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翻臉

“丫頭,你給我當閨女吧!”不愧是勇貫四方的雙俸王,就連詢問的話都能說出祈使的語氣來。

汪紫宸聽罷就打了個晃,“我有爸爸!”根本顧不得他能不能聽懂“爸爸”這個外來詞,對沈延彙的特殊愛好實在是無語到了極點。

知道沈延彙對自己是存了好感的,他不止一次地提過,而且從言語中也不難體會得出。據冬霁的說法,這位王駕千歲可謂是剽悍到暴躁的地步,誰都摸不準他那多變的性子,許剛剛還對坐飲酒,下一刻就掀桌翻臉,這種事可不是發生過一回兩回了,這麽多年來,能讓延王爺和顏悅色的,除了早已入土的先帝外,怕是只有她汪紫宸了。

汪紫宸還挺得意,女人嘛,都多多少少有那麽一點英雄情結,被英名在外的馬上王爺待見相當能滿足虛榮心。雖然每回見着,從沒表現出作為粉絲該有的歡呼雀躍,但內心還是很欣賞的,所以後來就算流言傳得鋪天蓋地,汪紫宸除了嘴上說幾句不中聽的話,沒真想過要拼命,當然……也打不過。

可今天,張嘴就是倫理哏,這不占便宜嗎?想着不由地又惡狠狠惋了沈延彙一眼。

沈延彙也不在意,反而哈哈大笑,“就這麽辦。禮之啊……”

汪紫宸都傻了,剛剛是有抗議吧?怎麽這位爺跟沒聽到似的,擅自就拍了板?“喂!”等汪紫宸反應過味兒來,想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場時,沈延彙跟東方青已并肩走出了老遠,隐隐還有聲音飄來,像是東方青在做什麽保證一樣,“您放心,微臣會親自走一趟相府。”

後來……就沒有後來了,汪紫宸再次緩上神來,那浩浩蕩蕩的一群人連影子都沒了。

汪紫宸這個恨哪!抱着廊柱使勁地磕腦袋,啥時愣神不好,非那麽關鍵的時候,這回好了,以“孝女”著稱的汪相,對上新晉的“閨女迷”雙俸王,金殿上怕是再無寧日了,汪紫宸突然發現自己很有做紅顏禍水的天份,雖然沒有傾城貌,但同樣能攪得一方不安,怕是多年以後,自己的名字會出現在妖婦傳的裏。讨厭……

“怎麽?在懊惱錯失了巴結的機會嗎?”

汪紫宸正全情投入地感嘆自己的命運如此不濟,卻被一道奚落聲音打擾了,扭臉一看,成片的金星忽閃忽閃的,啥也看不清,吓得她差點大叫,兩只手胡亂地在眼前揮,眼睛這是怎麽了?随着沈嚴放的臉慢慢清晰,汪紫宸才長長舒了口氣,原來是剛才撞個太用力了。

這人瘋了吧?沈嚴放跟看瘋婆子一樣瞪着汪紫宸,怎的一會手舞足蹈,一會呲牙咧嘴的?這會兒還呆呆地瞅着自己……好奇怪。

“看什麽看!”汪紫宸正一肚子邪火沒處撒哩,他還跑來惹,自然沒個好臉色。

诶,這就對了。面對汪紫宸的冷臉,沈嚴放反倒踏實了,平素就是這麽疾言厲色,太平靜了還真不習慣。他根本沒拿汪紫宸的惡聲惡氣當回事,而是慢慢栖身,直把她困在自己與廊柱之間。

這時候最煎熬的當屬陳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離得雖說有十幾步遠,可空曠曠的廊子連個回避的地方都沒有,不禁後悔剛剛怎麽沒有跟着退下的宮侍一起走,鬧得他現在也生出了去撞柱子的心思。可想什麽都晚了,只能轉過身背對着主子以示避嫌,耳朵卻直直豎着,打算稍有不對就挺身而出。倒不是說怕汪紫宸會害了皇上,而是自家主子一沾了那位姑奶奶的邊兒就大傷小傷沒斷過,太多前車之鑒,不能不防。

可陳希緊張了半天,不要說談話聲,就是衣袂婆娑都沒有,不由緩緩回身,偷眼觀瞧,這一瞧可不打緊,險些一跟頭栽地上……主子這是開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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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沈嚴放俯下身子,一點一點貼近,陳希啥都忘了,捏着拳頭嘴裏默默叨咕着給主子加油,對,就這麽辦,看着她的眼睛,深情些,把心內的話說出來,然後……诶?不是面對面的表白?難道是要下嘴?哎呦……陳希裝腔作勢地把手搭上眼皮,可指縫卻大開着,美得他都暈乎乎了,看來是那幾本《春~宮~圖》起了作用。

這回陳希是真放了心,往下就不是再盯着瞧的事了……索性靠着廊柱偷笑,身上的肉顫顫悠悠的,把袍角颠得都跟着哆嗦。

事實證明,陳希還不夠了解他的主子。沈嚴放這幾天是看了些花花綠綠的畫圖,對魚水之歡也有了幾分認知,可……到真格兒的上了,還沒把汪紫宸怎麽着,只是勉強可以稱得上的碰觸,而且還隔着厚厚的夾衣,就讓沈嚴放一個勁兒浮想聯篇,臉上更是燒得頭暈腦脹。

他并沒有如陳希所願有再進一步的親昵,而是鬓角相貼,輕輕将一句很煞風景的話吹入了汪紫宸的耳中,“要不,你進宮為妃?”

