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驚見玥涵

第一次對于生活的躍躍欲試的新鮮熱情勁,被宛如數九寒天冰水般的無情現實,從頭到腳淋了個濕透,看着劃破槐木處的口子滲出的鮮血,只感到徹骨的寒冷,意外的忘記恐怖,倒是旁邊的鴻依緊緊拽住我的胳膊,緊張惶恐的說道:“臨,宅子我們也別要了,賣了吧!”

“賣?別人都知道鬧鬼,怎麽賣?”我無力的說。

“我們也可以找外地人……或者幹脆就不要了,這裏鬧鬼,怕是不安全啊……不要了不要了,我們快走吧!”

“鬧鬼……就太好了,那麽我見到他後,就請他離開我們的家。”我心中又湧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執着,也許是不甘心,但卻使我短暫脆弱的心,瞬間又變的堅強起來,說完就邁着堅定的腳步走進大門,身後的鴻依發着無奈的嘆息,倒也不再發話,跟我走進宅院。

已是夜半更深,我卻全無睡意,看了眼睡在我對面木床上的鴻依,不由的揚起了唇角,想起傍晚時他抱着一床被子,一臉無比郁悶又異常堅定的要求睡在我屋裏的地上,說要保護我的安全——我倆現在還是清清白白,本來已經分好了房間,只是因為槐樹事件,導致鴻依暴露了小男人的氣質,呵呵,真是可愛啊。

當然我是不忍心鴻依睡地上,本想順理成章的同床共寝,誰知鴻依紅着臉忸怩了半天,說什麽需要正式的婚禮才成,無法,又怕他睡地上着涼,于是合力把他卧房裏的床擡了進來,他便睡在我對面,說一睜眼就看到我,才覺得安心。

窗外低鳴的蟲聲透過翠綠色的窗紗,傳入我的耳內,全無睡意的我,輕輕的下床蹑手蹑腳的走至門口,怕驚醒了好不容易才睡着的鴻依,打開門又趕緊轉身關住,回過頭,看到一片銀色如水般的月光,柔柔的灑射在了一半的院落,另一半院落則籠罩在夜色的暗影裏,後半夜的風,即使在夏季也透着微微的涼意,這麽靜谧的月夜下的宅院,感覺實在與鬧鬼扯不上半點關系。

我看着在月色下暗沉沉的大門,由于圖方便我們沒有住到宅院後面的院落,而是挨着大門的房間住了下來,眼光越過高大的屋檐,隐隐的看到外面郁郁蔥蔥的槐木,一想到此心中仍舊百思不得其解,真的會鬧鬼嗎?

“嘩啦……嘩嘩……”正當我心中剛剛想起“鬧鬼”這兩個字眼時,恍惚聽到門外,傳來了一陣陣輕微的像是水流到地面上的聲音,而方向,好像就是槐樹附近,這一聽聞,驚得我汗毛直豎,強壓心神細細聽去,果然是“嘩嘩”潑水聲不絕。

“梆梆梆,當當!天幹物燥,小心火燭!”一聲刺耳的打更聲打破寂靜的夜晚,把我驚得感覺渾身上下的肌肉都猛地一跳,又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聲輕微的咒罵,緊接着仿佛是木架車碾過石板路的聲音,還夾雜着輕微的腳步聲,我頓起疑惑,也顧不上害怕,跑到大門口猛的打開,站在門口透過銀白色的月色,看到槐樹旁,隐隐透出幾個鮮紅的腳印,那紅色……應該是血。

“臨!你在哪裏!”正當我頭皮發炸的時候聽到了鴻依的呼喊聲,一回頭看到鴻依氣喘籲籲的跑過來,一把抱住我:“大半夜的你站在這裏做什麽!一睜眼……看不到你,知不知道差點吓死我!”

“鴻依……真的有鬼……槐樹下有血腳印……”我伏在鴻依的懷裏,哆哆嗦嗦的說。

“我就說這裏邪門你不信!”鴻依緊張把我擋至身後,自己緩緩移步向槐樹那邊,又突然大叫:“不對!臨你快看!”

