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晉江文學城正版[VIP]

和靈之前被祝今安點評過,她當初如果參加藝考了,學的應該就是表演專業,一演禍國妖民的狐貍精,百分之兩百出圈。

她這狐貍精不稱職,也不是所有人都會被蠱住。

比如眼前這個。

男人不動聲色地拂開她散落在肩頸的幾縷卷發,雪色盛開在骨骼間,一無所掩。玻璃劃開的紅痕往下墜,墜入看不見的深淵裏。

一顆顆血珠,毫無回響。

他是離深淵最近的行人。

任着交|纏着的呼吸,勾繞的溫度,少女奶油似的純白視線。

甜、黏。

他們隔着深淵相望,卻毫無動靜。

似乎是知道,誰先掉下去,那便是萬劫不複。

和靈直勾勾地看着他。

男人眉眼多了暗色,是最濃墨重彩的那筆欲,将他的風流氣襯得淋漓盡致。

“還疼嗎?”

很溫柔,很親昵的聲音。

像對待他至若珍寶的女人一樣。

和靈想,可能他比她還要适合狐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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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國殃民的,可不止有女人。

似是見她沒反應,牧越停了動作。

“嗯?”

從喉嚨裏滾動出的缱绻,磁沉性感。

似是聽着這樣的聲音,她鎖骨間的痛覺就會被斬斷。

和靈沒忍住,輕笑了聲:“不疼。”

真是好玩兒。

牧越。

他處理傷口的手法熟練,沒過多久和靈的傷口就處理完整。

她當着他的面整理衣服,“老肩巨猾”的效果,半遮半掩地露出一截紗布,映襯着衣領上幹涸的血痕。

張揚又清純的。

和靈聽見他打電話,讓謝子衿送衣服來。

“今天,謝謝牧總。”和靈說,“我又欠你個人情了。”

她手撐着下巴,指尖有點着臉側,散漫得像小貓,“牧總,這人情你想怎麽要呀?”

想怎麽要。

該是怎麽要。

“不急。”牧越溫聲道,“好好休息。”

這不急,和靈倒是聽出連滾帶利的意思。

短暫的交鋒到此結束。

“阿越走了?”謝子衿帶着衣服和溫熱的牛奶進屋,“給你。”

“開會去了。”和靈看着那杯牛奶,“這是?”

“他讓給你點的。”

和靈嘗了口,溫度和甜味都是正正好,清甜的牛奶香蔓延進她的皮膚裏。

這是她的習慣,遇到所有不安煩躁或者是受傷後,必定會喝一杯牛奶。

所以渣蘇之所以渣蘇,還是很有道理的。

這男人心細得過分。

謝子衿挺好奇的,“怎麽你們都喜歡喝這個?”

“我們?”

謝子衿:“阿越也喜歡,雖然很少見他喝,但他家冰箱常年放着牛奶,我在法國認識他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第三個愛好共通。

他和她一樣喜歡攝影、有一樣喜歡和厭惡的食物品味,包括喜歡喝牛奶的細節。

愛好共通,撩起來會省很多事情。

和靈來了興趣:“你們認識很久了嗎?”

說起這事兒,謝子衿也感慨,“七八年了吧,上大學認識的。誰能想到最開始的時候他還在club打工,最後都坐到DE大中華區總裁的位置了。”

“打工?”

“跟我們這類有家底撐着的完全不一樣,他純粹是白手起家,狠得半死。”

