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晉江文學城正版[VIP]

第49章 .半夏小說正版[VIP]

和靈從家裏出來的時候真是一點猶豫也沒有,直到坐上牧越的車,看着窗外不斷後退的風景,她才有種從麻醉針後清醒過來的痛。

牧越垂着眸,她指腹嵌進去一小塊玻璃碎片,他在給她做傷口處理。

“疼嗎?”

明明是她受的傷,他卻好像疼得額角都是冷汗。

和靈搖了搖頭,想起來他看不見,“不疼,繼續吧。”

受了很多傷之後,反而不怕疼了。

那塊玻璃碎片像是那些所有細碎的疼痛感,紮進她的指尖,滲透入她的心口,在無數個日夜讓她疼到窒息。

和靈甚至是眼看着那碎片剝離開她的血肉,一點一點,利刺退散。

而今,終于可以拔出了。

“不疼。”和靈想笑,“還挺舒服的。”

牧越給她處理完傷口,呼吸都變得沉了幾分,他皺着眉:“阿靈,一次就夠了。”

這樣的疼。

你受一次就夠了。

“唔。”和靈拿紙巾去擦他額角的汗,動作很輕,“如果你不讓我疼的話,應該是只有一次的。”

她只在乎兩樣東西,相機和家。家已毀,他與相機并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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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機不會讓她疼,只有他會。

他說:“只會有這一次。”

只有這一次。

我不會讓你再到這般境地。

到達月江庭的時候,和靈回家準備拿必備的生活用品,她手不方便,大部分時間還是看着牧越收拾。

這房子,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己裝修的。

真正意義算她大學畢業後的一個家,可惜也只是個假象,她什麽都帶不走。

“要帶衣服?”牧越問。

“帶吧。”和靈坐在椅子上,看他在衣帽間給她挑衣服,“你喜歡看我穿什麽,就選什麽。”

牧越輕笑了聲,“那可以不帶了。”

“為什麽——”

頓了三秒,不帶不就是不……嗎。

和靈耳尖紅得飛快,她把懷裏的抱枕往他那兒扔,“你又逗我!”

這抱枕扔得還沒有他接的準。

“不逗你。”牧越把抱枕放到一旁,随手幫她挑衣服,“只要帶這些嗎?”

和靈還沒想出來還要什麽,眼神立刻觸及到他拉開一道縫的抽屜。

那裏面放的全是她的私密衣物。

她臉頰紅得徹底,本能的反應立刻把他抵在衣櫥邊,不動聲色地把那個抽屜重新合上。

“這我……能自己來。”

讓他幫忙收這也!也太尴尬了!

她耳畔紅的要命,清晰地聽見他笑了聲,尾音故意在撩人似的。

比剛才更故意。

他肯定是看到了!

牧越笑意未止,繼續問:“不按照我的喜好了?”

“……”

臭不要臉。

“不要不要不要,”和靈撇開眼,“不準問,去那邊幫我選裙子。”

他沒動,“為什麽要選,送你新的不喜歡嗎?”

和靈好笑道:“牧總,您知道您現在這個行為像什麽嗎?”

他挑眉:“嗯?”

“包養金絲雀。”

兩人中間始終隔着一小段距離,他攬着她的腰,她整個人便只能往他懷裏躲,嚴絲合縫。

“包養我嗎?”

氣息低低落下來,和靈被他逗弄得發癢,“你給我買衣服,怎麽是我包養你。”

“我給你買衣服,你包養我。”牧越溫聲道,“這不挺公平的嗎。”

和靈還沒來得及回。

牧越微微俯身,與她的視線齊平,聲音略帶笑意。

“睡都睡了,還想一點責任不負?”

和靈試圖辯解,“我哪兒睡……”

“還沒睡?”牧越彎唇笑了聲,“昨晚是誰纏着我說,哥哥別走的?”

