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合一】眼睛不好用就…… (1)

天衍宗和紫霄宮到來的當晚, 七星道人作為掌門,于星月峰宴請各位來賓。

兩大宗門來做客的所有弟子都出席,飛仙門的親傳弟子們自然也要落座陪客。

讓燕閑有些驚訝的是,常年被忽視, 在整個飛仙門都沒什麽存在感的自在峰, 這次竟也收到了七星專門派人送達的通知, 要求燕婉同樣列席。

不管七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反正燕閑是不慫他的,能白吃白喝混一頓, 她自然欣然前往。

出門去參加宴席的路上,她還路過了天衍宗門人紮營的地方。

那裏原先是自在峰閑置的廣場, 此刻已經被茂密叢生的玄天秘竹裝飾成了清幽竹林,同自在峰本身的風格倒也頗為契合。

靈霄還是一如既往, 每次看到燕閑必要撇過頭哼上一聲, 先表達清楚自己仍在生氣的态度, 然後才願意同她說上兩句話。

燕閑對這種類似于撒嬌的行為接受度良好,自動将靈霄代入哼哼唧唧求關注的小奶狗, 走上前去攤開了手。

“吃嗎?”燕閑的手心是一堆零食, 還是靈霄給她的錦囊裏的。

“借花獻佛, ”靈霄擺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別別扭扭攤開手心接過了零食,一把都倒進嘴裏, 三下兩下都吃完了還要抱怨, “一點都不好吃!”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在故意瞎說, 他反手就從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一把靈石,随手撿出幾顆扔進嘴裏。伴随着“嘎嘣嘎嘣”讓人牙疼的咀嚼聲,靈霄滿足感嘆:“這個才叫好吃。”

燕閑看着他那一口閃光小白牙, 肅然起敬。

吃了好吃的,靈霄心情也好了不少,一邊有一顆沒一顆的嗑着靈石,一邊跟着燕閑溜溜達達往外走。

“你幹什麽去?”靈霄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燕閑:“去赴宴。”

靈霄:“七星掌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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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閑點頭:“嗯。”

“岑嶺說七星不是個好東西,你小心着些,別陰溝裏翻了船。”靈霄說着這話時,一點都沒有自己在人家地盤說人家掌門壞話的自覺,一臉的淡然。

燕閑也挺淡定,應了聲表示自己會注意。

她師門看人的眼光果然一脈相承,對七星這種神神叨叨、代天發言的都敬謝不敏。

靈霄想了想還是不放心,轉頭提議:“待會兒你同我們坐一塊兒?”

燕閑擺手拒絕。

真要有人玩陰的,就算同天衍宗坐一塊兒又能護得了什麽,況且她燕閑哪是需要他人擋在面前,為她護衛的人。

靈霄見狀也不再說什麽,只跟在燕閑身邊,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目光倒是全程鎖在燕閑身上,幾乎沒有離開過。

燕閑大大方方任他看個過瘾。

靈霄這個天衍宗帶隊人挺不負責任,跟着燕閑就自顧自跑了。但天衍宗被剩下的弟子們也絲毫不慌,自行列隊,在師兄師姐的引領下前往星月峰。

當燕閑到達星月峰時,飛仙門的親傳弟子們已經到得七七八八,都以師承為單位,零零散散地聚成一個個小團體,一聲聲“師兄師弟”互相間喊得好不熱鬧。

這讓自在峰的獨苗苗燕閑顯得頗為突兀。

當燕閑踏進舉辦宴會的大殿時,殿內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整整安靜了數秒。

各親傳弟子們神色各異,看燕閑的目光皆晦澀難辨。

燕婉的身份地位在整個飛仙門都尤為特殊。

托她那飛升的姑姑所賜,整個修真界目前沒有比她更名正言順的仙二代了。

但換個方向來說,她姑姑閑逸道人已經飛升,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個飛升的大能還回來看看的。不說人走茶涼,起碼也算是時過境遷,哪還有要一直硬捧着他們的道理。

