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路紛紛抓着明時節的襯衫, 貼近他,感受他的體溫。
她想抱抱明時節。
但與此同時腦子裏面又有另外一個矯情的聲音在提醒她不要過于依賴他。
路紛紛沒有遵從那個聲音。
她決定忠于自己的內心,很任性地, 猛地一下撲進明時節懷裏。
明時節還保持着彎腰吻她發頂的姿勢,被猝不及防撲了個滿懷, 他垂下眼,目光落在路紛紛白皙的側臉上。他唇角稍揚, 漂亮的淺眸劃過一絲驚喜。
過了兩秒。
他擡起手臂, 輕輕回抱住她。
擁抱似乎帶着強烈的治愈作用, 路紛紛剛才那股突如其來的煩悶感消失了。
那天在車裏明時節說得對,每個人都有脾氣有底線, 她也是有的。那個膽怯懦弱的紛紛是後來的,不是真正的路紛紛。
路紛紛跟自己置氣似地, 手臂從明時節腰間收回, 踮起腳尖勾住他的脖子。
她就是要抱他。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 但是她想抱,就抱了。
明時節好脾氣地任由她挂在他身上, 也沒出聲制止,反而是路紛紛自己有點不好意思了, “謝謝你肯相信我。”
她把自己剛才的行為歸為對他信任的一種感激。
路紛紛收回手臂,任性過後又開始害臊,往後退了兩步, 紅着臉幹巴巴地解釋:“我看到很多好萊塢大片, 都是用擁抱來感謝對方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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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秒後。
明時節把她扯回去,一把抱在懷裏,回禮一般:“不用謝。”
路紛紛:“……”
路紛紛:“那,可以散會了嗎。”
“餓了?”
“嗯。”
“今天想吃什麽?”
“泡面?”
明時節說:“好。”
路紛紛平時是吃不到垃圾食品的, 她擡頭,望進那雙暗湧翻滾的眸子,知道将要發生的事。
明時節低頭,鼻尖順着她頸側動脈一路向下。
她的內衣散在辦公桌上。
內褲不知所蹤。
夜半的卧室裏。
空氣中還彌漫着一絲歡愉過後的味道。
路紛紛拉開搭在她肩上的手臂,掀開一點點被角,翻身下床,然後拿起外套披在身上。她扭頭看一眼熟睡中的明時節,轉身輕輕推開陽臺門。
夜風刮上來,透心的涼意席卷全身。
路紛紛冷得縮了縮脖子,裹緊外套,低頭看手機,屏幕藍光照亮了那張明豔精致的臉。
短消息的發件人是個陌生號碼。
就一句話:小乖,媽媽在老房子等你。
好久遠的昵稱。
路紛紛還記得她小那會兒很調皮,一到下雨天就喜歡在路邊玩水坑。周圍的大人用開玩笑的口吻取笑她性格像男孩,将來肯定嫁不出去。
爸爸冷着臉怼回去:“我家小乖這麽乖,怎麽就嫁不出去?嫁不出去也沒事兒,大不了我給她買幾個老公回來!”
旁人笑:“老公也能用錢買到?老路你還一買買幾個?”
爸爸撐着傘,任由她繼續玩,被淋濕了後背還樂呵呵:“只要我家小乖高興,給她買十個老公我都出得起這錢!”
路紛紛倚着牆壁蹲下,從護欄杆縫隙望着人工湖泊盡頭閃爍的霓虹燈。
住在這座城市最貴的別墅區,羨慕着湖那邊的每一個人。她像一個站在巨人肩上的小矮人,卑微又自負。
她有一個背叛丈夫、抛家棄女,破壞別人婚姻的第三者母親。
到時候那群人一定會說,看,MSJ集團的大老板娶了一個身世離譜的女人。
明時節又會怎麽看她?
