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喂？”
卿卿側頭, 對電話那頭的宋南南說等下聊, 然後挂了電話。
看着眼前陌生的女人, 她從未見過。
整個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 莫名的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女人見她挂了電話, 慢慢踱步走來, “我聽護工說醒了, 過來看看你。”
卿卿靠在床頭, “我不認識你。”
聲音如玉石相擊, 清清泠泠。
“看我忘了介紹了。”女人一愣, 忽然明白了什麽, 為什麽對她另眼相看了。
卿卿看着人走進, 一言不發。
“我叫孫清雅, 很高興認識你。”
“然後？”
孫清雅笑了笑，“沒什麽，只是想來看看你。”
“看我？”總覺得話裏有話。
孫清雅點頭, “你是阿朗的救命恩人，我當然要好好招待你。”
卿卿想起盛朗，“他現在怎麽樣了？”
孫清雅臉色漸淡, “當時地震。正好砸到了腦袋, 到現在還沒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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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一愣, 她當時沖進屋的時候，确實看到了盛朗倒在血泊中, 但是沒想到居然砸到了腦袋, 還那麽嚴重。
“他沒事吧？”
“不知道, 醫生說要看情況。”
卿卿心頭有些沉重，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誰也沒有預料到會造成這麽嚴重的後果。
她出事之後，也不知道家裏那邊怎麽樣了。
想起聯系不上的母親，她一心只想着回家，歸心似箭。
孫清雅見她不說話，也沒有插嘴，只是上下仔細打量地看着她。
床上的女孩靠在床頭，白色的床單還有蒼藍色的病號服，襯着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有股病弱的美。
比起之前躺在病床上安靜的模樣，她醒了之後，多了份特有的氣質。
不濃不淡，像是窗外淡藍色的風。
她想，她知道為什麽盛朗對她那麽特別了。
她曾經在盛朗的手機裏，看過相冊裏保存的女孩的照片，一張張的，都是她的模樣。
那是她第一次生出了危機感。
卿卿望着眼前神色莫名的女人，忽然又些倦了。
那場災難之中，能活下來，就已經是死裏逃生，再多的，她不想去細想了。
“還有事嗎？”卿卿望向窗外，“如果沒事的話，我要休息了。”
孫清雅挑眉，“那你好好休息。”
卿卿無聲地下着逐客令。
孫清雅也沒打算用自己的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無聲地笑笑，然後轉身離開了病房。
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她扭頭看上關合上的門。
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麽。
片刻後，拿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翻飛，半響之後才松了口氣。
風吹過，帶着大海的氣息。
伸手揉了揉肩膀，雖然疼，但是比起心底的痛來說，她尚且還能忍受。
掀開被子下了床，趿上拖鞋，她推門離開病房。
沒走兩步，就看到了隔壁病房敞開的房門。
腳下像是鐵鑄的，房間像有磁力，吸引着她一步步走近。
明明剛剛已經下定了決心，不要靠近。
在得知他有未婚妻後，心底就算再痛，她已經訂好了回去的機票。
再留在這裏，只會徒增煩惱而已。
算計得再好，也抵不過不由自主地腳步。
進了病房，房間裏有護工正在旁邊削蘋果，一聽到腳步聲立刻擡頭看去。
覺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但是卻不想不起名字。
卿卿朝着她微微颔首，小聲道：“打擾了。”
護工趕緊擺擺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想起來了。
她和隔壁護工在一起打飯的時候，正好看過隔壁病房住着的女孩，只是那時候她一直在沉睡，所以一時間沒有想起來。
想起她道聽途說來的故事，要是真的話，她還是病床上躺着的男人的救命恩人。
護工對卿卿十分有禮，“您有什麽事嗎？”
她有什麽事嗎，其實并沒有。
搖了搖頭，看了眼床上已經被剪成寸板頭卻依舊帥氣的男人。
嘴裏像是含着一顆甜得發苦的躺，曾經在一起的一幕幕，現在回想起來都是苦澀的。
最後看了眼，卿卿對護工點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護工有些奇怪，喃喃道：“只看一眼就走了？”