而另一個方面,燕婉的父親雖說戰力不佳,也沒什麽進取心,但自身煉丹能力和修為也都可以,當個一峰之主并不算丢份。可無為道人已閉關許久,往日來者不拒的丹修課堂也都停了。到現在,名下除了燕婉,竟是沒有一個正經的入門弟子。

飛仙門雖說是修真界十大宗門之一,自身底蘊深厚。但資源再多也是有限的,分到各家手裏自然是有多有少。

自在峰作為飛仙門的五大峰之一,平日裏分得的資源當然要按五大峰的标準拿。

但這變成了什麽?

燕婉一人竟然能獨享一峰的資源!

這憑什麽!

財帛動人心。這底下的暗潮湧動也不是一天兩天,隔三岔五便會有人向上提出申請,要求削減自在峰的福利補給,只是都被七星掌門以規矩不可變為名否了而已。

七星掌門同無為道人有舊,自然是會幫着他們。

可掌門能壓着他人明面上的反對意見,難不成還能按住他人內心的不滿?

若是這燕婉能力出衆,能在同輩之間脫穎而出倒也罷了,可她分明是傷仲永的模樣!

年幼時候還能看出天賦優異,境界提升也算快速,可等她父親閉關,她銷聲匿跡一段時間,再出現時竟已然是平庸無常。

這般多的資源填進去,培育出個平庸無常!可笑不可笑?

更別說,這燕婉性格也莫名變得尖酸刻薄,就連少時唯一親近點的師兄都鬧翻了去,據說還同個不入流的入室弟子厮混在一起。一段時日過去,境界不說提升,還有些隐隐後退。

這讓人如何看得起她?

在場的入門弟子有些是自身天賦出衆,得了仙緣,一路拼殺到這般地位。也有同燕婉一樣,出生便是二代,先天起跑線高的。但就算是二代,大家哪個不是兢兢業業,奮力修行,唯恐落後他人半步。

修真界本就是與人鬥,與己鬥,與天鬥,一切都以實力為尊的地方。

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便是被人指着鼻子罵也是沒資格回嘴的。

不給燕婉眼神已經是修士們自身涵養高,要說與她親近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在場這些親傳弟子裏,就連往日裏受過無為道人指點,輔修丹修的修者,對待燕婉也是敬而遠之。

可誰能想到,她竟然還有鹹魚翻身的一天!

當日那撼天動地的雷劫引得整個飛仙門矚目,不少快要進階的修士為此惴惴不安,生怕自己進階時也要面對恐怖如斯的陣仗。便是已經踏入元嬰境界的修士都不敢妄言,自己一定能安然渡過。

雖然雷劫的最後一擊是由七星掌門擋住的,但能以築基期的修為,硬扛這般的雷劫到最後,實屬不易。天道連降金光,讓她連跨兩個境界,直接升到元嬰便是證明。

元嬰的修為于在場的親傳弟子裏已經屬于中上流,若再算上修真時日的長短,那她更算得上是其中之天賦異禀的佼佼者。

昔日拖後腿的吊車尾學渣,一朝變身,直沖前列。

作為被超車的修士,心中自是酸澀難免。

作為目前榜首的修士,也頓感鋒芒在背,随時都要被斬于馬下。

與此同時,因為之前的冷眼相待,他們此刻也陷入了兩難境況。

按理來講,他們現在沒了排斥燕婉的理由,自然是要同她友好交流,培養同門感情的。

可他們之前還對着她冷嘲熱諷呢,現在湊上去且不是自打臉?還顯得目的不純,另有所圖。

誰都不願意做這個出頭椽子,各自停在原地觀望。

這便造成了燕閑進入這殿中後,人人皆看她,卻無人搭理她的狀況。

數秒過後,入室弟子們不約而同的假作什麽事都沒發生,繼續同身邊人說起之前的話題。

大殿內又恢複了原先的模樣,只偶有一兩道隐晦的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燕閑。

靈霄啧啧稱奇:“人嫌狗厭,不愧是你。”