他會不會因此放棄這段本來就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
路紛紛的情緒突然有點崩。
以前她不怕任何變故,現在嘗到了幸福的滋味,她不想再被打回原形。
路紛紛攏了攏外套領子,擡起頭做着深呼吸。調整好自己,她若無其事地轉身回卧室。
路紛紛摸黑回到床邊,小心翼翼地鑽回被窩。
躺下後,她一點一點往中間挪。
才剛挪了兩下,她被一只結實的手臂撈了過去。
路紛紛驚了一瞬,身體放松,假裝只是翻了個身。
明時節手臂收攏,路紛紛立刻被他懷抱的溫暖包圍,剛才那些揮之不去的冷意也瞬間被驅散。
明時節的下颚抵着她的腦袋,溫熱的氣息撲打在她耳畔:“手怎麽這麽冷。”他擡起手臂,把一大半的被子蓋到她身上,“我搶你被子了?”
路紛紛不确定他有沒有發現她起來過,溫順地将腦袋枕在他臂彎,甕聲甕氣道:“嗯呢,你總搶我被子,凍死我算了。”
明時節用掌心托起她的腦袋,把她按進懷抱:“別離我太遠,就不會凍着了。”
路紛紛忽然被他這句話點醒,那些纏繞她的困惑,也一下子浮出水面。
明時節是最值得她信任的人。
如果她連他都要防着,避着,那麽他們之間的距離只會越來越遠,她也只會越來越孤獨。
她想做回自己,做回那個熱烈勇敢又嚣張恣意的路紛紛。
路紛紛伸手,指尖在黑暗中摸索着明時節的五官輪廓,喉頭有些發緊:“明明。”
“嗯?”明時節把她一雙冷冰冰的手放到心口捂着。
路紛紛:“有個事兒,我想跟你說。”
“好。”
路紛紛咬了咬牙,說:“其實,我還有一個母親,十年前去了加拿大。”她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
短暫的沉默後。
“來找你了?”明時節一如既往的沒什麽多餘的情緒,“你想去見她麽。”
他向來只說有用的話,多的一個字都沒有,路紛紛很意外他這樣惜字如金的人會主動接這種沒什麽營養的話題,更多的是驚訝他的平靜。
“你不意外嗎?”她問。
明時節:“意外。”
路紛紛:“……”
雖然沒有開燈,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不過路紛紛可以自行想象,他又是繃着臉沒表情。
她的手已經被他護在懷裏捂熱了,路紛紛環抱住他的腰,腦袋親昵地在他頸窩裏蹭了蹭,這個動作帶着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讨好。
路紛紛內心忐忑,小聲問:“你會不會覺得我家情況複雜,雞毛蒜皮的事兒太多。”
會不會想換一個家世清白的老婆。
路紛紛不敢問。
明時節似乎很喜歡她的主動靠近,聲音溫柔得像呢喃:“不會。”
“真的嗎?”
“紛紛,”明時節的嘴唇擦過她的額頭,“這件事我來處理,好麽?”
路紛紛沒太反應過來:“什麽?”
明時節:“交給我,你什麽也不用管。”
路紛紛第一反應是明時節在婚前就調查過她,知道她的事情,所以絲毫沒覺得意外。
她沒有生氣,相比起來,她一開始問他是不是同性戀騙婚還更直接。
要不是因為沒錢,她也會先弄清楚未婚夫的人品。
陌生人之間哪有什麽信任不信任,信任本來就是長期建立起來的東西。
路紛紛沒有拒絕他的好意:“你不要給她錢。”那個女人不配。
明時節說:“好。”
“我能做點什麽嗎?”
明時節拍了拍她的腦袋:“你就乖乖睡覺。”
隔天下午。
路紛紛直播結束後,接到路守富的電話。
“紛紛啊?我是大伯。”
“知道。”路紛紛接了一杯水喝,态度很好:“大伯有什麽事?”
