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是我 “明總,您信命嗎?”……
油膩男本來還想挑釁吓唬幾句, 可光是聽到明珩的聲音就慫了。
“誤會,都是誤會。”油膩男說,“大哥, 您松松手。”
明珩面若冰霜, 看向舒窈, 緩了緩語氣,問:“沒事?”
舒窈忙說沒有。
聞言,明珩手上又重重使了下力,油膩男嚎了聲,也不敢還擊,趁着明珩松開時, 趕緊跑走。
舒窈松口氣。
可這口氣還沒松完全, 她又皺起眉。
明珩不是在和相親對象吃飯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舒窈疑惑, 一擡眼,撞上明珩的視線。
明珩神色淡淡,說話如往常一般, 漫不經心地問:“你怎麽在這裏?”
警鈴大作!!!
舒窈腦子裏自動播放起保密協議的條款,下意識攥緊衣擺,幹笑着說:“來這裏吃飯呀。”
“一個人?”
“對, 一個人。”舒窈撓撓下巴, “我不是燕城人,在這裏沒什麽朋友。正好今天有時間就……就來嘗嘗這裏的美食。”
明珩不說話,靜靜地看着舒窈。
舒窈被他看得後背直冒冷汗, 恨不得把油膩男拉回來,哪怕再被油膩一會兒,也好過現在宛如上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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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舒窈猛地舉起手,“明總您今晚有私人約會是吧?該不會這麽巧, 我們選了一個地方吧?”
明珩還是不說話,充分演繹了什麽叫做“我就看你演”的含義。
舒窈有些要扛不住。
這段時間忙,舒窈也就好了傷疤忘了疼,忘了明珩質問她女教師那次的事,也忘了程念和她說過的話。
這下,該不會露餡兒了吧?
兩人這邊僵持不下,相親的女方找來了。
舒窈看到人家時,心裏直呼:聖母瑪利亞!
“明先生,是出什麽事了嗎?”
女人看到明珩和舒窈站在一起,表情閃過不快。
明珩淡淡道:“沒什麽。”
女人說了句“那就好”,然後向明珩提議繼續回去吃飯,明珩沒動。
舒窈見狀,便說:“明總,您先忙。我就不打擾了。”
舒窈挪腳要走,明珩長腿稍微向前伸了一點,正好擋在舒窈的正前面。
舒窈擡起頭,和明珩無縫對視。
舒窈:我不能耽誤您用膳。
明珩:你走一下試試。
兩人演上默劇。
女人就像一棵無人問津的背景樹立在那裏,不滿的情緒越來越濃。
“這位小姐要是明總的朋友,不如我們一起坐下來吃飯?”
“不用!”/“不必。”
女人沒管舒窈的拒絕,聽到明珩的回答,笑了笑。
剛要再說什麽,明珩又說:“我和你沒必要再吃什麽飯。”
女人笑容一僵,問這是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明珩說,骨子裏的那種冷漠看得人透心涼,“通過這頓飯,我認為你和我并不合适,及時止損,對大家都好。”
女人從第一眼見到明珩就喜歡上了,說是一見鐘情都不為過。
明珩沉默寡言,她就多說些,即便過程中明珩總是心不在焉,眼神似有若無地瞥向某個地方,她也容忍了這種不禮貌的行為。
可現在算什麽?
女人氣壞了,但礙着教養又不能鬧,喊了一句:“什麽人啊你!”
轉頭走人。
舒窈想過去攔,明珩一個眼神掃過去,舒窈也只能是無能為力。
可是,舒窈實在想不明白,剛才吃飯的時候還都挺好的,怎麽忽然就這樣了?
“明總,那位小姐……您為什麽拒絕啊?”
明珩看看他的江詩丹頓,說:“不喜歡,為什麽要浪費時間?”
那剛才的融洽終究是錯付了?
舒窈仿佛被雷擊中,不管是老母親嫁女兒的欣慰還是即将奪得獎金走上人生巅峰的喜悅,全沒了。
明珩見舒窈半天不說話,又問:“剛才那個男的是誰?”
舒窈哀大莫過于心死,無力道:“拼桌的。”
“拼桌?”明珩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似的,笑了下,“你還真是随性,人家說要和你拼桌,你就和人家拼桌。”
“我沒……”
“不過,我看你和人家聊得挺愉快。”
“誰和他聊天了?”舒窈想起油膩男就反胃,“不對,你怎麽知道我和他在聊天?”
