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銀香薰一錘定音

今日是吳若钊休沐。

若是往常,吳若钊少不得要展紙磨墨,好生寫幾幅字。只是今日卻毫無這風雅心思,只是夫妻二人坐對愁城。

“蘇家這親事……”李氏忍不住道,“當真再不能……明明此事與绮兒沒半點相幹。”

吳若钊嘆了口氣:“若沒有鄭貴妃保媒之事,還可請許兄居中轉寰,如今……許兄也是無奈,說那蘇太太性子極端正的,不重出身,卻最重名聲。此事我們心知與绮兒無關,可是外頭傳言紛紛,終究是绮兒的名聲受了損。”

李氏微愠道:“我們绮兒名聲受損,難道恒山伯府大姑娘的名聲就好?誰不知她跋扈得很!什麽名聲,怕是看着恒山伯府好,又不敢違了鄭貴妃的意思,順水推舟罷了。他們要攀龍附鳳,自去就是,做什麽拿着我們绮兒說事。”說起來便有些恨,“我們绮兒全是無妄之災,如今倒好,那邊說上了親事,倒把我的兒晾在一邊作難。”

吳若钊如何不煩惱,勉強道:“英國公已将阮麒行了家法,又許諾下要為绮兒保媒。”

李氏啐道:“誰稀罕他家保媒,能保到什麽好親事了!”

吳若钊苦笑。英國公私下裏還了那香薰球,又與他說,願意為小兒子求娶绮年,但绮年毫不猶豫便拒絕了。吳若钊也覺得不是個事兒,哥哥壞人閨譽,弟弟去娶,日後教绮年如何自處呢?英國公便道要求娶喬連波。

吳若钊如今對喬氏姐弟已然不想再管,由顏氏作主一口便答應了,只是礙于绮年之事,不敢大張旗鼓地張羅。且喬連波因吳嬷嬷被賣一事,日夜啼哭病倒了,倒教這喜慶的事沒了多少喜氣。

“那燕秀才――不曾上門?”這簡直就是懸在頭頂的一柄劍,不知什麽時候會掉下來。吳若钊甚至去找那日參加文會的人打聽過,都說并無什麽姓燕的秀才。如今李氏日夜懸心,生怕那是個無賴之人,哪天會突然跳出來聲稱要求娶绮年。

李氏嘆氣,搖了搖頭:“倒是太後那邊,又催着霞兒遞話回來了。孫姨娘又哭得厲害……”本來兒子侄兒都中了進士,正是大大的喜事,如今不但無心慶祝,反還要鬧心。

吳若钊将手一摔:“送她去莊子上!”本來煩心事就夠多了,“無知蠢婦!永順伯那身份,皇上難道不忌憚着?正該離他家遠些――雯兒說什麽了沒有?”

“沒有。雯兒倒去看了孫氏,勸她安靜些,說老爺總不會害她,一切都由老爺做主。”總算是自打上回失了韓家的姻緣,長進了些,“只是這麽拖着,也怕霞兒會得罪了太後。”

吳若钊沉聲道:“既這麽着,只得立時與雯兒尋門親事。”當初韓兆不就是用這法子推掉了鄭瑾麽。

“可是這――許給誰家?”若是有好的,還不早就嫁了麽。

“太太看,周家哥兒如何?”

“绮兒的哥哥?”李氏驚了一下,“他如今還只是個舉人,恐怕孫氏――”

“前次與韓家的親事就是被她攪了,這次斷不容她開口,明日就立刻送到莊子上去。”吳若钊先發了一通脾氣,才慢慢地道,“周家哥兒頗有幾分資質,只是這些年四處行商養家,不曾有多少時間細細地讀書,故而做出來的文章還欠通透。然而俗話說得好,讀萬卷書莫如行萬裏路,我這些日子與他細細地談着,他對民生之事卻甚是了解。夫人可知道,韓傳胪在聖上面前得了青眼,也是因着他奏對之中言之有物,并非那等空談之人。今上與前頭先帝不同,每科策論必有國計民生之題,可見是重實務的。周家哥兒若在京城裏住上兩年,常與人探讨着學問,文章上中進士倒也不難。雖說名次怕不會太高,但日後為官,卻不只看這應試的三篇文章。”

這個道理李氏懂的。進士,每三年取幾百人呢,除了三鼎甲會給人留下深刻印象之外,就是傳胪都要差着一些,更何況後頭的呢?将來各自得了官,究竟經營得如何,卻不以當初得中的名次為準了。君不見,那入閣拜相的,有幾個是狀元榜眼探花呢?

