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7章
104
“這東西真的能吃嗎？”董先捏着鼻子遠遠站着。
換了以前有食物, 他早就湊到跟前去了，哪會像現在這樣。
羅九擰着眉，覺得有些棘手。
她還沒見過榴蓮, 只聽說是個讓人又愛又恨的東西，愛的人能愛死它，恨的人聞到味道都想吐，在末世裏珍稀到了幾乎絕跡的地步。
為什麽說是幾乎, 因為有一個基地的首長是榴蓮的狂熱愛好者, 在別的基地努力擴大水稻、小麥、大豆、玉米、土豆等主食種植面積時, 他們讓農學家研究如何在一棵樹上種出更多更好的榴蓮, 也算是一樁奇聞轶事，被不少基地的人拿來嘲笑。
這渾身長滿尖刺的東西, 讓羅九有些無從入手。
[我看資料上說, 榴蓮有開縫的話, 直接用刀子沿着縫輕輕切開就可以了。如果沒縫，那就用刀在尾巴切開一個口子，順着榴蓮的紋路劃開, 老大試試？]
[剛才去星度, 資料兩極分化嚴重，不知道該信哪個。]
[信哪個都不要緊啦，反正我已經搶到「跟随」了, 一會跟老大一起吃榴蓮。]
[這味兒好沖啊。]
[垃圾場的味道都比這好聞的多。]
因為現在吃的是營養劑，幾乎不會生成食物垃圾, 所以城市裏的垃圾并沒有太濃烈的異味, 對有些味覺敏感的人來說，榴蓮确實比垃圾還要臭，要不是跟随名額難得, 丢了怕再也搶不着了，很多粉絲想棄了。
羅九捕捉到關鍵信息後，手裏多了把匕首。
她在微尖的尾部切了一刀，順着紋路大力一掰，偌大的榴蓮就十分絲滑的裂成了兩半，露出裏頭薄薄的榴蓮表皮下金黃色的果肉，像扁狀的橄榄呈現兩頭尖中間圓潤飽滿的形狀，越靠近榴蓮中心的位置顏色越淡，是溫柔的淺黃白色，濃郁的果肉香味飄蕩在空氣裏，讓羅九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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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董先驚叫了一聲，往後一跳，撞到了走過來的夏遲身上。
“你幹什麽？”夏遲扶住他，走過來觀察榴蓮，忍不住贊嘆，“好香啊。”
“什麽？你居然覺得香？！”董先驚疑不定地看着夏遲，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又深吸了一口，接着流露出快要嘔吐又不能在羅九面前吐的痛苦表情，他跑到劉一峰身邊，拉着他過去，“峰哥，你快聞聞味道，是我出問題還是夏遲出問題了？我聞着臭死了，他居然說香！”
劉一峰冷毅的表情微微一變，嘴唇抿得更緊，眉頭也皺了起來。
“臭的。”
董先松了一口氣，“對嘛，就是臭的！”
“那你的份我幫你吃了。”夏遲語調微揚地說。
他心情好的很明顯啊，董先看不來才有鬼。
“不不不，就算聞着臭我也要吃。老大都肯用一斤肉來換，我就不信它能難吃到哪裏去！”
這邊在叽叽喳喳地吵着，羅九已經輕柔地将榴蓮肉掰下來放在盤子上，接着順着尾部的裂口又朝另外一個方向撕開，裏頭果不其然又有兩塊足有兩個拳頭大的果肉，看着就喜人。
就這麽足足開出了6房榴蓮肉，每一瓣都量足又大塊，開出來的果肉足有四斤多，摸着沉甸甸的，羅九忍不住地想，用一斤烤肉換一顆榴蓮真的是大賺特賺，可惜那倒黴虎鯊玩家，沒機會再拿更多肉了。
羅九拿了一瓣榴蓮肉，像吃香蕉一樣，直接啃了一口。
軟綿綿，甜蜜蜜，還帶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絲滑的簡直不像果肉，而是奶酪，羅九又咬了一口，總算明白了那名基地首長為什麽會做出其他人眼中的荒唐事。
因為太好吃了！
如果有這個權力和條件去大肆種植的話，羅九也會想試試的。