“……”

牧越笑得斯文,靠近她耳畔,氣音又撩又蘇的。

“寶貝喊哥哥的時候,好甜。”

和靈耳朵都是紅的,半天想不出該怎麽回他。

他撞進她的視線,帶着明目張膽的勾引意味:

“再喊聲哥哥,好不好?”

“……”

和靈只帶走了簡單的日用品以及她攝影相關的東西,其餘東西一概沒動。

在關上這棟房門前,她站在門口靜靜地往裏頭看了半分鐘。

從家裏離開,就代表她所擁有的房、車、奢侈品,全都不是她的了。

牧越輕撫着她的發梢,“怎麽了?”

和靈莫名有點傷感,嘆氣,“我現在可是一無所有,還是一身麻煩,你可得想清楚了。”

“大小姐要變成窮丫頭了。”和靈越說越來勁兒,自己陷入極端的情緒裏,“我沒有家了。”

從這刻開始,和靈,再無所有。

正如巴黎時裝周後回國的那天,她對他說的,她現在真是一無所有,還無家可歸。

那些疼痛後知後覺地纏上她。

和靈的眼淚沿着下巴滴在手背上。

她也不想的。

她也不想走到這一步的。

“有。”牧越撫着她眼尾的淚滴,吻在她的眼尾,“我的女孩兒,怎麽會沒有家。”

和靈淚眼朦胧地看着他,像是流浪街頭的小動物。

牧越牽着她的手腕,她手腕的溫度不再冰冷,溫和的,柔軟的。

記憶力非常差的和靈,即便到了很多年後都記得這一天。

她無家可歸,再也不是人人豔羨的大小姐,一夜之間從天邊摔倒泥裏。

男人緊緊地握着她的手腕,缱绻又溫柔的,依舊把她捧在雲端,他說——

“小公主,我們回家。”

“然後呢?”祝今安追問,“然後你就真住牧總家裏去了?”

“……”

其實,和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接受得了生活在牧越家裏這個事實。

好像,事情就這麽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和靈直白道:“嗯,就住進去了。”

祝今安看着她的表情便知,啧了聲:“這酸臭的愛情味兒,可太讓人羨慕了。”

和靈笑着沒回。

祝今安還在感慨:“反正如果是我,肯定是做不到你這地步的,簡直太大膽了。那現在你怎麽辦,工作室還好嗎?”

“湊活。”和靈說,“等下要去拍片。”

今時不比往日,簽訂松離藝術館的展覽時間本身就是一大筆支出,她還得養活整個工作室,最近基本忙着看雜志邀約,想方案、實拍,忙得半死。

“你小心點,”祝今安提醒道,“我總覺得按照你媽的性格,這事兒沒完。”

和靈揉了揉疲憊的眉心,“我知道。”

其實從現在的風向上來看,她能接到的單已經開始受限制了。似乎又回到之前那種狀态,遞給她的邀約,還不等她回應對方就已撤回。

若是在這麽下去,她只能去跑國外的拍攝行程。

但這其中的開銷,又是一筆難算的賬。

她現在是真有種感覺,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她都要到街上乞讨了。

祝今安:“時間差不多了,剛好我今天閑着,我去給你探班。”

“好。”

今天的拍攝藝人是陳漾跟一位圈內鮮肉,倆人的電影要上線,先在時尚雜志上造勢。

祝今安感慨,“你倆這是什麽孽緣,這圈內要合作八百次才夠?”

和靈擺弄三腳架的高度,“沒辦法,他們給的太多了。”

“……”

這次是棚拍,就在HEL裏。

祝今安問:“你原來的那個相機呢?”

和靈頓了一會,“死了,我的老婆死了。”

她習慣把相機喊老婆。

祝今安知道那相機對和靈意味着什麽,看着她眼底一片冰冷,連忙伸手抱了抱她,“會有更好的,別難過。”

和靈吸了吸鼻子,她只要一想起她的相機,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

就像是逝去的家人、戀人。

“……”

陳漾擺弄着自己倆染着紅綠發色的馬尾辮,她今天穿的衣服也是極具撞色感的,怎麽看怎麽怪異。

“我這算個啥造型,cos小醜女嗎?”

