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洞房花燭

這一段時間,我過的渾渾噩噩,宮中似乎在籌備大婚,在銀色的雪影天光下,未央宮裏的鮮紅色帳幔顯得異常紮眼,傾城君的寝宮拟定蘭林殿,傾城君的級別在淑君之下,傾城君未被冊封賢君據說惹大臣非議,傾城君的身世據說讓很多人猜忌,傾城君似乎與鳳君不和……種種消息,好像跟我沒什麽關系吧。

“陛下……孔公子前來看您。”巧兒為難的聲音在空曠寂靜的寝宮裏響起,讓伏在木質窗棂前靜靜欣賞雪景的我聽起來有些突兀,空白漿糊的腦子轉了幾轉,好大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轉身驚喜的看着巧兒:“孔祺來啦!快讓他進來!”

“陛下這幾天……魂不守舍的……要不您還是別見了,奴婢讓他回去吧,等過一段時間……”

“丫頭,說什麽呢,外面怪冷的,快點讓人進來啊!”我責怪的看着巧兒,聽她無奈嘆息一聲,過了片刻,一抹纖細身影翩然而至,披着貂絨大領煙霞色的連帽鬥篷,身上沾着細細的雪粒,被室內溫暖的镂空銅熏籠的熱氣一撲,化成點點晶瑩的水珠。

“小祺,對不起,這麽久,我還沒過去看過你。”我走上前解下他的鬥篷,抖了抖上面的水珠,交給一旁的宮人,卻發現孔祺有些局促,狹長的鳳目一直垂着,不敢看向我。

“其他人都下去吧,有事會叫你們的。”看着宮人們魚貫的退出,我拉着孔祺坐在檀木玉石椅上,将懷中的五蝶捧壽的手爐放在他手上,含笑看着他,過了半晌,聞得他垂首幽幽道:

“陛下,你不開心。”

“怎麽會,你沒看我一直笑着嗎?”我笑嘻嘻的回答。

“你是不恨鳳君的對吧?”孔祺猛然擡頭,無助的看着我。

“小祺,拜托一來不要問這麽突兀的問題,我都不知道怎麽回答耶。”聽聞他提及林悠然,心中一凜,又恍惚覺得已經好幾天沒見過他了。

“你怎麽會這麽認為?”我又問。

“若你恨他,就不會見我。”孔祺再次垂首,弱弱的回答。

“哎,你是你,他是他,這句話我好像以前跟你說過吧,別老拿他标榜你自己,你們沒法比。”我咧嘴一笑。

“是的,他是鳳君,孔祺不敢比,陛下最近又立傾城君,我在這裏……”

“孔祺啊,”我緩緩站了起來,慢慢走向落雪紛紛的窗前,地上已經積雪三寸,即使宮人勤加打掃,雪還是會極快的落上去,好比一些你想忘也忘不了的事情,掃除不得,只會一點一點的積壓。

“答應你的事情我沒有忘記,只是時機未到,我還要做許多的事情,也許你覺得我這麽笨的人能做出什麽大事,但,”我轉身看他:“有些事情非做不可,否則……”我自嘲的一笑,又說:“小祺,你要等我,我說過的話,總會兌現,不會讓你名不正言不順的在這孤單寂寞的宮裏,只是,不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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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孔祺今天來,不是這個意思!”孔祺猛地站起來,兩頰因為激動泛着潮紅:“孔祺怎樣都無所謂,孔祺是覺得陛下現在……在違背自己的心意做事情!陛下不開心不快樂,我可以感覺得到!陛下,”他走到我面前,有點緊張的握住我的手,擡眸看我:“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你不要再想了,你這樣,我……很心痛……”

“安啦,我不是弱智,我的腦子也不完全是漿糊,”我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背對他:“回去吧,我累了。”

又是大婚之夜,蘭林殿外一連落了好幾天的雪,在今夜終于悄然停歇,我站在窗下,看着厚厚的積雪壓斷細細的枝桠,發出靜谧的磕擦的聲音,轉身看向火紅的帳幔随風輕舞,一人鮮紅的長袍坐在刻滿吉祥圖案的柏木嵌骨床沿邊,龍鳳燭光閃爍,映的他他俊朗的面龐忽明忽暗。

“陛下可以聽莫游說幾句話嗎?”那人悄然出聲,我踱步上前坐在他對面的檀木雕花紋的理石桌旁,沖他做了一個請講的手勢。

“齊清前途不可限量,若此人日後成為鳳君的手下,陛下這邊就更顯得薄弱了。”曲莫游緩緩道來。

“差點跟鴻依成親的那個人?你怎麽知道這些事情。”提及鴻依不免心中一痛,看他面色凝重不語,一擺手旋即自嘲:“你知道的挺多,那你也知道,我這邊豈止薄弱,啥都沒有連‘薄’都稱不上。”

“以往陛下深愛鳳君,把屬于自己的一切都給了他,才造成如今這種難以挽回的局面,”他站起身,沉默了片刻,決然又說:“若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侍君,手上沒有這麽大的權力,或許陛下會輕松一點,權力讓人滋生戾氣,權力讓人迷失自己,權力會令人貪婪不可自拔,他如今變成這樣,完全是陛下的錯!”