謝子衿的家境也不弱,在雲都浪蕩過頭才被家裏人丢到國外歷練留學,但到國外依舊,花天酒地的性子就沒改過。

對比之下,牧越真就是個狼人。

法國打工的時間有限制,有另一種方法是打|黑工,私下發工資,這種類型的工作也極會壓榨員工,因為不明的規定下渾水摸魚,工作時間和工資都是反向俯沖。

這亂七八糟的工作類型,謝子衿覺得牧越都玩兒過。最過分的,他還去玩過黑拳。

黑暗沉悶的八角籠,少年在拳拳到肉的生死搏擊,在旁人的金錢博弈和血性裏存活。

這樣又苦又累,還需要半工半讀的日子,如臨煉獄。謝子衿也問過他為什麽要這麽拼,可惜沒得到答案。

好在牧越找的工作都很聰明,全是能接觸到上流社會,最快積累人脈的類型。不到一年時間,他開始自主創業。

和靈默默聽着,總算知道他身上那股子野勁是哪兒來的了。

敢站上黑拳擂臺以命博弈的人,怎麽可能會是溫潤如玉。

謝子衿說到這兒也來勁,“不過你敢相信,他自己的公司千辛萬苦好不容易站穩腳跟,他轉手抵押貸款,去拼DE珠寶線那個燙手山芋了,去JER家學習管理和産品運營等,積累人脈和影響力。那可是對家的公司,他狠吧?”

早先最想收購DE珠寶線的,就是JER。

能做到這種地步,說牧越是頭野心勃勃的狼也不為過。

謝子衿真覺得,像牧越這樣的人,無論是什麽,只要他想要,哪怕風雪兜頭、鬥轉星移也必定要得到手。

和靈:“嗯。”

沒幾個人能有這樣的膽子,孤注一擲,行差踏錯便是滿盤皆輸。

和靈問:“所以,他玩拳擊?”

第四個點,拳擊。

“會去,算是習慣。”說着說着,謝子衿察覺到不對勁了,“你問這麽多他的事情,是不是……”

“是呀。”和靈笑着說。

也難搞的人,越好玩兒。

“……?”

謝子衿臉色一變,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見和靈慢悠悠的反問,“是什麽呀?”

少女的眼睛幹淨明亮,像是完全沒明白他在說什麽的模樣。謝子衿忽然有種自己在玷污少女純潔的心思。

這感覺還沒存在兩分鐘,他恍然驚覺。

——和靈哪兒會是什麽簡單的人,怎麽可能啊。

和靈輕笑了聲,問:“過兩天,帶上設計師們來M2玩兒?”

“什麽由頭?”

“慶祝我千辛萬苦,完成了DE的單子?我工作室的人也在。”和靈說,“雖然是個倒貼的買賣。”

謝子衿這回學聰明了,“這個設計師們,包不包括我們牧總?”

“包括吧,”和靈理由用得很正經,“資本家需要用來付錢。”

謝子衿爽快答應,這順手送和靈人情的事兒,穩賺不賠。

DE的宣傳片正式完結,和靈的工作室成功進入空窗期。幾個小單子她看不上,大單找上門她又覺得沒意思。

陳默千挑萬選的,頭疼欲裂,他總算有點能理解為什麽和靈在圈內的名聲差了。

人确實是,傲。

祝今安有想勸:“你就打算一直這麽開天窗?我提醒你一下,你現在是要養活整個工作室的,DE可沒給拍攝費,直接一點是一毛沒賺。”

和靈很認真:“可是這些新單,我沒感覺。”

跟和靈聊工作吧,她跟你聊感覺;跟她聊感覺吧,她跟你聊經費高低;跟她聊經費高低吧,她跟你聊沒感覺。

這就是個死循環。

非要按照和靈的話說,那就是緣分到了單子自然會到。

和靈摸了摸祝今安的腦袋安撫,“別急哦,目前還是能養活這工作室的。”

祝今安也是煩:“之前不是有兩家你看上的甲方拍攝嗎,沒談成?”

陳默知道:“本來是談成,不知道哪兒出問題,他們突然反悔,我們反倒被放鴿子,之後來邀約就少了很多。”

祝今安皺着眉,問:“你惹事了嗎?”

就算是因為之前陳漾搞了一手和靈的節奏,但DE的名聲在,和靈也不是第一次被罵,不至于到單都接不上的地步。

“不應該啊,你惹事我不可能收不到風聲。那到底是怎麽這?”祝今安頭疼,“要不去找DE拿工資得了,他們這麽壓榨你打白工多過分啊!”

