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棠棠 只喜歡我這張臉?

慕安安忙要去撿。

已有一只手快她一步,季浩然邊扣着襯衫扣子,邊彎腰替她拾起手機,肩胛骨随着他彎腰動作撐起流暢的弧度,他偏頭笑睇她:“怎麽心不在焉的,字不會寫,拿個手機也能掉?”

慕安安去一改常态沒來黏着他,站的離他遠遠的:“手滑,一時沒注意。”

她翻起眼皮看他:“這事也需要提前給季總報備嗎?”

季浩然聽到她語氣不善,斂了臉上表情。

他是喜歡懂事的慕安安,平日開心時也願意哄着她玩。可也絕不允許她因為女人之間那點争風吃醋就和他耍小性子鬧脾氣。

身後落地窗外雪下的紛紛揚揚,冷白光線映照在他慵懶的眉眼上,浮起一層冰霜:“安安,你這是再發什麽瘋?”

慕安安用肯定的語氣反問,“我被劇組勒令休息一周的事是你做的?”

季浩然聞言,撩起眼皮看她。

他眼睑狹長,單眼皮,冷眼看人時似笑非笑的,總給人種風流倜傥不會動怒的感覺,可慕安安卻知那不過是他多年修養克制的結果。

此刻他似已動怒,卻漫不經心的答了句:“我看你最近太忙了,需要時間好好休息休息,想想怎麽做季太太。”

卻是沒否認。

以季浩然在A城的勢力,顯然已經知道她不僅進《微安你好》劇組做編劇的事,還知道今天下午她和姜桃桃對峙的事,照目前形勢看,季浩然明顯偏袒姜桃桃,更為此停了她的工作以示警告,警告她不要再惹姜桃桃。

說好的不生氣,可在聽到他理直氣壯承認的話,慕安安還是被嗆的一噎:“你——”

季浩然扣緊腰帶,拿起衣架上駝色羊絨大衣轉身要走。

慕安安知和他讨價還價已不可能,連罵了他幾句王八蛋,這才退而求次:“要我在家休息也行,下周我有點私事需要去趟巴黎。”

“不行。”

“為什麽?”就算是泥人此刻也有三分脾性,慕安安氣的驀的拔高了音。

季浩然眉頭微微皺着,似耐心告罄一手插兜,居高臨下的睨她一眼:“下周要回老宅。”

那語氣仿佛在說她算幾斤幾兩還敢給他叫嚣。

正在氣頭上的慕安安卻愣了下。

這才想起來下周是季老爺子的壽辰,季家所有的小輩都要到場,而她也不例外。可她去巴黎的事也很重要。眼看季浩然過來牽她的手就要出門,慕安安忙退後一步,讨價還價:“那明天我就飛巴黎,趕在爺爺壽辰前回——”

她話未說完,季浩然已冷聲打斷她:“不行。”

他放開她的手,利索的将駝色羊絨大衣穿在身上,偏頭看她,嗓音如往常一樣冷清警告道:“安安,适可而止。”

說罷拉開房門,率先出了門。

樓下響起司機問季浩然是否準備出發的聲音。

艹,這狗男人!她又不是他的附屬品,幹嘛總限制她的私生活!

慕安安氣的坐在沙發上,煩躁抓了把頭發。

兩人收拾好一同出門去酒店,一路上慕安安都沒再和季浩然說一句話。

車窗降下三分之一,寒風碰撞車玻璃“嗤嗤”直響,慕安安的臉凍的通紅,可卻似不知道冷一般,甚至把胳膊肘也枕在窗框上,季浩然甚至能清晰的看見她臉上的絨毛被風吹出淩~亂的弧度。

生氣過後的季浩然揉了揉眉骨。

愛生氣的女人就是麻煩,他也懶得哄。

過一會兒她就消氣了。

到了酒店,郝傑一路将兩人迎進去時,包廂裏已坐了六七個人,其中有郝傑新帶來的女朋友小優,還有姜桃桃。

卻是郝傑今天生日,組了個海鮮盛宴的局請朋友玩玩。

說是玩玩,不過就是朋友們各自帶着姘頭和家眷在一起吃吃飯,打牌而已。

和別人有說有笑的姜桃桃看到慕安安來了,神色一僵還沒開口說話,随即幾聲驚呼聲乍然而至:“我沒看錯了吧?這是季太太?”

“我就說了嘛,咱們姜姐就是有手段,連季太太這個正室都敢壓。”

“那是不是姜姐要成季太子的好日子不遠了?”

“這不明擺着?還用說嘛?”

