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唐懿站在窗前,衆人只想在這棟樓內休息一夜的時間,但是誰料第二日起來便是漫天的飛雪,瑩白的色澤能夠掩蓋所有的污穢。青白紅交織的地面只留下最純潔的顏色,空氣中那腥臭的味道都淡了許多。
只可惜這般純淨無暇的美好,并不應當屬于這個時代。隐隐約約能夠聽到槍聲響起,想來已經開始有雪地被染成了這末世應當有的顏色。
“唐哥,我們出去找些吃食,你暫時還是留在這裏,會有幾個異能者留下來保護你。”虞冰清一雙總是冷冷清清的眼睛帶着些許溫柔,目光從唐懿那俊美的面頰上劃過。縱然男子一直是一身黑衣,甚至喜歡将自己置身于暗處。他卻從不知,自己站在那裏就是一個聚光體。
她一眼就被他吸引了,自此開始了近五年的追逐。如果不是末世的到來,或許她追逐的時間還會無限期的延長下去…她并不厭惡末世,甚至有幾分感激。只要她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便能夠獲得所有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再不論出身貧賤與富貴,還有比這更加美好的事情嗎?
虞冰清看着唐懿的眼神,越發的勢在必得。
“一起去。”唐懿微微皺了皺眉,拒絕了虞冰清的安排。
“唐哥,外面很冷,普通人怕是受不了這樣的溫度。”虞冰清話語中帶上了兩分強硬,在她發現外面的風雪之後,便讓人在房間中升起了爐子。這究竟是為了誰,不用直說所有人便能夠明白。
這異能者小隊裏,也就只有唐懿這麽一個普通人。如果不是他,左行齊想來也不會做出讓衆人休息到風雪結束之後。
暴風雪中前進是有幾分不便,但對于想要早日回歸基地的異能者們來說,并不是他們停止前進的借口。但是單單的只說這嚴寒,對普通人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災難。
“冰清,我總要自己适應這末世。”唐懿唇角微微勾起,淺薄的唇瓣彎曲成一個美好的弧度,眼眸中星星點點的不知曉他究竟在想些什麽,但是卻讓人有種他專注的看着她一人的感覺。
“可是…”虞冰清并沒有被‘美色’沖昏頭腦,相反她越是覺得唐懿美好就越不願他涉足危險的地方。異能者被那些喪屍們抓傷輕易不會被感染,但是普通人只要被抓傷,就注定了會成為那些行屍走肉的一份子。她怎麽舍得?!
“就算幫不上什麽忙,我也絕對不會是拖後腿的那一個。那麽多年,你還不相信我?”唐懿的面色在瞬間沉了下來,一暖一冷的反差,越發的讓人心中不是滋味。
虞冰清咬了咬自己的唇瓣,卻依舊沒有松口。
“好了,冰清。唐大少既然想跟着出去,自然是對自己有信心,你又何必攔他。就算他沒有任何異能,但是他可依舊是唐懿。”安晴川靠在門框上,依舊是一副柔弱無骨的樣子。但是他眼眸中出現的紫色光芒卻是展現了他三級異能者的身份。在所知的異能者中,最強的存在。
唐懿擡頭看向安晴川,從他那微微眯起的桃花眼中依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正如同從他的話語中,他聽不出來哪句是真心,哪句又是假意一樣。
“好,唐哥,這次出去,你一定要緊跟着我們。”虞冰清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答應了唐懿的要求。不過并不是對唐懿有多麽的信任,而是她足夠信任自己。冰天雪地的環境,是冰系異能者的天下,她相信自己能夠護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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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懿點了點頭,回到了房間。拿起了一件黑色的毛皮大衣,現在的天氣變化極其突然,他作為唯一的普通人準備的自然要比其他人多上許多。雖然,這些東西他其實并不需要。無論是酷熱還是嚴寒,他怕是比那些異能者們适應的還要快。
靈活的手指将大衣的最後一枚紐扣系上。左右手各執起了一把槍,便走出了房間。
待他再次進入大廳,隊伍中的人都已經在大廳中集合。粗略的估計,也要有四五十號人,讓原本空蕩的大廳顯得有幾分擁擠。左行齊被所有人圍在中間,唇邊帶着溫潤的笑意,讓人不由的信服。比起唐懿總是冷冰冰的樣子,似乎溫和的領導者更容易讓人接受。所以他們才會在最初的時候,便同意了更換隊長的要求。
唐懿移開了自己的實現,看向窗外的漫天飛雪。
“唐哥。”
“唐哥!”