“不!不看!”我捂住臉含糊不清的喊着。

“血腳印旁邊有車轱辘碾過的血痕!旁邊……還撒了一些血……”我一直認為鴻依是膽小的,沒想到他竟然走到了槐樹邊,往樹後的方向看去,回頭對我說:“那邊還有一些血腳印……不對勁啊……”

“不會是鬼坐車子跑了吧?”我此刻大腦短路,喃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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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樣子好像……是有人推着車子過來,往樹根部倒血,你看,這旁邊血都溢出來了還沒幹,要不怎麽會有車轱辘碾過的痕跡,還能擴散這麽遠……臨你剛才聽到什麽奇怪聲音沒有?”今夜的鴻依異常冷靜,月光照射在他臉上,一瞬間,發出迷人的光暈,我竟然忘記了害怕,還看得有些傻了。

“啊!本來是聽到有些潑水聲,後來打更聲一響,好像還聽到有人罵了幾句話,後來有木架車子過去的聲音……”我恍然大悟,難道槐樹流血不是鬧鬼,而是人為?

“看來明天,我要守夜了。”鴻依手臂環住胸口,沉思的說。

“嗯?為啥要守夜?”我傻傻的問。

“臨,這些天我還以為你變聰明了,怎麽還這麽傻呢?真吓住啦?”鴻依嗔怪道:“守夜看誰搞鬼呗。”

“鴻依,沒想到你這麽膽大……哎哎,那你昨天下午剛聽到鬧鬼幹嘛還急着搬走,還有,非睡到我屋裏幹嘛?”

“下午那是希望把你吓跑呗,住你屋裏還不是不放心你,你呀,該害怕的時候不怕,不該怕的時候瞎怕,還有,我可不是你想的那樣。”

“……”

第二日的深夜,我和鴻依坐在大門裏面的地面上,由于夏天,兩人只是圍着一條薄薄的毯子,靜聽着外面的動靜,我心裏又期待昨晚那個聲音出現,又潛意識裏莫名其妙的害怕它出現,如此內心糾結了半夜,在我與鴻依熬的昏昏欲睡的時刻,突然聽到了外面傳來“嘩嘩”的潑水聲,我倆猛地一個機靈,看了眼對方,鴻依輕輕打了一個手勢,我沉住氣,倆人一起打開大門,猛地朝聲音的方向沖了過去。

“你,你誰啊你!”我由于不小心滑了一跤猛地沖到了鴻依的前面,險險站穩腳步,卻看到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身材看起來還算窈窕的,約莫20多歲左右的女子,手裏拿着一個木質大舀子,好像被我跟鴻依的出現突然震住了,愣愣的看着我們,我沖她喊道。

只見她回過神來也不出聲,默默地轉身把舀子扔進旁邊一個木架車子上的木桶裏,撲通一聲濺起幾朵……血花,灑落在地上。

“是你半夜往槐樹根部澆……血的?”鴻依出聲。

“是。”女子頭也不回,只應了一聲。

“你誰啊?幹什麽的啊你?半夜為什麽來我家搞鬼!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心裏是真生氣,我好不容易朝新生活邁出了一步,就過來個擋道的,我這會兒不罵她全靠她祖上積德!

“齊清,殺豬的,豬血沒地方倒就倒在你家槐樹下了,因為我不喜歡這家的主人。”女子回頭,眼眸中透着冷靜異常的光芒,冷冷的說道。

“你也知道這是我家,為什麽要這麽做!”我簡直氣蒙了,怪不得槐樹劃破樹身會冒血,這估計要常年以血代替水澆灌,樹身吸收了血液,樹汁液自然而言就變成紅色的了,就這麽簡單,這真是……氣死個人。