燕閑可不認,這分明是燕婉的鍋,同她燕閑有什麽關系。

她燕閑明明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之輩。

看出了燕閑想說什麽,靈霄嗤笑出聲。

燕閑也不同他客氣,随手扔出一顆靈石砸他腦門,被靈霄在半空中截住,得意笑着,塞進嘴裏“嘎嘣嘎嘣”。

他倆這一番看着親近自然的互動,又引得暗暗偷看他們的親傳弟子們心生漣漪,暗有思量。

天衍宗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要做自在峰的靠山?

天衍宗是個實力強勁的宗門,從閑逸道人那邊論關系,與自在峰的交情也是很深厚的。

可是天衍宗畢竟是外宗,還同飛仙門有着嫌隙,這靠山拉得可說不上好壞……

正當殿中衆人思緒紛飛之時,殿外響起一陣筝鳴,數道七彩流光直射而來。定眼一看便發現,原來是一方由七色琉璃彩帶組成的扁舟,百餘名紫霄宮弟子皆或站或倚于其上。

扁舟落地便化為朦胧霧氣,萦繞在盛裝打扮的紫霄宮弟子身邊,更顯得他們飄然出塵,不似人間客。

“紫霄宮風彩卓然。”

殿內響起一片贊嘆之聲。

靈霄偷偷撇嘴,小聲同燕閑道:“紫霄宮就喜歡搞這一套,盡弄些煙煙霧霧和閃瞎眼的光,遮遮掩掩弄得像見不得人一般。”

燕閑瞥他:“這叫舞臺效果,同妝容一樣,都是用來加強和點綴的。若都像你這般不解風情,美人豈不可憐。”

靈霄不服:“分明是你偏心,天衍宗搞這些煙煙霧霧的時候,怎麽就不見你誇了。”

燕閑想象了下天衍宗那幫寬肩窄腰的劍修,于五光十色和霧氣缭繞間閃亮登場的模樣,不由打了個冷顫。

倒不是說有多醜,天衍宗那般氣質身姿在那,怎麽也不會醜的。

就是這種額外的點綴,放天衍宗身上就變得格外做作,說不出的突兀。就好比将竹子種在一堆玫瑰中間,多此一舉不說,沖突的氣質還将兩者的可觀賞性都大打折扣。

燕婉以前的穿衣打扮也是這般,單純就是選了最不合适她的搭配。

燕閑也不辯駁,反問靈霄:“你做了什麽亮相準備?”

靈霄一臉無所謂:“要做什麽準備,吃頓飯而已,人來了就行了。”

他話音剛落,天衍宗的劍陣便遠遠飛了過來,同之前登飛仙門時一樣。距離雖遠,但齊整的陣型,整體的氣質仍将凜然氣勢展露得淋漓盡致。

可這種亮相方式到底還是質樸無華了點,帥氣還是帥氣的,但是在紫霄宮的聲光特效之前,不免落于下風。

燕閑用手肘捅了捅靈霄:“你劍呢?”

靈霄:“幹什麽?”

燕閑:“拿來我用一用。”

靈霄聞言又酸又醋,目光就變得委委屈屈。

燕閑安撫着拍了拍他的手背。

靈霄這才掏出自己的那把重劍遞給燕閑。

燕閑也不接過重劍,只輕撫劍身。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這句話用在靈霄的這把劍上也是合适的,這是一把至剛至猛,重渝千斤的劍,使起來必是大開大合,一力破十會。

