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就是你 生日快樂
明珩出來時, 舒窈還握着手機發呆。
叫了她兩聲,她才有反應。
“怎麽?”明珩看看桌上的飯菜,“不合胃口?”
舒窈搖頭, 別了下頭發, 避開明珩的目光, 說:“很好吃。你忙完啦?快坐下吃一點,還熱着呢。”
明珩順勢坐下,舒窈卻心跳如鼓。
自從那次未遂之後,明珩忙,她也忙,接着又異地, 所以就一直是……未遂。
可今天, 貌似天時地利人和?
“窈窈?窈窈。”
舒窈回神, 額頭上覆來明珩的手,他蹙了下眉:“不燒。哪裏不舒服?”
“沒,沒有。”舒窈還是搖頭, “我去下衛生間。”
關上門,舒窈靠着門板長籲一聲。
她腦子裏又開始亂糟糟的,但除了亂、除了緊張, 也沒有其他, 起碼沒有抗拒。
就是……民宿裏應該也有那個吧?
舒窈不放心,趕緊問下度娘。
“加載中”正轉着,衛生間的頂燈突然“砰”的一聲, 滅了。
舒窈下意識喊明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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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生間外,同樣也陷入黑暗。
“應該是停電了。”明珩應道,“你別動,我過去。”
舒窈是不動, 但是,是吓的不敢動。
日本,伽椰子故鄉,還是在衛生間裏,有鏡子!
舒窈想象中的那些旖旎想法瞬間煙消雲散,集體變成南無阿彌陀佛……
明珩打開手機上的照明,過去找舒窈。
路過客廳,民宿的服務人員來敲門,解釋說是大雨導致電路出現故障,正在努力維修,送上了應急照明燈和蠟燭。
明珩拿好東西,來到衛生間。
剛傳動門把手,就聽舒窈一聲尖叫:“誰啊!”
“你說是誰?”明珩打開門,“不是說可以看着伽椰子笑出來嗎?”
舒窈炸毛:“別提她!不許提這個名字!”
明珩輕哂,握住舒窈的手,把人帶到客廳。
為了以備不時之需,明珩盡量不使用應急照明燈的電量,點了蠟燭。
昏黃的燭光在房間裏不停搖曳。
窗外大雨婆娑,雨珠拍打着玻璃,發出噠噠噠的聲響……怎麽看,怎麽是恐怖片爆點即将出現的鋪墊。
舒窈縮沙發的角落,不敢動彈。
明珩見狀,坐在另一邊,說:“怕就過來。畢竟這種雨天,有水,陰冷,是最容易……”
舒窈一骨碌爬進明珩懷裏,樹袋熊似的抱住了他。
“你不能離開我的視線。”舒窈顫聲道,“一秒都不行。”
明珩看她這麽黏自己,起了玩心,壓低聲音說:“這麽信任我?你就不怕我被……”
“明珩!”舒窈打他,“你這樣我不理你了!我大老遠跑過來給你過生日,你就這樣吓唬我!你有沒有良心?”
明珩怔了下:“你說什麽?生日?”
舒窈:“……”
果然不記得。
往明珩懷裏鑽了鑽,舒窈蜷在他身上,說:“是啊,你馬上就要二十九了。老男人一個。”
“老?”明珩掂了下舒窈,抱嬰兒那樣抱着,“你哪只眼看出我老?”
舒窈笑笑:“虛歲三十了呢,不老嗎?至少和我這個還不到二十四歲的妙齡少女比,你老吧?”
這話引得明珩也笑了。
舒窈感受着明珩的體溫,還有他身上那股木香混合着沐浴露薄荷味的氣息,懸浮着的心踏實下來,把頭靠在明珩的肩膀上。
兩人靜靜地依偎着。
燭火拉長他們交疊在一起的身影,映在牆面上。
“以後,哪怕是制造驚喜,也要提前告訴我。”明珩說。
舒窈嘴硬,咕哝:“告訴了,那還叫驚喜嗎?”
“你知不知道我因為聯系不上你,差點就要飛回燕城?”
舒窈:“……”
“驚喜和驚吓就差一個字。”明珩用力捏了下舒窈的手,“萬一我回了燕城,而你留在日本,我們就錯過了。”
這下,舒窈不得不認錯。
她點點頭,乖巧道:“知道了。以後我什麽事都和你商量。”
明珩滿意,轉而說:“行了,禮物拿來吧。”
舒窈抿抿唇,沒言語。
“沒準備?”明珩反問,“你飛過來,不會就是為了親口和我說一聲生日快樂,什麽表示都沒有吧?”