明珩怔了下,眼神避開舒窈,說:“分析。我剛才聽到那個男的和你說的話,這就證明你們有過語言上的接觸。而且說不定你還釋放了錯誤的信號給他。”
舒窈沒想到明珩會這樣想她,頭一次拉下了臉。
她一字一句說:“我沒給他任何信號。”
說完,繞開明珩走了。
明珩意識到自己剛才信口胡說的話過了,頓時皺起眉頭,追了過去。
舒窈去吧臺結賬。
本來被油膩男騷擾就夠倒黴的了,誰想到,油膩男居然還把飯錢算在了她頭上。
“我和他不認識,沒道理給他結賬。”舒窈說。
吧臺小姐姐說:“可那位男士說你們是朋友啊。”
舒窈否認:“誰和他是朋友!他是過來跟我拼桌的,我連他叫什麽都不知道。”
小姐姐愣了愣,不太好意思地告訴舒窈:我們這裏的生意還沒好到需要拼桌,大把空桌沒人坐呢。
這下,舒窈徹底認識到自己被騙了。
“工作中笨了些,無非是效率低。”明珩過來,拿出他的黑卡,“生活中,麻煩你帶着腦子,哪怕就帶一點點。”
舒窈氣得眼眶都紅了,擠開明珩,說:“我自己付!就當為我犯傻買單了!”
說完,又繞開明珩走了。
舒窈感覺自己要爆炸。
油膩男是一方面,明珩是最主要的。
她辛辛苦苦給他找的對象,他居然又不喜歡!
怎麽着?
他是想要貂蟬還是嫦娥,這世上還能有入得了他明珩眼的女的嗎!!!
明珩第二次追出來。
舒窈大步流星地走着,架勢就跟十萬火急趕飛機似的,铿铿铿。
加快步伐,明珩追上舒窈。
他本來都想好了,拿出姿态,在氣勢上壓垮舒窈,就問她自己說的不對嗎?
可話到了嘴邊,變成——
“那個男的一看就不是正經人。不管什麽時候,你遇到這樣和你搭讪的人,就該在第一時間拒絕,不留任何餘地。”
舒窈還在生氣。
尤其看見明珩這張臉,她就氣真是白瞎了這麽好看的一張臉,母胎solo至今。
可氣歸氣,她聽得出好壞話,知道明珩這樣說其實是為她好。
用力,壓住。
舒窈順好氣,回道:“知道了。”
得到這三個字回答,明珩莫名繃緊的某根弦放松下來。
可看到舒窈還喪着一張臉,他想了想,又說:“誰叫你付賬的?工資卡裏的總額還沒我一天創造的財富的十分之一。逞什麽能?”
又來?!
舒窈今晚遭受的打擊實在太多太沉重,這會兒壓不住了,要反擊。
明珩看着她氣鼓鼓的臉,忽然微揚了嘴角。
那個笑容,像個在陽光下恣意奔跑的俊秀少年,有一點點壞,卻又壞得純淨而迷人。
“我請你吃冰淇淋。”
十分鐘後,舒窈和明珩坐在廣場的長椅上。
舒窈吃着甜甜的白桃口味冰淇淋,心情慢慢好了起來。
“這個味道是新出的,我還沒嘗過。”舒窈說,“明總,您不來一個?吃了,心情真的會變好。”
明珩眼神掠奪粉白的冰淇淋,精簡點評:“幼稚。”
舒窈:那你請我吃這個幼稚的東西?到底誰幼稚?
“如果人的煩惱靠吃甜的就能消失,”明珩輕笑一聲,“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那麽多抑郁症患者,也不會有人想不開要自.殺。”
舒窈說:“甜食當然沒有那麽神奇了。可它帶不走那些煩惱,最起碼會讓人短暫忘記。要不一直煩着,人哪裏受得了?總要透口氣嘛。”
“是麽。”
明珩語調很輕地應了一聲,眼眸低垂,無意間露出幾分落寞。
舒窈吃着冰淇淋,并沒有發覺明珩的異樣,相反,她還十分好奇,說:“明總,您是特別厲害,但也不可能沒煩惱吧?”