“好劍!”燕閑嘆道。

靈霄握劍的手一緊,恨不得當下就把這把劍丢到燕閑看不到的地方去。

感受到持劍人的想法,靈霄手中的重劍也不滿地震顫起來。

燕閑一笑,指尖運上靈力,飛快抹過劍身。

靈力夾雜着劍宗級別的縱橫劍意,甫一接觸劍身,就将靈霄這把劍刺激得劇烈一震。

伴随着一聲龍吟般的出鞘聲,靈霄這把青銅色的玄鐵重劍竟爆發出飛虹般的劍芒,渾厚的劍氣灌滿殿堂,直沖雲霄,引得雲上天衍宗劍陣中的寶劍铿锵應和。

瞬息間,天衍宗的劍陣裏劍意淩雲,氣貫長虹,清光肆意,便是那日月都要避其鋒芒,整個天際都被映照得黯然失色。

殿內飛仙門和紫霄宮的弟子們震驚難語。

将整個天幕都化作展示舞臺的燕閑,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指,向靈霄一拱手,真情實感狀稱贊:“靈霄真人,好劍意!”

殿內衆人醒過神來,紛紛附和。

“靈霄真人不愧是少年英才。”

“此等劍意,舉世難尋!”

“天衍宗後繼有人吶。”

靈霄僵着臉收下了誇贊,回頭便對燕閑龇牙咧嘴威脅示意。

燕閑柔柔一笑,滿臉無害。

天衍宗的弟子們降落後,紛紛向靈霄行禮,完了一個個皆寶貝地抱着自己的劍,滿眼欣喜。

劍意對劍修的重要性不亞于悟道,凡塵有一句話叫做朝聞道夕死可矣。對劍修來說,為了能悟上一道劍意,便是刀山火海也去得。

如此縱橫的劍意,對劍修們來說更是不可多得的寶物,便是只記上一絲半縷,也能受益匪淺。

不過是出席一次宴會,竟然能有此意外所得,弟子們自然是歡喜非常,若不是出門在外不可太過張揚,他們都要将靈霄當祖宗供起來了。

這麽大的動靜自然也吸引到了飛仙門的高階修士注意。長老護法供奉等人本來同七星掌門一起在後殿稍事休息,等着最後時刻出場,此刻卻也按捺不住。

“這是那靈霄引出的劍意?”執法堂的元長老忍不住蹙眉,“他修煉方才百餘年吧?這等劍意,天衍宗難道要再出一個燕閑?”

驚世峰的無極道人正在閉關,他的首徒代師出席,此時也是忍不住開口道:“天衍宗不過出了一個燕閑,便在十大宗門頂端站穩了數百年,若是再出一個飛升的,那可不太妙……”

另有一位護法附和:“飛仙門裏不說我們這些修為幾乎止步的老家夥,新生一代裏也好些年沒出現天賦尤為突出,有望破境而上的弟子了。”

元長老沉吟片刻,轉向驚世峰的首徒問道:“無極道人此番閉關可有破境希望?”

首徒搖頭道:“師尊閉關得匆忙,沒有留下什麽話來,我不敢妄自揣測。”

衆人聞言皆是長嘆。

修真這條路雖說着衆生平等,但天賦差異可以說是肉眼可見的。

修行如逆旅,不進則退。雖外表看不出年齡,但各位修士心中都有數,修行時間越長,還能突破的可能性反而越低。

在座的長老護法們,很多都已經放棄了自身的修煉,轉而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門下弟子身上。可天賦難得,像閑逸道人那般天賦絕倫的,千年內也寥寥無幾。

要論起飛升,那就更少了,只閑逸道人一個。

誰能料到,天衍宗數百年前才出了個燕閑,如今竟然又有一靈霄橫空出世。

天衍宗竟這般得天道厚愛?

