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百抓撓心

放學回去的時候，千葉對韓朝說，“為什麽幫我……你要是不及格怎麽辦？”

“沒關系，我平時成績好，老師也許會放我一把。大不了我去補考，你太笨了呢，我去補考總比你去好……”

他說“你太笨了。”的口吻如此親昵，千葉的心翻江倒海。她對上他的笑容，賠上了整個青春。

不得不承認，他小小的恩惠讓她動容了，然後無限放大，直到愛情。此後無數次證實他确實值得她這樣地喜歡，韓朝太過完美。

整個高中時代，她在和他亦步亦趨中度過的。晚自習時，教室的白熾燈晃動，眼前的每道題目仿佛成了一個個通向他的障礙物，每消滅一題，就離他近了一些。

“千葉，下課後一起去吃點心吧。”周冉朝她露出甜美的笑容，她對任何邀請都習慣性地抗拒，雖然她是喜歡周冉的，但讨厭兩個人一起沒話找話說的尴尬。可是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千葉實在不忍拒絕。她們一人買了一根肉串坐在食堂，一時間她們沉默着，空氣在流動，周冉的情緒卻在暗自醞釀。終于對她傾訴起來，“千葉，你知道的，從第一次見到你哥哥，我就愛上了他。昨天我發了短信表白，他卻拒絕了我，可我還是愛他，多麽不公平……我對他的喜歡那樣明顯，到最後輸得連尊嚴都不剩……”

千葉內心悲戚，一片黃葉被風卷入食堂內。她覺得自己和周冉沒什麽不同，同樣是求而不得。如果她對韓朝表白，恐怕不會比周冉好多少，所以在整個高中，她深埋了這個秘密。她自己也分不出這份矜持是出于驕傲還是自卑，好像這樣她的愛就能比周圍的喋喋不休地念着喜歡的人的名字的女生要更加高貴純潔似的。

她只能努力地活在他看得到的地方，不停地閃爍，直到他見到她的美好。

周冉哭了很久，千葉一言不發地等她。最後，周冉擡起頭，歉意地對她笑了笑。“謝謝你陪我吃點心，快半期考了吧，你要加油。”

千葉內心百感交集，高中之後趙南卓常常等千葉一起回家，她習慣了一個人來去，可是他是他的同桌，跟他一起，見到韓朝的概率大大增加了。千葉借着趙南卓靠近韓朝。如果有一天周冉知道了他們沒有血緣關系，會不會恨她呢。

離開學轉眼過了一半，為了沖刺半期考，千葉決定中午留校學習，午飯就在食堂解決。這樣每天就少了一次遇到韓朝的機會了，為了彌補心裏的失落，上午第四節快下課時，她總會格外注意聽牆的另一面班級的動靜，如果他先下課，她恨不得立刻走出去與他假裝“偶遇”，然後再繞回自己的教室，見不到就百抓撓心。

半期考那幾天，千葉自認為發揮得不錯。這次語文作文是半命題的，她每次總能把枯燥的題目寫得既中規中矩又活色生香。這一次，她在文章中安放了個小論據，“我愛你，但與你無關”。學校每次大考，都會把年段上優秀作文複印出來發給大家作為範文。

當千葉看到自己的作文被複印出來時，她心裏只在乎韓朝會不會拿到，會不會認真得看一眼。然後猜到那一句，我愛你，但與你無關呢。

有時候，她會被自己事無巨細的愛折騰得十分疲憊。她在乎的東西不多，所以僅有的那幾樣就格外重要，重要到成了執念，否則，她還有什麽？

成績出來後，平時安安靜靜的千葉成績一下子躍到了年段第五，是三班的第一名。老師表揚了自己。不過韓朝還是年段第一，原來優秀和卓越是不同的。放學的時候，千葉特意看了宣傳欄，她的名字離韓朝隔了四個位置，不過比上次近了許多。

轟轟烈烈的半期考拉下帷幕，千葉照例和趙南卓一起回去，飯桌上周雯聽說千葉考了年段第五，對趙南卓說：“你要多向千葉學學，她又乖巧又聰明，要是我的親生女兒多好。”千葉不是不感動，只是有些話說不出口，好像說出來的東西都不真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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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冉挺好的，哥哥。”千葉晚飯後破天荒地主動給趙南卓發了信息。趙南卓看着手機屏，恨不得把後面哥哥這兩個字抹掉。

“有些事和好不好無關。”