“只是――绮兒這事――周家哥兒已經想着另找房子搬出去了。”出了這件事,周立年說起來是個外人,不能插手吳家事,但是對吳嬷嬷和顏氏卻是極不滿的,只是不好說而已。

“若成了親,自然要另找房子。”吳若钊并不打算招上門女婿,他看好周立年,想要托付女兒的終身,卻并不是想着叫女兒借娘家去打壓女婿的。

兩人正說着話,卻聽外頭腳步聲迅速,碧雲小跑着進來:“老爺,太太,有貴客!昀郡王妃和東陽侯夫人來訪!”

“昀郡王妃?”李氏頗為詫異,“她們來做什麽?”

“已經到松鶴堂了,聽說是來提親的。”碧雲激動得臉頰通紅,“老太太請太太馬上過去呢!”

這下子吳若钊都驚訝了:“夫人快些去松鶴堂,我在這裏等着消息。”來給誰提親?如今吳家沒出嫁的姑娘就只有吳知雯一個了,難道是吳知雯嗎?

“王妃是――要為世子聘绮年?”顏氏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連坐在下首的李氏都驚訝地擡起了頭。

“正是。”郡王妃今兒穿着正紅繡二色金百蝶穿花的襖子,下頭石青錦裙,頭戴四根象牙雕桅子花的發簪,打扮得十分正式,微微向前欠了欠身,“特意托了東陽侯夫人來做大媒。”

東陽侯夫人也一樣穿着正紅衣裳,顯然不是來開玩笑的,随着郡王妃的話也微微欠身笑道:“說起來這也是大緣分呢,世子甚少出行,偶然一次就遇到了府上的表姑娘。聽說表姑娘從前居于成都,這可不是千裏姻緣一線牽呢?”

這話半是恭維,半帶點諷刺,只是此時顏氏已經聽不出來了,只是滿心震驚:“世子出行?怎會,怎會見到我那外孫女兒?”

郡王妃含笑道:“也是世子唐突了,前次梅林裏與周姑娘――害得周姑娘落水,招得外頭人說閑話――不過我此次來,卻是王爺誠心誠意要聘周姑娘為世子妃,從前之事也就無庸再提了罷?”

顏氏喃喃道:“梅林?梅林中不是一位姓燕的――”她突然硬生生将後半句話咽了下去,震驚太過,竟然略有幾分無措地看了看李氏。她本是在裝病的,這些天都絕不理睬李氏,只是今日郡王妃和侯夫人過來,才不得不把大兒媳婦叫了過來。誰知道這一開口,竟然是要來求娶绮年的,還是正妃!

李氏也是剛剛才記起來,昀郡王世子幼時進宮,就得了皇上親賜的“秀材”為字,只是因為這字是皇帝金口所賜,平常倒也不敢有人随便呼喚,以至于雖則人人都知郡王世子蒙皇上賜字,卻是誰也極少能立刻就明白此“秀才”原來乃彼“秀材”也。

東陽侯夫人這個大媒今兒也是懷着看戲的心思來的。枉昀郡王為了這個兒子苦心孤詣,挑選了多少家的名門淑女,最後卻被世子自己搞砸了名聲,竟然要娶個父母雙亡的孤女做世子妃。雖說周绮年有曾為太子太傅的外祖父,有光祿大夫之女做外祖母,有身為正二品左都禦史的舅舅,但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女而已!