“我們門下當真沒有什麽能與之抗衡的人物?”元長老不甘心。

衆人面面相觑,一護法斟酌着回道:“若靈霄這劍意能揮灑自如,那我們飛仙門中是當真沒有……若他只是機緣巧合,倒還有幾個有點可能性。”

說着他将門內青俊一一數過,最後道:“……掌門那個最小的徒弟,含星倒也是個好苗子。天賦可觀,修煉歲月尚短,境界提升便已相當迅速了。前段時間的雷劫還得了天道眷顧,也算是一番造化。”

既說到了雷劫就不得不提到自在峰,護法猶豫了下,接着道:“自在峰的燕婉……有些說不好。年幼時候看着是個适合修煉的,長大了卻也就那樣。但前不久又連跨兩境,是個不太好估測的人物。”

“……她是不好說。”說到燕婉,元長老心中更為複雜。畢竟他自家閨女元詩琪和燕婉之間還有些糾葛,眼看着就要進同一個坑,可他這當爹的還真就管不住。

他想了想嘆道:“只盼着這次大比,能多湧現出幾個天賦人物吧。”

這一番深入讨論,更引得憂慮重重。

元長老心下沉沉,看到一旁不說話的靈禽局長老便不由問道:“老秦,你怎麽看?”

靈禽局的長老秦風被他一問才回過神來,想了想道:“我的雞定是驚了。”

“啊?”元長老懵了。

“你不是在問對那靈霄的劍意如何看嗎?”秦長老滿臉憂愁,“這般肆意的劍意,我的雞定然是驚了。這幾日肯定生不出蛋來。這種實驗變量……”

他說着說着聲音漸低,顯然又是沉入自己的思緒中去了。

元長老的問題得了一通雞同鴨講般的回答,他雖也習慣了秦長老的性格,但此刻還是氣得不輕。

“掌門,你看他!”他氣呼呼地一揮袖,向七星告狀。

七星低垂眼簾端坐于上首,沒有參加讨論,卻也将底下的言論盡收耳中。

此刻被元長老點名,他什麽都沒說,只起身淡淡道:“時間差不多了,赴宴吧。”

掌門長老等駕臨,正式開始宴會時,燕閑還是同天衍宗的人坐到了一起。

畢竟靈霄別別扭扭倔起來的時候,還怪難哄的。

不過燕閑也沒有直接坐進天衍宗的隊伍裏,而是找了負責宴會的師姐,将代表自在峰的位置放到了天衍宗的旁邊。

宴會席位設置時,将飛仙門放到了正中居上,天衍宗和紫霄宮各居左右。燕閑将位置一換,她就坐到了飛仙門的最邊側,緊靠着天衍宗,差不多正對着紫霄宮。

酒宴自有一番辭令,掌門說完場面話後,在場修士就開始推杯問盞,聯絡交情,互通有無。

燕閑比較饞又比較懶,樂得坐在最邊緣,以免被人打攪吃喝雅興。她的身側有靈霄,兩人一個喝酒吃肉,一個嘎嘣嘎嘣啃靈石,偶爾閑談兩句,看着都是閑人免近的模樣,便沒有什麽人不開眼,非要上前去招惹他們。

不過燕閑撐着下巴,有一口沒一口小酌酒水時,還是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視線侵擾。

靈霄一雙圓瞳滴溜一轉便靈活地掃了一圈,然後他掀起貓唇對燕閑嘲諷道:“我還道是誰呢,又是一女修。你這到處撩的習慣,什麽時候能改改。”

燕閑擡眸,目光便正正撞上了那位女修。

這是位挺美的女修,燕閑看她第一眼時便被她的臉吸引了注意力。

肌膚勝雪,娥眉青黛,一雙眼睛如清泉流水,細看便覺脈脈含情,是個秀色可餐的大美人。

美人坐在紫霄宮的所在的座位上,見燕閑看她,她倒也不慌,舉杯向燕閑遙遙相祝。

“嗯……”燕閑摸了摸下巴,回靈霄道,“我可沒撩過她,她倒是對我很感興趣的樣子。”

這位紫霄宮的陌生女修正是舒師妹,舒芷葶。

舒芷葶向燕閑祝完酒,放下酒杯時眼中還含着笑意。但她心中卻早已陰沉如水:“系統,怎麽回事?不是說燕婉出席的幾率1.8%嗎?”

