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晉江文學城正版[VIP]
和靈沒回他的信息,靜靜地看着天上那輪月。
今晚月色真美。
美嗎。
可惜猜來猜去的,總讓人沒有欲望。
和靈百無聊賴地拿着拍照,手機不比相機,總是模糊着輪廓。那輪月就這麽框在掌心,讓她毫無睡意。
不知是不是因為想起了位老朋友。
可能是因為牧越和他有幾分相像,一樣溫和有禮,一樣喜歡把家裏布置得一絲不茍變|态的整潔,黑白色調。她在這環境裏,總覺得不适應。
告訴她月亮的人。
當時牧越指尖點着桌面,漫無目的地問她,是不是很好的朋友。
她說是,也是前男友。
宋與墨,一個溫柔地貫徹她整個青春的人。
那時看完《武林外傳》後,和靈開玩笑問,那你能把你寶貴的月亮送給我嗎。
宋與墨搖頭,他說月亮不是他最寶貴的。他最寶貴的,絕對不會送給別人。
他問:“知道了嗎?”
她沒反應過來,“什麽?”
他揉着她的頭發,笑:“我最寶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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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她是他最寶貴的月亮。
時過境遷,和靈都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喜歡月亮是因為《武林外傳》,還是因為宋與墨。
但她清楚,這月亮,絕不會是她最寶貴的存在。
牧越起來時和靈已經走了,門鈴響個不停,謝子衿送文件來了。
謝子衿一眼便知:“你這一大早的心情不好?”
“沒有。”牧越說。
“……沒有個鬼。”謝子衿問,“你這找什麽呢?丢東西了?”
牧越走到她住過的房間裏,幹幹淨淨的。他對物品擺放的細節很了解,床面沒有動過,榻榻米那邊的擺設是動過的。
大概一夜沒睡。
又失眠了。
謝子衿腳剛想踏進客卧,牧越冷淡擡眸,這一眼給他吓得一哆嗦。
“站門口。”
謝子衿翻了個白眼,“你這龜毛的潔癖什麽時候能改?進都不讓進了。”
牧越的領地意識極強,之前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就是,無論什麽情況都不願意讓外人留宿,兄弟姐妹親戚都不行。
牧越走到浴室,每一處地方都是整潔無比,毫無雜亂的痕跡。
他眉心微擰,有些不耐煩。
謝子衿就看着牧越的氣壓越來越低,跟防賊似的把房門關了個嚴實,然後走到客廳坐下吃早餐,似乎在看見桌面上的早餐時,這個氣壓才逐漸好轉。
餐桌上是牛奶和帕尼尼,前者牧越有備,但他喝的次數極少;後者在雷區蹦迪,他不吃三明治。
然後謝子衿就看着牧越,放縱自己在雷區蹦迪。
他懷疑是不是昨天的臺風把人吹傻了,直到看見桌面上一張秀氣的便利貼,字跡清隽,一眼就是女孩兒寫的。
【回禮,多謝招待。你的衣服我帶走啦,下次還你。】
便利貼的末尾畫着生動的簡筆畫,一個小貓抱着鈴铛的圖。
謝子衿再次震驚,“你昨晚讓和靈住這兒了?”
和靈在Yale專業是學畫畫的,她人總是花裏胡哨,不老實用文字署名,就喜歡用這圖。
謝子衿看牧越一臉嫌他吵的模樣,默默閉了嘴。
真就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呗。
牧越慢條斯理地吃着早餐,雖說他喜歡,但謝子衿還真是少看見他有喝牛奶的時候。
“你手怎麽突然紅了?碰到髒東西了?”
“沒事,”牧越看都沒看,問,“《IESY》的九月刊,她接了嗎?”
“李如玥說接了。”謝子衿一頓,“不過不知道咋了,他們團隊好像還沒開始準備拍攝方案,和靈有別的事情。”
牧越緩慢問:“別的事?”
大概HEL永遠是個異類,難得有個工作室來工作,全體成員都是歡天喜地的。
除了和靈。
李如玥打電話問:“在忙嗎,我這邊想确認下有拍攝方案了嗎?”