還是不說話。
明珩本來想再逗兩句,又想起之前舒窈蹲在行李箱旁那一臉失望的樣子,估計應該是帶禮物了,但是壓壞了。
“算了。”明珩做出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沒有就沒有吧。明天你陪我吃飯,就當……”
“我行嗎?”
明珩後面的話戛然而止,身體頓時僵直。
舒窈低着頭,不敢動。
此刻的她無比感謝這場雨,因為要不是這場雨,就不會停電,她也就沒辦法隐藏自己快要爆炸的緊張,以及燒得她就要冒煙的身體。
明珩喉結滾動,雙手握了握拳又松開,擡起舒窈的下巴。
他目光緊迫地盯着眼前的人。
女人雙眼眸光潋滟,輕顫着的睫毛像是勾人的小扇子,簌簌地掃着他的心。
“你剛才說什麽?”明珩問,聲線緊繃,“再說一遍。”
舒窈咬着唇,大腦越發空白。
可神奇的是,急速跳動的心髒到了這會兒就跳得麻木了,反而變得安分。
深呼吸,舒窈擡眸看着明珩,說:“我說,我作為你的生日禮物,行嗎?”
雨還在下。
客廳燭光照亮的那一方小小天地,逐漸變小,直至消失不見。
舒窈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像是掉進一團棉花,讓她使不上一絲力氣。
明珩的吻,從在沙發上抱她起來就沒停過。
舒窈十分好奇他是怎麽做到不看路、抱着人親着,還能一個岔路沒走錯、一腳沒絆到的走到卧室的?
路況小天才麽。
“還有空想別的?”明珩語氣裏含着幾分氣息湧動帶出的笑意,“你這禮物不合格,一點兒也不專業。”
舒窈癟癟嘴,不服氣頂回去:“那你很會?還不是也不懂。”
聞言,低沉的笑聲從明珩胸膛斷斷續續傳中。
黑暗中,舒窈無法看清楚明珩的臉,只能看到他的輪廓,本該冷毅鋒利的線條,這會兒變的格外柔和。
“我以前就想和你說,”明珩俯身,瞬間拉近兩人的距離,“不要質疑男人。”
“……”
“尤其是你男人。”
“……”
後面的一切,完全由明珩掌控。
沒有光亮的房間裏,氣溫高到讓人口幹舌燥,恨不得一頭紮進冰水中,尋求一個痛快的解脫。
舒窈攀着明珩的肩膀,掌心的汗洇濕他的皮膚。
“那個……這裏有嗎?”
“嗯?”
明珩輕咬着舒窈的下巴,含糊道:“哪個?說清楚。”
這男人怎麽這麽壞呢。
“你說什麽。”舒窈有氣無力地說,“你野營要帶的那個。”
明珩低笑,探身拉開抽屜。
“今天,我教你它的另一種用法。”
舒窈的緊張一下子升到極限,她死死攥緊身下的床單,閉上了眼睛。
明珩彎下腰,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帶着近乎虔誠的态度,吻着舒窈的額頭,一直到眼睛、鼻尖、嘴唇,最後是耳畔。
“我要拆我的禮物了。”
雨下了一夜。
雨珠拍打玻璃的聲音從未間歇,雨勢從緩慢到急促,甚至是猛烈,一波大過一波,好像要傾覆掉整座城市。
偶爾有閃電劃過夜空,把房間裏照得雪白。
舒窈看着身前的男人,他額前的碎發已經濕透,幾滴汗珠順着他的側臉流下,彙集到下巴,砸在她的身上。
他定定地看着自己,深邃的眼眸仿佛為她陷入了定格……
到了後來,舒窈陷進恍惚之中。
她分不清今夕何夕,人仿佛随着肆無忌憚的狂風暴雨,墜入人間。
被雨洗滌後的天空,蔚藍澄澈。
空氣中的潮濕因子,四處彌漫,氣味都變得濕噠噠的。
幾只麻雀活躍地圍着窗臺邊緣,叽叽喳喳叫着,吵的舒窈皺起眉。
她抱緊被子翻個身,想繼續睡,卻感覺有道視線膠着在自己身上。
睜開眼,舒窈對上明珩的目光。
“早。”
明珩屈肘撐着頭,一臉舒爽,目不轉睛地看着這才醒了的瞌睡蟲。
舒窈眨眨眼。
她沒有起床氣,但也會不滿有人擾她清夢。
不耐煩地瞥了男人一眼,舒窈伸伸腿,一股陌生的酸痛頓時感席卷全身,刺激她回憶起幾個小時前經歷過的那些畫面。
突然就……不困了。
舒窈面紅耳赤,往被子裏縮,甕聲甕氣道:“別看我。”
“不看你?”明珩挑眉,“那我看誰?”
我管你看誰!