路守富講話遮遮掩掩,路紛紛猜到滿紅玉就在他旁邊。
這兩口子一個演紅臉,一個唱白臉,路紛紛心裏都知道。但她未成年時确确實實投靠過大伯,所以即便心裏清楚,也還是念幾分舊情,會給大伯一些面子。
“歐以彤回來找過我們。”路守富說,“她帶了個男人回來,穿名牌開豪車,身邊帶着兩個保镖,說是海外富商。還幫着你爸把欠親戚的錢全部給還上了!”
這倒是讓路紛紛很意外。爸爸生前欠親戚的錢可不算少。
“那男的是有錢,從遠處看着也不老。”
路紛紛對此不感興趣:“哦。”
路守富聽出路紛紛語氣裏的不耐煩,怕她挂電話,沒再打太極:“紛紛啊,你之前住在家裏,再加上大學的生活費,你伯母列了張單子,一共是三萬五千四百六,算你三萬五千四百。你看,什麽時候跟歐以彤通個電話,叫她把這筆錢也一塊兒還了吧。”
路紛紛笑了:“大伯,你賬號發我,我給你轉過去,今後我們也兩清,您也不用被夾在中間為難了。”
“不是,大伯不是這個意思……”
路守富還想再說什麽,電話被滿紅玉奪了過去:“紛紛啊,我是你大伯母,我剛才聽見你說要還生活費是吧?賬號你記一下。”
“行。”
路紛紛覺得嘲諷,過去她讨厭滿紅玉那張嘴,現在歐以彤出現了,對比之下,她又覺得滿紅玉壞得更直接更坦蕩。
把錢給路守富轉過去之後,路紛紛很幹脆,把他的聯系方式也一并拉黑。
接下來的幾天,路紛紛的生活一如既往的規律。
早睡早起,一日三餐跟着明時節吃遍了弘河市所有的美食餐廳。
最近他不太管她的嘴了,想吃什麽他都不會阻止,路紛紛心想是她那份健康體檢報告的功勞。
她以前的身體差到全憑一口仙氣兒吊着,一個月穩定感冒兩次,氣血虛得蹲個坑站起來都頭暈,一來例假就是與死神搏鬥,現在氣色好得不行。
路紛紛一下播,就被林繁姿拉去吃麻辣鍋。
下午三點到五點是路紛紛的“偷吃”時間,她已經連續偷吃了兩個禮拜。
老骨頭因為上次的事情被林繁姿和瘦子陳男女雙打,狠狠罵了一頓,沒臉來見路紛紛了。
朗越要避嫌,有他在,路紛紛一般不赴約,免得明時節知道了又生氣。這幾個人就只有瘦子陳能蹭上她們的飯。
瘦子陳說:“本來紛飛科技跟老骨頭他們公司差的就是十萬八千裏,人家那兒的一個員工工資就能趕上他們經理,這差距,就好比我這種級別的攝影師跟梵高合作,簡而言之就是,不、自、量、力!”
林繁姿沒反駁,這事兒本來就是老骨頭辦得不漂亮:“不過明總會單獨做一份大數據專門跟你解釋,這還挺讓人意外的。我們主編約他做訪談約了大半年,就一個鐘不到,至今沒有約到。紛紛,你說,明總會不會假戲真做,喜歡上你了?”
“那又有什麽好奇怪的?老大這麽漂亮,又沒啥心眼兒,明總看上她說明他有眼光!”
說到“心眼兒”,路紛紛表情有點不自然,掩飾般地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在愛情世界裏,活人怎麽可能戰勝死人?你兩別傻。”
“我靠?明總前女友挂了?!”瘦子陳驚訝完了又感慨:“這就是命運!說明你跟明總有緣,其他人當他女朋友就得死。”
路紛紛:“……”
“沒錯兒。”林繁姿附和道:“你也別信什麽一輩子只愛一個人的傳說,适當的還是争取一下嘛。”
“你叫老大争取,你還不如對鹹魚說,你翻身,快翻身,翻個身。”瘦子陳挨了林繁姿一腳,猛閃到旁邊,手臂交叉做防禦狀:“我這說的都是大實話!就老大這無欲無求坐以待斃的性子,明總要是不主動,她能茍到天荒地老!”
