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過來

第18章 過來。

氣氛詭異又安靜,桌上的火鍋沸騰着,咕嚕咕嚕地冒着泡。

姜知漓不知道怎麽,被傅北臣盯得一陣心虛。

正當她想做點什麽緩解一下局面時,李明碩很識相道:“那我先不打擾你們吃飯了。”

臨走之前,李明碩又轉頭對她說:“對了知漓,你如果決定要去展覽的話,直接微信聯系我就行。”

姜知漓差點兒被這一聲親昵的稱呼驚出一身雞皮疙瘩。

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好的,謝謝學長。”

等李明碩徹底離開之後,姜知漓面色鎮定地看着對面端坐着的人,試圖轉移話題。

“你怎麽不吃?”

沒等傅北臣回答,她又一眼瞟到他面前空着的碗上,非常殷勤又狗腿地拿過來,“我幫你調蘸料....”

他終于淡淡地瞥她一眼,沒說話,算是默認了她的舉動。

姜知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心虛個什麽勁,不過見傅北臣好像沒有提的意思,她還以為這事兒就算翻篇了。

等姜知漓都吃得差不多了,也沒見傅北臣吃幾口。

可能他是真的不吃火鍋。

吃完這頓夜宵走出火鍋店時,姜知漓整個人都比來的時候有精神了。

她看了看一旁的奶茶店,興致勃勃地問他:“傅北臣,你喝奶茶嗎?我請你呀。”

以前她也常常這麽問他,不過是為了給自己喝奶茶找個借口罷了。

“不。”他冷漠地丢下一個字,徑直上了車。

“........”姜知漓只好打消念頭,快步跟了上去。

一路安靜無言。

姜知漓吃飽喝足之後,正是昏昏欲睡的時候,卻突然被手機的提示音吵醒。

她點開微信,發現是李明碩發來了一條語音。

姜知漓以為他說的是關于珠寶展的事情,手指正想悄悄摁下轉文字,卻不小心直接點開了播放。

李明碩的聲音瞬間響徹整個車廂裏。

“知漓,你安全到家了嗎?”

氣氛瞬間像凍了冰一樣死寂,靜得仿佛連根針落下都能聽見。

姜知漓表情瞬間凝固,連眼睛都不敢轉一下,腳趾已經尴尬得快要扣出一座魔仙堡。

忽然,傅北臣輕哂一聲:“知漓?”

他學着李明碩的叫法,語氣卻是冷的,同樣兩個字從他的嘴裏慢條斯理地念出來,姜知漓的心都跟着一顫。

心跳亂了拍的同時,也無法忽視掉裏面濃濃的諷刺意味。

陰陽怪氣內涵她,原因只有一個。

他!酸!了!

姜知漓強壓下不自覺上揚的嘴角,扭頭看着他,眼裏的得意怎麽都藏不住。

“怎麽,有什麽問題嗎?他是我學長。”

然而,姜知漓在心裏想象的108種吃醋的表情,在傅北臣臉上一個都沒看見。

他理了理西裝,臉上沒什麽表情,直接打開車門下車。

姜知漓愣了下,才發現車已經停在了君茂酒店門口,她連忙開口道:“我已經搬走了,不住這裏了。”

傅北臣動作一頓,終于擡眼看向她,不過話卻是對着前排司機說的。

“送她回去。”

丢下這句,他轉身就走。

“?”

姜知漓眨了眨眼,就這麽目送着傅北臣的背影毫不留情地消失在旋轉門後。

連個頭都沒回。

背影是大寫的冷漠加粗。

就這?

就這???

姜知漓剛剛才因為他的反應興奮不已,轉眼就像洩了氣的皮球,身體軟軟地陷在柔軟的車座裏。

還以為是傅北臣有億點點吃醋了,到頭來好像還是自作多情了。

既然不是吃醋,那他在那陰陽她做什麽?

