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花間晚照

艾倫怔了一下，別過頭去胡亂擦了兩把眼淚。

雖然這個少年的眼睛裏盈滿了淚水，但利威爾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的堅強。

“我在天山上遇到過白蛇妖，而你的雙親是遭到了黑蛇妖的毒手？”利威爾放下杯子，“你可知天山上有多少蛇妖？”

不知道利威爾給自己吃的是什麽藥，艾倫覺得好多了。有點口渴，艾倫想起身喝水。利威爾看出了艾倫的心思，拿杯子倒了水正要遞給他，卻見艾倫已經坐到了自己邊上順手拿起自己剛剛用過的杯子将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利威爾端着水有點尴尬，不動聲色地喝了一口才将杯子放下。想想又幹脆把一整杯水全喝掉了。

一邊的艾倫好像并沒有發現什麽不對的地方。“有……四條。”

果然有四條麽，利威爾心想。

“其實我不太确定，是聽一個前輩說的。”艾倫解釋道。

事實上天山确實有四條蛇妖，一條黑蛇，三條白蛇。三條白蛇便是艾倫、三笠和阿明。

兩百年前天山上有數不清的妖怪，以蛇妖居多。自從黑蛇當了霸王，便殘忍地吸取其他妖怪的精元來滿足自己，久而久之連蛇妖也不放過。妖力越發強大的黑蛇後來更是喪心病狂，竟然吸食人的魂魄。為避免招來殺身之禍，天山存活下來的大大小小的妖精全部逃走了，只剩下了三條白蛇。

白蛇是稀有物種，黑蛇不是沒對艾倫他們下過手，只是因為某種原因而沒有得手，反而讓黑蛇對三條白蛇有些許忌憚。

夜深了，倦意漸漸襲來，艾倫打了一個哈欠。

利威爾沒有再繼續問下去，而是對艾倫說道：“小鬼，累了就去睡覺。”

艾倫還生怕利威爾會繼續問什麽，看來是自己多慮了，便應道：“好的。”

上了床的艾倫閉上眼不到半刻鐘，猛地睜開眼睛看着用手抵着頭的利威爾：“利威爾，你不去睡覺麽？”

利威爾睜開狹長的眼，“只有這一間多餘的房間，總不能讓我去和老婆婆一起睡吧？”

倒是忘了老婆婆的家一共只有兩間房。“可是就那樣睡會冷的吧，利威爾不上床一起睡麽？”

利威爾盯着艾倫看了很久，看得艾倫有點難為情了。“啧，那就一起睡吧。”

艾倫往裏面挪動身子給利威爾騰出地兒來，可是因為床本來就小，所以兩個人還是挨得有點緊。“利威爾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呢。”艾倫心想。

“小鬼身上怎麽有股清香？”利威爾閉上眼心道。

“喂，小鬼，睡了沒有？”

“還沒。”

“明天早點起，帶你去見個人。嗯，兩個人。”

“啊……好的。”

房裏一下子沒了半點聲響，好像兩個人都睡着了。可是不管是利威爾還是艾倫，一整晚都被一種聲音折磨得沒有睡着。

是自己的心跳。

翌日，兩人卻都是一副頭天晚上睡得很好的樣子，似乎精神百倍。但只有自己心裏才知道：困死了好想睡覺。

鎮上離這兒并不遠，半個時辰的路程。

到了鎮上，利威爾直接找到整個鎮子環境最好的客棧。埃爾文和韓吉早就有讓利威爾同住的打算，既然如此，當然得選最幹淨的地方，最好是從房梁到地上一塵不染。韓吉再怎麽着還是不敢拿利威爾的潔癖開玩笑。

踏進這間“花間晚照”的時候韓吉和埃爾文正在大堂裏吃早飯。這個時間點來客棧的人很少，所以大堂裏顯得異常安靜。當小二殷勤地向利威爾和艾倫跑來的時候韓吉正在咬包子，利威爾說是要找人的時候聽到聲音的韓吉立馬看到了利威爾。

被一股灼熱目光盯得不自然的利威爾很快看到了韓吉和埃爾文。埃爾文正在專心地吃着飯，可是韓吉那發光的眼睛是怎麽回事。

等等，韓吉的目光好像要比自己高一些，那韓吉看的是誰？利威爾順着韓吉的目光，一轉身，便看到了一直乖乖跟在自己後面的艾倫。

看到利威爾突然轉過身來，艾倫問道：“有什麽事嗎？”利威爾咬咬牙：“嘁，沒事，你小心就是了。”還沒反應過來的艾倫正想問怎麽了，下一刻，一個青灰色的身影便直直地向艾倫撲來：“天哪好可愛的孩子！利威爾你在哪兒抓到的！你叫什麽名字？是不是利威爾逼你的！你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

利威爾的臉已經黑道了極點，一旁的小二默默地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埃爾文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繼續認真地吃早飯。

很難得的，利威爾沒有發火。“啧，滿嘴包子味兒，髒死了。”

艾倫明顯還沒搞清楚狀況，睜着一雙綠色的大眼睛看看韓吉又看看利威爾。“他受了嚴重的內傷，帶過來給你看看。”雖然已經給這個小鬼吃了藥，不過還是帶過來看看的好。

韓吉雙手叉腰哈哈笑道：“利威爾你什麽時候居然會關心人了，真是天下奇聞啊！難道你好這口？”韓吉用食指支着下巴，一副對自己的猜測很贊同的樣子。利威爾真怕自己一個沒忍住殺了韓吉。

“啊，不管利威爾了，漂亮的孩子，你叫什麽名字？”韓吉滿臉期待地看着艾倫。艾倫有點怕這個不知道是男人還是女人的人，縮了一下身子：“我叫艾倫。”

“艾倫啊，不是中原人吧？沒關系我們都不是中原人。我叫韓吉，那邊那個頭發很怪異的叫埃爾文。利威爾說你受了嚴重的內傷，那昨天晚上他從我這兒拿的藥是給你吃了？”

是專門為我拿的藥嗎？艾倫心底有一絲觸動。

利威爾打斷韓吉：“喂，給我準備的房間呢？”韓吉頭也不回朝利威爾擺擺手：“樓上左轉第三間。”立刻又開始和艾倫講話：“艾倫，吃了早飯沒有啊，我們一起吃吧？”艾倫謝絕了韓吉：“已經和利威爾吃過了。”韓吉嘟嘟嘴：“怎麽這樣！”

利威爾懶得看韓吉那副蠢樣子，“讓店家送一桶熱水上來，我要沐浴。”又看着艾倫，“你也去給我沐浴。”

半個時辰之後，利威爾從樓上走了下來，看到艾倫還在大堂和韓吉講話。“小鬼，不是叫你去沐浴嗎？髒死了。”艾倫臉一紅：“那個，因為沒有換洗的衣服……”

利威爾嘁了一聲，“韓吉，先帶艾倫去沐浴，我出去一趟。”韓吉難得的一次性就乖乖聽話，半推半拉地帶着艾倫上了樓。

穿上利威爾買的料子上乘、裁剪精美、尺寸合适的白色新衣服的時候，艾倫的臉有些紅。看到艾倫穿着衣服出來，利威爾沒說什麽，只在心裏說了一句：“還不賴。”

韓吉适時地出現在利威爾和艾倫跟前：“哎呀利威爾你的眼光還不錯嘛，艾倫穿着這身衣服好像超凡脫俗的神仙一樣。”艾倫被說得有點不好意思，利威爾哼了一聲不去回話。

埃爾文還沒跟艾倫講過話，不過即使只在一邊看着，對這個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少年也有一股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