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至不至于啊?」江墨拿到戰書那一刻簡直哭笑不得,「連日期時辰都定的如此具體……我真是……我真是……第一次見過這樣打仗的。」
謝常歡也笑了笑,一開口卻忽然添了點滄桑,「溫浮祝還好嗎?」
江墨将視線從戰帖上擡開,盯了他幾眼輕聲反問道,「能不好嗎?」
「好就好。」謝常歡又笑,呲着一口白牙仍舊和以前一樣,「到時候……我可不會手軟的。你們可要護好了你們那個小帝王啊。」
語畢便擺了擺手,轉身要走了。
江墨的視線先是在他腰間忽然多出了的酒葫蘆上詭異停留了幾秒,爾後看着他好像有點佝偻的背影,忍不住開口道,「你這話……是在向我透露甚麽嗎?」
是想告訴我,到時候刺殺蘇衍的真的會是你,而聶白就是要去制約着溫浮祝的是嗎?因為溫浮祝……不可能對聶白下手。可你們怎麽就真能知道,溫浮祝同十多年前一樣,仍舊對聶白下不了手呢?
「謝常歡,隗昇一直是歡迎你的。浮祝他這一年裏……不是未曾……」
「別介江墨,」謝常歡立住身子,擡頭凝了眼燦陽,盯得那日光發狠了,便覺着眼睛有點刺痛,索性垂下頭來看着腳尖小石子道,「我跟他,不可能的。」
「為甚麽?」
江墨一問出口就有點想自己先吐血三升,他這一年除了交代事情外,幾乎和其他人交流的內容張口閉口就只能是為甚麽。
為甚麽為甚麽為甚麽!
這群人到底都發生了甚麽,怎麽就不能告訴他,興許便有化幹戈為玉帛的法子呢?
再說了,到時候真讓溫浮祝和謝常歡碰上了,他倆怎麽殺?
便是溫浮祝和謝常歡碰不上,自己和他碰上了,比內力還是比帶兵?
這排兵布陣一環環想下去,竟然跟誰匹配到都是錯都是罪,真是……這還怎麽打?!
「沒為甚麽啦……」
「你若是被季子佛高價收買了,不如我也高價收買你一回怎麽樣,我……」
「江墨,別再說了。我能答應季子佛替他辦事……是因我師門之仇。此仇不報,那我謝常歡簡直都不配做一個男人。換誰誰都不能忍,真的。雖然我十歲多就離開師門自己出門闖蕩去了,但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個道理還是懂的,我謝常歡雖然自诩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下三濫,但恩義這種東西也還是要報的。你回頭也可以去摸摸溫浮祝胸口,問問他良心都去哪兒了。」
高舉起手揮了揮,謝常歡忽又頓住,「還有,我答應季子佛,是從溫浮祝離開的那夜起」,說完了又當先自己嗤笑一聲,心說解釋這個幹嗎呢,真他娘沒必要。語畢便身形一動,已踏着昏陽蹿出去好遠。
江墨無奈,這一個兩個的……
他認為這場仗是打不起來的,縱使打起來,兵馬實力懸殊顯而易見,那季子佛一個小屁孩罷了,一年之內能帶出甚麽兵?
此刻也不多想,反正到時候一切聽溫浮祝的,便也慢悠悠回了宮裏。
誰知道他這邊走的不緊不慢,蘇衍卻快急瘋了,可是礙着一國之主的面子又不能太慌太燥,江墨一打眼瞅見蘇衍立在殿門外就知道他小尾巴要往哪兒翹了,此刻也加快了步伐,「怎麽?」
「太傅把顧大哥拖去水牢了……」
毀了,要出事!