想到此處,東陽侯夫人簡直有些嫉妒這個小姑的好運氣了。雖是繼王妃,卻是郡王心尖上的人;前頭原配王妃雖留下一個嫡長子,卻不但是個病秧子,還有些風流症候;自己生的兒子雖無什麽大才,卻也算得上聰穎,女兒正與英國公府議親,眼看着若成了又是一番助力。小姑這一生,真是順風順水。若是日後能教自己的兒子得了世子之位,那可就算人生圓滿了。

反觀自己,雖然生了兩個兒子,在東陽侯府裏算是坐穩了侯夫人的位置,可是東陽侯的爵位也就只到這一代,自己的兒子雖則有些出息,卻也再不能承爵。當初昀郡王求娶大長公主的嫡女做繼室,說起來還算是高攀了,可是如今,東陽侯府倒要求着郡王府提攜了。

想到這裏,侯夫人雖然心裏發酸,表面上卻不能不做出一臉笑容來:“正是。雖說世子略唐突了些,但《詩經》有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今兩家只消結了這親事,便是一番佳話了。且――說起來,這也是親上加親了,我倒是歡喜得了不得呢。”

李氏完全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着了,一時間竟不知是驚還是喜。昀郡王府,竟然是昀郡王世子?求娶绮年做世子正妃?一個已故六品文官的女兒,做世子正妃?這簡直是求都求不來的好運氣啊!雖然之前有那些流言,但是正如東陽侯夫人所說,只要這門親事一結,一床錦被遮了,之前再有什麽,日後也只能是一番千裏姻緣一線牽的佳話,于绮年的名聲來說,真是最好的選擇了。

可是――李氏想想坊間對郡王世子的傳言,心裏又不禁有些忐忑起來。世子身子不好,常年離不了藥是人人皆知的,何況又有個風流性情,房裏正經的侍妾就有三四個,沒個名頭的通房還不知有多少呢。绮年才不過十六歲的小姑娘,嫁到那種後宅裏,能有什麽安穩日子過?

不過――李氏再一轉念,又覺得這也不錯。世子是原配王妃所出,現在這位王妃是繼室,說起來不算是正經婆婆。這女人嫁做人家媳婦,日子過得好不好,不光看丈夫,還要看婆婆。如今婆婆不是那麽名正言順,先就少了一層搓磨,倒也難得。

然而――李氏突然又想起了那燕妤縣主。有那麽一位小姑子,這嫂子難做。可是反過來想,正因成了嫂子,燕妤縣主就是再看绮年不順眼,也不能對她喊打喊殺了。且再過幾年縣主嫁出去,離着這嫂子就更遠了,反倒安全。

李氏這裏正翻來覆去地想着,就聽侯夫人說道:“郡王府為表誠意,今兒就把世子的庚帖帶來了……”

顏氏此時頭腦一片紛亂,聽見庚帖兩字倒突然明白起來,脫口道:“且慢!王妃當真是為世子求娶我那周家外孫女兒?世子不曾――不曾弄錯了人?當日去上香的,并不只我周家外孫女兒一個。”這時候她當真是掏心掏肺地後悔了,早知有今日,當時何必就允了吳嬷嬷放出那樣的話……

郡王妃淡淡一笑道:“聽聞周姑娘手裏有過世母親的一對香薰球?如今一只便在世子處,不知是否弄錯了?”這香薰球便是鐵證,便是昀郡王都說不出什麽來。聽聞吳家還有一個記名嫡女未嫁,莫不是想把這個女兒塞給郡王府?雖是庶出,卻到底是吳侍郎的親生女兒,論起來這身份還是太好了些。

李氏氣得臉都白了。難道到了這個時候,顏氏倒想說出梅林裏落水的是喬連波了?她雖不明白绮年的香薰球怎會在世子手中,卻知道若不是這對香薰球,只怕今日這事又要變上一變了。

郡王妃看顏氏不說話了,便含笑看向李氏。李氏連忙道:“王妃與夫人且請稍等片刻,外子就在家中,容我去去便來。”

寫庚帖這樣的事,自然還是該男人們做。郡王妃和侯夫人自然含笑點頭。李氏便匆匆離了松鶴堂,一路扶着碧雲的手,直回了蘭亭院。吳若钊還在房中枯等,見她進來立刻起身問道:“怎樣?”

