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真等着這麽一進院子裏頭去了,溫浮祝掃視了一圈才發現,并沒有甚麽新朋友。

秦娘在院子中央架了個烤爐,譚谌和岑幺在一旁幫着忙,然後那個名喚毅風的漢子在一旁躺椅上四仰八叉的睡大覺。

簡直……一派農家樂的景象。

秦娘聞聲立馬放下手頭東西,反手往自己衣服上蹭了蹭水漬,一邊同溫浮祝笑着打招呼,一邊就拉扯過了謝常歡,上上下下的将他拍了一遍,确認真沒甚麽事後才放了心,爾後調子二話不說拔高,「幹甚麽窩囊事去兒了?!晾着我們好意思?信上也不說清楚!」

這事謝常歡同溫浮祝坦白了的,就是那夜他酗酒之前,先送了個信報平安,然後就去喝酒了。其實謝常歡那天心情十分的不好。可是溫浮祝并沒想到是他誤以為了甚麽才心情不好。

此刻倒也覺得他們這麽擔心情有可原,溫浮祝也不過多揪着他先斬後奏送信這一舉動不放,此刻只笑着沖譚谌和岑幺打了個招呼。

跟岑幺打招呼的時候有點怪,溫浮祝溫和的笑還不及更柔一分,那躺椅上的壯漢突然睜眼醒了,「幺兒,我渴了。」

「沒長手?!」岑幺柳眉一挑,吹鼻子瞪眼的就回頭去罵他。

「懶的動。」漢子讪讪的撓着屁股從躺椅上蹦下來了,蹭過去就攬她的腰,「那我自己去倒水,媳婦你喝不喝?」

這麽一來溫浮祝想打招呼便不成了,但是他心底也覺得有點怪,他剛進院子時他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不仍舊安心的假裝在睡覺麽?怎麽這時候突然來這麽一出……

毅風一邊去倒水一邊往回走,他手也大,多拿了倆茶杯過來,也是滿盞的,一邊給溫浮祝一邊給常歡,「你倆都平安回來了就好啊,路上還以為被野狼叼去了呢。」

謝常歡翻白眼,「我倆加起來像是打不過狼的模樣?」

「啧,我說的是以為你倆遇上狼群了呢,真遇上了,別說你倆了,你們十個加起來都只有藏得份兒。」

溫浮祝一邊接過一邊笑道了句,「謝謝。」

毅風拿着剩下的兩杯往岑幺那邊走,又撓了撓屁股,他嘿嘿笑着回頭道,「謝啥,都自家人。一會兒肉烤好了,我們一起吃,可惜就是現在不能喝酒。等任務完了後,我們好好悶幾壺去。」

溫浮祝臉色很尴尬的變了一下,然後擺出了一份真摯的羞赧模樣,還未等開口便聽謝常歡在那邊道了句,「老溫他喝不了酒,風哥你想拼酒找我來。」

毅風搬了搬椅子,拉到岑幺身邊坐下了,一邊給她遞水一邊嗯嗯好的敷衍過去了。

溫浮祝微抿了一口,也不再多話。

謝常歡眼下也四處尋默凳子呢,趕緊也給老溫搬一個,還有對面屋子裏那倆是活的還是死的,屁都不出一個的?

正當謝常歡覺得找不到凳子,唯一那麽舒服的躺椅現在還被毅風占去給岑幺休息用了,謝常歡就恨不得趴地當個人肉板凳時,溫浮祝早已找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靠着牆略作休整了。

「老溫……」謝常歡準備将他往自己屋子裏頭領,既然那倆不想出來見就不見吧,反正他也不熟。

還未等蹭過去開口,便瞧見對面房門終於是開了。

溫浮祝心下不禁一涼——那兩個房中的人內力好高!他竟然一點都沒聽見!

出來的是一個老者,這麽一看面容才有些熟,竟是譚谌常易容的那個模樣,還好譚谌現在沒易容,不然他得以為自己真撞了鬼。

那老者腋下夾了一條長凳,爾後『蹭蹭蹭』的就朝謝常歡和溫浮祝來了。

溫浮祝握着茶杯的手也一緊,這架勢是來打架的,哪裏是給他們板凳坐的。

可那老者走到他們面前就停下了,爾後将手中板凳放在了他們面前,指了指,就又默聲回屋去了。

「子佛,你也出來見見人呀?」秦娘挑高了音喚了一聲,換回房間裏一聲悶悶的,「我這兒有多餘的板凳。」

然後就沒了下文。

大概補全了會是——我這有多餘的板凳,叫這個老伯搬出來,你們也坐吧。

溫浮祝此刻心下更是一震,這少年莫非有透視眼的,怎麽就知道他倆剛才沒地坐?

