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耳環 嗅覺靈敏
殷顧和周凜坐在咖啡店喝下午茶,然後把那只玉戒指給了她,周凜果然很喜歡,拿起來愛不釋手的翻看着,最後戴在手上,眯着眼睛對着太陽光看:“你從哪兒弄得這小玩意兒?”
殷顧托着腮看她:“上午采訪俞念生的時候,他托我帶給你的,說是在緬甸采玉礦,他親自選料子給你做得。”
周凜的神情便冷淡了幾分,将戒指摘下來扔在包裏:“嗯,我知道了。”
殷顧之前采訪農家樂老板的稿子有些不足的地方,這會兒周凜拿出電腦打開文檔,每一處都仔仔細細給她點了出來,殷顧聽了連連點頭,過一會兒又拿出筆記本記錄。
午後陽光溫暖,二人一個講一個聽,氣氛十分和諧,玻璃牆外頭,卻有輛黑色的跑車極速駛來,薄行簡下了車就往咖啡店裏面走,顯然是提前知道她在這裏面。
殷顧坐在桌前沒有動,自昨天起她就不接聽任何他打來的電話,就這麽晾了他兩天,眼下男人氣勢洶洶而來,她倒要看看他想幹什麽。
西裝外套随意的搭在肩上,白襯衫的下擺妥帖的塞在西褲中,他渾身上下的衣物無一不是光鮮而昂貴的。
并不理會她有朋友在場,薄行簡直接在桌子上甩了一張單子:“這是三甲醫院開具的體檢單,日期是今天,渾身上下我都查了,還重點檢查了你所擔憂的部位,我身體健康,沒有任何疾病。”
胳膊肘裏夾了一臺筆記本電腦,他又彎腰把周凜的筆電挪走,自己那臺端端正正的擺在桌子中央,選擇了聲音外放,點開一個由各種小視頻拼接在一起的長視頻:
“我是薄行簡第一任女朋友,我叫方錦,我證明,我們兩個沒有發生過關系,我們分手之後…他還是處男。”
“我是薄行簡第二任女朋友周晝,我證明,我倆沒發生關系,分手後他還是處男。”
“我是薄行簡第二十任女友,我叫…”
二十多個漂亮的小姑娘,都規規矩矩舉着手機錄了這個視頻,其中幾個殷顧也認識,真僞倒不用懷疑,只是看着有點兒滑稽,也不知薄行簡用什麽手段逼得人家都出來證明,殷顧将視頻都看完後,緩慢眨了下眼睛。
薄行簡又冷着臉說道:“我嗅覺敏感,聞不了她們身上的香水味,靠近都不行,會惡心,所以每次也只是圖新鮮交往一下而已。
至于後來,我忽然喜歡樸素的女孩兒,但那也只是在追尋你的影子,并沒有辦法發生些什麽,綜上所述,我目前還是處男,但這并不代表我不行,體檢單顯示我各項功能都正常。”
耐着性子和殷顧解釋完這一切,薄行簡都覺得自己簡直是有病,身邊的人都在看他,他也冷冷的瞥回去,轉身出去後,靠着車邊點了支煙,擰着眉又掐滅了,上車走人。
…
咖啡廳內,周凜饒有興趣的觀察殷顧的神情:“這個薄總還蠻有意思的,你真的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殷顧端起杯子,聞了聞裏面濃縮咖啡的氣味,深棕色的液體表面有些細微的波瀾,清清楚楚倒映着她的面龐,苦香苦香的氣味讓她有些上瘾,她又深吸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周凜笑了笑:“旁觀者清,這句話總是沒有錯的,在我看來,你對他還存在着一種執念,他對你也是如此,不是冤家不聚頭,你們未來會有更多的糾葛。”
她這麽說着,又有些自嘲:“算了,別人的事我也管不了,我自己還一腦袋爛賬沒算清楚呢。”
但這年頭,誰還沒有個爛帳呢?殷顧也笑,看見外頭黑色的路虎車緩緩駛來,她便與周凜告辭,站起身走出咖啡廳去,那車子的底盤非常高,她幾乎是被江承淮抱上去的,男人手臂粗壯,只攬着她的腰向上提了一下,便将她輕巧的放置在車座椅上,又俯身替她扣好安全帶。
車內全都是他身上的煙味,車窗緩緩升上去後,光線就顯得暗淡了些,殷顧靠在椅背上不說話,她伸手向後調了調座椅,整個人幾乎半躺着,江承淮又給她調了回來:“好好坐着,別坐沒坐相。”
見她的情緒不高,江承淮說道:“還是因為你那小男友?我不反對你和他繼續糾纏,有我在背後罩着,你想怎麽玩兒都行,他也欺負不到你,但你不能因為他而萎靡不振,這樣會顯得你特別沒出息,知道嗎?”
殷顧仍舊不說話,江承淮面色便陰沉了些,他把車子熄火,探身過來捏住她的下巴,稍稍用了些力氣,冷笑道:“囡囡翅膀硬了,對我也愛搭不理起來了?”
男人粗粝的手指磨着她的下巴,有點兒疼,殷顧向後躲了躲:“我是因為工作的事情煩心,剛剛被領導罵了,你跟着瞎摻合什麽啊!”
