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赤霄殿(修)

聽到封焉的話語,李素素轉眸間又立刻變了神情,笑容明豔如桃似李:“封師弟應當已至金丹中期了吧,比起金丹初期,那可強上不少。”

離貞蹙起眉頭,聽那話沒由來的窩火。

步舟忽然冒出來說道:“哎李素素,聽說你上次硬塞給封焉師弟的巫毒娃娃被挂在術峰腳下變成吉祥物了!”

李素素臉色再度由白轉黑,她瞪向步舟,美貌的臉上僅存的矜持都破碎不見:“步舟,你是想試毒嗎?”

“我冒犯到你了嗎,啊哈哈,真是對不起,我道歉。”步舟摸着後腦哈哈笑道,一副直愣愣的模樣,李素素卻認定他是故意的。

離貞不由得又看了李素素幾眼。

原來給封焉送信物的人便是她,她與封焉共禦一劍的場景不少人都見過,難怪李素素對她透着不善,看封焉卻如癡如迷,臉變得尤其精彩。

自己送出的信物被那般對待,她定有所介懷,步舟卻将這件事毫不避諱地說了出來,無疑是給她難堪。

只是封焉……他怎麽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她微不可聞地低哼一聲,這是人家的糾纏,她在這兒生個什麽氣。

封焉卻聽到她不悅的聲音,他低聲一笑,道:“若遇到危險,縱使我只有金丹中期,也會保護好阿貞的。”

離貞抿着唇,千回百轉地瞄他一眼:“誰要你保護。”

李素素見狀,極不爽快地撇了撇嘴,陰陽怪氣道:“封師弟,你對離師妹倒是一片好心,可人家壓根不領情呢。”

封焉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只盯着離貞笑道:“阿貞心情如何,我再了解不過了,我就喜歡阿貞這口是心非的模樣。”

李素素一口氣憋在心頭,忽然步舟又放聲大笑:“李素素,你對封師弟倒是一片好心,可人家壓根不領情!”

“步舟,你找死!”李素素一針便向步舟戳了過去,被步舟靈巧地躲開。

這外表老實正經的步師兄,竟也是陰陽怪氣的老手了。

封焉的無視和步舟的數落将李素素的氣焰澆滅了大半,一路上她便鐵青着臉,不願再與同行的任何一位搭話了。

到了約定地點,陳老板已在院中等候,雙方剛打了招呼,院中忽然又沖出一人,長劍直刺離貞。

“離、貞!”那人喊得撕心裂肺,仿佛與離貞有着血海深仇。

離貞下意識初見格擋,定睛一看,驚道:“陳桑之?!”

陳桑之還欲攻她,封焉忽然出手将其擊退,極其自然地站在了離貞身前,氣息凜冽。

好快的身法。

步舟不由得多看了封焉一眼。

他渾身警惕,低聲問離貞:“那人是誰?”

離貞凝眉:“瓊吾宗的人。”

陳桑之盯着她雙目都要出血,離貞心生狐疑,雖說陳桑之仰慕瓊吾宗大小姐陸芝,可當年那件事分明是陸芝父女設計害她,失修為險喪命的也是她,他為何反而一副恨她入骨的模樣?

氣氛凝重,陳老板立刻出身勸說雙方道:“這是在下的侄兒,沖撞了幾位道友,實在抱歉。桑之,這幾位是為叔特意從華真宗請的客人,不管你與那位姑娘先前有何過節,現在都應當放在一邊,知道了嗎?”

與陳桑之說話時,陳老板的語氣刻意重了一分。

“知道了。”陳桑之不甘願地應道,目光不屑地從離貞身上挪開。

陳老板從屋內抱出一個暗紅色的箱子,對華真宗的幾人道:“與赤霄殿約定的交貨時間就在這兩日,幾位道友,咱們現在便出發吧。”

“陳老板,你這箱子裏裝的什麽寶貝?”步舟問道。

陳老板打開箱蓋,裏面是一團黑紅相間的石頭,表面坑坑窪窪,如□□皮一般。

“玄南墨,好東西,鑄造神兵利器的上等材料。”步舟看了一眼便脫口而出。

陳老板神情微訝:“道友好眼力。”

步舟客氣笑了笑,又問道:“看陳老板亦是修道中人,令侄也是名門正派子弟,玄南墨這種稀世珍才重金難求,應當不缺買賣門路才是,何必要将生意做到那魔門之中?”

離貞暗暗觀察着二人,步舟看似随口詢問,實則是在試探陳老板的用心,若是瓊吾宗門人與魔門有染,那于瓊吾宗而言可是有損名聲之事。

陳老板痛切地嘆了口氣,道:“誰說不是呢,我經商這麽些年,難得采到一塊如此稀有昂貴的礦材,原本準備放價拍賣,赤霄殿得了消息後卻要我将玄南墨送去,如若不應,便來強奪。我們商賈之家哪裏敵得過殺人飲血的赤霄殿,便只能答應了。”

李素素問道:“那赤霄殿可說過要給你報酬?”