這麽一想才發覺是自己想漏了,他一開始雖然一進來就掃視了一圈,也掃視過那個房屋,但是因為沒察覺到有人,再加上院子裏都是常歡的朋友,他也不好意思多警戒甚麽,故而掃了幾眼便收了心思,此刻重新往窗那邊瞧了一眼,才發現窗扇那邊似乎是有一個少年影像,只不過瞧着自己看過來,他就趕忙收回了頭,不叫溫浮祝瞧見自己了。

溫浮祝眨眨眼,有點鬧不明白這是哪一出,但還是先毫不客氣的坐下了,謝常歡也忙狗腿的同他擠在了這一條長凳上——有眼力勁哈!知道拿一個不拿倆。

大熱的天還非得往溫浮祝身上靠,還未等解釋就聽秦娘不好意思的朝溫浮祝笑了笑,「那孩子怕生,小溫你別介意。」

溫浮祝忙擺手,柔聲道「怎麽會呢。」

他這邊話音剛落,就覺得耳朵邊癢癢的,謝常歡悄悄道,「那老者是個啞人,我們都喊他老啞,那少年腿腳不便,名字叫做季子佛。但是倆人功夫都挺厲害的。」

溫浮祝微微點點頭,又覺得謝常歡這麽說出來實在不大好,尤其是他說那倆人功夫不錯,那現下他背後這麽議論人家,就不怕被聽到麽?

謝常歡卻沒大管這些,說實在的,他們這群跑江湖的,尤其還是一群玩命的,沒幾個是完整『身體』的,故而這些事在他們眼裏都不叫事。

生死面前,還能有啥屁事。

所以謝常歡壓根沒覺得自己這麽說有甚麽不好,只一個勁的往溫浮祝身後蹭,将下巴一個勁的找他肩窩卡住。

溫浮祝微微偏了偏頭,被他蹭的有些發癢,忍不住輕笑了聲,這一聲引得院中人都回頭瞧着他倆,一瞧便是謝常歡兩腿跨在凳子兩旁,雙手死死攬着溫浮祝的腰,努力的将臉在他臉邊蹭來蹭去。

非禮勿視。

岑幺和譚谌是最先回過頭去的。毅風也嘿嘿傻樂了幾聲才繼續和岑幺講些其他事。

溫浮祝再沒敢看其他人表情,覺得很是尴尬,簡直太難為情了,便忍不住暗地裏戳了下謝常歡,迫着他直直退到了凳子那頭。

謝常歡生氣,心說你跟蘇衍同床共枕還是怎麽怎麽的那幾天我就老生氣了,你現在好歹能陪我會兒了,這邊都是我的人,你顧忌個甚麽勁。

越想越氣,索性用力往椅子這邊一座,心說把溫浮祝吓一跳讓他更失态才好。

誰知道溫浮祝卻像是早有預料,在他努力往下壓這一刻忽然起身了,倒是自己被晃了個措手不及,眼瞅着便要一個屁股墩摔地上。

溫浮祝只是恰巧想起身離開而已,此刻倒沒料到謝常歡如此小孩心性,好笑又好氣的同時也不忘飛快的往前一伸手去拉他,別真讓他摔着,畢竟他身上傷才剛好全。

只是太這麽着急的一拉,便讓謝常歡也吓了一大跳。

按照溫浮祝以往的輕功速度來說,謝常歡覺得自己鐵定要屁股痛上幾天的。

沒想到他飛快的切身過來,竟然拉住自己了。

連溫浮祝都有些微微不可置信——是無意間經過謝常點撥那幾下,快了些許的。再加上他太心切的想要拉住常歡,真害怕他一摔再摔出個什麽事來。

謝常歡此刻也沒了玩鬧的心思,眼睛也亮閃閃起來,「老溫,走走走我們去院子外面。」

一邊走一邊招呼聶白,「你看看這才叫徒弟,偷師偷得那叫一個聰明。小白你也快跟上,為師再給你們傳授幾課。」

溫浮祝有點無奈,但又知道他要那個『師父』的面子,故而只是壓低了聲音道,「你傷才好,別鬧,不适合動太多內力。」

「我說沒事就是沒事了。」謝常歡忍不住啧了聲,心說自己的內傷反正還可以有時間愈合,這幾天還能再教教他輕功,讓他提升的更快點,不是更好麽?

此刻只大大咧咧跟捏貓一樣捏住了聶白的領子,将他往院子外面牽,一邊回頭沖溫浮祝認認真真道,「老溫,信我。」

溫浮祝愣了愣,随即溫和一笑,「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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