“還沒來得及想,”和靈煩躁地揉着太陽穴,“忙相親呢。”
“相親?!”
HEL能接到《IESY》的九月刊是因為和玫,和玫也是位頂尖的生意人。以相親為代價,和靈成功談下這次的交易。
還真是沒有資本主義吃虧的時候。
和靈在化妝,被李如玥這尖叫吓得一抖,眼線飛出去一段。她拿起棉簽,無奈道,“寶貝兒,小點聲我快變成小聾人了。”
“抱歉,為什麽這麽突然要去相親啊?”
和靈漫不經心道:“因為倒黴。”
她不去相親,工作室得開天窗。
李如玥悶悶地哦了聲,和靈聽見她在電話那頭發信息時的按鍵盤聲,李如玥問:“工作室下午四點開會讨論方案,您報個地址給我,我過去接您。”
和靈沒多想,挂電話把地址轉發給了李如玥。
她化個妝真就沒有安心的時候,電話挂掉沒多久,她母上大人的電話又打進來了。
視頻電話,查崗的。和玫眯着眼打量過她的裝扮。
和靈毫不避諱地對着化妝,“不會給您鬧事兒,放心吧。”
“衣服已經送過去了,就穿那套,給人印象好點。”和玫說,“這孩子我見過幾次,據說你們也認識,那孩子還很喜歡你。你好好跟人家處,聽見沒?”
不等和靈回答,和玫又說,“口紅換個豆沙色,大紅太豔。”
和靈優秀的母親,不止要管她和什麽樣的男人談戀愛,還要管她穿什麽樣的衣服,塗什麽樣的口紅,她就是生活在她設定條條框框裏的人。
和靈把口紅随手一扔,乖巧問:“您這麽有想法,要不您替我去吧?”
和玫在翻閱文件,聲音淡淡的,“行啊,不止相親,我還能幫你拍九月刊。”
“……”
和靈拿起化妝棉擦口紅,換上和玫要求的顏色,“對不起媽媽,是我錯了。”
她不過就是和玫一手創造出來的芭比娃娃。
芭比娃娃,哪兒來的喜好和脾氣。
餐廳也是和玫選的,在君悅53層的高空餐廳,雲都标志性的地标建築映入眼簾,午間時分碧綠藍天,似是在将人間踩在腳下。
和靈沒想到和玫這次找的相親對象會是梁樂馳。
男人收斂了幾分痞氣,規矩地坐在位置上,看見她來,起身幫她拉開椅子。
“來了?”
和靈有些無奈:“怎麽沒提前告訴我是你。”
“告訴就不算是驚喜了。”梁樂馳笑,“阿靈,今天很美。”
“謝謝。”
梁樂馳遞給她一個灰金色的禮盒,和靈大概猜出七八分,是B家的手镯。
“禮物。”
和靈禮貌道:“謝謝,但我不能收。”
“阿靈,我們要一定要這麽客氣嗎?”梁樂馳稍稍皺眉。
“如果你是作為朋友送的,我會收。”和靈清淩淩地眸子望着他,問,“是朋友嗎?”