慕安安也沒在意,撿個不起眼的角落坐着,而季浩然卻壓根沒看到慕安安這個正室太太和姜桃桃同處一室的尴尬境地,跟郝傑坐在包廂沙發另一端打牌。

喧鬧中,郝傑摔下牌大笑:“然哥,我胡了,哈哈哈掏錢掏錢。”

季浩然身上穿着的駝色羊絨大衣已脫掉,露出裏面銀灰色的薄毛衫,嘴裏吊着煙,灰白煙氣升騰,遮住了他冷清的眉眼。

從慕安安坐的位置看,只能看到他帶着勞力士手表的一截結實有力的小臂。

此刻他修長的五指虛攏着牌,偏頭漫不經心的哼笑:“別急,誰能笑到最後還說不準呢。”

不可否認某些人就是再混賬,可到哪裏還都是人群焦點。

旁邊立馬有人附和:“那是,有然哥在,咱們誰也別想贏。”

引得周遭人哄笑連連。

別的女孩們覺得看牌沒意思也嚷嚷着要打牌,慕安安不太想去,姜桃桃卻“蹭”的一聲從角落裏的沙發椅上站起來,拎着一杯紅酒來敬酒:“季太太不想來,是怕輸不起嗎?”

慕安安咽下嘴裏的零食,不想惹是生非,淡聲道:“我不喜歡打牌。”

“是不喜歡還是輸不起?”姜桃桃話音微轉,挑釁味十足。

慕安安看出來了,姜桃桃今天是刻意要落她面子了,她施施然起身,接過她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想怎麽賭?”

“鬥地主,五局三勝。”

另一邊打牌的男人們聽到聲音也跟着附和:“呦。然哥去看看不?”

季浩然瞥了眼這邊一眼,慵懶的出了一張牌:“女人的小打小鬧,你們瞎摻和什麽?”

此話一出,沒人再敢火上澆油。

姜桃桃聞言臉上有一絲得意,挑釁的盯着慕安安,等待她下一步動作。

慕安安卻聽出了季浩然的弦外之音。是警告她不要玩的太火,令姜桃桃當衆下不了臺。

而她這個季太太呢?他可曾想過她是否失了面子會下不來臺?

或許他想過,只不過不願維護她罷了。

不過她也不在乎,慕安安輕嗤聲,正要起身。

與此同時,一道柔柔的聲音橫插~進來,卻是郝傑的小女朋友小優站起來幫她解圍:“我也不喜歡打牌,安安姐,聽說你是做編劇的,聽說這一行收入很客觀是不是?”

慕安安詫異的看小優幾眼。

女孩個子不高,雙眼皮大眼睛,錐子臉,是很讨人喜歡的長相,她身上穿着一襲白色連衣裙,坐在這紙醉金迷的娛樂場所渾身寫滿了格格不入。

慕安安點頭,還沒開口說話。

姜桃桃雙手抱臂諷刺:“編劇就了不起了?還不是靠坑蒙拐騙腦殘小女孩賺的的肮髒錢。”

“桃桃,你別瞎說——”

“我做編劇是我的愛好,再不濟也是個體面的工作。”慕安安本來不想和姜桃桃再有牽扯,可見姜桃桃對她不依不撓,一把替她辯護的小優扯到身後護着,唇角微勾,雙手插兜,臉上帶笑對姜桃桃道:“可比有些人既做了婊~子又立牌坊強。”

“你——”姜桃桃氣的臉色鐵青。

姜桃桃周圍的小姐妹立馬拉着她重新坐下:“桃桃別說了,她再怎麽說現在都是季太太,你別再招惹她,然哥今天人在這呢?若讓他知道你和慕安安鬧會怎麽看你?”

姜桃桃氣的扁扁嘴,卻是不敢再惹她了。

慕安安則拉着小優去了另一邊。

小優坐下後忐忑不安的搓手:“安安姐,是我不好沒幫上你的忙。”

明明不是小優的錯,小優卻善意的和她道歉。而身為她最親密的人季浩然呢?偏這個時候只會冷言看別的女人和她争風吃醋。

剛才還氣定神閑的慕安安,不知怎的鼻頭有一絲絲酸澀,一定是包廂裏的煙味太重給熏的。

她忙揚高頭眨掉這一絲不适,再擡頭臉上燦爛的笑容:“不是你的錯,你不用道歉。”

“安安姐。”小優目露擔憂的喊了一聲。

慕安安忙止住這個話口:“聽郝傑說你準備做明星的?怎麽忽然對編劇這一行有興趣?”

“我,我不喜歡做明星。”小優這才沒糾結剛才的事,她眸底透着一絲堅定:“我想,我想轉行做編劇,聽說編劇若做的好的話,收入也很客觀,安安姐,我能不能向你請教一些做編劇要注意的事?”

慕安安沒想到在這裏還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人,眸子一亮:“好啊。”

“嫂子,你也教教我呗,好讓我趕緊跟然哥一樣早點娶上媳婦。”熱鬧哄笑間,郝傑插了一句,他挑眉沖着季浩然道:“是不,然哥。”

季浩然卻像是沒聽到慕安安和姜桃桃短暫的争執聲,他丢下牌,下颌微擡:“過來。”

慕安安心裏的郁氣還沒散去,假裝聽不到不願過去,郝傑在旁邊湊熱鬧:“呦,然哥你在牌場上虐我們,現在又要塞我們狗糧了?還讓兄弟們活不活了?”