江墨趕忙吐了口惡氣,溫浮祝基本是對顧生處于漠視狀态,這般忽然一趁着自己外出就找了顧生,還把他帶去那種地方,別不是把他給拆了……
此刻匆忙趕去水牢裏,一腳還未及踏進去,就聽得溫浮祝那聲音冷如寒潭,無起無伏,「狡兔死,良狗亨;高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是這個意思嗎,我沒猜錯罷。」
「……是。」顧生的聲音也平靜無波。
江墨的步子猶豫了一下。
溫浮祝微微嘆了口氣,繼續冷聲道,「顧生,你去死吧。」
「浮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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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昇帝國立起的十三年末,起了這麽一則流言:
正如『封墨』麾下有『羽鴉』、『慎獨』、『芷煙』。
陲風帝國也暗起了一個殺手組織,名喚——『弓藏』。
領頭的便是聽說之前活躍在隗昇的一位殺手,曾經被羽鴉追殺了很久也沒殺得了,名喚謝常歡。
重要的不是這個人,而是這個人好像和隗昇的謀客有一段不可告人的過往。
有人說他本是燕子樓回其中的殺手之一,因為燕子樓被隗昇的謀客燒了所以氣急敗壞跑了,也有人說他一開始就存心不良是敵國派來的奸細。
尤其是在『弓藏』徹底散出了戰時的消息,并且大言不慚道只攻隗昇一個,不會對周邊小國下手之時——天下人對此都更加拭目以待,這一場仗,光是聽起來也有意思的不得了。領邊小國也都蠢蠢欲動,不是過來幫忙,大家就是想默契的圍觀一下,瞧瞧這仗是怎麽打的。
可是江墨倒沒這麽興奮了。
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仗打不起來。
比起仗怎麽打,他現在更擔心溫浮祝的情況。
只不顧溫浮祝這幾天都很忙,眨眼便還剩下一天開戰了,溫浮祝由忙變作了發愣,他從日落時手中便握了封信箋,那白紙上朱砂色泣目,一筆一勾一捺的鋒芒都再熟悉不過,再熟悉不過的——敵國破,謀臣亡。
溫浮祝垂下眼斂下眸中冷意,顧生……謝常歡……『弓藏』是前人之局,如同下棋一樣,熟悉之人就着舊友之手還可再度縱橫,如若,你只是一個如當初我那般的毛頭小子呢?
人若總是在同一個坑裏跌到,那他也沒站起來的必要。
白駒過隙剎那彈指,溫浮祝如今便是想回頭看看過去的坑坑窪窪,也覺得,沒意思透了。
人心冷過一次就再也不會暖起來,蘇遠山走的時候,溫浮祝覺得自己就脫胎換骨成了另一個泥沼中的溫浮祝。
惡鬼沒有爬出地底的必要,陽光太淨的地方不适合他們這些心生蛆蟲的人站立。
他們只适合生存在陰暗的地方,不時的露出蹭滿了腐屍粘液的爪子來,讓別人戰栗。
季子佛,溫浮祝又在心底默念了遍這個名字,爾後一聲嗤笑。
前幾天針對顧生身上也會有那個圖騰時,溫浮祝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這是前人之局。
「唐鋒十多年前便是我手下敗将,就着敗将再續一盤殘棋,還有意思嗎?」
溫浮祝無意識摸過自己尾指殘缺的那個地方,摩挲了能有一陣子,忽然又狠戾一笑。
有意思,當然有意思,有意思極了!
直到了夜裏,江墨聽說他又是一整天沒吃飯,覺得這狀态續下去不行,索性去敲他,「放心,我們贏得了。」
「周邊有多少國在關注這件事?」
江墨不知道他怎麽忽然問起這個了,只不過這事最近被鬧騰的有些大,尤其是不知道誰洩露出去溫浮祝和這個『叛了隗昇』的殺手是有點甚麽不可告人的關系,他哪怕高居廟堂之上也聽得了一些奇怪的流言蜚語,話說的也下流,江墨此刻不知道溫浮祝問完這個問題是不是接下來會問『他們都說了些甚麽?』於是便打算支支吾吾遮掩過去,畢竟那些話太不好聽,也擺不上臺面。
再說了勝敗乃兵家常事,但江墨不僅直覺這一仗打不起來,縱使打起來了,輸的也一定是他們陲風。
短短一年之內就妄圖說能訓好兵吞了隗昇……
怎麽吞?
