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反誣(修)

“什麽?!”陳家二人頓時大驚,吓得渾身發虛。

“我原以為、原以為……”

“以為赤霄殿只有我一位元嬰期?”追煙略微昂首俯視着陳老板,面上只有輕蔑和嘲笑。“爾等見識,便如同這番計劃一般天真可笑。”

陳老板顫着眼睛看向離貞等人:“諸位,這下我們都在一條船上,只能合力對敵!”

李素素掏出法器暴跳如雷:“老娘先滅了你!”

追煙雙目微阖,低聲道:“都別放過。”

赤霄殿衆人頃刻出擊,李素素顧不得教訓陳老板,迅速催動法器展開防護結界,朝步舟幾人道:“別管他們,是他們背信在先,咱們脫身要緊!”

步舟也滿肚子火氣,李素素的話正合他意,他一面抵擋着結界脆弱處的敵攻,一面對離貞說道:“離師妹,一會你先走!”

離貞沒有說話,她正在計劃制造逃生之機,那陳桑之居然跑來抓住她,想将她強留在戰場之中。

這莫名其妙的瘋子,到這最後關頭他不去拼死報仇,卻要拉着她一塊死,他休想!

還不等她用力,陳桑之忽然被甩飛了出去,離貞微愣了看了身旁的封焉一眼,他剛收回手,皺起的眉頭間透着厭棄。

“動手動腳,真礙眼。”

“……”離貞無暇去糾結封焉那莫名其妙的關注點,她将渾身靈力聚于劍端迅猛一劃。

“一線天!”

幾乎是發招的同時,追煙面色驟變,迅速掙開陣法躲開這強勁一擊,後方衆元嬰期被瞬間擊退數丈,赤霄殿搖晃震顫,瓦礫落塌。

衆人來不及震驚,趁着這一瞬的空檔飛快朝赤霄殿外奔離,離貞這一招使了八成靈力,面對衆多元嬰期的對抗卻只能做到這般地步,她轉身欲逃,那追煙身法如箭,竟穿過一衆元嬰魔修飛奔向前,掐住離貞的脖子将她狠狠按在了地面。

“你果然很讨厭!”

上方傳來追煙暴戾的聲音,離貞被壓得動彈不得,五髒六腑都似被碾在一起,她痛苦地悶吭,咬牙将頭擡起一分,道:“我何時招惹過你?”

“你現在便死了才好!”

追煙無頭無尾地冒出這句話來,剎那間離貞渾身血液凝固,仿佛感受到追煙的殺意已經刺入骨髓。

然而追煙的動作卻忽地一頓,甚至連殺意都被他硬生生按了回去。

離貞頓覺古怪,追煙神情透露不甘,就像是想殺她百遍,卻有人将他阻止了一般。

誰人在暗中與他傳令?!

“四方定。”

一道白影如光般穿入赤霄殿內,剎那間殿內來客皆消失不見,只剩下衆位魔修依然氣勢洶洶。

“《大荒劍訣》,是那位……”追煙嗤聲,牙間磨得咯吱作響,滿臉寫着不甘。

一旁的魔修陰聲道:“追煙大人,時機當前,方才為何不一舉殺了她!”

“我何曾不想?”追煙咬緊了牙關,冷峻的臉顯得兇神惡煞。“可是……尊主阻止了我,他還在等什麽!”

離貞只覺一陣飛旋,回過神來時已遠在赤霄殿之外,身體懸在一個冷寂的懷抱中。

鼻間傳來淡涼的清香,她錯愕仰首,看到一雙緊鎖的眉和晦暗的眼。

“師尊!”

師尊居然及時趕到,定是他分出了神識一直跟随他們,知曉他們落入險境。但離貞确定,阻止追煙殺她的人并不是他。

“還好師尊及時趕到……”

步舟的聲音響起,離貞這才看到除了陳老板之外,所有的人都在此處。

她之前親眼看見,陳老板被赤霄殿衆人攔截,境界低微的他瞬間便沒了命。

他自知以卵擊石不可取,便牽纏華真弟子來壯力,到頭來卻還是栽了這一遭。

封焉沉着臉看着蕭念,眼神不善,好似蒙了一層陰霾。

“蕭師叔,阿貞并未受傷,自己能走。”

蕭念的臉略微轉向他,他眉頭微蹙卻不言語,似乎在嘗試洞察這乖張的少年。

離貞經封焉這麽一提醒,也意識到自己被師尊這般托抱着着實不妥,便道:“師尊,我并無礙,放我下來吧。”

蕭念收回目光,低着眸放下離貞,面色并未放松。

封焉上前去撣離貞衣上的灰塵,離貞按住他的手,目光瞥向陳桑之,他失魂落魄神情恍惚,手上青筋時起時平,仿佛稍加刺激便會狂亂失控。

離貞眸中閃過銳光,驀然出手朝陳桑之胸口狠狠擊了一掌。

恍惚中的陳桑之并未能反應,被她擊飛在地口溢鮮血,他怒目而視:“離貞,你……!”

離貞筆直站立,眼神冰冷至極。“這一掌,是給你欲拉我同歸于盡的報應。”

陳桑之迅速爬起,兩眼之中血絲密布,他死死盯着離貞,喉中發出憎惡的吶喊:“就算你躲到華真宗,你對陸芝師妹做的惡事也不會抹消,瓊吾宗不會放過你的!”