舒窈繼續往被子裏躲,明珩在被子裏抓住她的手,說:“現在知道害羞了?昨晚是誰讓我抱她去衛生間?還說要是我能給她洗澡就好了?”
舒窈:“……”
我那是累到神智不清了好麽。
舒窈蜷蜷腳趾,咕哝:“你要是不願意,可以不幫。現在事後算賬,不大氣。”
又倒打一耙。
“怎麽就不大氣了?”明珩輕笑一聲,“我最後幫沒幫?不僅幫了,我幫你洗了……”
“哎呀!”舒窈叫了一聲,“你能不能安靜安靜?大早上的,煩死人了!”
明珩被這只瞌睡蟲突然的聲如洪鐘弄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頓了頓,扭身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
“看看。”他說,“這是早上?”
舒窈露出一點眼睛,定睛一看,徹底不困了。
“都這麽晚了?”舒窈坐起來,“你怎麽不早點叫我?”
明珩無奈道:“我沒叫你?你能不能不要冤枉好人?”
舒窈反駁:“就你,還好人?我是睡了懶覺,可要不是你沒完沒了,我能……”
舒窈閉上嘴。
明珩撐起身體,用慣有的清冷嗓音,一本正經地問:“我昨天怎麽你了?你跟我說好好說說,說仔細一點。”
舒窈:“…………”
舒窈抓緊時間洗漱。
衛生間內,明珩把已經擠好牙膏的牙刷放在水杯上。
對于太上皇能有這樣的覺悟,舒窈有些許的欣慰,想着再挽救挽救,說不定能引上正途。
可等到舒窈一擡眸,看到了鏡中的自己後,傻掉。
怎麽這麽多?!
明珩來到浴室,想問舒窈吃什麽,就見她對着鏡子,眼睛瞪得又大又圓。
“怎麽了?”明珩漫不經心地問,“看什麽呢。”
舒窈有一萬個理由懷疑明珩是明知故問。
“你看看啊。”舒窈指着脖子,語氣責備,“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這趟過來,就住一晚,舒窈只帶了一條裙子,還有一套休閑裝,大夏天的,哪個衣服的領口也蓋不住啊。
明珩插着口袋過去,站在舒窈身邊,看着鏡子裏的她,歪歪頭。
“哪裏不對?”
舒窈氣急:“這是什麽?你看不出來?”
明珩點頭:“吻痕。”
“那你……”
“不對,這不是吻痕。”
“?”
明珩從身後抱住舒窈,手指挑起一點領口,認真欣賞了一番他的“傑作”,說:“這是完美優秀的我給你打上的記號。”
舒窈:“……”
“恭喜你,我的完美過渡給了你一點。”
舒窈抽抽嘴角:“那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
“這個不着急。”明珩低頭吻舒窈的側臉,“過渡只是剛剛開始,以後會源源不斷過渡。”
舒窈:讓我們都忘了這一夜,以後海角天涯,各自安好吧。
明珩開車帶舒窈回東京。
舒窈是晚上的飛機,兩人能相處的時間本來就不多。
再加上昨晚明珩的“過激行為”,導致舒窈上午的時間都睡了過去,浪費大半。
到達公寓時,已經将近下午四點。
明珩帶舒窈參觀他這段時間的住所,舒窈興趣不大,有些悶悶不樂。
“累了?”明珩問,“體力太差。”
舒窈瞪他一眼,說:“沒有蛋糕的生日,算哪門子生日?我白來了。”
明珩湊過去,假裝不明白似的,疑惑:“蛋糕?我不是吃了嗎?吃了一晚上。”
“明珩!”
舒窈氣得跺腳,水靈靈的大眼睛裏盡是嬌嗔。
明珩見狀,撓撓她的手心,不再逗她。
就是這渾身上下的得意吧,無處散發,還真是憋的他有些難受。
“如果不是你來,我根本不記得生日。”明珩說,“而且你能來陪我,我的生日就是最好的。蛋糕的話,等我下周回去,你再給我補上,好嗎?”
舒窈本來還有些小郁悶,一聽這話的後半句,眼神瞬間亮了!
“下周?”舒窈激動道,“你說你下周回來?真的假的?”
明珩捏她的臉,說:“騙你幹什麽。”
所有不好的心情統統都沒了。
舒窈蹦起來抱住明珩,開心地說:“你終于要回來了。”
明珩垂眸看着她,眼裏的喜悅和溫柔溢出,嘴角也不覺揚起。
他本來也想給她一個驚喜的,可鑒于這次,有些驚喜為了穩妥,還是算了吧。
“等我回去,你做蛋糕給我吃。”明珩說,“但是,只能做這一次。”
舒窈不解:“為什麽?我現在水平特別高,我姐吃了都說好吃。”
明珩舉起舒窈的手,單單拎出食指,說:“你以為我瞎?”