和靈眯了眯眼:“放心,你穿不出她那效果。”

“……”

今天的主題是怪異主題,和靈要的就是這種極具色彩感的沖擊。

荒誕又虛假的,才是現實。

和靈指引模特進入情緒:“站到花那兒,閉着眼睛,手抓着頭發……”

祝今安津津有味看着和靈拍攝,随手用相機拍下的兩張工作狀态的和靈。

和靈微博只發作品,HEL的運營陳默跟她吐槽了大半年,和靈太不懂的營銷自己了。這麽好看的美人顏,居然不發出來。

國內的營銷當道,“美人攝影師”的頭銜必能響亮。

祝今安正看着照片。

“啪啪——”有人站在門口鼓掌,走進來,“那個打擾一下,今天的拍攝到此暫停。”

“……?”

李如玥連忙過去問完,“他們說雜志那邊喊停,說這個月刊的主題不太好。現在準備接陳漾他們去另一個攝影師那拍。”

旁邊人議論。

“這哪兒是主題不好,這不明擺着要換攝影師嗎?”

“這樣看是不是和靈得罪人了,哪兒有拍都拍了,藝人都到了,決定要換主題的。這不就是故意拂和靈的面子嗎。”

和靈放下相機,氣笑了。

那邊的人怕她生氣,連忙解釋:“您別生氣,這事兒我們也沒辦法。”

話說到這份上,意思就很清楚了。

李如玥附耳過來,“另外幾個拍攝也有這個意思,松離那邊……”

“松離那邊怎麽了?”和靈冷聲問。

李如玥被吓了一跳:“他們在說有別的展覽,想提前的上線,問我們能不能延、延後。”

場館布置在即,臨時換展?

和玫做事真是夠狠。

和靈現在煩的要死,所有HEL團隊的員工都睜着眼睛看她,等她下一步的結論。

這下馬威,一擊斃命。

拍是不能拍了,比起這幾個雜志的越看,和靈更看重的是即将上線《Crush》的展覽,這是她這麽多年來的作品。

絕不能付諸東流。

和靈直接約了目前松離藝術館的負責人談事,雖說這松離是夏聆歡家裏的,兩邊關系也好不到哪兒去,她不想去欠別人的人情。

祝今安發信息問:【如何了?】

和靈煩的是HEL那邊的軍心,【在談,幫我穩住他們。】

【別擔心了,這邊我來。】

負責人姍姍來遲,“抱歉啊,臨時有事耽誤了點時間。和靈小姐是想來談展館的事情嗎?”

“開門見山的聊,不用繞彎子。”和靈說。

“關于這件事我們也很抱歉,我們會賠償和靈小姐兩倍的違約金,如果您後續還有什麽需求,我們這邊一定會盡力滿足您。”

各種破事擰在一塊兒,和靈感覺自己在失控的邊緣了。

“我只想知道,我的展覽還能不能按時上線?”

“實在是……抱歉。”

“有什麽抱歉的——”

男人的聲音清晰落地。

和靈回眸。

身後的人群浩浩蕩蕩,但他總有讓人一眼就看見他的本事。

男人身上的襯衫整潔幹淨,領口随意地敞開了兩顆扣子,黑色的大衣耷拉在勁瘦的手臂中。似乎是察覺到她的視線,他的眉眼稍稍上揚,壓不住的風流氣。

負責人連忙起身來迎:“牧、牧總好。”

和靈挺意外的:“你怎麽來了?”

牧越不着急着回,他把外套搭在和靈身上,“早上讓你穿的外套呢?”