李素素和步舟不由得看向離貞,二人神色各異。

離貞雙拳驀地緊握,殺氣自眸中一閃而過,她心中好似有暗潮湧動,再多一步便會掀起驚濤巨浪。

“可笑,那姓陸的父女行事龌龊,反倒來誣陷于我?”

“呸!你這惡女還敢狡辯,數年前你金丹渡劫失敗,居然使出邪禁之術欲對陸芝師妹奪舍,若非陸宗主及時出手,豈不就讓你得逞,瓊吾宗還不變了天?!”

陳桑之說得撕心裂肺,恨不得用眼神将離貞千刀萬剮,此言一出,華真宗幾人神色驟變,唯有蕭念攏起雙眉隐有怒意。

離貞雙瞳緊縮,心髒都被那話氣得顫抖。

那該死的陸眠竟如此對宗門弟子歪曲事實,掩蓋他父女的罪行,反讓受害的她來承擔!

陳桑之聽信了這番說辭,故才對她有如此敵意,寧願放棄家族仇恨拉着她同歸于盡,也要為他愛慕之人報“奪舍之仇”。

半晌過後,離貞松開雙拳,望向陳桑之的雙目一片冰冷寂靜。

“你回去告訴陸家兩人。”

“不管他們如何粉飾罪惡,事實都無法被更改。”

“有朝一日,離貞定報當年之仇。”

“所以你也記住了,并非他們不會放過我,而是我不會放過他們!”

鳥雀驚飛,離貞擲地有聲的宣告響徹林間,陳桑之竟被無由震懾,想說話卻發布出聲來,分明他與她一般都是金丹期,為何自己竟會被她的氣勢所壓倒?!

蕭念眉頭微動,離貞的氣息變化異于常人,就在方才一剎那,她竟顯現出遠超金丹期的威壓,雖只有短暫一瞬,卻令他無法忽視。

說出那番話後,離貞已無意願再待在此地,恰在此刻蕭念平靜出聲:“貞兒,舟兒,回去了。”

離貞回身注視蕭念半晌,他看不出半點情緒,離貞心中卻五味雜陳。

她走回蕭念跟前,又沉重看了步舟一眼。

步舟臉色還透着猶疑,他輕嘆道:“先回宗門再說吧,離師妹。”

一路上,離貞心中都壓抑不平。

封焉悄然盯着離貞的臉色,卻未出言替她解釋什麽,沉默一反平常。

回到華真宗,衆人便各往各峰行去。

蕭念全程未發一言,直至回到劍峰上,他也依舊沉默不語,只有微鎖的眉頭透露出他心情欠佳。

他半句不問,反倒讓離貞更加惴惴不安。

最終還是步舟開了口,問她道:“你與瓊吾宗到底有何糾葛?”

離貞沒有直接回答,卻先反問他道:“步師兄,你願信我麽?”

步舟果斷道:“我自是信你的。”

離貞捏着拳頭醞釀許久,夕陽沉得緩慢,天地之間一片火紅。

“與陳桑之所說全然相反,當年我渡過小雷劫結成金丹,卻不知自己早就被陸眠下了禁術。他們一家資質平平,偏偏我這個撿來的弟子天賦超群。陸眠寄希望于女兒身上,想讓她在我晉升金丹之時奪我身軀、承我資質,那禁術并非奪舍,而是靈魂互換。”

“還有這種邪術?聞所未聞!”步舟驚愕道,“那後來呢?”

離貞壓下雙眉,眸中有火焰翻滾。

“我無法阻止禁術,便玉石俱焚自毀金丹,陸眠見狀匆忙收手,将我關押。我只剩了半條命,後來被人施救才得以存活。”

步舟臉色瞬變,看向離貞的眼神可謂驚恐,自毀金丹後即便不死也成了廢人,她怎忍下此狠手!

蕭念神情終有變動,他雙睫似雨打般輕顫,仿佛亦受到不小的震撼。

“就算讓禁術成功,你得了瓊吾宗主之女的身子,那也好過自毀金丹啊。”步舟說道。

離貞眸光凝聚,透着堅定。“我絕不會讓害我之人如意。”

步舟忍不住搖頭,離師妹年紀輕輕,性子卻是難惹。

離貞眯起雙眼:“如今我總算明白,為何陸眠要用靈魂互換而非奪舍之術,因為只有那樣,他便能造謠是我觊觎大小姐的地位而施展禁術,将一切罪名誣到我的頭上。”

步舟聽得氣血上湧:“他瓊吾宗好歹也是名聲在外的正派,內裏居然如此肮髒!”

離貞驀地看向他:“步師兄,你就沒有懷疑是我撒謊?”

步舟這時候又憨直起來:“那當然,你是劍峰同門,那陳桑之和他叔父都是不懷好意的虛僞之人,我信他作甚?何況師尊的眼光最準了,他絕不會将心術不正之人收入門下。”

離貞有些緊張地看向蕭念,他眸中空無一物,氣息虛無得像是不在此界之中,離貞垂下眼眸,道:“師尊一路未曾舒展雙眉,是否以為弟子曾做了錯事?”

蕭念緩緩搖了搖頭,他稍伸出右手,離貞以為他要責怪于她,心情沉重地上前一步,那只手微微一頓,而後擡起落在了她的腦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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