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陸
胥嬰告诏天下,為我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冊封典禮。
翌日,我們一身大紅喜服并肩登上登鼎樓。
看着熟悉的風景,我摸上發間,溫涼的觸感傳到我的手心,心髒處尖銳地疼痛起來。
兩年前,他還是我的夫子,在這裏為我戴上那墨玉簪子。
如今……
“胥嬰,謝謝你。以後……以後再沒有人,沒有人來欺負我了。”我顫聲開口。
他緊緊攥住我的手,轉過頭深深地看進我的眼睛。
烏黑的瞳孔不知摻雜着什麽情緒。似有幾分悵然若失,又帶着不同尋常的情愫。
我被冊封為後那天,太後不知為何竟薨了。
我對這太後恨之入骨,雖然她是胥嬰的母妃,可也是她一紙诏書,以窩藏太子之罪,誅滅唐家九族。
胥嬰送我回相府的時候對我說了來龍去脈。
他是太後瞞着皇上偷偷送到宰相府的,但是她絕不允許這樣一個天大的秘密存活于世,所以唐家還是無法幸免。
爹爹在胥嬰告假那日,就已經料到今天,所以他挾恩相求,而胥嬰自是允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樣求太後留下的我,但是,這些都無關緊要了。
執掌鳳印後,我終日活在提心吊膽之中。
作為皇後,必然得将一切禮儀從頭學起,某些大臣有意為之的刁難,都我令我如履薄冰,徹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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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有了身孕,胥嬰為此高興了好幾個月,甚至在皇子胥澈出生的那日大赦天下。
執掌風印,我也在暗中扶植自己的勢力。
因為我在策劃出宮,逃到一個遠遠的地方,隐姓埋名,過自己的逍遙日子。
處理好一切後,我最終如願以償。
夜間,策馬出城門,我滿心的喜悅。
城門那裏已經有人在接應了,我興奮地揚鞭趕過去,但看清來人後,我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是胥嬰。
他一襲白衣纖塵不染,宛若谪仙。眸子盛滿了巨大的悲傷仿佛秋日裏靜默的河水。
他走到我身邊,仰頭看着我。
我垂首,靜靜地與他對視。
他的臉就如冬日裏的冰,那般剔透卻又冰冷入骨。
“澈兒怎麽辦?”他淡淡出聲。
“你若是有心扶持他當太子……我不反對。”我緊緊捏着缰繩,手心裏滲出黏密的細汗。
胥嬰擡眼看向我發間依舊別着的墨玉簪子,“你可知這簪子是朕祖母臨終前交給朕的……要朕交給自己日後真正喜歡的女子……”
我顫抖地摸上發間的簪子,拔出,擲到地上。
“放我走。”
他的眼神落滿了寒霜一般,白袍在他身上更顯清冷。
凜冽的白梅香鑽入我的肺裏,我的眼淚噼裏啪啦地掉下來。
“後宮不可一日無主,皇後還是回去吧。”他背過身,不再看我。
我扯着馬兒,準備憑借蠻力一搏。
“來人,拿下皇後。”他冷酷地發號施令。
“胥嬰你——”
我驚叫起來,身邊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了許多侍衛。
我被五花大綁地馬不停蹄地送回胥嬰的寝宮。
他冷冷地踏進宮殿,做了一個讓我出乎意料的舉動——
他竟然開始脫衣服!
我心裏預感到了什麽,但我不願意相信。
他跨上龍床,臉直直地對着我,張唇咬了下來。
我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別讓我恨你!”
他不屑地勾起嘴角,沾染了幾分邪惑,幾分輕蔑。
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他既可以做到萬人之上的天人姿态,也可以表現出風輕雲淡的逸士情懷,甚至還可以變成一朵邪惑危險的致命罂粟。
我躲開他的唇,直視着他的眼睛輕輕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從前是迫不得已,可是現在,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我很清楚。”
他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句地道,語氣冰冷。
他的眼睛裏蔓出嘲諷之色:“要怪就怪我,動了真情!”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認真地說道:“一直以來,我只是把你當成我的夫子……”
肩頭的錦緞被一把撕開,空氣中裂帛的聲音清晰可聞。
“你——”
我驚叫起來,摸上發間那根墨玉簪子,狠狠地刺入他的胸口!
溫熱的血液噴薄而出,濺落在我的臉頰上。
他緩緩地拔出簪子,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我捂住眼,尖叫着跑出殿外,然後在臺階上身子一歪,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