系統無機質的聲音回答道:“根據已知情報計算,燕婉出席的幾率确實為1.8%,請宿主多加收集情報。”

“#@¥!%¥%”舒芷葶在心中爆了粗口。

就知道這系統不靠譜!什麽燕婉出席幾率1.8%,元詩琪出席幾率98%,席方凱出席幾率95.5%,竟是沒有一個作數的!

她到了這邊才發現,這次宴會,飛仙門出席的只有親傳及以上等級的弟子,那席方凱現在不過是區區入室弟子,如何能出席!

還有那元詩琪,按理來說,她作為親傳弟子應該是要列席的,但就是找不見蹤影。

唯有那個本該心魔纏身的燕婉,倒是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這裏吃吃喝喝。

這劇情哪哪都不對!

一定有哪裏出了差錯,舒芷葶端着酒杯站起身,向飛仙門的席位走去。

飛仙門的與會人數最多,所以席位占地面積最為廣闊,舒芷葶随意眼睛一掃,便找着了目标。

“這位師兄,我敬你一杯,此次聯賽還望師兄多多關照。”舒芷葶沖着一位修士甜甜笑道。

被她選中的這位修士外表粗犷,胸肌鼓起,兩臂肌肉尤為猙獰。一看就是肌肉發達,頭腦簡單的類型。

最妙的是,這位坐在執法堂的位置上。

執法堂本就執掌飛仙門全宗門的秩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會經手,消息自然靈通,而且元詩琪便是出生于執法堂,沒有地方會比這裏更适合探聽她的消息了。

“哦哦……”被她突然找上門敬酒的壯漢修士有點懵,他略有慌亂地放下手中的大雞腿,大手掌捏住小酒杯向她回禮,“祝師妹聯賽表現精彩。”

舒芷葶看着他油汪汪的手指捏着杯子,心中暗自鄙夷,面上卻不動聲色。仰頭敬完酒後,她又親親密密湊上前去問道:“師兄,你認識元詩琪師姐嗎?”

壯漢修士一愣:“琪師妹?你找她做什麽?”

舒芷葶笑道:“我聽自家師姐提起過她,說是同我差不多年歲入的道,又是差不多修為。我就想着有緣便見見她。”

“哦,”壯漢修士恍然,“琪師妹沒來,你下次再找她吧。”

舒芷葶繼續打探道:“琪師姐怎的沒來啊,其他親傳弟子不都到了嗎?”

壯漢修士卻是擺擺手,明顯敷衍地答道:“這我哪知道,許是睡過頭了吧。”

舒芷葶咬牙,這分明便是在瞎說八道。

不說修士需不需要睡覺、會不會睡過頭,便是真睡過頭了,需要出席宴會,也自然會有同門去叫醒她,哪會放任她就這麽睡着。

面前這修士找理由也不找個好點的,竟是連稍微用點心思都不願意。

壯漢修士想的其實可簡單。

他的琪師妹腦子長了泡,被個狗雜種哄得神志不清。最近那狗雜種被關在藥執院裏,琪師妹為了他忙前忙後,端茶送藥。因為晚上還要盯着那狗雜種吃上兩回藥,琪師妹不願再麻煩藥執院的藥師們,便推了宴會,自己留在了藥執院。

這種事情丢人還是小事,傳出去對女孩子名聲總是不好的,他是絕對不可能去告訴外人的。

既然不可能告知真相,那說什麽假話其實都一樣,無非是沒來參加宴會罷了。

元詩琪的消息打探不出來,舒芷葶只能換了個方向,又問壯漢修士道:“師兄,坐在自在峰位置上的那個是燕婉師姐嗎?”

壯漢修士往燕閑那看了一眼,咧嘴回答道:“是啊,是個大美人吧。”

舒芷葶:“……”

這人是個傻子嗎?