“老大，我可不可以……”夏遲咽下口水。
他真的好饞啊，好像從來沒這麽饞過。
羅九很幹脆地把盤子端過去，讓他自己挑了一塊。
夏遲挑的榴蓮肉只有單個巴掌大，他吃的一臉陶醉，根本舍不得繼續吃。
剩下的半個被他放進儲物格，“老大，我想去蛇林轉轉。”
羅九哪能不知道他想什麽，“等着吧，最遲兩天，那家夥就會主動帶我們去找榴蓮了。”
“可是他——”
夏遲還沒說完，羅九已經揮手打斷了他。
[夏遲夏遲夏遲！快點出來！你知道我剛才看到什麽了嗎？]
[笑死，孟虎被手底下的人給打了兩巴掌！]
[太解氣了！可惜不是我打的，不然更爽！]
夏遲坐下來休息的時候，打開直播間，就看到陳子楓在評論區刷屏。
浏覽一遍，大致明白虎鯊發生了什麽。
夏遲心頭一跳，不由自主地想：千萬不能招惹女人。
老大也就算了，陶芝芝看起來再普通不過，僅憑她一個人就把虎鯊攪和成這樣，她當初說的話，夏遲只信了一半，沒想到居然都是真的。
果然在這個游戲裏，能活到現在的獨立玩家，沒有一個人是簡單的。
夏遲查看自己的名次，發現在這段時間裏，他明明什麽都沒幹，只是在羅九身邊幫她打打雜，切菜、翻炒、起鍋，這都沒難度，名次還跟着升了好幾百名，現在已經擠進前1000了。
他又問了董先和劉一峰的名次，他們分別是964名和1837名。
夏遲是993名。
也就是說他距離董先只差了區區三十一名。
要知道在出海以前，夏遲還是團隊裏排名最低的那一個，比劉一峰都差了幾百，更別說是排名僅次于羅九的董先了。
現在居然追上了董先，這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本人不覺得幫羅九做基礎工作有什麽值得一提，但對觀衆、對粉絲來說，一個普通人居然能成為羅九的助手，甚至還踏上了這條艱難的、根本沒多少人選擇的路，本身就是件很值得一提的事。
做夏遲的粉絲和觀衆，能夠站在夏遲的角度，以一個小白的身份，去學習夏遲的筆記與經驗，接觸陌生的廚藝知識，這對于所有普通人來說，都是一個新奇的體驗。
這讓他的粉絲量與在線觀衆成倍增加，已經快趕上董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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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可以這樣嗎？”熊祁問。
“當然啊，騙你幹什麽。”反正孟虎已經被綁起來了，楊子榮的傷又沒重到完全喪失了行動力的地步，休息了半天後，他已經可以随意走動了。
其他人問他為什麽要去找羅九，楊子榮就幹脆地說了。
就他一個去跟羅九交易，多少還有些風險。
但如果所有人都去了，就沒理由揪着他不放了吧？不管新首領是誰。
“而且可以光明正大地開着直播，讓粉絲幫忙鑒別價值了，多好啊。”楊子榮大大咧咧地說，其他人明顯流露出了意動的神色，商量着要分散到不同的方向去尋找，免得因為搜索區域重合而争吵。
至于金陽，他默默走到院子裏，陶芝芝蹑手蹑腳地跟了出來。
她拍了拍金陽的肩膀，把他吓了一跳。
“你在想什麽？”
金陽搖頭。
“我猜，想的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金陽面露驚吓，“也、也沒有，就是在想，下一任首領如果是彪哥就好了。”
“你真的是這麽想的嗎？”陶芝芝的聲音很輕，卻像地獄飄出來的一樣，讓金陽起了雞皮疙瘩。
她怎麽會知道他的想法？這太可怕了。
“為什麽要有虎鯊？幸存者真的需要聯盟嗎？”陶芝芝問他。
是啊，幸存者真的需要嗎？
至少對于他來說，并不需要。
陶芝芝為什麽要加入虎鯊？明明跟着羅九會更好的。