慕安安:“.......”

您哪知眼睛看到她和季浩然撒狗糧了?

怕這群人再說什麽出格的話,慕安安忙暫時放下芥蒂,趕緊過去挨着季浩然坐着。

季浩然卻也沒否認,左手搭右手上開始洗牌,甚至更沒偏幫姜桃桃說話苛責她,嘴裏叼着煙慵懶笑着打趣:“既然羨慕,就多羨慕一會兒。”

若不是有這麽多人在,慕安安都想反諷他幾句自作多情了。

可饒是如此,季浩然反常開始維護她的話,還是令慕安安心頭微跳,擡眸看向季浩然。

昏暗的包廂裏煙霧缭繞,季浩然半張臉隐在暗處,顯露在亮處的一雙眸子透着寵溺的意味。看到她看他,他微微挑眉似在回應她。

慕安安臉上微熱,心跳的竟有點快,她立馬別過臉,抓起桌上的冷飲噸噸噸喝了幾大口。

與此同時,周圍響起一片羨慕聲,一旁的郝傑痛心疾首的拍了下胸脯,啧啧出聲:“不過,嫂子我聽說你和然哥是相親後開始交往的。您當初是怎麽看上這王八羔子的?”

慕安安白~皙的臉頰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她雙手慌亂的捏了下大~腿。

周圍的人立馬起哄。

季浩然也幽幽的朝她看過來。

慕安安硬着頭皮,好一會兒才輕聲說:“畢業前有一段時間我被家裏人逼着相親,有次相親對象是個四十多歲的離異男人,他言行舉止粗俗,我想早早結束這場相親,對方卻不肯,在咖啡店當衆和我拉扯起來。”

“然後呢,然後呢?”郝傑忙追問。

蹙着眉的慕安安似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眼露淘氣,“他幫我解圍趕走那男人,坐在我對面問我:在相親?你看我行不行?”

“然後呢?”

“沒了。”慕安安局促的眨眨眼,腮邊的小梨渦若隐若現的。

“行啊,然哥,原來嫂子就是這麽被你追到手的。”

季浩然聞言偏頭點煙,銀質的打火機“嘭”的一聲輕響。

他記得好像當時的情景和她嘴裏說的不太一樣。具體哪裏不一樣,他也懶得去想。用手虛攏着火,再擡頭時,灰白煙霧升騰,指尖夾着一點猩紅。

另一只攬在慕安安腰間的大掌往上,捏了下她圓潤的耳朵啞笑:“我幫你解圍,你才對我動的心?”

“就沒有別的,比如說喜歡我這張臉?”

慕安安慌亂的眸子聽到這句話漸變鎮定,不閃不避的看着他,眼露淘氣:“有呀,不過你也就那張臉能看了。”

引得牌桌上的人哄笑一片。

郝傑拎起桌上的酒杯站起來敬酒。“帥哥誰不愛,然哥,來來來,兄弟敬然哥和嫂子一杯,祝你們百年好合。”

今天郝傑是壽星,慕安安還是很給郝傑面子,連喝了三大杯酒,等到吃完蛋糕後才因微醺而離席去衛生間補妝。

一直沒怎麽說話的季樂滔用食指磕了下煙灰:“原本以為一個姜桃桃就夠像了,現在一看,弟妹的眉眼和身上內斂的氣質才真的像她,你當初娶了安安,哥到今天都沒話說。”

慕安安沒嫁給季浩然之前,可是季樂滔相親對象,嫂子變弟妹這種事,多少有點讓當事人心裏不舒服。

季浩然沒否認,夾着煙湊在嘴邊抽了口,吐出雲霧,慵懶的說:“還差那麽一點點。”

季樂滔沒好氣的瞥他一眼:“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棠棠快回國了,到時候我看你怎麽辦。”

季浩然嗤笑一聲,用嘴咬着煙卻答非所問:“還來不來了?”

“來來來,當然來。”季樂滔忙開始重新洗牌。

随着洗牌聲,季浩然輕灑:他已有最好的金絲雀,沒必要再找姜桃桃這種替代。

至于棠棠——

他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

酒局結束,季浩然去結賬,慕安安站在酒店外等司機過來接她。

後半場一直被人忽略的姜桃桃喝得如同爛泥般被人攙着走出酒店,慕安安不想和她撞上,邁開的腳剛動,姜桃桃已眼尖的看到慕安安,掙紮着沖她沖過來哭着大罵:“季太太?你以為你是誰?等我堂姐棠棠回來,你——”

旁邊的人立馬捂着她的嘴,把她抱走了。

饒是如此,慕安安還是聽到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棠棠。

這人是誰?怎麽聽起來有點熟悉?

恰好季浩然已結了賬過來,看到慕安安盯着腳下地面看似在思索什麽,走過來牽她的手,慕安安卻朝側面躲了下。

季浩然眸色微暗,慕安安的小~臉被凍得通紅,雙手插兜,跺着腳似不在意的問:“棠棠是誰?”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