“回答你兩點,一,這以前不是你家;二……我這幾年每夜都過來,習慣了,明天就不會了。”女子說完轉身推車子欲走。

“你還沒說你為什麽這麽做!我們怎麽知道你以後還會不會來!”鴻依猛地按住木架車的把手,怒氣沖沖的瞪着她。

“我說了,我只是習慣,以後會改的。”女子冷冷說。

“哪會有這種晚上不睡覺到別人家樹下倒……倒豬血的習慣,你……”我為之氣結。

“我喜歡這家的男主人很久了,見他被休棄,只想伸張正義。”女子淡淡道。

“有你這麽伸張正義的嗎……慢着,以前這家的男主人,好像女兒都20幾歲了,你也就20多歲吧,好像人家都能當你爹了吧?”我不可置信道。

“愛情不分國界,年齡只是時間,我只記得在我17歲那年看到他的第一眼,在他幫我撿起散落一地的書卷時,鼓勵我這個殺豬人的女兒,也可以考取功名時,心中已滿滿都是他笑顏……跟你們說太多了。”女子說罷又轉身欲走。

“你太過分了,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吓死了他的妻主!雖然他妻主可能對不起他……”

“她就是對不起他,沒有可能。”女子冷冷打斷鴻依的話語。

“那我們呢?敗家子已經把房子賣給我們了,你幹嘛還來倒豬血?可沒你這樣莫名其妙煞費苦心的人啊!習慣?笑話!騙誰呢!你需要去向人們解釋!因為根本沒人會租這裏住!”我氣憤的沖她喊道。

“我知道你們在出租房間,我看到你們的傳單了,但我不想解釋,因為解釋是你們的事情,沒人住更好,我不希望有人打擾他的寧靜。”女子說完推起車子就走。

“你這瘋子!這麽做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他也許只希望妻主和女兒能夠在這裏好好的生活下去!所以他死也要死在家門口,好像自己還在這裏!他只不過想要看着他們,可是你的自作聰明吓死了他的妻主,吓跑了他的女兒,他在天之靈不會感激你,更不會愛你!瘋子!”鴻依有些歇斯底裏的沖女子背影喊道:“你們女人總是自以為是!總是把自己想的強壓給別人!”

“我不是瘋子,我有名字,齊清,記住了,以後你妻主要是不要你了,我也會替你讨回公道。”自稱齊清的女子冷冷的說完,推着車子頭也不回的走了,我耳邊只餘下車子吱吱呀呀的聲音,看着一旁有些激動的鴻依,自己不知為何,竟然沉默不語了。

即使真相大白了又怎樣,那也只是我和鴻依清楚而已,雖然我們依舊抱着希望站在街頭發傳單,但別人好像都認識了我們,看到了只會離得我們遠遠的,已經五天了,我看着頭頂熾熱的日頭,不禁有些發暈。

“臨,喝點水。”鴻依跑到對面的涼茶鋪,端了一碗涼茶遞給我,又扶我坐在身後的石凳上,我無力的喝了一口,突然看到前方的拐角處,湧來一股人潮,随後,兩輛華麗的馬車,一前一後的慢慢行駛過來。

“你看啊,是莫游館的馬車,是玉簫公子回來啦,咦,怎麽馬車前面還坐着一個美人……快去看!”對面茶鋪的女老板驚喜的喊了一聲,慌忙跑了過去,我腦袋昏昏沉沉的看了過去,隐隐約約好像看到本該車夫坐的位置,坐着一個身着杏黃色服飾的男子,臉上不像一般小倌戴着面紗,起到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切,我諷刺的一笑,只是随着馬車越近,覺得他越熟悉……

“淑君,林玥涵!怎麽會是他!不可能!”旁邊的鴻依驚叫出聲,面色陡然變得蒼白,聲音也有些顫抖起來。

“這……怎麽會……”我猛然清醒,看着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慌忙放下茶碗站了起來,定睛向前看去,只見林玥涵坐在車夫的位置,眼眸中帶着異常堅定的神色,不住的扭頭四處觀望,像是在找什麽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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