老朋友聚會莫名生硬尴尬,大家都是聰明人,那點小心思和直接暴露在陽光底下無異。
梁樂馳:“不做朋友就不能收了嗎。”
“也不一定,鐵了心當相親對象的話,是可以的。”和靈散漫地卷着發梢,“畢竟二者區別明顯。接下來,我們可能會像所謂的家族聯姻發展。我們可以假戲真做,可以談戀愛,可以結婚,唯獨不會有感情。”
梁樂馳看着她沒說話。
“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對別人負責,所以也不會生小孩,我太讨厭小孩子了。那這段就可以是開放式婚姻,各玩兒各的。我不會踏進你的私生活,同樣也不需要你來管我。”
“嗯……不用覺得奇怪,哪怕今天不是你,換做別人,我也會這麽說,畢竟我沒有選擇伴侶的權利,是一定會被壓着結婚的。”
“你聽說過我母親的性格吧,你不可能是我母親唯一的Plan。”和靈慢條斯理地喝着茶,輕聲說,“阿馳,我可以跟你玩下去,但這只是個游戲。”
她的聲音從始至終都是溫柔的,根本不像在讨論自己的往後餘生,像是毫無波瀾地在敘述別人的故事。
哪怕今天在這裏的是陌生男人,她也能如此平靜地說着這話。而她說這些,無非就是為了斷掉他不該有的幻想。
和靈是很溫柔的人,她什麽都能給。
除了愛你。
梁樂馳沉默着沒說話,好在最尴尬的時候服務生上菜,話題被不聲不響地帶過。
和靈大概掃了眼桌面上的菜,有些跑神,果然也就是牧越這麽神奇,能一點不踩進她的雷區點菜。
也不知道她點的早餐,是合不合他的口味。
接下來,梁樂馳選着輕松的話題跟和靈聊,和靈也能笑顏盈盈地回他,像戀人那樣。
……
牧越來時看到的便是這副景象,男人為她打開禮盒,扶着她的手,将手镯帶在她皓白的手腕上。膚色相接,她看他的眼神像是帶着星光,很乖純。
這相親還挺順利。
和靈說了謝謝,梁樂馳臨時有事去接電話。她漫無目的地到處看着,餘光瞥到不遠處的牧越,眼底的星光陷入銀河,她笑。
“牧總,好巧。”
“好巧。”牧越說。
和靈:“也有約會?”
“嗯。”牧越看了眼她對面的位置,“你呢。”
“算吧,在相親。”
牧越眼神撞上不遠處的梁樂馳,他淡聲道:“相親,你喜歡他這類型的?”
“不喜歡。”和靈說,“我喜歡你這類型的。”
金色的暖陽彌漫上她的發梢,少女彎着眼眸,裏面全心全意只裝載着他。
牧越垂眸看她。
“相親好無聊呀,”少女輕輕拉着他的衣袖,像朝着人撒嬌的毛絨小貓,“牧越,悄悄帶我走吧。”
陽光徘徊在他的眉眼,和靈突然有些遺憾沒帶相機,他應該就是天然的模特,這顏值該多出片。
牧越問:“喜歡?”
這兩個字在他這說出,便像蓄滿深情。
和靈站起身,即便踩着六厘米的高跟鞋她還是差他許多,她的影子不聽話的依偎在他身側。
輕柔的、暧昧的靠近彼此。
她說,“喜歡呀。”
她确實是喜歡他這類型的男人,要謙和有禮要細心如塵,要長得好看。
他全都有。
他沒說話,似是在打量她話裏有幾分真假。
和靈任他看着,在她眼底找不到一絲謊言的痕跡。
可喜歡二字,對她而言正如天上月。
毫無珍貴之意。
梁樂馳電話打完,從遠處走來,和靈作妖的心思也收起幾分。
“我相親對象來了,剛才開玩笑的,您有事的話先去忙。”
男人的眉眼注視着她,深沉如海:“走嗎。”
和靈一怔:“……嗯?”
牧越朝她伸手:“我帶你走,走嗎。”
男人寬大的掌心近在眼前,如她喜歡的那般謙和有禮。
只要碰到他的掌心,似乎她就能永遠套離開這華麗的枷鎖,在陽光下開啓浪漫的逃亡。
可惜,她不是十六七歲的女孩兒了。
在永遠不服輸的競技裏,她總想讓他匍匐,他總想拉她下殿堂。彼此的目的不清,但卻永遠在比較。
想着,千萬別輸,千萬別心動。
和靈不會出現後者的情況,她将手放在他掌心,眼眸彎成月牙。
她朝他笑,“牧總的客人,快到了。”
她将他伸出的手輕握又放開,變成來一場得體又禮貌的紳士觸碰。