彼時江墨為了開導溫浮祝,是将後頭這心底話拿出來同他分析了的。
溫浮祝卻微微搖了搖頭,「遠不止這麽簡單。」
江墨又想到那個組織的名字和含義,嘆了口氣道,「浮祝,你放心,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江墨。」
溫浮祝側頭看了眼窗外晦月,索性将那曾經的枕邊人寫着誅心話的紙箋去添了燭火光亮,爾後拉扯過屁股下的凳子,同江墨揮揮手,「豎起耳朵聽好了。」
江墨也擡頭看了眼窗外,「這後天就打仗了,你這時候不跟我談布兵,要講故事?」
「嗯,聽了這個故事後,你就知道你打仗那天該怎麽做了。我把這個心結說出來,我也便能肯定我心下該怎麽做了。」
「那你說。」
就知道他不會是單純無聊或者是纾解恐慌而講的。
「十多年前,有一個人去血洗了無涯山。」
江墨聽了開頭倒茶盞的手就一頓,差點毫不給面子的笑出聲來,此刻只當做自己不知道這故事的主人公是誰,爾後一邊推了他一杯,一邊抿了口。
溫浮祝皺皺眉,将茶盞推開,将他湊到嘴邊那杯也奪下來,「好好聽着。」
「好好好,你講。」
江墨無奈,放下茶盞時眸光又無意識的掃過他的小指,頓時一陣心悸後又移開了視線,盡量不再去注意這個。
「無涯山上住了一個謀客,那謀客叫唐鋒,其實他真實名字叫聶鋒,不過那個去血洗無涯山的人功課沒做好,沒探查出這些就将那個很珍惜的探子折了進去。唐鋒是陲風的謀客。他的師父也在那深山上,他還有一個年僅十一二歲就自己出去闖天下的師弟,名喚謝常歡。」
江墨眸光一凝。
「然後這個人吧,他就比較郁悶。尤其是他後來知道,唐鋒發現了那個探子的玄機,也知道那個探子接近自己不懷好意,尤其是他們山上有擅長使毒藥這種下三濫手段的,他為了能讓那個探子繼續回去送消息,就給她下了慢性毒。那個探子叫芷煙。」
「是個很美的姑娘,性子也要強的很,她有一個很不稱職的哥哥,這個哥哥說把她救出魔窟了,就再也不會讓她受那種委屈,可這個哥哥為了自己能早點休息不想這些費盡思量的事,就偷懶了那麽一小會兒。就這麽一小會兒,她就傻了,她就瘋了,她就被那個人強占了一次又一次,而她這個不稱職的哥哥竟然就天天寧肯去閑的種些沒用的海棠,也不願多看她回報來的消息一次。」
「等着她這個哥哥發現這事的時候啊……已經晚了。」
「最後一封來自芷煙的情報,是唐鋒寫來的。」
江墨很艱難的開口,「寫的甚麽?」
溫浮祝的喉頭梗咽了下,微微搖了搖頭,「很下流的話。太下流了。我當時簡直要氣瘋了。」
「他把她弄傻了,又看中她的美色和身體,爾後發現她懷了自己的孩子……孩子生下來後,唐鋒就把她殺了。」
溫浮祝聲色帶了點嘶啞,住了一會兒,才重新吸了口氣開口道,「所以後來就有了這個人去血洗無涯山的故事。」
「可這個人真的一點也不配做謀士呢。」
「因為他當時太生氣、太氣急敗壞、太怒火攻心了。他當時是洩憤了,可是……」
又微微阖了阖眼,溫浮祝這才續道,「他當時單槍匹馬的闖了無涯山,然後手刃了那個躲在深山老林裏傳授他們為人處世之方的老師,又綁了唐鋒,爾後召集了一幹無涯山的人,跪在他們的大殿裏。」
「那天的人真多啊,五百七十二個人呢,我殺到二百零一時,唐鋒才同意做我要看的事。」
江墨的表情僵硬了下,說實話這麽多年他從未見過溫浮祝真正生氣的模樣,但是從小他就整人的把戲變化不窮……能令他那麽惱火……恐怕不是甚麽好事。
「我無意在一個小孩的書房裏發現了他們老師的畫像,足足有一人身量那麽大,栩栩如生,真是生動極了。我把那畫像拆下來,鋪在了大殿裏,叫唐鋒跪在那畫像上面,自.慰給殿裏的所有人看。」
「噢,忘了說,他老師的人頭就捏在我手裏,他們那個殿也夠大,雖然五百七十二個人擠擠也挺塞得,但是轉眼就被我砍躺了二百零一個人後,地方就稍微寬敞了些。」