路紛紛:“……”
“也對哈?”這兩人一唱一和,“這麽一形容,還挺貼切。”
瘦子陳:“那可不嗎?別的妹子見到高富帥都是挪不開腳,咱老大是邁不開腿。”
“……”
周末上午。
明時節站在廚房裏,襯衫袖子半卷起,正在準備午餐要用的紅酒跟牛扒。
路紛紛無所事事,趴在沙發靠背上看他做飯。心裏思忖着,美人魚要怎樣才能邁開腿。
好像,首先得長一雙腿?
手機屏幕亮了亮,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路紛紛随意接起。
女人聲音響起的那一刻,路紛紛就聽出來了是誰。
“小乖,媽媽給你發的信息你是沒看到嗎?”
路紛紛轉頭望向廚房裏的明時節,他正專注地清洗着龍蝦。她不想破壞他的好心情,轉身回房間,一路上都沒有說話。
歐以彤嘆氣:“媽媽知道你在怪媽媽當初沒帶你走,但是媽媽也沒有辦法。當年那麽多人催債,我每天都好害怕,你還能住校,我就只能一個人守着孤零零的房子擔驚受怕。”
“媽媽知道你現在過得很好,也沒想過要去打擾你的生活,只是想跟你見上一面。你要是不願意就不見,好嗎?小乖,你在聽媽媽說話嗎?”
路紛紛不知道該用什麽詞語來形容此時此刻的心情。
一方面她想冷冷地送給這個女人一個字。另一方面,她又想到爸爸臨終前的叮囑。
“我爸爸到死都讓我照顧好你,你說這個男人是不是很傻?”路紛紛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尖酸刻薄一點。
她懼怕這個女人突然發瘋,帶着那個陌生男人跑來攪亂她的生活。
每天跟着明時節自律慣了,習慣使然,她不想再把生活過得一團糟。
好在歐以彤今天沒有發瘋,語氣滿是慚愧:“對不起,那些年媽媽不在身邊,你一定很難過吧。我都聽說了,滿紅玉經常欺負你。媽媽不求你能原諒,只希望你不要怪我。小乖,媽媽明天下午三點鐘的飛機回加拿大,你來不來送我?”
路紛紛沒說話。
“你叔叔的公司出了點問題,被限制出境,這一走,媽媽可能就再也沒辦法回來了。”
路紛紛表情一松,态度堅決:“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再回來。”
歐以彤沉默了一會兒,竟然沒有胡攪蠻纏:“那媽媽就祝你幸福。”
路紛紛仿佛得到了解脫,連帶着語氣都輕松不少:“謝謝,祝你一路順風。”她準備挂電話。
“等等。”歐以彤突然笑了一聲,“小乖,你跟明時節兩個,之前認識啊?”
女人的這聲笑像地獄裏的妖風,吹動風鈴,下一秒就會有無數的牛鬼蛇神被召喚着鑽出來吸食人血。路紛紛身體裏緊繃着的那根弦被刀子割斷,四分五裂。
她再也無法冷靜,紅着眼,顫聲說:“我們随時都會離婚,而且有婚前協議我拿不到他的錢。你不要去找他麻煩,算我求你,行嗎?”
她早就學會了克制情緒,很少會這麽不理智,路紛紛自己都無法解釋這種一反常态的焦慮不安。
“媽媽不會去找他。”歐以彤安慰她:“小乖你別怕,媽媽不去。媽媽只是突然想起,他看人的眼神,好冷,特別狠,覺得有點熟悉,所以想問問你之前是不是認識。”
路紛紛克制着厭惡的情緒:“你見過他?”
“見過了,就在前幾天。是個城府很深的狠角色,你吃不住,一定要當心。錢之類的自己開個賬戶先存起來,能攢多少就攢多少。”
路紛紛心裏一陣惡寒。
一個把她從水深火熱之中拉出來的人,被歐以彤用最惡毒的心思去揣測去算計。
“他是什麽樣的人,用不着你來告訴我。”路紛紛平靜道:“他有錢也是他辛苦掙來的,我憑什麽私藏?”