而且什麽都沒說，可偏偏她在旁邊看着都覺得有些難過。
聽說這小姑娘為了救他，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可人家的未婚妻突然出現，她一個局外人，都覺得這事有些不好啓齒。
原本還想說同情人未婚妻的，可剛小姑娘來了又走了，忽然心底的天平微微傾斜。
“多好的小姑娘……”
門外響起高跟鞋噠噠的聲音，孫清雅聽到了護工的嘀咕聲，出聲問道：“剛剛誰來過嗎？”
護工如實回答道：“隔壁病房的小姑娘來了一趟。”
孫清雅聞言立刻擡頭看向她，“她說了什麽？”
護工搖頭，“她什麽都沒說。”她也正覺得奇怪呢。
孫清雅有些意外，走到床邊，摸了摸盛朗的臉，卻覺得有些不安。
“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你應該明白。”
護工低聲應下，悄悄離開了病房。
經過隔壁病房時，她發現房間裏空無一人。
趕緊低下眼，不是她該管的是就不要多管。
另一頭。
卿卿從床頭找到了自己的包，想來應該是酒店的人幫她找出來，順便送了過來。
只要有身份證就好辦，其他的衣服什麽的都不重要了。
卿卿拿着包，換下衣服，然後離開了醫院。
前腳卿卿剛走，後腳病房裏的盛朗忽然動了動手指。
孫清雅在旁邊守着，忽然看到盛朗的手動了，立刻站了起來，凳子劃過地面發出了刺耳的響聲。
睫毛微顫，盛朗緩緩睜開了眼睛，一開始有些不适應窗外的陽光，又閉上了眼睛。
聽着旁邊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女聲夾着尖叫的聲音，和身旁嘈雜的聲響。
他忽然有些懷念安靜的黑暗。
經過一番折騰，醫生确定了盛朗已經沒有大礙，孫清雅這才徹底放心了。
盛朗靠在床頭閉目養神，等人都走了之後，睜開眼看向旁邊的孫清雅。
原本額前有碎發，遮住了那深幽的眼，加上新剃的寸板頭，将那張臉的眉眼突出得格外淩厲。
孫清雅一回頭就對上了他的眼，有一瞬間的心虛，“你這樣看着我幹嘛？”
盛朗盯着她，半響後閉上眼睛，略疲憊道：“你怎麽在這裏？”
孫清雅聞言走到床邊，“我擔心你，就飛過來了。”
盛朗揉了揉腦袋，他現在還記得當時地動山搖的那一瞬間，原本喝了酒的腦袋本來就昏昏沉沉的，被震醒了之後，他記得自己當時一心想去找人。
猛地睜開眼，“住在我隔壁房間的人呢？”
孫清雅臉色微變。
盛朗知道了那個女孩就住在他隔壁的病房？
她只是含含糊糊道：“我也不清楚——”
盛朗一動，腦袋充血後腦勺有些鈍疼，對旁邊的孫清雅說，“我的手機呢？”
孫清雅不想把手機給他，“醫生說你現在要好好休息。”
“把手機給我。”
聲音不大，向來笑着臉微斂，她不情不願地将手機遞給盛朗。
手機屏保上是一個女孩漂亮的脖頸，還沒等她細看，照片一閃而過。
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他懂，想也沒想，直接打了宋銳的手機。
電話那頭響了很久，想來也是，災難來得太突然，宋銳那裏估計也忙的不可開交。
“喂？”
盛朗也沒廢話，直接問道：“有沒有卿卿的消息？”
“你沒和她在一起？”
盛朗也是剛醒，腦袋還有些暈，第一個能想到的就是他這，想讓他幫着找人。
“沒有。”
宋銳一頓，“我幫你查查，你先等等。”
這次地震的大部分地區都有驚無險，但要還是有部分人員傷亡，宋銳在系統內查一個人倒不是什麽難事。
沒多久，手機又響了起來。
盛朗立刻接通了電話。
“好消息和壞消息。”宋銳看着查到的結果，“你先聽哪一個？”
盛朗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打趣，也松了口氣，“随便。”
宋銳本來還想看看盛朗着急的模樣，沒想到壓根就騙不到他。
“人應該沒事，但是現在估計已經上飛機了。”
“……”
沒有多餘的廢話，盛朗挂上了電話。
臉上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
孫清雅靠得近，自然也聽到了這個消息。
微垂着腦袋，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盛朗将手機砸向牆角，發出一聲巨響，手機立刻支離破碎。
孫清雅身子微微一抖，她是第一次看到盛朗發這麽大的火。
他好像在人前，無論什麽時候都是笑着。
可是這樣的人，一旦生氣，那更為可怕。
“出去。”
孫清雅看了他一眼，不敢多說話，後跟落地的聲音都輕了些。
盛朗翻身下了床，走出病房。
經過隔壁房間的時候，無意間瞥了眼。
屋內傳出了交談聲。
“那個小姑娘呢？”
“我也不知道，眨眼就不見了。”
“她也是可憐，拼死救出來的男人結果有未婚妻了。”
“你小聲點，孫小姐聽到了又要不高興了。”
“……”
盛朗在門口沒動。
眉眼如羅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