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分庭對峙
“當然。”我點點頭,見他仍舊一臉遲疑,便伸出雙手主動為他解開衣襟,他卻一把握住我的手。
“還是……臣侍服侍陛下吧。”他有點慌亂的垂眸,面色酡紅,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把手放在我的領口上,不敢看我,卻遲遲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把蠟燭吹熄了吧。”我幽幽的開口。
“陛下,這龍鳳燭要燃到自然熄滅,夫妻才會白頭偕老。”他有點吃驚的看着我,手仍舊停在我的領口,身體有些僵直,我卻笑了。
“你看你,都緊張成什麽樣子了,不熄燈,什麽事都做不成,還是你有耐心等到燭火自然熄掉?”
“……”
“唉,看樣子要燃燒許久吧,我困了,要不你等它熄滅了再叫我,不過我這人要是睡着了,非等天亮才醒的。”我作勢打了個呵欠,就準備走向床鋪。
“陛下!”他慌忙攔在我身前,眸中帶着絲不情願:“臣侍遵命。”
“去吧。”我冷眼看着他慢慢走向紅木雕花玉石桌旁,輕輕吹熄,偌大的室內頓時陷入黑暗,只有木格窗外的幽幽月光投入,隐隐能看到銅爐裏泛起的絲絲煙霧,一片朦胧。
他終于伏在我身上,突然之間我感到很無助,很難過,黑暗中我似乎看到他眸中閃着點點淚光,然後将頭埋入我的頸窩,身體輕輕動了起來。
兩個完全不相愛的人,原來也可以這樣親密接觸啊,靈肉相交,水乳相融,但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壓在我身上的人已是汗水濡濡,漸漸動情的喘息,我抽出錦被下的手,微微在黑暗中揚起,沾了滾燙□的津液,離開薄弱可憐的溫度,瞬間觸碰到了冬夜空氣中刺骨的寒意——我到底在做什麽?為什麽會成了現在的樣子?我這麽做……究竟對不對?壓抑良久,悄悄背過臉,終于落下淚來。
迷迷糊糊中,不知過了多久,我慢慢睜開眼,模模糊糊中感覺身側的坐着一人,似在細細打量我,我對上他的視線,終于清醒。
“陛下,要不要再睡一會兒?”窗外已是白晝,穿戴整齊的曲莫游坐在我身旁,嘴角泛起一絲溫溫的笑意,伸手輕輕觸摸我的臉頰。
我忍住要避開的沖動,深吸了口氣,沖他笑道:“不睡了,我知道你第一天,照常例要去給鳳君請安,我同你一起去。”
“陛下要陪臣侍一起去?”他有些不可置信。
“當然了,我為什麽不陪你一起去。”我勉強笑道,強撐起酸沉的身體,他趕緊伸手來扶,定定的看着我,突然開口問:“莫游已經安定下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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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輕輕點頭,他靜靜的看了我一會兒,垂下眼眸不知想些什麽,當然了,誰都會安定下來,包括蘭林殿外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石,我沖他笑了。
我與曲莫游踏着厚重的積雪,走進鳳坤宮裏,臺階上積雪已被掃除,只餘下薄薄一層冰霜,兩旁的松柏被厚重的雪壓低了枝葉,五彩描繪的廊角和朱紅色的柱子,在一片銀白中顯得格外紮眼,此情此景,我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我差點忘了,這時他應是去上早朝了。”我扭頭看向曲莫游,他卻微微一笑,眼睛看向後方:“鳳君已經回來了。”
“……對于難以應付的人,鳳君應多體會,少說話,前可無所為,而後可有所為,要有力而無氣,然後靜觀其變……希望您不要怪玉書說話唐突。”隐隐話音自後方傳來,我轉過身,看兩人漸漸走近。
林悠然身披绛紫色領口白貂絨的寬大鬥篷,行走間露出裏面金色的束臂衣衫,狹長的鳳目裏露出深思的神色,正靜靜聆聽旁邊南玉書說話,他倆很快就發現了我們,林悠然有些微愣,目光掃過曲莫游,看向我,鳳眸露出些許沉痛,我避開他的注視,看到一旁南玉書向我行了禮,随後又擔憂的看向林悠然。
南玉書披着冰藍色的立領鬥篷,裏面的衣衫依舊是一成不變的雪白,虧是披了不同顏色的鬥篷,否則這麽一身白,加上他又是仙人一般的冰肌玉骨,估計同我打照面我都不會注意,想到此,我竟有些想發笑。
“鳳君萬安,德君萬安。”曲莫游向兩人躬身行禮,只見林悠然眉間微蹙,不做理會,倒是南玉書輕輕開口:“傾城君快些免禮。”
曲莫游起身,落落大方的看向二人:“不知二位在談論什麽?有莫游可以排憂解難的地方嗎?”我看了他一眼,剛才南玉書的話他肯定聽到了,那樣諱莫難測的話……他這般心思缜密的人,定然會細細揣摩。
“陛下今日來,是有何事?”林悠然緊盯着我,鳳眸中神色閃爍不定。
“鳳君,難道你要讓我們在這冰天雪地裏,一直站着說話嗎?”我回視他,勾唇一笑,他面露讪然,轉身欲領我們進去。
“鳳君,我就不進去了,今日莫游除了給你請安,還有就是,”他回眸看我,我笑了下:“鳳君一個人要處理這麽多朝廷事務,我想讓莫游過來幫幫你,免得你太過辛勞,我明天打算早朝,想帶上莫游,你看好嗎?”一語落下,周圍一片寂靜,只餘耳邊瑟瑟風聲。
