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何以解憂
甭管陳寅用了三十六計裏的哪一計,反正他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龌龊的,以傷害別人為前提的,達到了自己的目的。秦琰是個自尊心挺強的人,在追他這件事兒上應該算是相當委曲求全了,但是現在……大概是個男人都不能再回頭了。
陳寅不是個天生的同性戀,即便現在有點兒喜歡秦琰,那也不代表他接受被插。所以說什麽倆人睡了以後就了斷這事兒本身就是個幌子,只有秦琰那個笨蛋會興沖沖的信了,不過他不信也沒招兒,反正現在話說到這份兒上,秦琰無論如何也不會再纏着他了……
剛剛被秦琰親吻過的地方還留有濡濕的痕跡,直到現在陳寅還能感受到那份火辣辣的熱情,秦琰的柔軟又堅硬的吻,他充滿愛意的呢喃,他溫柔又試探的雙手,他最後那個受傷苦笑的眼神。
這一系列親密的接觸,不反感,甚至有些悸動……
陳寅靠在那棵刻有他名字的樹上,擡頭看了看天,月亮沒出來,群星閃爍。以後再也不會有人霸道的追着他說:“陳寅!我就是賴上你了!”
想着想着,心裏有點兒悶悶的喘不過氣,陳寅靠着樹蹲下來,突然有點兒想抽支煙,他會抽煙,但煙瘾不大,這輩子至今還沒碰過,可現在莫名想抽……
在林子裏又呆了一會兒,差不多到睡覺的點兒了,他才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宿舍。
秦琰已經在床上躺着了,楊思遠見他回來,提了提眉梢看着他,用嘴型問:“怎麽了?吵架了?”
陳寅抿了抿嘴沒理他,自己一個人去水房洗漱,洗腳水溫吞吞的一點兒熱氣兒也沒有。攝像師一見他回來就喪心病狂的跟着他,連他洗腳的功夫都不放過,這才是真正在工作在錄節目呢,前半個月光忙着談戀愛了。
他洗完腳把洗腳水倒了,又把盆沖了沖,才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回到宿舍。屋裏的人基本上都睡了,只有班長還在等他,秦琰不知道睡了沒,面對着牆,大個子縮在被子裏一動不動,讓人猜不透那面是什麽情形……
第二天早上秦琰跟着起床號起來,一個人飛速完成自己的內務,沒再管其他人。早上出完操,跟着大家一起吃完早飯,秦琰就不見了,班長只知道他去了連長的辦公室,其他什麽也不知道。
等再見到秦琰人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整個上午的訓練陳寅都有點兒心不在焉,被班長批評了好多次,攝像機對着他一通猛拍。
秦琰出現的時候,對他們每個人都笑了笑,對陳寅的笑容跟其他人并沒有什麽不同。他站在宿舍裏,面前是已經收拾好的兩包行李。“對不起各位,由于有重要的任務要執行,我不能陪大家走到最後了。認識你們很高興,希望你們之後在部隊裏的日子能好好把握,讓這段時間成為一生都難忘的寶貴記憶。”
軍營裏的效率很高,秦琰早上打得報告,下午就已經安排出了結果。跟他們見面之前也已經跟節目組交涉好,在小黑屋裏錄制了他離開節目組的理由。
秦琰是個挺優秀的兵,盡管他在軍營裏的日子經常跑神兒想想追漢子的事兒,但不得不承認家族遺傳力量的強大。他們家往上捯三代都是當兵的,所以到了秦琰這兒,在軍營裏混得也是如魚得水,這不是指吃喝玩兒樂人際關系方面,而是訓練成績執行任務能力這些。
之前陳寅他們第一次打靶的時候,楊思遠誇他槍法好,當時他謙虛了一下兒,其實完全沒必要,他槍法就是好,好到讓雪豹大隊的隊長親自要人。之前他因為兒女情長的事兒不想去,現在……卻成了他治病療傷的好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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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時候他跟每個人都擁抱了一下兒,楊思遠還哭了,抱到陳寅的時候,他的姿勢和其他人沒有任何不同,規規矩矩的給了一個同志性的擁抱。前一天晚上的情話親吻撫摸像是從沒發生過,那種讓人臉紅耳熱的觸覺明明還歷歷在目,此時卻只能像普通朋友,甚至比普通朋友更加陌生的關系那樣,給了對方一個淡到互相都知道是假意的微笑。多諷刺……
等楊思遠用手背抹着眼淚哭完了,載着秦琰的那輛車子也走遠了。他抽噎了一下兒問班長:“小秦是去執行什麽任務啊?有危險沒啊?怎麽突然說走就走了呢?”說完又反應過來:“哦哦,要是涉及國家機密就別告訴我了。”
小班長被他那樣兒逗笑了:“不是什麽國家機密,秦琰是去參加特種部隊的選拔去了,之前大隊長就一直讓他去,他一直有點兒猶豫,這次不知道怎麽想通了,就走了。危險肯定是有,選拔過程十分殘酷,選上了就更危險了,他們執行的任務常常是九死一生。不過這是我們軍人的光榮!”
