瞧她一臉傾聽的樣子,臉上一抹不經意的笑,繼續說道,“其實父皇最擔心的還是三弟的婚事,年紀不小了,心還沒定,說了誰都瞧不上。”
“三皇子身份高貴,要求高一些那也是自然。”蔣茹茵心尖一顫,自然着從他的懷裏離開,拿着那盒子站起來走到了架子上放下,回頭笑着說道。
蘇謙陽傾身靠在了身後的軟墊,惬意着姿勢看着她,“本宮記得三弟過去常常去蔣府,和你兩位哥哥關系不錯,三弟喜歡什麽樣的女子,你可有聽說些?”
☆、029 太子來調情
蔣茹茵扶在架子上的手猛然一緊,纖細的五指掐在棕色的架子上,指甲蒼白。目光對上了蘇謙陽看過來的神情,他的臉上還帶着詢問,可那句話險些将她的心澆了個透涼。
很快,蔣茹茵松開了扶着架子的手,放到了身後捏着衣角克制它的顫抖,沖着蘇謙陽露出一抹笑,蔣茹茵努力穩定着心中的情緒,“殿下說笑了,妾身怎麽會知道三皇子喜歡什麽樣的女子。”
蘇謙陽像是沒發現她的不對勁,臉上盡是一個關切弟弟終身大事的大哥該有的模樣,“本宮還以為你大哥和二哥知道一些,連本宮也不清楚三弟到底喜歡什麽樣子的女子。”
她和三皇子本來就什麽都沒有,她為什麽要緊張,蔣茹茵默默的告訴着自己,出嫁前一晚榭水閣發生的事也不會有人知道,那天宮中花園也只是門口那一幕,所以太子殿下這麽問,不過是因為三皇子和蔣家的關系。
蔣茹茵走回到了坐榻,柔聲建議,“殿下想知道,不如直接去問三皇子。”
蘇謙陽拉她坐下,皺了下眉,“怎麽手這麽涼?”随即把一旁的暖爐放在了她的懷裏,順勢環住了她,“三弟他與本宮年歲差的多,從小與本宮不親,這樣的事由本宮去問,怕是唐突了。”
這麽聽起來,這皇家幾兄弟倒是兄友弟恭的表現,大哥關心弟弟們的婚事也是理所應當,這也是皇帝教育成功的一點,做兄長的要多關心愛護弟弟們,做弟弟的應當幫襯哥哥,扶持哥哥。
蔣茹茵抱着暖爐側身坐着,巧妙的撇開了關于三皇子的話題,“殿下光顧着關心三皇子,這七公主的婚事呢,您就不關心了?”
蘇謙陽笑了,提到一母同胞的妹妹,蘇謙陽的眼底多了一抹寵溺,“那丫頭還輪不到本宮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