反應了半天,因他靠近而僵直的身子左右動動,都無法擺脫那種壓迫感,一聽這話,先前因沈延彙而起的氣與惱又被勾起來了,再加上“入宮為妃”這樣的混蛋話,汪紫宸眼都紅了,想都沒想,擡腳就跺在他的金絲朱緣靴上,只聽“嗷”的一聲慘叫,陳希大驚,猛地回頭,卻忘了身後面有石柱,頭“咣”的一下磕了個正着,跟回應似的也是一陣哼哼,等陳希緩過了眩暈,往主子那一望,肝都顫了……

汪紫宸竟……竟抻着皇上的衣領!雖然因為身高、力量的因素并沒有“拎”離地面,可那揪着領口叫喚的樣子還真似曾相識。

“耍我很好玩?我告訴你!以後見了繞着走,姑奶奶激了眼管你是天王老子,照揍不誤!”說完,汪紫宸還像不解氣,又搡了已經呆掉的沈嚴放一把,這才雄赳赳地準備回花廳,可剛擡腳,突然想起點事,扭臉凝眸,把正發抖的陳希看得腿一軟差點跌坐地上,她森森一笑,“今天的事你也看見了,錯不在我……”有心再敲打幾句,又覺得以陳希在深宮生存多年的經驗應該理得清,也就作罷,“伺候你主子回去吧。”說完,頭也不回地邁大步走了。

……

窩在常待的矮榻上,汪紫宸沉着臉一語不發。皇宮看來是不能再住了,并不是害怕,相反,怕的那個人應該是沈嚴放,調戲良家婦女這種事是不論什麽時候都被視為“下作”的行為,尤其是小皇帝還身負着先帝爺望其成為明君的希冀,陳希拼上命也不會讓這樣有失德行的事傳出去,所以汪紫宸一點也不擔心。

倒是沈嚴放那句“為妃”讓汪紫宸有所忌憚,他非但沒有因為初嘗雲雨沉迷聲色,反而繼續不依不饒地來招惹……汪紫宸實在想不通,自己哪好?一張臉稚氣未消,身子更是雌雄難辨,聽說那位蓉妃娘娘可是京城裏盡人皆知的大美人兒,這麽一天一地的比較沈嚴放卻這是一味地奔自己來,怕是……

汪紫宸正琢磨,剛好瞄到冬霁又一次在跟前經過,不由側目,“什麽事?”這丫頭少說晃了有四五回,準是見她臉色不好才沒打擾。

“姑娘……”普普通通的一聲稱呼卻讓汪紫宸團了眉頭,冬霁這才想起來,不讓這麽叫了,遂立馬改口,“主子,有件事兒奴婢覺得奇怪,跟你說說?”

汪紫宸略略垂眸,權當應了,貼身侍候了十多年,冬霁自是懂的,也不啰嗦,将一本用藍布包裹的古書呈到了汪紫宸面前。汪紫宸一見那書又舊又破,真是懶得伸手,可一轉念,有小小不嚴的事冬霁自個兒就拿主意了,這麽鄭重,想來是真有不尋常。

所以汪紫宸強按着嫌棄,拿在手裏一翻,幾乎同時,冬霁低呼,“別……”警告還是晚了,只見在透窗而入的陽光下,漫天漫地的粉塵像霧一樣圍在了汪紫宸四周,“阿嚏阿嚏……”足足打了有十個噴嚏鼻子才舒服點,汪紫宸拿帕子捂住口鼻,崔冬霁有話快說,“到底有什麽事?”

“您看這個……”冬霁指了指書封面上的字。

玄武正道……

“您還記得靜水寺後山的那座道觀嗎?”見汪紫宸點頭,冬霁繼續說,“這是灑掃時奴婢在供桌下面找到的,只當是本古書就收着了,剛才看了兩頁,發現不對勁兒,您看這……和這兒……”

冬霁點在了“玄武”兩個字,又翻到倒數的一頁,指向“孽靈”,“咱們看到的那處觀宇供俸的是真武大帝,而這本書也證明了那兒是玄武教派的香火。可是具奴婢所知玄武道派旨在修身養性,更是以功夫見長,像九爺就曾多次拜到山東祖庭研習拳法,而符咒、元靈之說應該是遠在雲貴的正一教派觀點……奴婢覺得,兩派雖同屬道教,可同根不同宗,出現在同一本書中的可能性不會太大,而這本《玄武正道》看紙張,少說也有一百多年的歷史,又是記載觀宇傳承的譜系,更不應該出現別家的主張……”

說實話,汪紫宸對道教可謂是一點都不知道,到現在她還以為真武大帝和呂洞賓是同一個人哩,自然對他們那些錯綜複雜的關系一頭霧水。

“還有這兒,您看。”冬霁把古書翻到了最後,有些殘破,可仍能辯得出那是個人名,汪紫宸盯着看了老半天,突然心下一凜……

雙木真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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