李氏氣喘籲籲:“是,是來求娶绮年的!碧雲你,給老爺說一說。”她走得太急,此刻都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碧雲口齒伶俐,方才又是在屋裏伺候,聽得清清楚楚,這時候連忙竹筒倒豆子般地全倒了出來。把個吳若钊都聽得怔住了:“那燕秀才――原來不是‘秀才’,而是‘秀材’!”

“正是呢!”李氏捂着胸口,“原是吳婆子那老貨聽錯了。老爺,這,這可如何是好?”

“什麽如何是好?”吳若钊幾乎要笑了出來,“這可是郡王世子的正妃!若不是因着此一番陰差陽錯,绮兒怎能嫁到這樣的人家?王妃已帶了世子的庚帖來?碧雲磨墨,我立即便寫了绮兒的庚帖,免得夜長夢多。”

李氏自然知道這樁婚事簡直是绮年做夢都別想攀得上的親事,可是到底是女人,仍舊忍不住道:“老爺只想着這親事好,怎麽不想想,郡王世子身子不好,後宅裏又多的是侍妾通房,绮兒才十六歲,這――”

吳若钊也不由得嘆了口氣:“夫人哪,若非世子有這些短處,郡王又怎麽可能挑中绮兒做世子妃?如今郡王妃親自登門,還帶着東陽侯夫人做大媒,若是咱們拒絕了,一則,绮兒日後還怎麽找婆家?蘇家剛剛――如今郡王府都不嫁,日後還有誰敢上門求娶?豈不被人笑話?二則,郡王府求親被拒,你讓郡王的臉面何存?東陽侯的臉面又放在哪裏?別忘記了,東陽侯府可是已經定下了雪兒做媳婦!這是兩重臉面!”

“我,我只覺得绮兒可憐……原想着給她找門妥當的親事,家風清白,妯娌和善,人口簡單,嫁過去就舒舒服服過日子,可這郡王府……”

“唉!”吳若钊一聲長嘆,“夫人哪,你難道還沒有看得清楚?今日這親事,我們是只能答應的。從來人家議親,必得事先遞個話兒,雙方差不多了才好請媒人上門,哪有如郡王府這樣,直接帶着大媒就來送庚帖的呢?那是郡王府料着我們非答應不可的!若我們不答應,就是當面掃郡王府的臉,結結實實的得罪人!郡王府倒想看看,我們敢不敢得罪他們呢。”

吳若钊寫着庚帖,李氏不由得便将香薰球的事說了。吳若钊變了臉色,冷笑道:“好好好,到了此時竟還想着偷梁換柱!只是那香薰球如何會到世子手中?若是私相授受――”

“绮兒如何會做這種事!”李氏立時反駁,“她平日裏出門都是有數的,何況阮家那香薰球還不是章哥兒偷出去的?只怕世子手中這只也是另有原因。”

“這倒也是。”吳若钊唰唰幾筆寫好庚帖,“且将此事定下來,你再細細問過绮兒便是。”

送走郡王妃,李氏匆匆就去了蜀素閣。

绮年正在窗前寫字。這幾天她也一直憋着一口氣,有時甚至想要不要同意周立年說的,兄妹兩人幹脆回成都去算了。但想想這事與吳若钊夫婦全不相幹,若這樣走了,豈不是在埋怨舅舅舅母?

喬連章已經被遷到外院去了,顏氏大鬧,還裝了病,吳若钊咬着牙就是不肯改主意。喬連波到蘭亭院外跪着哭,被李氏派了丫鬟送回了松鶴堂。绮年真覺得好笑,喬連章做出這樣的事,吳若钊不過是把他遷到外院,顏氏就好像吳若钊要掐死她外孫一樣地鬧。說起來,男孩子大了本就不該住在內院,吳若钊不過是按規矩做事,根本對喬連章還沒打沒罵哪。

這一股火發不出來,憋得绮年這幾天嗓子裏生了一片燎泡,疼得粥湯都不好往下咽,只能悶着頭寫字想要靜靜心。

“舅太太來了。”如鹂打起簾子把李氏讓進門。李氏一見绮年眼睛下面的兩塊深青就不由得心疼:“委屈我的兒了。”

“舅母快坐。”绮年看李氏嘴唇周圍也是一小圈兒火泡,哪還能說什麽呢。

李氏也不坐下,直接拉了绮年的手:“我的兒,你那香薰球如今可是一對兒都在手裏?”