和靈正對着鏡子夾睫毛,“不行哦,當初說好的交換理由。”

她人懶,平常也就是擦個防曬口紅就能出門,妝容精致與否完全就取決于對象重不重要,今天居然連睫毛夾都用上了。

“等下不是去M2玩嗎?”祝今安:“你要去見朋友?”

和靈朝她wink,不言而喻。

她本就生了雙多情的眼眸,粉墨裝點,像含着嬌豔欲滴綻放的桃花林,風吹葉動,驚豔十裏。

祝今安至今也沒能抵抗住和靈這妖精勁兒,“你這次,來真的了?”

和靈這個人極度欠缺耐心,對待獵物不過是釣幾天的事情,等到了手沒過多久她就沒了興趣。

和靈不解:“什麽算是真的?想睡他算嗎。”

祝今安:“……”

好的,她就不該對她抱有任何期待。

陳默把手機拿給和靈:“電話一直響,沒名字。”

屏幕上有十幾條電話和短信,還在接連不絕的襲來。

未知號碼。

【和靈,我全心全意的喜歡你,真的好愛你,我們還能和好嗎?】

【你喜歡我什麽樣子都願意改,不會在纏着你管你,你想做什麽我都願意陪着。】

【只要能重新在一起,就算被綠也沒關系,你能回到我身邊嗎?】

【……】

祝今安看得一地雞皮疙瘩,“這人有病吧?分手了還這麽拎不清。”

“又是騷擾短信嗎?”陳默說,“都快一個禮拜了,怎麽還沒消停。”

“一個禮拜?!”祝今安驚訝,“你知道是誰嗎?”

和靈把電話號碼拉黑,繼續化妝,“不知道。”

她對感情分得格外清楚,一旦分手所有的聯系方式一鍵進入黑名單。

這未知號碼,她記不住是誰。

“別是什麽傻逼吧,最近出門小心點兒。”祝今安說。

也不知是不是祝今安給她提醒後的心理作用,晚上到M2的時候,和靈總感覺有人在看着她。

等她回頭,卻沒發現什麽異樣。

祝今安:“怎麽了?”

“沒。”

和靈掃了一圈,即便在M2嘈雜又擁堵的人群裏,他也有一眼就讓人看到的本事。

男人散漫地靠在沙發裏,任憑着煙酒氣纏在他的周圍,張揚躁動的風流因子,似乎在他骨血裏叫嚣着肆意。

還要不在DE,他身上的野性總是難以壓制。

天生的狼性。

“和靈!這兒!”謝子衿招呼道,“今天格外漂亮啊,鄰家少女look?”

蓬松波浪的卷發以紅色蝴蝶結發飾半束起,白色收腰的連衣裙點綴着細碎的紅櫻桃,複古的瑪麗珍小紅鞋,将她的優雅和幼态結合得淋漓盡致。

像是法式油畫中走出來的夢幻少女。

這樣的打扮确實驚豔,一入場便是天然的焦點。

“我之前不漂亮嗎?”和靈彎着眼眸,“拐着彎兒損我呢?”

謝子衿也會來事,“哪兒能啊,美女每天都漂亮,就是今天格外驚豔,是吧!”

“是嗎?”

她是在和謝子衿對話,眼神在看着牧越。

而他的視線,從她足尖的小紅鞋流轉到腿,在落在她纖細得過分的腰,最後停在她的臉上。

明目張膽。

肆無忌憚。

他們的視線在淺紅色的光影中碰撞,似乎比這紅色的光線帶來的火花感還要強。

她在問他,她今天漂亮嗎。

“嗯。”男人聲音像那紅色的光,缱绻地輾轉到她耳際,“很驚豔。”

不是漂亮。

是驚豔。

和靈唇角輕彎,好心情的指數上升一顆星。

謝子衿說了他在法國經歷,她今日的穿搭也偏向法式。

沒白浪費時間。

“和靈,電話再響。”祝今安說。

和靈看了眼,還是那沒完沒了的騷擾電話。

她已經拉黑三四個號碼,這短信像是不得到她的回複就誓不罷休。

【這是你新的新男朋友嗎?跟你一點都不配。】

他發了張圖片過來,是她和牧越相視的畫面。

作為攝影師的和靈已經在開始挑毛病了,構圖很亂、沒有重點、毫無意境。

這照片唯一的優點是,她和牧越長得好看。

【今天的你真漂亮,可你為什麽要對着別人笑。】

和靈微哂,她回複她不止能對着別人笑,她還能笑着打斷他的腿。

“這個傻逼是在跟蹤你吧?”祝今安皺着眉,“需要報警嗎?”

