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誣陷他們!

“不才顧明州,家中與孫家有些姻親關系,現于甘泉書院讀書。”

那官員允了:“行,你在旁邊等着,我給你找大夫。”

人群騷動起來,有人認為官府就是顧明州叫來的,不由得暗暗詛咒,只是不敢大聲說出來叫官府聽見。

下一刻,大夥兒的關注點就不在這些細枝末節上了。

今日的主角,孫家庭院的主人孫思博,過來了。

孫思博生得圓頭圓腦,有些蠢笨,在自诩儒商的徽州商人中實屬少見。

此時他被官兵搡了幾下,火大了起來,怒道:“動手動腳的作甚!等你們知州放了我,我一定叫你們好看!”

“少廢話,趕緊走!要報複是吧,等你有能耐出來了再說!”

一群人浩浩蕩蕩,被押着走了兩三個時辰,才到了最近的官府。

縣官扶着帽子出來,看見這麽多人,當即吓了一跳,拉着抓人的官兵低聲問:“誰發的話,怎麽抓這麽多人?”

“自然是知州大人。”

縣官頭上還有知府,平日裏根本連知州的面都見不着,聽得這麽說,立刻明白過來,這孫家必然是惹下了滔天禍事。

突然抓了這麽多人,縣衙牢房都住不下了,顧家一行人只得擠在一間狹小的牢房裏。

顧明州和白雨信因為是關鍵證人,單獨睡了一間房,就在顧家人對面。雖然也是一樣的肮髒惡臭,可落在衆人眼裏,還是那麽令人豔羨的。

顧俊才啐道:“賣家求榮的東西,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就是因為讀了聖賢書,二叔才要找外室的嗎?”顧明州挑釁般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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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芸眼神瞪來,顧俊才沒了話說,只得安分守己地當鹌鹑。

顧明州也不想搭理他們,掀開白雨信的額發,給他額頭上的傷口上藥。先前大夫過來看過,內服外敷地開了些藥,然而終究是條件有限,顧明州有些擔心傷情會惡化。

白雨信其實傷得不算太重,只是被抓着腦袋在地上磕了幾下,一時間磕暈乎了。這會兒醒了,看見顧明州,心裏頗有些不自在。

“不用,我自己來。”

顧明州抿着唇,生硬地躲開他的手,聲音冷淡:“躺好。”

是白雨信受傷,又不是他受傷,他生什麽氣?

白雨信理當罵他一頓,也不知怎的,這會兒看見顧明州的樣子,他總有些莫名的心虛,竟一句話也沒說出口。

微涼的手指觸及鎖骨,白雨信一個激靈,一把握住他的手,捏了一手滑膩的膏藥。

時間仿佛被什麽東西停止了,兩人保持着這個動作,四目相對。

逆着牢房的光線,白雨信看見他的眼睛,幽深漆黑如漩渦,專注、強勢,充滿侵略性,不容許絲毫忤逆。

而自己,就仿佛像被一只野獸盯死的獵物。

白雨信不自覺屏住呼吸,剎那間紅了臉,從雙頰至耳根,紅了個透。他分明是害怕的,卻又好像有某種古怪的期待,心髒一陣突突亂跳。

直到很久以後,他方才明白——那是成年雄性的眼神。

是顧明州先斂下眼睫,結束了對視。

他自嘲般一笑,收回手,将藥膏丢過去,背過身:“你自己塗吧。”

淡淡的失落籠罩心頭,白雨信握着堅硬的瓷瓶,一言不發,解開外衫上藥。

牢房裏安靜下來,此時已是醜時,衆人又累又倦,都睡了下去,只睡了兩三個時辰,便被一陣喧鬧吵醒。

這麽定睛一看,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起來。

有人被提審了!

獄卒一個牢房一個牢房的提人,有些人被提出去,又被提了進來,有些人一出去就不見了蹤影,看來是被放了。

被無辜牽連進來的都眼睛發亮,孫家人的心往卻下沉了又沉。

孫家主家被一同提審,回來時個個神情悲戚,女眷們眼圈通紅,眼裏噙着淚。

獄卒要将他們關起來,孫魏香卻上前一步,給獄卒幾枚碎銀,低聲下氣地不知說了些什麽。

獄卒不比上頭的大人,貪小便宜是常事,又見孫魏香一個婦道人家,也沒怎麽為難,收了銀子便走到顧家的牢房前,喊:“孫芸是哪個,出來!”

被叫到名字,孫芸頗為戰戰兢兢,但又怕違抗獄卒惹來麻煩,只得在顧家衆人的目光下起了身。

孫芸進了主家的牢房,平日裏連正眼都不看她一眼的主家人個個換了臉色,和藹又溫柔。

孫魏香在主母的眼色下,握住孫芸的手,柔聲說:“芸妹妹,我叫你來是想讓你幫個忙。”

“到底發生什麽了?”孫芸心裏火燒火燎,脫口而出。

孫魏香一愣,回過頭,在主母的許可下方才開口。

“孫家......大難臨頭了!”孫魏香一句話說出來,便開始垂淚,“那位大人先前被抓進牢房,好不容易花錢消災,知州大人卻偏偏抓着這一點,告那位行賄呢!”

“現在知州大人非說泉山不是買下的,是孫家強占的,可憐天見,孫家都在泉山做了十餘年的生意了,若真有不對,為何現在才提?擺明了是要把孫家往死路上逼啊!”

孫芸只覺五雷轟頂,心頭又有些打鼓:“這麽大的事,你叫我來做什麽?我從來不知道這些事,又怎麽幫得上忙?”

“芸妹妹,你是不是還在怨我方才在席上沒給你做臉?”孫魏香凄楚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不要遷怒于整個孫家!”

主母李淑蘭拉住她另一只手,泫然欲泣。

“芸姐兒,只要你能幫本家這個忙,日後出去,本家定然不會虧待你!”

李淑蘭可是孫思博的正妻,平日裏總是環繞着珠環玉佩,日常出行都有丫鬟侍奉的,像孫芸這樣的遠的親戚,看她就像看仙人一般,別是親密接觸了,一整年連話都說不上一句。

可現在,這樣高高在上的人竟然在求她?

孫芸心頭愕然,與此同時,虛榮心就像吹了氣一般膨脹起來,她動搖了。

“你們要我做什麽?”

“芸妹妹能這樣不計前嫌,我這個做嫂子的實在慚愧,”孫魏香以絲帕拭淚,“要的做的事倒也不難,待會兒提審到顧家,你只需要說上一句,當初買下泉山是為了給顧家出頭就行了。”

這個請求實在出乎意料,孫芸張大了嘴:“你讓我誣陷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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