彼此的溫度沿着掌紋流淌,指尖勾繞,順着骨骼軟磨硬泡,似乎要直到弄傷彼此的那刻才算停歇。
開啓不了的逃亡。
進不去的陽光下。
和靈永遠說着你最愛聽的話,但沒有卻無半點真意。
像以前一樣。
七中的地形分成南北兩樓,北樓全為藝考生富家子弟的含量更高,南樓是高考生。
高一下學期,和靈因為出色的作亂能力可以唬住人,成功被推舉成北樓的紀檢委員。
本應該是糾察紀律最嚴格的校門口,少女昏昏欲睡地靠在門邊,她身邊站着的男生正伸着手為她擋眼前的太陽。
似是覺得這樣的方法太過無效,他換了位置站在她身前,替她擋住大片陽光,以及成了她行走的睡眠墊子。
有學生眼冒紅心的議論。
“救命!和靈跟宋學神也太配了吧,宋與墨是真的寵她,這睡覺都能光明正大的護着她。”
“他倆是雙向的青梅竹馬,你不知道吧,是因為宋與墨,和靈才樂意去當北樓紀檢委員的。”
“……”
宋與墨看見他了,“阿越,幫我個忙。”
虧了和靈的福,上學期的那場鬧劇之後宋與墨常常來找他搭話,算得上半個朋友。
他沒開口。
宋與墨已經習慣他這緘口不言的冷淡性子,說:“我要去趟政教處,幫我看着點這小朋友,別讓她惹事。”
牧越眉頭微皺,他很煩麻煩。
“不麻煩。”宋與墨笑得溫潤,“她困着的時候沒什麽脾氣。”
如果和靈算沒脾氣,天下就沒有脾氣大的人了。
最後他還是答應了,接過宋與墨的袖章,站在她的身前。
南北樓制服不同,她的裙子是改版過的,短了一截,纖細的長腿在光下像會反光,手腕上帶着DE的星月手鏈,風一吹搖搖晃晃的。
她手上這條,宋與墨也有條相似的。
價格不菲。
和他身上逐漸發黃的鞋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沒了打量的心思,挪開視線,後背忽然一僵。
剛剛小姑娘小小一團,她的額頭抵在他的後背上。靠得很近,他能聞到她身上玫瑰和鈴蘭香。
溫柔又清甜的味道。
這陣香氣就這麽纏着他,萦繞到皮膚裏去。
她低喃,“哥哥,你換香薰了嗎。”
她沒睡醒,這嗓音比起香味還要軟,特別是喊哥哥的時候,甜得讓人不知所措。
牧越不動聲色地往前挪動一步。他這一步直接讓和靈撲空,搖搖晃晃險些摔倒。
這下總算是醒了。
小姑娘微微眯着眸,滿是不悅地瞪着他,像要炸毛的貓,大小姐脾氣一觸即發。
可三秒過後,這還沒燃起的怒火轉瞬消失。
她仰着臉看他,眼眸帶笑,又變成乖巧的小奶貓。
“長得好漂亮。”
漂亮?
形容男生?
牧越蹙着眉,是不想跟她說話的意思。
和靈并不在意,問:“宋與墨呢?”
邊上有學生回答,“被主任叫到政教處去了,這是他們班牧越,暫時接替他的位置。”
和靈:“有點兒耳熟。”
“阿墨他們班另一位學霸,好學生來着。”
牧越不是每場考試都會來,考試排名起伏不定。宋與墨走的是競賽,名聲在外,兩人又被主任戲稱預備狀元。
和靈搖頭,她記不得路人,頂多能記住好看的臉。
她重新湊到牧越身後,“好學生?”
他沒理。
“好學生為什麽帶了煙味?”和靈伸手戳了下他校服外套的口袋,“人證物證具在哦。”
“……”
“提醒一下,這兒除了負責檢查儀容儀表,還負責檢查違規紀律。好學生膽子還挺大,帶着煙來紀檢隊伍,讓主任抓到會被記過的。”
“……”
牧越看了她眼,小姑娘乖乖地看着他,像是在裝柔弱的狐貍。狐貍抓住他的弱點,在耀武揚威。
“随便。”他說。
記過與否,随便。
小狐貍笑得很甜:“你聲音好好聽,能再多說點兒嗎?”
“……”牧越挪開眼。
這姑娘是真的吵。
“想聽你說句話好難呀。”她說,“看在你長得好看的份上,我就當不知道了。北樓南邊的小樹林,那兒是紀檢盲區,你可以過去。”
紀檢委員,在給人提供犯錯的地。
不止吵,還喜歡胡來。
她在這兒叭叭叭地說了一堆,邊上有人扯着和靈小聲問,“你不怕他嗎?這麽跟他說話不覺得後背發涼嗎?”