舒窈幹笑了下,老實低下頭。
她之前練習做蛋糕的時候,不小心傷了手。
程念給她的藥膏,她一直在塗,用到現在,痕跡很淺了,也不知道明珩的眼神怎麽那麽好,這都能發現。
“其實,”明珩舔了下唇,“沒看見。”
“那你是怎麽發現的啊?”舒窈追問,“我要不是知道自己受過傷,我都發現不了。”
明珩凝視着舒窈。
殘留的強烈感受挑逗着他的感官,勾得他喉嚨發幹。
放在舒窈腰上的手不自覺收緊,明珩的聲音染上沙啞,回了句:“含的時候,那裏不平。”
舒窈:“…………”
由于某人太不知收斂,舒窈決定冷他一會兒。
而後,諒他表現良好,且确實是年紀大了,好不容易解除封印,又大發慈悲給了他一點好臉色,勉強和他共進晚餐。
期間,兩人的聊天內容終于回歸老少皆宜。
舒窈問及下周回來的具體時間,明珩表示周六的可能比較大,如果不行,就周日。
“你這一周還真是一周啊。”舒窈的語氣裏藏不住小抱怨,“明天也叫下周,你倒好,就得是下周的這個時候。”
明珩夾菜過去,保證:“盡量快。”
舒窈嘆了口氣,也不是不能理解,無非嘴上說說。
而既然提到工作,舒窈也是心裏裝不住事的人,便把明康交代給她的事說了。
明珩聽後,神色黯淡了下去。
“你生氣了?”舒窈說,“我也是怕你将來後悔。”
明珩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我這樣是不是太任性了?因為那件事,連爺爺的遺願,這些年也置之不理。”
舒窈去夠他的手,用力握握,說:“這和任性沒有關系。每個人都有不想面對的傷疤,你想逃離傷痛,再正常不過。只是,我希望你不要沉溺在過去。還有,你心裏怎麽想的就怎麽做。不管你最後選擇什麽,我都支持你,永遠站在你這邊,陪你走下去。”
明珩反握住舒窈的手,點頭。
團聚的時間總是短暫。
吃過晚餐沒多久,舒窈不得不出發前往機場。
站在候機大廳時,舒窈和明珩的話都很少,只有廣播一遍遍催着飛往燕城的乘客去辦理登機。
還是得分別。
舒窈笑着說:“我登機去了,不能因為我丢了咱們國人的素質。”
明珩不放手,脾氣上來,有些孩子氣的執拗:“那你別走。”
心裏一動,舒窈險些窈控制不住情緒。
“不是就還有一周嗎?”舒窈低頭說,“等你回來了,我們可以天天見面。”
明珩不說話,握着舒窈的手沒有松開,反而加重了力氣。
舒窈吸吸鼻子,擡起頭又是往日裏的笑顏:“你這麽有格調的人,不會婆婆媽媽吧?況且,我來這一趟,也耽誤了你不少工作。”
說着,看了眼不遠處一直在看手表的日本助理。
這位助理是日方特派給明珩的。
剛才,舒窈聽到這位日本助理用驚訝萬分且十分中二的語氣地問夏铎:“這還是那個鐵血冷酷的明先生嗎?居然會對人這麽溫柔?莫非這就是你們中國所說的鐵骨柔情?”
之後,就以一種看大熊貓的眼神打量舒窈。
“我真的登機去了。”舒窈小聲說,拽拽明珩的衣角,“你別這樣。”
再這樣,我怕你的日本助理給我送博物館供人參觀去。
明珩沉沉氣,囑咐:“落地第一時間和我報平安。晚上視頻,不管多晚。”
“知道。”
話音一落,明珩松開手,背過身,聲音似乎一如平常。
“去吧。”他說,“不要再耽誤時間了。”
舒窈壓下不舍,轉身離開。
明珩聽着行李箱轱辘轉動的聲音,逐漸變小,幾次控制不住沖動,想要過去把人搶回來。
可他們的日子很長,以後還會有短暫的分別,他要适應,他要……
他憑什麽委屈自己?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明珩回頭,就又聽轱辘的聲音忽然加快,聲音隆隆,向他逼近……
舒窈撲進了他的懷裏。
踮起腳尖,舒窈也不管周圍人的目光,狠狠地親了明珩一口。
“忘了問你說一句話了。”舒窈說。
明珩胸膛起伏,問:“什麽?”
“生日禮物,還喜歡嗎?”
明珩眸色一變,收緊手,想要低頭吻她。
舒窈擋住他的嘴,梨渦綻開,眼睛裏盛滿面前的男人,說:“喜歡的話,等你回來還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