和靈說不用,月江庭的安保等級擺在那兒,這種垃圾玩意兒也只能跟她到這M2來了。

她更關心另一個問題,“牧越呢?”

“牧總好像出門接電話了。”有人指了個方向。

M2左邊有條小巷,灰冷調的磚瓦路,狹長像看不到盡頭,這條巷子像大都市裏的漏網之魚,滿地煙頭、灰敗殘破。

他就靠在那破敗的巷子口,光影似是最精細的量尺将他切割成兩邊,冰冷難以接近的黑暗,深情溫柔的紳士。

他看見她,彎唇笑了笑。

像是等了她很久的那樣。

和靈問:“怎麽不進去?”

牧越指間點着青白的煙,見她過來,将煙滅掉,從口袋裏拿出紫色絲絨珠寶盒遞給她,最中央是黑白交錯的DE logo。

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戒指,雙層交疊的羽翼,從觸角到翅膀,每一處都裝點着紫白相間的寶石,只需要一點光,蝴蝶似是在漫天銀河飛舞。

和靈眨巴着眼睛:“什麽?”

這個款式和她為DE拍攝宣傳片的蝴蝶系列相似。

明顯,這個是未對外售賣的款。

他說:“拍攝報酬。”

和靈大概估出價格,“我的報酬,恐怕還沒有這麽貴。”

“DE行情價,沒有占小姑娘便宜的道理。”牧越淡淡道,“收下嗎。”

和靈想笑,她實在是難得從牧越這吃人不吐骨頭的資本家裏聽到“不占便宜”這幾個字眼。

仿佛沒日沒夜壓榨她的人不是他。

“收呀。”和靈沒接盒子,伸出皓白的手腕。

她要他幫她戴。

牧越垂着眼睫,從和靈的角度能看到他密長的眼睫,這是能讓蝴蝶停駐的地方。

男人粗粝的指腹從她的指尖掠過到指根,他動作放得很緩,像是在對待一件高不可攀的藝術品,觸碰、撫摸、占有。

他手指的溫度冰冷,她的眼神灼熱。

這個戒指,更像在交換靈魂。

“算上幫我上藥的那次,又欠了牧總一個人情,這都還不完了。”和靈說,“牧總,這算不算牽扯不清了。”

“我是個很讨厭欠人情的性格,因為還的方式通常要自己無法決定,稍有不慎便是牽扯的人際關系。”

“比如之前的低血壓要還牧總的人情,我沒收拾陳漾。在處理這些事情的時候,我總喜歡快刀斬亂麻,避免牽扯不清的厭煩關系。”

“嗯。”他應。

“可這個戒指,我還是收了。”和靈循循善誘,“牧總知道為什麽嗎?”

牧越配合地問:“為什麽?”

少女輕笑了聲,她指間的蝴蝶在月光下翩然起舞,從她眼波的溫柔裏,到他廣袤無邊的狂野去。

“因為,我不想和你牽扯清楚。”

要不清不白。

要藕斷絲連。

要糾纏不清。

那樣的感情,最好玩兒。

小巷旁路過幾位不良青年,劣質的煙熏到他們這兒。男人的視線卷着薄煙,緩慢地落到她跟前。

這視線像潮濕的雨,一點點滲進她的神經末梢。

不知怎的,和靈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安,心髒不自覺地加速跳動。

半晌。

男人漫不經心笑了聲,問:

“你想怎麽,牽扯不清。”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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