牧越垂眸替宋與墨做紀檢任務。
他跟宋與墨是極與極的類型,宋與墨溫潤如玉,他冷着臉總讓人感覺毛骨悚然,一看便是不好靠近的類型。
北樓的學生皮,搞事兒從不手軟。
“呦阿靈妹妹,今兒個怎麽不見宋與墨了,換新口味了?”
“那也不至于這麽畫風突轉吧,這哥們兒哪兒配得上我們阿靈了?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瞧瞧這兄弟還不服氣呢?這眼睛看人,看得賊他媽滲人。”
“……”
牧越如過耳旁風,這些閑言碎語已是日常。
少女懶洋洋地喊了幾個人名:“脖子上的是擺件嗎,人話也不會說了?”
見她真有發火的意思,鬧事兒的人才緩緩散掉。但接下來的紀檢時間,她一句話都沒跟他說過,平安無事到了末尾。
似乎這人世間的東西都會被主觀印象打上标簽,例如親和富裕、滲人可怖。
避如蛇蠍,才是正常的狀态。
她拉了下他的衣角,這處處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碰着他的校服,一點兒也沒嫌棄的意思。
“一點兒也不滲人,很漂亮。”
少女的眼眸很清澈,像雪山下常年純淨的清流。
“我剛才在你的眼睛裏看見了星星。”
他想起的卻是另一句話。
少女走在陽光下,聲音清脆,“不認識,但他長得好看……應該是好看到,我一眼不會忘記的臉。”
從始至終的談話,她全然不記得他們見過面,她把和他相關的片段遺忘得一幹二淨。
騙子。
永遠會說情話的騙子。
和靈跟梁樂馳的相親回饋良好,讓和玫短期內沒再給她添堵,甚至還臨時撥款,她又回到了富裕的大小姐生活。
九月刊《IESY》選題是“國風、青春、成長、希望”,說簡單倒也簡單,說難倒也難。
國風這樣的主題,國內不少時尚雜志做過,但這畢竟是九月刊時尚性很重要。加上選題,注定就會選用比較年輕的藝人或者模特,平面表現力是一大問題。
偏偏九月刊要得急,想方案的時間只有五天。
和靈趴在手稿前,日常生無可戀。
李如玥打開工作室的門,還以為自己看見鬼了,“這是起了個大早還是昨晚沒回去?”
“通宵。”和靈倦懶道。
想不出來,做不好,她睡不着。
“我也開始怕你哪天猝死了……”李如玥連忙幫着和靈整理手稿,新奇道:“我還以為是用電腦做的。”
她的手稿很理科,會從一個idea發散出妝發、背景、色調、模特的表情,像是思維導圖。然後在根據導圖畫燈光分布圖,頂光柔光,和需要用到的燈光功率瓦數。
“我習慣手繪,後期整理。”和靈直起身繼續戰鬥。
李如玥在觀摩學習,和靈的手稿生動易懂,拟方案就像是一場拍攝完成,她的畫工出奇的好,寥寥幾筆栩栩如生。
“畫得好好。”
“我專業是美術。”
“啊?”李如玥錯愕道,“那怎麽決定要學攝影的?”
和靈沒回答,正看着手稿禿頭。
李如玥也沒多問,勸:“要不先休息吧?這幾天沒日沒夜的想方案,感覺您都沒睡好覺過。”
和靈一旦進入工作狀态,就像換了個人似的,誓不罷休的完美主義,一點小瑕疵都無法容忍。原本部門內已經有通過的方案,被她自己一口駁回。
這工作毛病,甚至到想不出來會不睡覺不吃飯的情況。
現在和靈粉黛未施,長卷發用鉛筆豎起,幾縷碎發貼近蒼白的臉頰,手腕纖細到一折就斷的模樣。
真是風吹就能倒,李如玥實在擔心她體力不支。
和靈轉着筆,如若耳旁風,“國內做過國風主題的雜志不少,單純穿着傳統服飾,拍照時尚性缺失。這只能在妝容和置景上下功夫,那成長和希望……”
李如玥:“……”
真就走火入魔。
最後,李如玥用自己三寸不爛之舌終于煩到她不寫不了,她才決定換衣服先去吃個飯。
和靈拿起手機,999+的消息記錄卻沒有她想要的那個人,幾天前的消息,他沒回。點開牧越的朋友圈,還是一條冰冷冷的近一個月可見。
“你哥最近很忙嗎?”