金陽直接問了。
“我？”她笑了，“我是主動加入虎鯊的，跟你們可不一樣。”
什麽啊，大部分人也都是主動加入虎鯊的啊。
金陽哪裏明白陶芝芝這句話的意思。
只有她在加入虎鯊，甚至在不知道有虎鯊以前，就已經注定要加入了。
她獨特的游戲玩法決定了不可能跟在羅九身邊，只能作為間諜潛入其他強大的隊伍中搜集情報，如果隊伍要對羅九不利，她就尋找合适的機會破壞該隊伍的穩定團結，虎鯊會有今天的激烈争吵，除了羅九展現的強大存在感外，就都是陶芝芝刻意引導的成果。
就連金陽都是計劃的一部分。
“玩家有權利選擇待在哪裏，有的人想留在海灘，但有的人想試一試通關，憑什麽要由虎鯊來決定？虎鯊也不過是建立在孟虎的私欲之上，我讨厭孟虎，我也讨厭虎鯊。”金陽低聲喃喃。
陶芝芝在一旁聽得一清二楚，她眯了眯眼睛，輕聲誘惑：“那就毀了虎鯊。”
金陽猛然擡頭，“這、這怎麽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能建起來就能毀掉。”
“很難吧？”
“很簡單啊。”陶芝芝回頭看了一眼竹屋，有人朝她看來，她自然地跟對方打了個招呼，接着扭回了頭，好像只是在跟金陽聊着今天的太陽怎麽樣的普通話題，“再把孟老大放了就好。”
“什麽？不可——”金陽的聲音慢慢弱了下來，他意識到陶芝芝打的是什麽主意了。
“反正虎鯊本來就是孟老大建立的，由他親手毀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陶芝芝說完，拍拍金陽的肩膀，沖他做了個加油鼓氣的手勢，“看好你，一定可以的。”
“為什麽是我？”
“難道你要我去？我只是個柔弱普通的女玩家啊。”
陶芝芝白了他一眼，泰然自若地回屋了。
熊祁問她，“你和他說什麽？去了那麽久。”
陶芝芝嘆了口氣，“我問他支持誰當新首領啊，誰知道金陽大驚小怪的，還說以為彪哥開玩笑。都鬧成這樣了，怎麽可能開玩笑嘛，對了，你支持誰？”
熊祁不疑有他，金陽确實是這種性子。
“還能有誰，肯定是張彪。”
“我也是。”陶芝芝點頭。
沒過多久，竹屋裏的虎鯊成員就陸陸續續離開了。
既然孟虎管不着他們，當然要趕緊去找點好東西和羅九交換食物了。
天知道那些東西聞着有多香！他們有多饞！
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張彪、金陽、陶芝芝和孟虎。
“你們不去嗎？”張彪看着靠坐在牆上的金陽，溫和地說，“我受了傷去不了，不然還挺想去的。”
“我怕彪哥一個人不太方便。”金陽說話的時候看着孟虎，言下之意是怕孟虎傷害張彪，畢竟張彪已經受了傷，肯定是打不過孟虎了。
“就憑你也配？”孟虎又不傻，聽懂金陽的話，呸了一口，冷冷地說。
陶芝芝沖金陽使了個眼色，“好不容易能自由活動，去外面轉轉也不錯。”
金陽不知道她又有什麽主意，想着剛才說的話，點頭同意了。
“彪哥注意些，我先走了。”金陽走出去一段距離後，就被陶芝芝要求着關閉直播，又折後了竹屋，只不過并沒從前門走，而是躲在後方，也就是孟虎被捆放的那面牆。
“幹什麽？”金陽用氣聲問。
陶芝芝比了個安靜的手勢，示意他聽。
“你把他們支開想說什麽？”孟虎嘲諷地問。
“給你留點面子。”張彪說話的聲音依舊沉穩平和，“落到這種境地，你有沒點後悔？”
“後悔？憑什麽要後悔？我孟虎從來不後悔自己做的決定！”
“打了老板也不後悔？”
孟虎沉默了一下，接着更加激烈地吼道：“你他/媽怎麽會知道這件事！胡馨那賤人告訴你的？！”
胡馨是虎鯊第一位女成員，後來被毒蛇咬死了。
有人說她不是被毒蛇咬死的，是被孟虎給害死的，但也拿不出什麽證據，只有粉絲說的一些似是而非的話，比如孟虎明明可以斬下毒蛇的頭，卻只将毒蛇挑飛，正好落在胡馨身邊，使得她被毒蛇咬死。