我:“……”

“陛下不要生氣,既然您封莫游為您的侍君,莫游有必要對您坦誠相待。”曲莫游稍稍緩和了一下表情,微笑道。

“我沒生氣,就覺得你膽兒挺大的,不怕鳳君聽到啊?”我戲虐道。

“鳳君背後有東麒撐腰,貴君世代為官作宰,德君是南玉國的大皇子,已故的淑君據說在東麒備受女皇寵愛……而莫游家産充公什麽都沒有,但如今是陛下侍君,凡事自有陛下為我做主。”他說這話的時候,不卑不亢,面上籠着淡淡自信的光輝,面帶微笑,冷靜的看着我。

“說得中聽,我果然沒看錯人。”有趣,越來越有趣了。

“所以陛下需盡快為齊大人另擇夫婿,所選之人一定要是陛下熟悉的人,身份方面好說,只需陛下一個恩典即可。”曲莫游走至我對面坐下,為我斟了一杯茶。

“曲曲一個齊清,有這麽重要?能成什麽事?”我信手接過,問。

“一個齊清當然成不了什麽事,這只是一個籠絡人心的辦法,待陛下引薦的人成為她的夫婿,吹吹枕頭風……”我看了他一眼,他低頭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又擡頭正視我:“莫怪莫游說的直白,齊清只是一個開始,來日方長,若晚了一步站到鳳君那邊,往後再尋這麽一個‘開始’,怕是有點難度了,而且,她與陛下是舊相識,不是更好說話一點嗎?”

“你怎麽就認定我以後想對付鳳君?”我說。

“不然陛下為何要莫游這個與鳳君不合的人,留在您身邊?”他抿嘴一笑,美目中透出點點精光。

“跟他不合的人多了去了,你怎麽這麽有自信?”我笑道。

“跟他不合的人是挺多,但能成為陛下侍君的卻只有我一個,不是麽?”他自信滿滿的說。

“有點意思。”我猛然擡頭把手中的茶一飲而盡,他那邊執起牡丹定窯瓷壺欲再滿上,被我一手按住:“這洞房花燭夜說這些話太煞風景,而且,”我看了眼他手中的茶壺:“哪有一直喝茶的,小心晚上睡不着覺,應該喝酒。”

“酒喝多了,不是更難入睡嗎?”他看着我,淡然笑道。

“這可不是普通的就,合卺酒,洞房花燭夜,有哪對夫妻是不喝的?”我饒有興趣的看着他難得出現一絲慌亂與不安,随即眸色一閃,笑道:“那麽莫游斟與陛下。”

我手捏着描金百合青瓷杯,對面的曲莫游持着酒杯與我互碰一下,就放在唇邊,我哎的一聲制止:“得喝交杯。”

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一秒鐘又恢複如常,随即笑道:“遵命。”

當我們挽着手臂喝完一杯,他欲放下手中酒杯,我又哎了一聲:“剛才是小交杯,大交杯還沒喝呢!”

“何謂大交杯?”他顯然有幾分好奇,我站起身,他也趕緊起身,我親自為他斟酒,他誠惶誠恐的接過。

“大交杯就是……”我捏着盛滿酒的杯子,緩緩抱著他,感覺到他的身體猛地一僵,我笑着将持酒的手繞過他的脖頸,至他肩頭放在唇邊一飲而盡:“看清楚了,這就是大交杯。”

“……有趣。”他在我肩頭一飲而盡,我松開他,看着窗外夜色深沉,側目對他說:“很晚了,睡吧。”

曲莫游點了下頭,走至床旁彎腰抱起被子,就欲向一旁的長塌走去,被我一手攔住:“哎?你這又是個什麽意思?”

“陛下除了鳳君,不是不與其他侍君……同床共枕嗎?”曲莫游面有難色。

“你知道的挺多的嘛……以前我傻,別拿以前的傻事刺激我,我是女皇耶,怎麽只能有一個男人?”我伸手拉他,卻見他往後退了一步,我頓時有點不悅,便環胸看他。

“臣侍,身子髒……”他低頭不敢看我,我抿嘴一笑,走至他跟前,深深一嗅:“挺香的,你不是洗過澡了嘛,既然你已是我侍君,我怎敢不盡義務。”

“你說的……是真的?”曲莫游擡頭,眸中滿滿的不可置信。

作者有話要說: 曲莫游和鳳臨兩個完全不相愛的人,該如何一起生活?

這樣啊,我就想弱弱說一句,不是僞更……因為寫的糾結難受,所以斷更一段時間,但絕不是棄坑不填,相信我啦。

目前寫的是新文《喜春來》,裏面有林悠然的後人,叫林烨,兩人容貌一模一樣,當然啦,是他的後人,所以才長得像,大家可以對比一下兩人性格,雖然都是皇子,但林悠然從小備受冷落,又受盡人世間的苦難,感情的波折,縱然在人們看來是光耀無比,并榮稱康睿帝君,但幾多辛酸有誰知?林烨一出生就是備受寵愛的大皇子,繼承了林悠然聰慧無比的性格,舉手投足,頗有相似之處,但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一個艱險磨難中成長,一個養尊處優中飛揚……

若他們能遇到一個可以深愛他們的人,而不再利用她達到目的,該有多好?偏偏兩代人,碰到了同樣的事情,縱然是不同性格的愛人,又可否跳脫命運的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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