和靈眨巴着眼睛,“忘了。”

“……”

兩人對話親昵得很,負責人看得發愣,在圈內只聽說和靈要跟宋家少爺結婚,可沒聽說過她跟DE新上任的閻王有關系。

牧越不動神色,随即給身旁穿着正裝的人遞了個眼色。

“您好,我是和靈小姐的律師,先跟您聊聊關于這次松離的展館要臨時換展的事情。”

負責人被為難得冷汗涔涔,兩邊都得罪不起:“這……和靈小姐,您就別為難我了。”

牧越坐在和靈的身邊,手搭在她的椅背上,聲音輕緩:

“照章辦事,怎麽能算得上是為難?”

這幾個字聽得負責人後怕,近期還有誰沒聽說過牧越吃人不吐骨頭的手段。

松離本身就是有錯在先,根本經不起牧越玩。

負責人:“可……”

“我只想知道,”牧越漫不經心地問,“六月份的攝影展,還能按時上嗎?”

這輕飄飄的幾個字裏,有幾個讓人不敢揣測的深意。

男人眉眼裏沒有笑意,對視上的那瞬間像極了與虎謀皮,不用說些什麽,與生俱來的壓迫感直教人後背發毛。

不過半分鐘。

負責人拿手帕擦着汗,“能……能,這次的事情松離肯定會給和靈小姐一個交代,六月份的展覽照常舉行。這樣,您看行嗎。”

“……”

等負責人走出一段路,和靈才反應過來他解決了她最頭疼的麻煩。

她碰了下他的眼睑,“剛下飛機就過來了?都沒睡好。”

她的心底軟得一塌糊塗的。

他一直在忙,還要過來給她收拾爛攤子。

牧越順勢握着她的手,“想你了。”

和靈耳尖染着緋色,“可你這樣……會惹事的。”

牧越眉眼微垂,話應的散漫。

“不會。”

和靈突然啞口無言,她問:“怎麽到這兒來了?”

“給你送禮物。”

“剛才那個嗎?”和靈說,“那已經是禮物了。”

牧越的秘書把準備好的禮盒放在和靈的面前,“牧總花了好大功夫才找到的,護得跟什麽寶貝似的,您快打開看看。”

和靈笑:“好神秘。”

牧越:“看看,喜不喜歡。”

禮盒是特地包裝過的,看不出品牌和內容。

和靈拆開蝴蝶結的絲帶,打開禮盒,裏面的賀卡是服部平次的手繪。

他的筆跡很好認,沒寫前半句。

【請一定要開心。】

和靈拿開賀卡,裏面擺着一架黑色的飛思相機。冰冷的觸感,熟悉的紋路,手感,取景器——

和她被摔的那架,一模一樣。

和靈指尖碰上相機的那刻,眼眶的水汽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偏頭看他,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真的,對她太好了。

好到和靈覺得,她這輩子再也不會遇到第二個牧越了。

他看向她的眼瞳很深,致命吸引力的黑洞,她沉淪其中。

很像那天他告訴她“你想要,我都能給。”的時候。

他只是在兌現着自己的承諾。

“不止是展、攝影,想做什麽都可以去做。”牧越輕輕地給她擦眼淚,“我會護着你。”

和靈的眼淚掉的更兇。

“送你禮物,不是為了讓你哭的。”牧越輕輕地給她擦眼淚:“寶貝,不哭了。”

和靈哽咽着:“怎麽想起來送這個。”

他怎麽能這樣。

老是能戳中她的淚點。

牧越:“想把你的老婆還給你。”

男人的指腹觸碰着她的眼睫,溫柔浪漫。

“也想,還你一個夢。”

又是一年盛夏将至,這嘈雜又銳利的世界,事事終有回響。

在七八年前,她帶他奔赴星辰大海之時,和靈從未想過他們的故事會是如此——

少年時代,她救贖他半生。

而今,他圓她半生夢。

作者有話說:

有補更

大概在下午六七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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