“嗯?”唐懿眉頭微微皺了皺,他并不是沒有聽到,只是覺得自己沒有必要理會。這左行齊為了表現自己這隊長來的光明正大,無論做出什麽樣的決定,總會請教他。縱然他的意見對于他們這些異能者來說并不重要…這樣一來,他就越發的入不了那些異能者們的眼,也就不能威脅他的身份了。若非唐家為了曲教授的安全,只告訴了他一人那研究所的具體位置。或許,他早已經成為了棄子。
有不少的異能者看向他的視線中已經帶上了明顯的敵意,甚至有的連掩飾都不屑于做。還有一些嫉妒、幸災樂禍…“唐哥,剛剛我們商議了一下,既然你不需要在這樓中休息幾日。那我們也不需要囤積太多的物資。還是繼續前進,尋找研究院。大家早點确認曲教授是生是死,也就能夠早點回到基地。”左行齊對待唐懿的态度,仿佛依舊如同那末世之前一樣。
“好。我也很想知曉曲教授究竟能不能救世。”唐懿這般說着,語氣中總帶着幾分不以為然。無論那些研究院的老家夥将這位年輕的曲教授誇的有多麽聰慧,他卻不認為一個人就能夠将這已經面目全非的世界力挽狂瀾。
不過有一點是他不得不承認的,就是這位曲教授或許做不到救世,卻也能夠助人。畢竟他可是在所有人都還沉浸在都市繁華的時候,便已經在植物的細胞變化中對這世界的變化有了些許感應。否則也就沒有了那在末世前一個月鬧得沸沸揚揚的論文,更沒有了這被列為SSS級難度的拯救任務。
一個普通的研究員,縱然碰巧在末世剛開始,那手機還可以使用的時候,聯系上了基地研究院,也不一定能夠得到救助。而這位曲教授,什麽都沒有做,就憑着末世前那篇近乎于預言的論文,讓這麽多人為了他奔波。這便是人與人之間的差別。
唐懿行坐在中央的汽車裏,虞冰清自然是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邊。甚至連安晴川都一直呆在車裏似睡非睡,而沒有如同往常一樣展現自己雷系異能對喪屍的克制能力。雖然有了冰雪的掩蓋,但是在大城市中路并不難找。只是,他們要穿過這繁華的T市城鎮,前往郊區。
曲教授是一個特立獨行的人,他的私人研究所建設在郊區。
郊區。
唐懿的眼眸看着窗外,一雙眼睛自始至終的平靜無波。在這末世中,城市是危險的,但是卻不如農村與郊區。城市裏最多的是喪屍,但是郊區與農村的喪屍獸、進化獸、變異植物卻是數不勝數的。
車隊在雪地中行走的速度自然是慢了許多,但是也有驚無險的駛向了郊區,比想象中的容易很多。原本格外緊張的異能者們,也漸漸放松了下來。
不過,真正了解T市的幾人知曉真正的考驗剛剛開始。果真,進入郊區沒多久,他們便被一只有兩人高的喪失獸攔了下來。若不是車隊的車子都經過了強化,最前方的車子怕是已經在喪屍獸那鋒利的爪子之下破碎。就算是這樣,也依舊在那車頭上留下了鮮明的痕跡。這是一只看起來像家養犬的喪屍獸。
既然說是像,自然就代表着并不能完全确定。他們面前這周身流淌着青色血液的生物,雖然是兩只類似于人類的腿,腿上的毛發類似于末世前的家養犬,不過變得更加的堅硬。
“晴川,有幾成把握?”左行齊下車擡頭看了一眼喪屍犬,詢問一旁的安晴川。
“沒有把握。”安晴川語氣平淡的說着,似乎在說今天吃了什麽一般。
周邊的異能者的面孔上不由的帶上了幾分驚恐,這麽大的喪屍獸他們是第一次遇到。喪失獸的體型雖然不能代表它的能力,但是威懾力絕對是高了一籌不止。
“沒有把握你們就能把後背交給這個大家夥嗎?至少我不想。”安晴川眼睛眯起,別說現在風雪交加,車輛的行進速度受到了極大的影響,就算天氣很好,他們也不一定能夠在喪屍犬的速度之下逃脫。