哪有對着一個美人誇其他人是美人的!

壯漢修士卻是随手引了個訣,一邊用靈力清洗着手,一邊随意同舒芷葶道:“婉師妹是出落得越□□亮了,她身上那衣物好像還是自己做的,其他地方沒看到這種樣式,同她相配得很。”

舒芷葶扯了扯嘴角,言不由衷道:“是呢,好看是好看,就是出格了點。”

壯漢修士奇怪地看她一眼:“不過是一層布換成了紗而已,有什麽出格的……女孩子嫉妒心那麽重不好。”

舒芷葶被他一噎,火冒三丈,恨不得抓着他的衣領到那燕婉面前,讓他好好看看!那是換層紗的事嗎?

大家都是寬寬松松的廣袖流仙裙,就她那衣服收腰!露頸!薄紗披肩!袖口纏絲!

細細數過去,哪哪都是小心機。

這是換層紗的事情嗎?這幫直男怎麽回事?眼睛不好用就拿去捐掉!

可舒芷葶還真不能這麽做,一方面是因為她的小仙女人設不能崩,二是她突然意識到,這燕婉身上蹊跷還真不少。

她耐下性子,作委屈狀道:“我就是這麽随口一說嘛,師兄怎麽可以抓着不放。”

壯漢修士渾身一抖,也特委屈:“你随口一說,我随口一抓嘛。”

……艹。

舒芷葶敗退。

這種不懂眼色的直男,活該他單身!

舒芷葶轉身就走,留下壯漢修士滿腦袋問號,想了想沒明白,索性抛在腦後,繼續啃他的大雞腿子。

舒芷葶游走在宴會廳,重新換了幾個目标,才算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打探得差不多。

沒辦法,其他目标都是普通修士,沒有那麽靈通的消息來源,大多還都是道聽途說,需要再加甄別。

不過這幾個修士的成功得手,也讓舒芷葶松了口氣,先前那壯漢修士,讓她以為自己的美色退步了呢,世界上竟然還有這般不解風情之人!

“系統,更新情報。”舒芷葶在腦中下達指令。

“情報已更新,”系統重新彙報道,“根據已知情報計算,席方凱今日出席宴請的幾率為0.3%,元詩琪出席宴請的幾率為50%,燕婉出席的幾率為40%。”

竟是與現實狀況仍然大相徑庭。

舒芷葶皺眉:“系統你怎麽回事?除了席方凱,其他一點都不對啊。”

系統答複道:“所有計算結果皆基于已知情報,若情報有誤或缺失,将造成計算結果大幅度誤差。”

“那我要你有何用?!廢物!”舒芷葶勉強才按耐住滿心的怒火,維持了一張笑顏。

系統不再作聲。

舒芷葶餘光掃過自在峰的席位,心中暗暗盤算。

她已知的情報裏,席方凱的消息最容易打探,因為他地位低,且出了大醜。問到的修士都說他前段時日受了雷擊,腦子出了點問題,所以在藥執院裏療養。從系統的計算來看,這個消息基本沒錯。

元詩琪的消息最難打探,和她親近的執法堂的修士都比較嘴嚴,只說是她有事沒來。系統計算出50%的幾率,應該就是因為缺少具體原因的情報。

而關于燕婉的消息,就有些衆說紛纭,有說她天賦出衆的,也有說她平庸的,性格的描述更加大相徑庭,就連她如今修為如何都有好幾種說法。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前不久成功渡過雷劫升境了。