江承淮盯了她一會兒,明顯半信半疑:“最好如此。”
他把車子開到一家高檔購物商場前停下,帶着她進去買衣服,導購畢恭畢敬在門口站着迎接,熱情的介紹當季的新品,殷顧對穿着不感興趣,從來都是江承淮幫着她買,連裏面的內衣都是,有時候她都覺得,這男人是把她當作女兒在養的。
試衣間內的燈光明亮,為了讓客人喜歡身上的衣服,試衣鏡都是那種讓人變瘦的特殊鏡子,殷顧穿了件露背的連衣裙,左右轉圈照了照,她本身就是纖細的身形,這樣看起來倒有些瘦骨嶙峋,把她自己都給吓了一跳。
走出來時,江承淮正在試一套定制的西裝,前胸那裏有些緊了,他示意導購去改尺寸,指指松散的領帶,招手叫她過來,殷顧替她系好領帶後,他的目光順着她光滑的脊背看下去,皺皺眉:“這件不好,換了去。”
手臂一伸,他又拿了配套的一件淡色長裙和內衣:“明天去你母親兒子的周歲宴,你就穿這件裙子。”
他事事都妥帖的替她安排好,殷顧也懶得拒絕,那長裙看着不錯,素淨高雅,她拿去試了試,正好貼合她清冷的氣質,出來時江承淮已經讓導購拿來一雙系帶高跟鞋,他半蹲着替她穿好鞋子,手掌托着她的腳踝,将那銀灰色的細小帶子纏繞起來,打了漂亮的蝴蝶結。
殷顧打了個哈欠:“你叫我出來,就是為了給我買衣服?”
江承淮打量了一下她的衣着,表情滿意了些:“各大品牌的秋季新衣已經發布,女孩子的衣櫥裏不能放過季的服裝,過一會兒我再帶你挑幾個手包。”
殷顧笑了一聲:“我哪管那麽多?什麽舒服就穿什麽。”
自從上個月從別墅般出來,她就迷上了網上購物,給自己添置了不少廉價保暖的衣物,江承淮最看不慣這些,吩咐導購把她換下來的衣服通通都扔掉,又俯身替她戴了一對鑽石的耳墜,在燈光下微微閃着細碎的光。
耳朵上微微傳來痛感,殷顧記得,自己這兩個耳洞就是江承淮替她打的,男人手中拿了細長的針,先把她的耳垂捏得滾燙沒有知覺,才将那反複消毒過後的長針緩緩穿了進去,後期她覺得疼,他也不允許她喊,只用酒精棉球蘸掉那滲出來的血珠,拍拍她的腦袋以示安慰。
後來那耳洞被戴上了樸素的銀環,傷口要長好的時候,他就轉動耳環重新破開,一直持續了一個月的時間,耳洞才正式穿好。
作為獎勵,男人給她買了她人生的中第一個奢侈品,一對鑲着鑽的華麗耳飾,沉甸甸墜着耳垂,此後她擁有了很多這樣的飾品,全部都是江承淮給她買的,可以放滿整個抽屜。
注意力不集中時,殷顧就容易駝背,後腰處放置了一只大手,江承淮拍了拍她,聲音嚴厲:“穿了高跟鞋就要站好,小心崴腳。”
…
直到現在,殷顧還沒辦法把她母親所生的兒子稱之為‘弟弟’,那包在襁褓裏全身紅撲撲,哭起來聲音凄厲的肉團子總讓她覺得害怕,更何況這孩子的父親是她極其憎惡的。
這中年男人是在殷眉婚姻期間就與她出軌的第三者,根本配不上當她的‘繼父’,雖然殷眉很喜歡這樣稱呼,和殷顧聊天時,她總是一口一個‘你爸爸’的稱呼着,顯然已經完完全全忘掉了亡故的前夫。
以四十多歲的高齡生下孩子,這對殷眉的身體損傷很大,她現在發福了很多,根本不像從前那樣漂亮,總是蓬頭垢面的抱着孩子不停的哄着,而她那交好了十多年的新丈夫,目光卻只盯着賓客們所給的禮金。
殷顧包了一個三百元的紅包,雖然按照常理,她應該多給一些錢,但她偏偏不想這樣,江承淮也順着她,任由她把他紅包裏的三千元抽走兩千,他将兩個人的紅包摞在一起,懶洋洋扔在門口收禮的桌子上。
整個宴席都是亂糟糟的,各種小孩子不停的奔走尖叫,臺上司儀神經病似的邊講話邊自己笑,瓜子皮糖紙扔了一地,踩上去咯吱咯吱作響。
殷眉抱着孩子一直在往殷顧這邊看,但礙于有江承淮在,一直都沒有過來搭話,似乎是怕極了江承淮,殷顧雖然察覺了,但也只當沒看見,她坐了一會兒就膩煩起來,直接站起身走人。
下午她照常在雜志社上班,殷眉卻忽然抱着孩子找了過來,殷顧怕她吵嚷起來,只好下樓來,遠遠就看見母親穿着寬大的藍布裙子,身後還用帶子綁了個嬰兒,一邊在原地走動,她還一邊晃動嬰兒,防止那孩子哭嚷,看着還蠻可憐的。
殷顧卻并不憐憫,她只是遠遠的站下:“找我有什麽事嗎?”
“阿顧,你給媽媽一些錢吧,我生了孩子不能工作,你弟弟的奶粉錢只能你爸爸一個人賺,這個家實在支撐不下去了,你要是有良心的話,就把你弟弟以後的生活費負擔了,媽媽永遠都感謝你。”殷眉急切的說道。
殷顧都氣笑了:“我才畢業工作,你覺得我有什麽錢?而且這孩子根我沒有任何關系,就算有錢,我也不能養他啊。”
殷眉倒冷笑了一聲,似乎是準備撕破臉皮了:“你沒有錢,江承淮有,你跟他開口要,他肯定給啊!他從小就照顧你,到現在還跟你來往密切,誰知道你們有沒有勾搭在一起?估計早就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