千葉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麽。忽然手機鈴響了，趙南卓直接打來電話，千葉想到兩個人就在同一屋檐下真便宜了中國移動。

“幹嘛。”

“一起出去走走吧。”

趙南卓沒等千葉回複，就到了她卧室門口，兩個人晃晃悠悠地出去了。一路上瞎逛，繞了幾周又繞到了學校附近，碰到他的同班同學。趙南卓打了個招呼，對千葉說：“看到了嗎，剛才那個女生喜歡我同桌韓朝，不過喜歡他的女生多了去了……”

“啊，哦。”千葉心裏半悲半喜，那麽多人愛他，可見他多麽出色，他卻誰也沒有選擇，所以自己并沒有失敗。千葉有些佩服自己的啊q精神了。

“你冷嗎？”繞過學校是一條江濱路，夜晚燈火輝映，風也不小。“如果冷的話把手放到我口袋裏。”

“還好，不用了。”千葉轉過頭不去看他的眼神。

“我是你哥哥啊，客氣什麽。”說着豪爽地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衣兜中。趙南卓對哥哥這個稱呼深惡痛絕，卻只能借它來與千葉相處。否則他們之間還剩下什麽呢。

他們就這樣一路走了回來，到了稍微溫暖點的地方，千葉立刻抽出了小手。她沒有發現，那一瞬間，萬家燈火映襯過趙南卓失落的雙眸。

轉眼半期考過了一個月，迎來了高中第一個校運會。那是沉悶的學習生活難得的清閑，看着操場上奔跑的青春的身影，充滿着希望與生命力。彼時年少，本該是這樣美好，卻要面對沉悶的書本，拼盡全力一搏，把所有的幸福寄托于高考和未來。

學校準備從高一年段招女生跳健美操，作為開幕式的開場表演。班上的周蔓微第一個報了名，還有幾位女生也參加了。千葉一直猶豫，她希望韓朝能看到不一樣的自己，卻又對健美操沒有任何興趣。猶豫之後還是報名了。

經過幾天訓練，千葉因為學得快，正式進入了健美操隊。排列隊形的時候，漂亮的周蔓微毫無懸念地被老師排在了第一排中間最顯眼的地方。千葉則在第二排左邊，訓練的時候，她呆呆地看着前排這個美好如公主般的女孩，無比羨慕。這樣的女孩一定很多人喜歡她吧，從小到大。不像千葉，除了成績沒什麽拿得出手的，影子一樣活着。

運動會彩排那天，她們穿上了健美操的衣服。學生氣十足的襯衫，配着深藍色百褶短裙，既顯出青春期女生妙曼的身材，又帶着一絲可愛與稚氣。女生們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興奮而羞澀。練習的時候，長年習慣了校服的長褲的女生們一直穿着褲子，直到彩排上場前大家才紛紛換上了短裙，千葉也是如此。

傍晚第三節課彩排，大部分班級還在上課。千葉認真得施展每一個動作，想象第二天在全校同學的目光下，在他的注視下，像天鵝一樣，緩緩地擡起頭，露出美麗的微笑。彩排的時候，千葉似乎看到了趙南卓的身影。他在籃球場外晃悠，沒有走進，也不曾離開。她想叫他，卻又走不開，只好作罷。

開幕會開始這天，陽光正好，領導講話後，第二個節目就是健美操表演。她們整齊得邁進場地，兩側是各個班級的隊列。千葉認真得尋找，終于在右邊第五個隊伍中看到了四班的同學，韓朝站在第三排。她渴望他的注視，随着音樂，她認真得舞動，像經歷某種夢境，她想成為他此刻眼中的主角，從初見他開始，她無辜而熱切的心機。

田徑場上爆發出掌聲，她們整齊地退場。接着就是各個班級的隊列進場，千葉所站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四班的位置。她看着他筆直而自然地邁着步子，潔白的襯衫上系着領帶。第一次看到他穿地這樣正式，一個玉樹臨風的少年啊。千葉的心微微酥麻，借着自己的角度，光明正大地看着他的一切。

中午十一點半，開幕式結束了。大家有序地退場，中午的陽光顯得格外輕快，對于重點高中來說，這也許是最輕松的一周了。千葉拿了書包就準備回家，個別跳健美操的姑娘還可以換了褲子，千葉第一次像周蔓微那樣大大方方地穿着短裙走在路上。

作者有話要說： 讀者反映有些錯別字，所以我認真在修改一次。希望大家理解，支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