李明碩不過就是邀請她一起去看展覽,簡語凡從他的車上下來,她還沒說什麽呢。

姜知漓越想越氣。

屁股下坐的勞斯萊斯忽然就不那麽舒服了。

等回到住處,姜知漓才想起來在微信上回複李明碩。

“謝謝你啊,不過我後天有點事,應該去不成了。”

說實話,姜知漓的确很想去陳蔚的私人珠寶展,畢竟能看到不少頂級設計師的私藏珠寶,對她來說會是一次相當難得的機會。可她跟李明碩根本沒有熟到那個地步,她如果答應了這一次,也就相當于欠了他一次人情。

她一向讨厭欠別人的人情,所以她寧可不去了。

剛回複完李明碩,手機就蹦出了一條倪靈發過來的微信。

倪靈:後天要不要一起去臨市,我爸讓我回去看看奶奶,正好一起去散散心?”

姜知漓想了下,回道:應該沒什麽問題,等我明天看看,跟老板請個假。

旗岳的設計稿她前兩天已經交上去了,最近只剩下許婧的那單,公司裏倒也沒什麽急事兒。後天雖然是周五,但請一天假應該也沒什麽關系。

然而第二天,姜知漓把請假單填好遞上去時,又被焦豔叫進了辦公室。

“知漓啊,關于請假這個事兒,暫時被駁回來了。”

焦豔一邊說着,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長,“是傅總的意思,他讓你現在去他的辦公室。”

姜知漓皺起眉,不知道傅北臣這是要幹嘛。

“好的,我現在去。”

從設計部出來,姜知漓徑直乘着電梯上了頂層的總裁辦公室。

她帶着心裏憋着的那股郁氣,一路噔噔地踩着高跟鞋,沒理會旁邊秘書辦投來的一衆目光,目不斜視地走進辦公室。

明知她進來了,男人坐在辦公桌後,注意力還在電腦上。

哪怕姜知漓心裏急,面上也沒表現出來半分,她就那麽站在辦公室中間,大有一副他不主動說話,她也絕對不先開口的架勢。

辦公室裏只有他們兩個,姜知漓的目光肆無忌憚就地打量起他。

昨天簡語凡那事兒在她心裏還沒翻篇,今天他又莫名其妙駁了她的假條。

新仇舊賬加起來,她要是再主動跟他說話,她就是狗!!

但不得不說,男人在專注工作的時候,的确是會大大加分的。

更何況是傅北臣這種皮相優越的人,做什麽事都讓人賞心悅目。

忽然感覺,好像也沒有那麽生氣了。

姜知漓就這樣一會兒生氣,一會兒洩氣,臉上的表情變換個不停。

餘光瞄到她臉上精彩紛呈的表情,傅北臣終于合上手裏的資料,掀了掀眼皮,像是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你要請假?”

姜知漓瞬間挺直了腰板兒,揚起下巴看着他。

氣勢不能丢。

“對。”她聲音清亮地答。

他往後一靠,擡手松了松領帶,不急不緩地問:“理由?”

姜知漓抿了抿唇,不情不願道:“我在請假條上已經寫得很清楚了。”

傅北臣淡淡道:“沒看。”

“???”

你沒看就駁我假條?還這麽理直氣壯??

她能不能合理懷疑他這是公報私仇。

姜知漓深吸一口氣,重新沖他揚起一個笑容,“那我再跟您重複一遍,我明天請假是為了要跟朋友一起......”

沒等姜知漓把話說完,就被他幹脆利落地打斷。

“不準。”

姜知漓瞬間睜大眼,下意識反問出聲:“為什麽?”

傅北臣的目光直直地望着她,漆眸深邃,裏面盛滿了她的倒影。

姜知漓的呼吸跟着停了一拍。

“因為你明天有事。”他沉聲道。

姜知漓眨了眨眼,懵懵地問:“什麽事?”

他字字清晰:“代表旗岳設計部,參加陳蔚設計師的個人珠寶展。”

姜知漓愣了下,等她徹底聽懂他這句話時,眼中瞬間迸發出耀眼的光彩。

她本來對這個展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傅北臣這句話無疑像是天上突然掉餡餅,砸在了她的身上。

幾秒後,一個念頭緊跟着蹦了出來。

餡餅不是天上砸下來的。

是傅北臣砸的。

此刻,姜知漓的臉上,已經再也看不出一絲剛進來時的不情不願,取而代之的是快要溢出來的期待和欣喜。

“謝謝老板!!!”