陳老板道:“雖承諾有報酬,可、可誰敢将東西送到那地方去!在下境界低下,陳家就屬桑之一人還有些修為,我思來想去,只好請華真宗的高人們幫忙護送了。”

說着,陳老板又想起了什麽,從懷中掏出一紙書信來。

“道友請看,這是赤霄殿傳與在下的字據。”

李素素接過來,朝其中注入靈力,字據左下角的紅色印章愈發鮮豔如血。

“的确是赤霄殿的印記。”

她看向步舟。

步舟了然地點點頭:“出發吧。”

兩人雖互相看不順眼,但就謹慎心而言,還是有同門間的默契。

離貞行在路上,渾身都似在被他人的目光戳刺。

比起李素素那點妒忌心,陳桑之的怨恨更讓她心中不快,但不管他如何拿眼神剜她,她就當全然不覺,雙眼從來只看前方。

“數月前還是練氣初期,怎麽可能這麽快便到金丹期,你用了什麽邪術?!”陳桑之移到離貞身邊,朝她低狠問道。

看來那群圍剿她的瓊吾宗弟子死亡之時,還是将她的消息傳給了瓊吾宗,想必是有人身上種有宗主陸眠的連結印。

離貞都不看他一眼,低聲道:“與你無關。”

陳桑之憤然道:“別以為你逃到華真宗便能萬事大吉!”

話音剛落,他便覺周身氣息冰寒、血液凝滞,好似被怪物凝視了一般。

他愕然止聲,擡眸看向離貞身邊的封焉,那人正以極淡的眼神看着他,仿若在看一件易碎的陶瓷。

那人、那人分明也只有金丹期……!

封焉收回了目光,陳桑之這才得以動彈,他戰戰兢兢移到另一側,恨不得與離貞隔得越遠越好。

這該死的離貞,竟找了這樣一位能人靠山!

離貞輕擰着眉頭,只覺他莫名其妙。

近側的李素素隐約聽到陳桑之的話,不由得震驚,這讨人厭的女劍修數月前的修為只有練氣初期?這可真有意思!她身上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臨近赤霄殿,那股壓人的氣息便不可抗拒地迎面而來。

濃霧彌漫,景色驟沉,鎖鏈荊棘密布,檐角鋒利如刺。

置身其中時,比幾個月前在數裏之外看到的還要震撼百倍。

離貞心中壓抑,這股氣息令她十分不暢。

六人走到鬼口般的殿門時,大門自動敞開,幾人向其中走去,殿內陰暗得不似常人所能居住,耳畔寂靜至極,僅能聽到腳步蕩漾在殿內的回聲。

“來了。”一道低沉沙啞之聲驀地打破了寂靜。

離貞暗自一驚,方才看殿內還無人,不知何時一名男子便站在了前方,完全躲過了她的眼睛。

那人左眼處帶着小半張面具,眼球竟是純黑,甚至辨別不出瞳孔在何處,如同鬼魅一般。

那人稍稍側頭,離貞心下好似被猛錘了一般,那雙分不清目光的純黑眼球正看着她,充滿厭恨地看着她。

來自元嬰期大圓滿的壓迫感讓離貞渾身僵硬。

她極其不解,她和赤霄殿從無來往,為何此人要如此看她?她這一日究竟沖犯了何方神仙,遇上的人一個比一個更有敵意。

那元嬰魔修又看向封焉,而後将目光壓了下去。

陳老板上前一步,雙手捧起紅箱,道:“追煙大人,您要的玄南墨在下給您送來了。”

追煙緩步走來,李素素和步舟分立兩旁謹慎地看着他,這二人雖也是元嬰期,但初期與大圓滿如隔天塹,兩人聯手使出全力,都不一定能壓過他一人。

陳老板低着頭四肢發抖,追煙伸手撬開箱蓋,片刻後開口道:“閣下與我做生意,帶這些外人,是何用意?”

陳老板顫巍巍道:“這都是在下的親友,聽說在下的貨物得到赤霄殿青睐,便想随行前來觀瞻,還請大人莫要見怪……”

追煙盯着他許久,伸手去拿玄南墨。

就在那坑窪的石頭被他拿起的一瞬,箱底驟然亮起光芒,瞬間展開一道陣法将追煙束縛。

華真宗幾人頓時一驚,就在此刻,陳家二人猛然出手朝追煙攻去,追煙腳步不動,伸手放出勁力擊開二人,他雙目圓睜,顯然已被激怒。

“這,便是爾等做生意的态度?”追煙聲音沉如滾水,氣勢蕩過殿周,華真宗幾人紛紛按上武器。

陳老板再不似那唯唯諾諾的模樣,他看着追煙睚眦欲裂,凄厲喊道:“你都忘了吧,陳家衆人都是死在你們赤霄殿手上!今日我便要為陳家報仇!衆位道友,如此禍患,此時不除更待何時?!”

華真宗弟子各個臉色都難看到了極點。

“你他奶奶的,竟敢拿我們當刀使?!”

李素素暴躁地口出粗言,這陳家二人早就抱了破釜沉舟之心,還假借送貨之名給華真宗下委托,拉他們下水。原本任務裏只說随行保護,可他們主動挑釁撕破臉,便是讓他們騎虎難下!

追煙額上青筋暴起,他陰郁笑道:“爾等蝼蟻之力,也敢與赤霄殿相抗?”

他話音剛落,殿內瞬間出現數道人影,步舟神識稍稍探知便渾身一震:“至少有十名元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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