陳寅在旁邊聽得愣了一下,光榮不光榮他不知道,他只聽到了前半句話:危險肯定是有,選拔過程十分殘酷,選上了就更危險了……九死一生……
于是節目錄制的後半段時間都沒有秦琰的參與,陳寅很敬業的完成編導的每一項要求,比之前感覺更像在工作了,可心裏卻像丢了點兒什麽似的,空落落的……
錄完這一檔節目之後,他們老中青幾代演員都親近了不少,算是患難之交了,劉之道還邀請陳寅去他家裏做客。幾個人經過《鐵血男兒》都像脫胎換骨了一樣,尤其是楊思遠,平常做事兒的時候也改了以往那股懶散勁兒了。
從部隊回到宿舍,毛玉衡已經等着給他慶功了,程冬冬去機場接他的時候,驚呼:“才一個月,你怎麽瘦成這樣兒了?在部隊吃不飽飯?”
陳寅有些疲憊的搖了搖頭,毛玉衡坐在旁邊兒什麽也沒問,抱了抱他:“累壞了吧?想吃什麽弟弟請客。”
“不吃了,回宿舍叫外賣吧,太累了。”他握着毛玉衡的手捏了捏,腦袋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冬哥,要去公司報個到嗎?”
“不用,我先送你回宿舍休息吧,其他的事兒等睡醒了以後再說。”程冬冬感覺他這個月應該經歷了什麽非同尋常的事兒,但陳寅不說他也不好問。
回宿舍的時候路過一個粥鋪,毛玉衡下車去買了兩份兒外賣。
陳寅在車上睡了一會兒,皺着眉頭,一臉疲憊的樣子,毛玉衡搖了搖他的手輕輕叫他:“寅哥?陳寅?到宿舍了。”
他靠在椅背上的身體輕輕彈了一下,猛然驚醒。“……到了?這麽快。”自從秦琰走了之後陳寅的睡眠質量就不太好,眠淺而且睡得時間也短。
“嗯,到了,回屋裏再睡吧。”毛玉衡看着他的樣子有點兒心疼,其實他不太清楚這段時間陳寅身上具體發生了什麽,但他知道秦琰也在部隊,而且跟他們一起錄節目。
以秦琰不成功便成仁的性格,把陳寅折磨成這樣兒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由此毛玉衡也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陳寅還真是個溜直溜直的直男,連秦琰這種堅毅任性且財力魅力都十足的絕世總攻都掰不彎。
不過感情這東西也不能光看財力跟魅力,而且像陳寅這種出淤泥而不染堅持以實力取勝的缺心眼兒現在這社會也着實不多見了。
陳寅先走到樓道裏,程冬冬輕聲跟毛玉衡說:“你看着他點兒,我老覺得不對勁兒。”
“我知道,你放心吧。”
回到宿舍,陳寅軟手軟腳的被毛玉衡扶到餐桌旁邊:“吃點兒東西再睡吧?喝碗粥?”
陳寅坐在那兒反應了一會兒,把外套給脫了搭在椅背上:“我去洗個手。”
從廁所出來的時候毛玉衡已經把飯菜都擺好了,大中午的,他們吃飯的內容跟早茶似的。陳寅一邊走一邊把自己襯衫的袖口松開:“你也跟着我吃這個?你再打電話叫點兒外賣吧。”
經過大半天的長途跋涉,陳寅着實沒什麽胃口,加上這段時間精神狀态不好,看着顯得特可憐。他夾了了一筷子清炒油麥菜到粥碗裏,就着喝了一口。
“我就吃這個就行,這兩天減肥。”
陳寅擡頭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個笑:“你都瘦成這樣兒了,還減什麽肥啊?再減就成竹竿兒了。”
“你還不是一樣?去錄了一個月節目,怎麽把自己折磨成這樣兒了?”
陳寅抿了抿嘴,整個人靠在椅背上嘆了口氣。“還是那點兒事兒呗……”
毛玉衡一下子把眼睛瞪得老大,丹鳳眼都瞪成杏仁兒眼了:“秦琰強迫你了?”
“……”陳寅沒忍住笑了一聲:“為什麽本來聽悲傷一事兒,讓你一說就變得那麽好笑了呢?”
“我也是按照悲傷那個設定來得,主要我不是不知道你們倆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麽嗎?是人都得往那方面想啊,能把你折磨成這樣兒肯定得是件挺嚴重的事兒啊。”毛玉衡也笑了。
“秦琰以後都不會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