“好媽媽不說,小乖,媽媽看得出來,這個男人很喜歡你。不過他那麽有錢,長得帥又還很年輕,外面招惹他的女人多,誘惑也就大了。他這種條件的不可能只對你一心一意,你一定要想辦法給他生個兒子,将來——”
“夠了。”路紛紛打斷她,厭煩的情緒已經升到頂點,她忍耐着,用最後的一絲耐心溝通:“請你以後別再聯系我,行嗎?”
“小乖,不管你認不認我,我都是你的媽媽。”
“你別叫我小乖,那是爸爸叫的。”
“好,媽媽不叫,你別激動好不好?媽媽再也不會來打擾你。你要是想媽媽,就給我打這個電話。”
路紛紛掐斷通話,握着手機渾身發涼,很長時間都沒有緩過來。
那個女人是走了嗎?真的走了。
可能是年紀大了,折騰不動了,那樣愛錢的一個人,竟然沒去找明時節麻煩。
“紛紛。”明時節站在門口,輕聲問她:“龍蝦想吃清蒸的,還是芝士焗的?”
路紛紛自認為心理素質強大,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在明時節面前,她總忍不住露出脆弱的一面。
她從沙發上跳到地上,光着腳,三步做兩步奔向明時節,一頭紮他懷抱。
明時節彎腰将她打橫抱起,放回沙發裏,大手握住她冰涼的腳:“怎麽不穿襪子。”
“光着舒服。”路紛紛窩在他身上,吸了吸鼻子,仰頭,鼻音格外濃重:“明明不要離開紛紛好不好。”
“好。”明時節沒有多問,手掌托着她的腦袋,高挺的鼻尖親昵地蹭了蹭她的鼻頭,像是早就猜到她情緒崩潰的原因。
路紛紛發冷的身體因着他的動作回暖,嘴角也輕輕翹起。
明時節的指腹壓在她唇角,湛眸深邃。
他突然沒頭沒尾問了句:“紛紛害怕大蒜嗎?”
路紛紛愣了一下,搖頭說:“不怕。”
“那我們吃蒜蓉龍蝦好不好?”
“……”
路紛紛終于被他的強迫症逗樂了。
他這人真的特別神奇,但凡是他專注在做的一件事,同一時間其他所有的事情哪怕天塌了都不能破壞他的規劃軌跡。
明時節做了一道紅酒牛扒,一道煎牛仔骨,一盤蔬菜沙拉,以及三個口味的龍蝦。
全都是路紛紛愛吃的。
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挑起了愉悅的感官,路紛紛的心情平複下來。
飯面前,一切都是小事。
路紛紛想到歐以彤剛才說的那些奇怪的話,喚了一聲:“明明。”
“嗯。”明時節看她沒動,“要我先嘗嘗?”
路紛紛發着呆,接受指令一般,叉起一小塊牛肉,喂到他嘴邊。
明時節遲疑了一下,低頭吃掉。
路紛紛回過神來,沒有表露出不自然,拿他用過的叉子繼續用餐:“好吃嗎?”
明時節切下一小塊龍蝦肉,禮尚往來一般,喂到她嘴邊:“吃。”
路紛紛張嘴,一口吃掉。
下意識想同他分享,又叉起一塊她盤子裏的龍蝦肉,喂到他嘴邊。
明時節張嘴吃掉。
看他又要“回禮”,路紛紛趕緊往嘴裏塞了一大塊牛肉,表示有了,不用喂。
吃得差不多的時候,路紛紛說:“我剛跟她通話了。”
明時節沒有洩露出任何一絲破綻,平靜道:“聊了什麽。”
“她明天就走。”路紛紛覺得很奇怪:“她說她以前見過你,你見過她嗎?”
明時節長睫微垂:“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