胡馨長相漂亮，不是普通內斂的美，而是帶着點攻擊性的明豔美，看一眼就能讓人心裏一蕩，覺得她真是漂亮，當時她漂上岸，成了虎鯊第一批初始玩家，本該需要一起建竹屋的，卻因為她的美麗，只讓她在一旁坐着，還有幾個人獻殷勤。
孟虎當然也是喜歡的，哪個英雄能過美人關？
他對胡馨展開了迅猛的攻勢，只要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
胡馨并不喜歡他。
特別是孟虎在炫耀曾陪老板去過多少地方時，一不留神被胡馨套了話。
原來他會被辭退，就是因為他擅自做主，違背了老板的原則，受到解聘通知時，還不服氣的想要找老板理論，打傷了兩個保镖，差點打到老板被告上法庭，年邁的孟母去找了老板跪下來求饒，才讓孟虎沒進監/獄。
此後孟虎名聲差到極點，近一年沒找到合适的工作，才寄情于游戲，又在游戲裏重新找回了自信。
孟虎也不是故意要殺胡馨，只不過胡馨拒絕的太過強硬，語氣裏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在要殺蛇的一瞬間，身體下意識地挑飛了那條蛇，導致胡馨被咬死，他一直覺得不是他的錯，那只是一個意外。
所以有人質疑，就會被孟虎打一頓。
再加上舊人換新人，漸漸也沒人知道胡馨這樁舊事了。
張彪是老人，當然知道。
他不提，久而久之，孟虎也就以為他是個怕他的普通成員。
實際上張彪只是不愛惹事，靜靜地積蓄力量，等到可以離開的時候，也不懼與孟虎決裂。
“胡馨沒告訴我，是粉絲告訴我的。”張彪笑了笑，“你喜歡讓粉絲在我們的直播間卧底，難道我就不可以嗎？胡馨是怎麽死的，我都知道。”
“那你還不說？”孟虎呵呵了一聲，“你還不如我，僞君子。”
“我從來也沒說過我是君子，怎麽就成了僞君子？胡馨喜歡跟在我身邊，難道不是因為你老喜歡纏着她？當時只有我對她沒感覺，她才只能跟在我身邊清靜清靜，但我又不是她什麽人，胡馨都離開游戲了，我還要為了她跟你們決裂不成？”張彪平心靜氣地說完，盤腿坐下來，“我沒打算當虎鯊的首領。”
“你以為我會信？”
“你享受別人的恐懼和恭維，我可不喜歡。”
“那你今天要幹什麽？”
“我要離開虎鯊。”
孟虎沉默了一下，“你要去爬上去？”
“老躲在這裏多沒意思，這游戲不就是鼓勵冒險麽？這段日子正好攢了些錢和食物，還得多謝你了。”
“那你放開我。”
“不可能的，放不放得看其他人的意見。”張彪從商場裏買了一盒傷藥，均勻地塗抹在傷口上，很快血就止住了，他又說，“很可惜，因為你浪費了不少時間，不然我還可以跟羅九多交流交流，她是個特別的玩家。”
“你要去哪裏？”孟虎看到張彪站起身，似乎準備離開，奇怪地問。
“去見見羅九，然後我就要走了。”
“這麽急？”
張彪沒有回答他，直接出門了。
他不走，留下來一定會被推選當首領。
而他又不打算殺了孟虎，畢竟兩人一貫沒有大矛盾，之後就會陷入孟虎的瘋狂報複中，運氣不好的話，還可以會死在這裏，張彪才不打算和他們玩兒這種無聊的首領游戲。
他要試試爬上岩壁，離開這裏。
“彪哥要走？怎麽辦？”金陽着急地說。
“跟上去看看。”陶芝芝也有些吃驚，不過她很快又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他們看到張彪從羅九手裏換購了一些熟食，很快就朝蛇林走來。
過程很短暫，或許半個小時都沒有。
張彪就真的像他說的那樣，趁着天還亮，沒有風暴，一路穿過蛇林向着岩壁前進，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看走眼了。”陶芝芝小聲嘀咕。
“什麽？”金陽沒聽清。
“走，回竹屋。”
“回去幹什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