她又像小學生一樣舉起手,彎起眼睛笑,“不過老板,我還有一個問題。”

“說。”

“我是要跟您一起去嗎?”

傅北臣擡了擡眉梢,看着她翻臉比翻書還快,“不然?”

能跟傅北臣一起去看她翹首以盼的珠寶展,對姜知漓來說無疑是一場意外之喜。

前一天晚上,她就敷了面膜,早早地上床睡覺。

當然,睡覺前也沒忘把手機裏之前跟倪靈吐槽過傅北臣的記錄都删掉。

雖然吐槽都吐槽完了,但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個沒良心的,她還是選擇亡羊補牢一下。

臨出門前半個小時,姜知漓緊張又忐忑地發了一條短信。

姜知漓:老板,等會兒方便順道來接我嗎?

等了十分鐘,姜知漓沒收到傅北臣的回信,反倒接到了安陽的電話。

“姜小姐,傅總這邊臨時參加了一個緊急會議,我已經把展覽的地址發給您了,可能需要您自己先去,傅總會議結束之後會盡快趕到。”

原來在忙啊。

姜知漓輕嘆口氣,應了聲:“好的,我知道了。”

挂了電話,姜知漓只好先自己打車去了安陽發來的地址。

個人珠寶展的地址并不在常規的公共展廳,而是在陳蔚自己的私人別墅內設置的獨立展廳。

這場展覽邀請的人數有限,門口等待入場的人也并不多,只有兩名工作人員正在核對來訪人員信息。

“您好小姐,請問您的名字是?”

姜知漓正要答傅北臣的名字,就被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打斷。

工作人員擡頭一看,驚喜道:“沈設計師!久仰大名,沒想到您今天也來了。”

“你好。”

聽見身後那道溫和熟悉的女聲,姜知漓動作一僵,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循環。

還沒等她做出反應,女人遲疑的聲音緩緩響起。

“漓漓,是你嗎?”

姜知漓攥緊手,深吸一口氣,慢慢轉過頭。

身後的女人一身米色大衣,保養得宜,面容溫婉而美麗,同樣生着一雙妩媚上挑的狐貍眼,與姜知漓的面容有七成相似。

沈茵并不是自己來的,她的身邊還挽着簡語凡。

看見姜知漓時,簡語凡也明顯愣了一下,很快便恢複過來。

沈茵面色欣喜,柔聲問道:“漓漓,你怎麽會在這兒?”

姜知漓的指甲幾乎快要陷進肉裏,她扯了扯嘴角,語氣客氣而疏離:“沈設計師,好久不見。”

沈茵怔了怔,沒想到她會表現得如此冷漠,仿佛根本不認識她這個母親一樣。

見狀,簡語凡松開挽着沈茵的手,輕聲道:“媽媽,我先進去,您跟姜小姐慢慢聊。”

看着她如此善解人意,姜知漓忽然很想笑。

她的媽媽,她沒有資格叫,別人卻有資格。

難怪,沈茵會更喜歡這個女兒。

空氣頓時陷入詭異的沉默中。

這時,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沈設計師,請問這位小姐是跟您一起的嗎?”

沈茵剛想回答是,姜知漓卻搶先一步答:“不是。”

她面容平靜,明豔動人的眼睛中一片冷色,掌心已經不自覺沁出血珠,她卻根本感覺不到一絲痛感。

她沒興趣進去看沈茵和簡語凡演繹母女情深,也不想在繼續把自己置于這樣難堪的境地之中。

如果要讓她跟沈茵沾上關系才能進去,她寧願不看這場展覽。

姜知漓垂下眸,正要擡腳離開時,不遠處傳來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

有點熟悉的腳步聲。

“姜知漓。”

腦中一片混沌,她幾乎快要無法思考,卻還是聽見他清清楚楚地叫她。

她怔怔擡起頭,只見傅北臣正朝她走過來。

人群裏,他只是靜靜地望着她,卻莫名給了她無限的安全感。

“過來。”他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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