明珩恢複高冷,回答:“那還是有的。”
舒窈來了精神,立刻湊過去問:“是什麽啊?我雖然不能幫您分擔,但我可以做您的傾聽者,而且保證保密。”
明珩視線一掃,落在舒窈嘴角沾着的一滴冰淇淋上。
粉粉的顏色印在她水潤嫣紅的唇上,之前在密室裏的那個柔軟的觸感驀地戳了下他,激得他不由得喉結滾動。
“明總,您就跟我說說呗。”
明珩別開頭,冷冷道:“想聽?你也得聽得懂。”
舒窈:呵,難道你煩惱的是如何向天再借五百年?
“不過,你既然這麽想知道,和你說說也無妨。”明珩翹起二郎腿,大佬氣質拿捏得死死的,“像是這個月吧,明盛創收比上個月少了六百萬,我就有那麽一點點煩惱。但好在下個月我能又多掙四千萬,算是彌補了。”
舒窈:手抖了……想怒怼冰淇淋了!
舒窈發誓再也不要好奇明珩的世界。
因為那裏很荒蕪,除了凡爾賽就是各種毒言毒語,每聽到一次,心靈都會産生不可逆的損傷。
舒窈乖乖吃她的冰淇淋。
快吃完的時候,不遠處的一對小情侶在樹下吵架。
“你天天就知道忙,你去忙吧!讓工作做你女朋友!”
“你這說的什麽話?我工作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攢夠首付的錢,咱們早點兒結婚!”
“可是……可是我總看不見你,我想你啊。”
男朋友一聽,抱住女朋友。
女朋友有了愛的抱抱,人也和順了,溫柔地說:“你天天工作也不要太辛苦。錢嘛,我和你一起賺,早晚會夠的。”
兩人結束吵架的速度比掃二維碼付款還快,這就牽着手又去那邊買奶茶了。
舒窈咽下最後一小口冰淇淋,感嘆:“談戀愛有時候是挺麻煩,但兩個人為了對方不斷改變,朝着更好的生活邁進,也是種正能量。”
“天真。”明珩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所謂的改變只是暫時的妥協。而妥協終究不符合這個人的本心,随着時間的推移,被迫的妥協慢慢積累,直到這個人不想再妥協了,感情又算什麽?”
舒窈不同意這話:“感情中是需要妥協,但是是雙方一起妥協。就比如……比如吃東西的口味吧。女生很喜歡吃甜,可男生喜歡吃辣,兩人吃不到一起,怎麽辦?那就需要兩個人共同妥協。男生願意陪着女生吃甜食,女生也願意陪着男生吃辣的,兩個人心甘情願達到一種平衡。畢竟感情是雙方的,單向付出當然長久不了啊。”
聽了這話,明珩微微蹙眉。
他若有所思着什麽,見舒窈在看他,便收斂思緒,反問:“你很懂?談過很多次戀愛?”
舒窈擦擦手,咕哝:“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跑?”
“這麽說,你是空有理論。”明珩挑了挑眉,“毫無實戰經驗。”
舒窈:“……”
大哥,你就別說我了,你28了,老男人一個,至今單身。
不過就着這由頭,舒窈試探:“明總,那您不打算談個戀愛嗎?”
明珩又用那種審視中帶着不明情緒的目光看着舒窈,告知:“做好你的工作,少操心領導的私人問題。”
“我這、我這不也是……替您着急嗎?”
反正我是快急死了,舒窈心道。
“明總,您看您天天工作那麽辛苦,得需要有個人為您的生活多一份調劑。那樣,您的人生會更加傳奇多彩。”
明珩眯了下眼睛:“那你覺得誰能調劑我?”
舒窈:我要是知道,我還跟這兒浪費時間呢?!
舒窈真的覺得自己快要被明珩這棵鐵樹活活逼死了……兄弟,咱長的這麽帥還這麽有錢,造起來行麽!
明珩沒等到答案,也沒追問,起身撣撣衣服,說:“舒窈,記住你曾今答應我的——就負責工作,不考慮別的。”
舒窈:我因為工作快瘋了,你知道嗎?
見舒窈還是一臉的不甘和沮喪,明珩也不知道她懂不懂他的寬容和苦心。
嘆口氣,明珩說:“走吧。”
“去哪兒?”
明珩無語:“你是想住在廣場上?”
“?”
“走。”明珩邁步,走起路來腳底生風,“送你回家。”
這一晚,舒窈失眠。
因為明珩的第無數次相親失敗,她大受打擊。
之前也就算了,這次這個是在她以為她對明珩有了一些了解之後,精心得不能再精心,為明珩挑選的,居然還不行?