安晴川還沒有任何行動,他身邊的唐懿已經開了槍,角度依舊與以往一樣刁鑽。就算這個大家夥讓人看起來越發的難以下手,他卻一擊必中,直接将自帶打入了喪屍犬的眼眸中。
一道青紫色的污血順着那毛茸茸的臉流了下來,但是除了激怒喪屍犬外,對它的行動沒有造成任何的影響,別說是致命傷了。
逃脫了喪屍犬追逐的幾人感激的看了一眼唐懿,但是唐懿的眼中自始至終都只有他手中槍,所指的方向。
安晴川開始釋放異能,看到喪屍犬身上雷光閃閃,衆人也不再手忙腳亂,各顯神通的對付喪屍犬。
唐懿雖說沒有任何異能,若是仔細的看他射擊出去的子彈,便會發現他是槍槍都攻擊在喪屍犬的眼窩。若是将喪屍犬的腦袋橫切,能看到那些子彈規矩的排列成一條直線。
但是由于子彈的力道有限,所有的子彈都卡在喪屍犬的眼窩內,無法進入大腦,也就不會致命。就算是用水滴石穿的方式,怕是唐懿沒有那麽好的體力耗到喪屍犬死亡。
唐懿的眼眸中有了幾分不滿,是對自己力量的不滿。就算是其他人使用異能面對這喪屍犬一樣的無能為力,他卻無法原諒這般弱小的自己。怪不得只能夠逃避,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握着手槍的手緊了緊,射擊的速度明顯加快,他的身體也漸漸的靠近喪屍犬。
喪屍犬嚎叫了一聲,類似于末世前的狗吠,卻嘹亮了太多。只見它有幾分不耐的揮爪,将距離自己最近的幾人揮了出去。原本有規律攻擊喪屍犬的異能們,頓時亂了陣腳。就算左行齊極力維持,效果也有限的狠。
“哼,果真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家夥。”虞冰清冷哼了一聲,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旁,這才發現唐懿并沒有站在她的身邊。擡頭,便看到了令她心跳驟停的一幕。
喪屍犬的随手拍在唐懿的身體上,鋒利的指甲帶出了鮮紅的血色。縱然那傷口很快被掩飾在黑色的衣物之下,卻掩飾不了唐懿已經被喪屍抓傷了的事實。那喪屍犬印在雪地上的鮮紅色爪印,便是再明顯不過的證據。
唐懿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白皙的手指被不斷流動出來的血液染成了血色。那雙黝黑的眼眸之上似乎也漸漸染上了猩紅。
虞冰清想要向唐懿身邊撲過去,被安晴川拉住,“唐懿已經開始喪屍化。”
虞冰清停下了自己的動作,喪屍化?也就是說,他不再是唐懿?若是她過去,難不成要親手殺了他?
唐懿仿佛知曉她的猶豫一樣,最後看了他們一眼,腳步有幾分不穩的走向遠方。
那些看不慣他的異能者們同樣沒有任何動作,因為那喪屍犬的威脅,他們根本沒有那個時間對他出手。
虞冰清的目光随着唐懿身影的消失變得越發冰冷,還有自己的所有物被搶奪的憤怒。她擡頭看向那龐大的喪屍犬,但是卻再次被安晴川阻止。“現在報仇,不過是送命。你死了,便沒有人再為唐懿報仇了。”
安晴川向左行齊示意了一下,他們幾人便開始悄無聲息的撤退…他們幾人的任務并不是什麽曲教授,而是…唐懿的性命。雖說任務完成的方式與他們想象中的有些不同,卻也無甚區別。
虞冰清所知曉的任務和其他幾人也有些許區別,在她的認知裏,這次的任務是讓唐懿失去唐家大少的身份,成為她的禁脔…對于唐懿來說,卻沒有太大的差別。背叛,從一開始就存在。利益,無論在什麽時代,都是人一生追逐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