「我當時說,我數一個數,他不做,我就殺一個人。」
「後來他妥協了,開始脫衣服脫褲子,他做。我一手提着他老師人頭,一手拿着刀立在第二百零二個人面前。」
「我問他開不開心,舒不舒服。」
「他不回我,我又手起刀落。你知道的,人在氣頭上,尤其是那種不太常發脾氣的人氣頭上,往往需要必要時得到必要的回應,不然總是不知道自己在做甚麽。」
「他後來求我放過餘下的人吧。」
「我說看到我滿意為止,你先做着吧。」
「大概是這個舉動逼急了其他人,有些人想要反抗。可是提前被我射中了毒針,也發作不得。我見他們那歪歪扭扭又呲牙裂目的表情煩,又去砍了幾個。」
「最後,我看那畫像上終于全被那東西污上了,我停了刀,挑起那畫像拍在他臉上,問他錯了沒有。」
「他在我面前跪了好大一會兒,又給我磕頭說,讓我放了餘下那些人。」
「我将他老師的人頭扔在那沾滿了液體的畫像上,跟他說,舔幹淨了,我就放。」
「他罵我瘋了。」
「於是我質問他,那你又讓芷煙做了甚麽?」
「他很憤怒的告訴我,她本身就是一個妓.女!」
「於是我很平靜的告訴他,她在我眼裏,只是我的妹妹。」
「唐鋒那一句話又點燃了我,我不受控制起來,殺了他,又瘋狂的去殺了剩下所有的活口。」
「最後一把火縱了無涯山的時候,我特意救出了那個我提前扔在一邊的小孩,怕就怕自己到時候不受控制連他一起殺了。」
「我拿刀比劃了他一陣子,心說,這麽大點,砍死不費力氣,雖然我砍人砍的都快沒力氣握刀了。你知道嗎,利器鈍了鋒口,砍将血肉時拉扯半天拉扯不下來,也是麻煩的很,尤其是還要聽他們的哀鳴。」
「可是那個小孩就那麽怯生生的看着我,有點像第一次趁我迷瞪時成功偷走了我袖中糖果的芷煙。」
「我放手了,我對他說走吧。」
溫浮祝痛苦的垂下頭來,啞聲道,「當時洩憤過後,沒有悲也沒有喜,只有恨,恨自己,不是恨自己去喪心病狂的血洗了無涯山,而是恨自己身為一個男人,想當年信誓旦旦出口的諾言,一字兌現不了便算,連她個全屍也護不住,還要遭人侮辱。我真是失敗透頂……」
「你知道嗎江墨……我後來重新對着信箋分析了下那時間,芷煙受苦的時候,我還偷着睡了場美夢,那一天真舒服啊,苦撐隗昇的頭初那幾年我唯一一次好覺,一睜眼醒來的時候是暖洋洋的下午,我還先不肯動彈,腳尖支着地點着那藤椅搖晃了幾下,視線微晃就瞧見了身旁海棠輕綻淡香,開的真美啊……」
「然後,芷煙就沒了。」
「所以才有了後來那天我連夜兼程趕去了找你,對你說,我決定了,我們還是攻了陲風吧。如若不是你那天沒布好兵……說真的,我都怕我自己忍不住先提了刀去砍死唐鋒那個王八蛋了。」
頓了頓,溫浮祝又輕聲笑了句,「你知道我為甚麽會選擇用刀而不是用我最擅長的暗器去了結他嗎?」
不及江墨答,溫浮祝又面無表情道,「為了羞辱。」
「他羞辱芷煙是為了羞辱我。謀士誰不知道攻心為上這一說啊。我知道當初我若是沖動去找了他算賬,我就是輸了,若論攻心我遠不及他,甚至眼瞧着十多年前就埋好的這盤棋,我也遠不如他。他都死了,你想想他都死了這麽多年了,親手叫我一把火燒成灰了,他的玲珑珍局還有個同他一般聰穎的少年替他下完。也真是……了不得啊。」
「只可惜,我向來不是個那般心思詭曲的人,我年輕時還容易沖動做事,但我知道我唯一的優點便是,我比他們更擅長應變。棋子是死的,唯有下棋之人是活的。」
「十多年前的這盤局啊,也該有個結果了,你說是吧。」
爾後溫浮祝便又重新阖上了眼,窩回了椅子裏,江墨看的他扶着座椅的手背上青筋微暴,想開口說點甚麽,可又不知從何開口,他還有點沒從剛才那故事裏緩過來。
過了會兒,溫浮祝忽又睜開了眼,神情空洞的望着前方,喃喃的又重複了遍,「那天的海棠,開的真美啊。」