“難道真喜歡男的?可因為身份地位不敢承認?”
舒窈用腦袋砸枕頭,想給自己砸明白了。
青年編劇班的招考時間也沒幾個月了,再這麽拖下去,她完成不了任務,白拿這麽久人家的工作,哪裏合适?
“啊!!!!!”
舒窈胡亂蹬着腿。
“明珩,到底誰才能讓你心動!”
另一邊。
明珩認為那天在餐廳撞破舒窈,事後還點撥了幾句,舒窈該明白了。
從這幾天的反饋來看,舒窈确實鎮靜了不少,就是唉聲嘆氣的次數明顯增多,最多的一天,他就發現她嘆了16次氣。
不過,明珩認為這樣也好。
雖然現在會很痛苦,但将來的某一天,舒窈一定會海闊天空,抛下那些世俗的欲望,感激他的決斷。
周末,舒窈陪同明珩參加一個論壇,算是臨時加班。
論壇結束後,主辦方安排了五星級酒店的自助餐。
明珩難得肯自降格調參加一回,舒窈跟着沾光,吃了不少酒店拿手的甜點。
用餐過程中,無數女性前仆後繼地接近明珩。
明珩也不負衆望,非常輕松且成功地讓這些女人們高高興興地來,罵罵咧咧地走。
一圈下來之後,除了舒窈,以明珩為中心的方圓一公裏內,再沒有一個活着喘氣的女的。
舒窈看着這些“女過客們”,戳着蛋糕,估摸自己怕是真的要卷鋪蓋走人了。
這活兒,她不行。
明珩見舒窈第N+1次嘆氣,一邊攪着咖啡,一邊說:“這家酒店的甜品太一般了,賣相都那麽差。”
“不會吧。”舒窈說,“我看點評上說在燕城排第五呢。我以前還想過來嘗嘗,可太奢侈了。不适合我。”
明珩放下杯子,問:“看過《追憶似水年華》嗎?”
舒窈抿了抿唇,點頭。
明珩剛要繼續說,舒窈又道:“但我看得睡着了。因為……沒怎麽看懂。”
明珩:“……”
正常,都正常。
“裏面有一段描述,是關于瑪德琳的。”明珩說,“也叫作貝殼蛋糕。”
明珩背出了那段經典描述,舒窈聽着,簡直不要再感同身受,精辟總結——
“瑪德琳一定很好吃。”
“嗯。”明珩應了一聲,“所以有機會的話,去巴黎……”
話沒說完,一個女人出聲打斷了後面的話。
這個女人大概是剛到餐廳,對之前女同胞們的遭遇一無所知,這會兒正眨着卡姿蘭大眼睛,問明珩要電話。
明珩聽後,平靜道:“如果是标價10個億以下的項目就不用找我了,聯系我的項目負責人就可以。”
女人想說不是項目,是……
“至于其他,”明珩一頓,“抱歉,我對人造美女不感興趣。”
女人一愣,随後氣得新割的雙眼皮都成歐式深窩了,扭着腰肢走了。
此情此景,舒窈只有——哎。
打發走女人,明珩還想繼續剛才的話題,可舒窈先一步問了他一個問題。
“明總,您信命嗎?”
“……”
“從前,我年輕,堅信我命由我不由天。”舒窈老神在在地搖了搖頭,“現在,我信了。”
“人啊,不能和命争。”
明珩按了按太陽穴,冷笑着反問:“需要介紹你去寺廟擺個攤位嗎?”
也不是不行。
反正這工作她是幹不了了。
舒窈擦擦嘴,起身去衛生間。
明珩在她走後,又捏捏眉心,然後查了下這家酒店的甜品評價,确實不低。
那為什麽吃了還這麽不開心?
明珩疑惑之際,舒窈的手機響起來。
明珩下意識過去拿,順便看了眼舒窈走到哪兒,要是不遠,就讓她回來接。
因為起來時沒注意,明珩的大長腿碰了下椅子,椅子一動,把舒窈的包弄掉在了地上,灑出了些東西。
明珩不耐煩,盯着東西看了兩秒,蹲下去撿。
在掉出來的東西裏,最明顯的,莫過于一個粉紅色筆記本。
明珩沒有私自看人東西的習慣,可這個本上的右下角寫的居然是他的名字——明珩。
如此,明珩想不翻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