所有已知的情報都和舒芷葶知道的原著劇情差異巨大。

不過說起來,原著中本來就沒有什麽三大宗門聯賽。舒芷葶剛穿過來不久,還在計算着劇情進度的時候,就接到了宗門下達的出發通知。

她雖也意識到了變化,但認為提前與男主見面并不是什麽壞事,便欣然前來。

在原著中,沒有這一場宴請三宗門弟子的宴會,但取而代之的是飛仙門親傳及以上級別弟子的例會。

這時候,燕婉已經心魔纏身,幾乎半退出了争寵的舞臺。

而席方凱正大放異彩,不過一屆入室弟子就已經引得了不少人的關注,雖還未進行宗門大比,但幾乎內定了親傳弟子的身份。區別不過是去哪位長老門下而已。

與此同時他還轉投了元詩琪的懷抱,兩個人應該正打得火熱。元詩琪憑着自身關系,将席方凱提前帶入了親傳弟子的例會,讓他在其中結交了不少修士,這也為他之後的晉升路線提供了不少助力。

但現在,這條原著線幾乎被毀了個面目全非。

舒芷葶想來想去,都覺得症結應該在燕婉身上,一切都好像是從燕婉渡過雷劫後發生了改變。

是因各種意外原因讓燕婉沒有迷失在幻境中,從而成功破境,心性産生了變化從而導致劇情的脫缰?

還是因為燕婉身上發生了更離奇的事情,比如說——另一個穿書者。

舒芷葶打算再暗中觀察一段時日。

不遠處,天衍宗的席位上。

靈霄一扯燕閑的袖子,制止了她用劃拳欺負小師侄,一杯杯灌得他們滿面通紅的動作。

燕閑還頗為不樂意,扯回自己的衣袖:“得先讓他們吃足教訓,以後才不會傻不愣登去同別人賭酒,拒絕賭拒絕酒,一切從吃虧開始……哎呀,你別扯我了。”

靈霄撇嘴:“你愛灌就灌,誰攔着你。”

燕閑:“那你扯我幹嘛。”

靈霄微擡下巴,示意紫霄宮的席位處:“你同那女修真沒什麽?她已經往你那看了十來眼了。”

燕閑用餘光瞄了一眼,果然那位正面對着她,微垂眼眸似是在思考什麽事情,想着想着便不自覺地擡眼往她身上看。

燕閑也不是在靈霄提醒後才留意到這道目光。事實上,整個晚宴上,無數道在她身上掃過的目光裏,她對紫霄宮那位女修的目光印象最為深刻。

因為她在兩個讨厭的人身上感受過相似的目光。

那是一種勝券在握,目中無人,淩駕其上,仿佛自己能操縱一切的眼神。

上一次燕閑在席方凱的身上就感受到了相似的眼神,就讓她非常想把他眼珠子都摳出來。

燕閑讨厭一切試圖操縱她的行為,更讨厭別人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燕閑天生鋼筋,就算真比她強她也要杠一杠試試,這種來歷成迷的高高在上感,只會讓她覺得自己被當成了傻子,從而更想扇回去。

再加上這種眼神裏神神叨叨的無所不知感,讓她聯想到了七星道人,讨厭的程度就直接翻倍。

一旁已經被燕閑灌得暈暈乎乎的小修士勉力撐着精神,想要開口先打了個酒嗝:“嗝……那位,那位女修我剛去飛仙門那邊的時候碰到她了……嗝……她在打聽燕婉師叔的事。”

“哦?”燕閑頗有興趣,“她都打聽了些什麽?”

“打聽……打聽什麽來着?”小修士已經酒精上腦,整張臉都漲得通紅,一用腦,耳朵便像是要燒熟了一樣。

他揪着自個兒耳垂,望着天花板放了會兒空,終于想起來了,“問燕婉師叔怎麽渡過雷劫的。”

燕閑摸了摸鼻子。

怎麽渡過的?

陰了七星一手嘛。

“他們飛仙門人都答不出……嗝……我答了,”小修士一拍胸.脯驕傲道,“我們天衍宗人都有先輩英魂護體,區區雷劫,有何可懼!”

說完,他頭哐一聲砸在桌上,徹底醉死了。

燕閑哭笑不得。

小修士這說的什麽先輩英魂護體其實就是天衍宗一直以來,所繼承的一種繼往開來,砥砺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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