“啊?”李如玥一愣,“他……忙嗎?”
和靈好笑道:“是我在問你。他有忙到,連信息都回不了的程度嗎?”
自從和梁樂馳相親後,工作上沒有交集,生活作息不一樣,他們就沒有遇上的時候。昨晚《IESY》的主編說這次九月刊的衣服采用DE,她發給他信息說有緣分。
算上上一條消息,三天過去了,回都沒回。
忙到什麽程度,才能三天不回。
狗男人。
李如玥撓着頭,也不知該怎麽回答,“可能,有吧。你們吵架了嗎?”
“沒有。”和靈覺得自己頂多算玩過了。
但餐廳那次,他們都知道,誰也不會跟誰走,誰也不會帶走誰。
總不會,他真的大膽到真要帶她去逃亡嗎。
跟說夢話似的。
和靈開始說服自己相信DE大總裁是2G的網絡,學不會用微信。連續給男人發兩條微信,這已經是她底線了。
“你知道你哥白月光,是什麽類型的姑娘嗎。”和靈問。
“很漂亮,很溫柔,還很善良。”李如玥的詞一個個往外蹦,“像小仙女。”
“……”和靈說,“稍微,具體一點。”
李如玥跟全程磕磕絆絆,到最後還是用“我們其實也不熟”帶過去,和靈只能放棄從李如玥這兒打探消息的心思。
有個跟小仙女似的白月光也好。
有那麽重要的人,便不會在來移情別戀了。
和靈信奉禮尚往來,李如玥提供信息,她帶着她去吃飯。用餐高峰期,這網紅餐廳的隊伍排得極長。
李如玥:“要換一家嗎?”
“不用。”
和靈向來刷臉辦事兒,餐廳經理越過巨大的人群方陣來迎,畢恭畢敬地。
“和靈小姐,抱歉讓您久等了,這邊請跟我來。”
和靈跟着經理上樓,從中式屏風後隐約能窺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她腳步一頓。
男人背影筆直挺立,襯衫勾勒出挺闊的肩頸,清茶的香味緩緩蔓延。
有時候緣分天賜,手機上找不到人,現實生活中随便就碰到了。
和靈打招呼的心思還未滋生,她遠遠地和陳漾打了個照面。
陳漾舉起茶杯,千嬌百媚地:“牧總,今天多謝您賞光。”
還不忘對她挑釁。
和靈真是看笑了。
“怎麽了嗎?”李如玥問。
“沒事,見到狗了。”
經理讪讪地咳了聲,他們這兒寵物是進不來的。礙于這大小姐的火氣,他一個字都沒敢說。
和靈頓時沒了吃飯的欲望,憋着的火沒地方發。
不回她的信息,倒是有空能跟陳漾出來吃飯。
和靈一閉上眼睛都是陳漾那個挑釁的笑容,她長這麽大還真沒在陳漾面前輸過。
真就火大。
和靈作妖的心思起來了,直接拿起手機給牧越打電話,響不到幾秒,機械音開始提示“您的手機已欠費”。
這幾天關顧着忙九月刊,破事一大堆,現在好到連電話也打不出去。
和靈幹脆自暴自棄的發微信,反正也沒網絡,發不出去。
【牧總還挺忙的。】
【亂中有序,還不忘跟女明星約會。】
【狗男人。】
她把手機扣在桌面上,看都不想在看了。
這一下給李如玥吓了一跳,“怎麽了嗎?”
“叮咚——”和靈手機響了。
【〇:不是約會,偶遇。】
和靈:“……發出去了?”
已經是正在欠費的手機,但此刻右上角奇跡般地,自動連上了餐廳的WiFi。
【〇:狗男人?】
“……”
作者有話說:
雖然來的晚,但我是雙更(優秀
PS:更新時間改到淩晨四點,不用等,第二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