绮年心裏咯噔一跳:“去年燈節那一場大亂擠丢了一只,因此才把剩下的一只裹在披風裏不再用了。舅母怎問這個?”

李氏這下徹底放下了心:“我的兒,果然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爺是有眼睛的。你那一只香薰球,你道是被什麽人得了去?是郡王府的世子!方才郡王妃過來,是替世子提親的,要娶你做正妃呢!”

既然寫了庚帖,郡王府又是這個态度,那麽合八字基本上也就是走個過場,這親事等于已是定下來了。李氏也不能久坐,還要去準備各種定親成親需用的東西呢,說了今日的事也就匆匆走了。

這裏蜀素閣上下都沸騰了。如鹂激動得哭了起來,在屋子裏轉來轉去只道菩薩有眼,如燕是知道內情的,更忍不住合掌沖天拜了拜,又笑道:“得給楊嬷嬷送個信去。”

如鵑過年在家裏生了個女兒,绮年就叫楊嬷嬷回去看着她坐月子了。只因外頭有這些傳聞,如鵑這月子也坐得極不安生,如今有了好消息,倒确是該去告訴一聲。正要派人去送信,外頭珊瑚進來說:“表少爺來了。”在蜀素閣裏,稱表少爺而不加姓氏的,就是周立年了。

“請哥哥進來。”周立年是過繼來的,平日裏極避嫌的,若無事絕不進內宅。來了這些日子,也就是前些天松鶴堂弄了一出李代桃僵的把戲,他才時常過來與绮年說說話,聊做安慰。今日是聽了吳家的仆役說了王府求親的事,這才忙忙過來。

“妹妹,這可是真的?”周立年心裏也有些疑惑,見屋裏只有如鹂如燕才問道:“說什麽世子手中也有銀香薰球,這是怎麽回事?”

绮年少不得再把上元節的謊話說一遍。周立年聽了不禁皺眉道:“只不知這事郡王可知道?聽聞郡王是個極端方重禮數之人,萬一他誤會了……”怕是會對绮年沒有好印象。

绮年苦笑:“知不知的,我亦無法。”誰知道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種情況?何況那個香薰球秦王妃怎麽會知道的?若說是趙燕恒不謹慎――绮年表示懷疑,只恨現在見不着人,不能當面問一問。

周立年心知绮年所說有理,看绮年還皺着眉頭,便寬解道:“如今看來,妹妹與世子也是有緣。多少姑娘想求這親事求不得的,也是妹妹的福氣。只是郡王府規矩大,妹妹日後――怕也要辛苦些了。依我的淺見,是否請舅舅舅母代為請位教養嬷嬷,妹妹也習一習王府的禮儀。”

“哥哥言之有理。”绮年頭更疼了。她的教育在六品官員家是毫無問題的,在吳若钊家中,仗着多活了一輩子,也算進退有度,何況自己的親外甥女兒,吳若钊和李氏自然寬限些。可是到了王府做人兒媳婦,那可就……

周立年嘆道:“舅舅與我說了,讓我在京中好生讀兩年書再下考場。我必刻苦攻讀,若能中了,将來得個一官半職,也能些許與妹妹些助力。”

“哥哥雖要刻苦,也別傷了身子。”雖說禮法上是親兄妹了,但年紀都不小了,也不好久居一室,說了幾句,周立年也就告辭了。走到二門處,卻聽兩個掃地婆子悄聲說話:“周表姑娘真是好福氣,只老太太那院子裏……不大歡喜的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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