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憤怒

雙木!汪紫宸騰棱一下由慵懶的斜倚坐直,狠狠地盯着那兩個字,難道是……汪紫宸不敢更不願相信這位雙木道長會與初十扯上什麽關系,可……

冬霁着重點出來,顯然也是聯想到了高氏那支釵上的字,可,修道之人不應該同沈延彙一樣是童子身嗎?若真有私情,就應該算是破戒,那名字又如何出現在教派傳承的譜系中?

“用不用奴婢到山東玄武派祖庭去訪一訪?”

“不。”汪紫宸勉強定住心神,從來她都沒這麽亂過,縱使成了別人都是從容且坦然的,可此時,不但腦子空空,什麽都聚不起來,還心悸得連身子都跟着顫抖。這樣不行!必須要冷靜!

阖了眼皮深深地吐納了半天,那惶惶才慢慢散去,“先到靜水寺、龍興寺打聽打聽。”可能會有僧衆記得、見過這位真人。鎮定下來後,汪紫宸又開始覺得未必像自己所想那樣,也許是巧合,在落實清楚前不好太過大張旗鼓,畢竟關乎于清修之人的名譽。

而且,能被稱為“真人”的多是有修為、德高旺重的道人,至少也得有幾縷長髯來襯托仙姿,年紀應該不會太輕,那與風華正茂的高氏生出情愫的可能性似乎并不大,這麽一想,汪紫宸那受了刺激的小心肝就又安穩了不少。

雙木真人的出現,讓汪紫宸無心再考慮其他,不光永泰、恒泰的事,就連一直盤亘的離宮念頭都被擠到了邊上,眼巴巴地等着冬霁的消息。

汪紫宸這望穿秋水的模樣都持續了兩天,可把春霖給愁得不行。一天去廚房幾趟,想給主子張羅點順口的吃食,這會兒剛回來,人還沒進門,就先嘆上氣了……唉,那天冬霁到底給姑娘說了什麽?鬧得好好的人就跟失了魂似的,要說有心事,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同是一天一天地犯愣,可那也沒怎麽耽誤過用飯,而這回……春霖扭臉瞅瞅瞅西沉的太陽,申時都過半了,水米還沒打牙哩,這麽下去可怎麽得了。

愁歸愁,春霖還是強打起精神,主子那病恹恹的,她可不能再跟着添亂了。春霖正琢磨着話要怎麽說能讓主子露個笑模樣,從而能用點湯點,可才走了兩步,就沒再動彈,原本就皺起的眉又深了幾分,有值守的宮女在竊竊私語隐隐傳來……是沐黛派過來打雜的兩個宮女,快嘴的是巧蓮,溫敦的是樂萱。

“……別瞎說!”

“真的,我親眼看到王爺是黑着臉走的。”

“不能吧?多少年來太妃娘娘連百官的禮都不受,就算是春節也只允文武們在宮門前行個禮,能有什麽事讓王爺鬧到這仁和宮裏來?還讓太妃娘娘紅了眼圈?”

“跟你說,好像不是朝堂上的事,而且也不像是沖突……”

“那是因為什麽?”春霖凝着臉問,瞅見她的樂萱已經開始冒汗了,而巧蓮還在那筆手劃腳的白活。

巧蓮沒見着身後有人,倒是注意到了樂萱的神色有異,只當是被自己的話驚到了,竟有些洋洋得意,“還不是……”沒等她發揮,樂萱就身子一軟,跌坐在了地上,巧蓮這才發覺不對,扭臉一看……也是噗通一跪,嘴裏磕磕絆絆的,“春,春霖姐姐……”完全不見了剛剛的伶牙俐齒。

“說!”春霖貫來給人的印象都是寬容且随和的,可此時真真是恨紅了眼,居高臨下地盯視着兩個宮女。上次盛傳雙俸王紅鸾星動,死了多少人、又牽連了多少人,難道忘了?這回竟跑到眼皮底下來惹是生非,這些閑話要讓姑娘聽了不得氣炸了肺?萬一姑娘有個好歹,大娘娘又如何不牽腸挂肚!“怎麽……不說?是不是逼我去請沐黛姐姐?還是……想去試試內務監衙門的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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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二人只是剛進宮不到一年的宮女,本身年紀偏小,又沒經歷過什麽大風大浪,春霖雖然一向為人和煦,但也不是善茬兒,所以三詐兩詐就套出了那些傳在暗處的流言,咂摸着那些看似八卦的事兒,春霖緩下了步子……

未必是空穴來風……自打從靜水寺回來,冬霁就沒怎麽在宮裏待着,不是去鋪子裏,就是辦姑娘吩咐的差事,偶爾見了,也是行色匆匆,話都來不及說上幾句,對宮裏的大事小情自沒以前那麽靈通了,可今天這事……雖然不見得像宮侍們傳得那麽有鼻子有眼,但應該是存了什麽內~幕的,因為雙俸王确實是半個月裏來了仁和宮好幾趟……要不要跟姑娘念叨念叨呢?

春霖在說與不說間紮掙,有些遲疑地推開了花廳的門,剛邁進去,不由就是長長的嘆息,“它氣還沒消啊?”這鹦鹉看着是高壯威風,怎麽心眼這麽小?都多久了,還跟那使小性兒!