又死氣沉沉了好一陣子,江墨才找着點頭緒,倒也不敢太大聲道,「你說這是十多年前的局……為甚麽,謝常歡他十多年前認識你,是故意設計好的?」
「他第一次見到我是在茶渡小築。我很清晰的記得,那時候他搶了我一筐游魚,輕車熟路的就把我堵回了我自己家門口,然後比我都更像那個屋子的主人,大搖大擺進了房門,雖然他的空門都留給了我,如今想來,竟是故意騙我信任在先的。」
「他為甚麽會知道你是誰?隗昇初立的那幾年,應沒怎麽有人瞧見過你的。」
「芷煙。芷煙她喜歡繡帕子,以前她沒事幹的時候,要麽拔我的海棠,要麽就揚言『要拿針紮我』。因為我雖把她帶出魔窟,但是一不讓她出去玩,二又不喜歡她不是要娶她,她當時還沖我嘲諷過,『那把我救出來做甚麽,讓我自生自滅去算了』。」
「我當時明白她說的都是鬧着玩的,直到她有一天捧了個成品到我面前,讓我誇她拿針紮出了一個狠心的『我』。那帕子……我本想給她沒收的,可那時候她也沒想替我分擔些甚麽東西,紙煙也都是後頭幾年才立起來的,時間一久,其他事情又多,我也就忘了這事。直到後來想清楚這一切,便已是算作無用功了。」
江墨心下也是一愣,心說溫浮祝大概想清楚這些事,也就是前幾天針對顧生那時候才想明白的……或者說,是『弓藏』組織的名號露出來時才想通透的。
十多年前謝常歡剛入茶渡小築找着了溫浮祝時,他只是懷疑,眼下,他終于有了個契機,将這份懷疑,驗證成事實。
江墨嘆了口氣,「所以說謝常歡他們那幫人,早就知道你是誰,因為芷煙暴露過你的長相。」
溫浮祝微微點點頭,「十多年被人耍弄至如此地步,江墨,我傻不傻?」
江墨不可自抑的挑了挑眉頭,無奈道,「可你不是說你眼不瞎嗎?再說了,謝常歡他幹嗎不一開始就對你動手,非拖到如今?他或許,并不是同季子佛一樣的初衷呢?他或許……」
只是想單純的認識你?
想想也不大可能。
總之現在來想想,不大可能。
再說了……謝常歡他現在的初衷,大約是和季子佛統一的。
「狡兔死,良狗亨;高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溫浮祝高揚了一句,輕聲嗤笑道,「殺了一個謀士有意思嗎?沒意思透了,要不然我在無涯山上,緣何要羞辱唐鋒?」
江墨的神情又尴尬一層,此刻也反過乏兒來,喃喃道,「謀客……都言攻心為上……他們這一舉真是……」
「季子佛是個人才。」溫浮祝阖眼,「只可惜,我也不是個蠢材。這一次,我不會再輸了。」
「浮祝……」江墨還待要開口,就聽溫浮祝的聲色又冷靜了回去,「後天那一戰裏,你只要記得,你死死拖住那個高手,其他的,我自有辦法。」
「你有甚麽辦法?聶白若是來制約你……」
「我已經不是過去那個溫浮祝了。」
江墨重重的嘆了口氣,也不再多加勸慰,只同他一起陷入無邊的靜默裏。
作者有話要說: 狡兔死,良狗亨;高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
——這就是我當初看到的那句。
文章裏用了弓藏這二字作為組織名號。
但是弓藏實際上是個典故名,它的解釋就是最開始上面那句話。
本出自《史記》
但是!弓藏 後來指 功成被棄 的時候多。
我當時只是看到這句話很有感觸,後來有的靈感也只是圍繞着這句話表面來發散思維的。
如果還有記得我前幾章……有一章爆長的作者有話要說裏唠唠叨叨了些什麽話的孩子們不要被誤導了。或者說不要被我這篇文帶着走了,我這文裏面完全沒有體現功成被棄這一說= =,蘇衍自始至終都敬他的太傅如神明。
嗯。【但是你們要記着弓藏這個典故實際上指的是功成被棄啊喂!】
【我在文裏只是用了那句話的字面意思!】
【一定要分辨清!】
=w=分不清的拖出去打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