聽到丫頭的唏噓,一直處在胡思亂想中的汪紫宸也跟着看去,然後就充滿了無奈,誰知道會有這麽記仇的狗狗!

事情還要從六天前說起,那天汪紫宸難得沒跟榻上窩着,而是坐在茶桌旁,邊翻看王惟原送來的書信,邊光着腳替鹦鹉踩背,也不知道小家夥是什麽毛病,就喜歡有人抓它的皮毛,丫頭們自是怕得不行,這活兒當仁不讓地落到了汪紫宸頭上,就算是忙着別的事,也得抽出空來安撫它,不然小家夥就哼哼叽叽地在跟前轉圈,什麽事都別想幹了。

正巧沐黛送來幾樣新鮮的瓜果,說是西邊快馬運進京的貢品,汪太妃本就脾胃虛寒吃不了這些涼東西,女官就直接送到了花廳。

汪紫宸看了幾眼,并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喜,而是随手掐了小串葡萄扔進了正在打哈欠的鹦鹉嘴裏,然後……它就這樣了!開始敵視人類!不光飯食在有人的情況下連看都不看,更是遠遠地趴在牆角一副愛搭不理的拽樣子。

其實汪紫宸根本沒有惡意,只是好奇鹦鹉為什麽會讨厭葡萄,照理說按小家夥的雜食性不應該有什麽敵視到見着就翻臉的東西。平時,可謂是她吃什麽鹦鹉就會鬧着嘗嘗,什麽粥啊饅頭之類的就不用說了,就是各種水果糕點,甚至是泡的茶也不放過,标準的吃貨一枚,卻對葡萄深惡痛絕,多不科學!

一想到自己竟招了狗狗的記恨,汪紫宸就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這事兒要不是親眼見了,怕是誰都不信!想着,汪紫宸又往鹦鹉那邊瞅了眼,打算繼續趴在桌子上抽懶筋,可就是這一眼,讓她如遭雷劈……小家夥前爪下分明摟着什麽,仔細一瞧,她都開始懷疑人生了!

“它……啃的是……什麽?”汪紫宸肝兒顫得連聲音都抖了,真希望春霖能給出是她看錯了的答案,可惜,丫頭也是連連倒吸冷氣,“那不是……玉霓嗎?”玉霓,産自西南,顏色青黃,晶瑩如玉,盛夏坐果,霜降收獲,經過酷暑與嚴寒的淬煉,才能成就酸甜相融的口感,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玉霓在生物學上被歸為葡萄科,就是說,此時被鹦鹉珍之又珍地摟着的……是一種葡萄!汪紫宸很崩潰,難道小家夥的好惡是以顏色為準嗎?還是……冰火兩重天才合它的口味?

“把秋霭叫來。”汪紫宸覺得有必要去心理醫生那裏尋找幫助,可這裏似乎是沒有,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秋霭?您哪裏不舒服嗎?”見汪紫宸搖頭後,春霖沉默了片刻,“那個……那個,夏霏病了,秋霭這會怕是守在耳房那邊呢。”

哦?汪紫宸只當丫頭的吱唔是在擔心姐妹,并沒多想,“怎麽病的?”說話間就站起了身,“我去看看。”

“您……”春霖想攔,可又想不出能攔的借口,只能咬着唇跟在後頭。

春夏秋冬四個丫頭住在花廳的耳房,宮裏不光殿宇恢弘,就連那些小小不嚴的地方都是氣派又寬敞,就拿這處耳房來說吧,竟是裏外的套間,雖不如在自家能住上單間,但屋子裏也是雕梁畫柱,丹頂镂窗。

挑簾進了裏間,正趕上秋霭對着開方子的紙張皺眉,一見來人,竟有些蒼惶地起身,袖口險些帶落了填飽的筆……

她們這是在心虛嗎?汪紫宸看看不敢四目相對的秋霭,又瞅瞅斜下裏低頭揉衣角的春霖……下意識地往躺在床的夏霏看去,丫頭應該是睡着,呼吸很輕,可臉色卻讓她揪起了心,那是種近乎病态的潮紅……發燒嗎?不應該……頭疼腦熱的難不倒秋霭,狐疑地又往桌上掃去,攤開的宣紙上一個字兒都沒有,到底是什麽棘手的病症竟連方子都下不了?

汪紫宸突然想起剛剛春霖的語氣,似乎并不全是擔擾,準确地說應該是慌張才對……

既然想不明白,就只有去探個究竟,汪紫宸大步邁向床邊,連撞到了繡墩都沒停下,響聲讓秋霭、春霖不敢再裝不存在,只得快步跟過去,等她倆分別在床頭床尾站定時,汪紫宸已掀來了錦被,以食、中兩指挑開夏霏身上的中衣領口,只一眼,面上就成了慘白……

自知瞞不下去了,秋霭嘆着氣,“是王爺……”

沈延彙!汪紫宸明明在挫牙,看起來卻是像在笑……這一拳正中雙乳之間!打女人還可以被原諒,耍流氓可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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