沉默良久,林悠然面色如雪一般蒼白,目光裏帶着慘痛,緊緊握拳,重重抵住胸口,半晌,幽幽開口:“好啊。”
“鳳君,你不要想多了,我知道德君一直幫你,這會子多了莫游,人多力量大,既然莫游來了,就讓他今天先在你這裏學習一下吧!我同德君一起走走。”我不敢再看他,走過去拉了南玉書,急促的走出鳳坤宮。
“陛下,請你不要折磨鳳君,他已經很難過了。”我們慢慢走在禦花園中,身邊的南玉書輕輕開口,語氣中帶着絲絲祈求。
“我怎麽折磨他了,說話要有證據。”我停下腳步,歪着腦袋有點玩世不恭的看着他,他也停下腳步,靜靜回視我,慢慢說:“陛下,請正視自己的心,放過鳳君,也放過……你自己吧。”
“切,說的真奇怪,告訴你哦,你看錯我了,鳳君也看錯了,你們都看錯了!”我撇下這一句,轉身獨自快步進入前方寂寞的雪白色中,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一個人了麽?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走到何處,直到淚水漸漸淹沒視線,我停下來,仰頭透過淚水看向陰霾的天空,淚水滑落臉頰,默默的笑了:這個世界,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如此……也好。
第二日的早朝,我坐在大殿中央,身旁坐着如往日一般一襲金色朝服的林悠然,面無表情,狹長的鳳目裏盡是冰冷。
曲莫游今日穿着深紫色繡繁複同色暗紋的長袍,經過我的準許坐在東側,也就是離林悠然的座位稍稍往下一臺階的位子上,帶着溫和的微笑,目不斜視,等着議政開始。
“紫氣東來?”下面不知是哪個大臣低語了一句,卻傳入我的耳內,我看了眼身旁的林悠然,他的面色陡然變得很凝重,鳳眸中閃着深思,想必也是聽到了。
“啓禀陛下鳳君,”一女大臣手執玉碟,低首奏道:“東郡地處偏僻,年前因旱災導致民變,雖已派兵平複,但滋擾影響甚大,猶有後患,雖幾月前落雨解了大地幹涸之苦,卻又入寒冬,人們剛得以喘息,望恩準減免賦稅,準百姓休養生息。”
“準。”林悠然回答。
“據臣侍了解,東郡此地民風彪悍,不論是否天災人禍,總是動辄發生民變,只因地處偏遠,吾皇恩威遠遠不及,不如立春後開鑿水路,廣修渠道,建造行宮,使其成為經濟繁榮地區,這樣一來使百姓久沾王化,萬民順服,彪悍之風漸漸消弭于無形,便再不起民變一事。”
“傾城君,旱災剛過,又逢冬日萬物枯萎,百姓春時剛得以度過嚴寒,正是播種耕耘之時,他們尚無存隔夜之糧,你又讓他們大興土木,說什麽欲沾王化,我只怕王化未滲入一星半點,而民變又起,屆時恐又動辄刀兵平複,得不償失啊。”林悠然冷冷一笑回答。
“朝廷對東郡向來逆來順受,予取予求,只因當地氣候不穩,不是水災就是大旱,彪悍的民風和時常的民變,都是朝廷‘慣’出來的。”曲莫游說完,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我聽後暗暗皺眉,悄悄看了林悠然一眼,果不其然發覺他面色陰郁,鳳眸淩厲的盯向曲莫游,顯出濃濃殺意,只是一瞬,随即恢複如常,見此,我心中頓時一驚。
“傾城君此言,頗有含沙射影之意,不知為何?”林悠然慢慢說完,眼眸微眯。
“什麽含沙射影,莫游不明白,此事還是要聽陛下聖裁。”曲莫游仍舊笑的溫煦無害,我卻悄悄為他捏了把汗。
“陛下,你的意思呢?”林悠然看向我,我穩住心神,看向下面衆大臣:“爾等何意?”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異口同聲:“吾等贊同鳳君之意,不知陛下何意。”我看得出來,有一大半是心悅誠服的回答,一小部分似不甘願,卻又不得不認同的模樣。
曲莫游看着我,目露緊張,旁邊的林悠然則一直冷着臉,垂眸能看見他寬大衣袖中,緊緊握住的拳頭。
“朕也贊同鳳君的意思。”我微微笑道,身側的林悠然頓時面露詫然,不可思議的看着我,那邊的曲莫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随即皺緊了眉頭。
“哎哎,莫游,別走這麽快啊!”退朝後,我跟在曲莫游身後,沖着他的背影急急地喊道。
“臨兒!”林悠然從我身後出現,擋在我面前,狹長的鳳目冷冷的掃了眼曲莫游急急而去的背影,冰冷的說:“讓他去吧!”
他看向我,鳳眸漸露出柔色,待要說些什麽,我卻看到他身後的曲莫游去而又返,徑直走到我身邊,帶着溫溫的笑:“上次陛下不是要為齊清指婚嗎?臣侍已有人選。”
“嗯?說說看。”我看着他笑道,一旁林悠然面色陰郁,不做言語。
“就是已故淑君的侍人,羽翔公子。”曲莫游溫溫笑道,我心中頓時一突。
“齊清可是朝廷命官,需有身份的男子匹配,羽翔不行。”林悠然面色微變,冷言道。
“臣侍已為羽翔公子想好了,”曲莫游看向我,繼續笑着說:“陛下一直很疼愛他,也有想過要他做自己的弟弟,不如敕封郡王,身份自然匹配,不知陛下意下如何?”說罷目光閃爍,露出絲絲不安,卻仍淺笑看我。
“不可!”林悠然怒視他,他仍舊溫溫笑道:“為何不可,難道還是讓鴻依公子去嗎?”他雖這樣說,眸中依然閃着幾絲不自信的微光。
“你!”林悠然怒極,胸膛不住起伏,卻沒再說什麽。
“……準奏。”我抿唇一笑,輕輕回答,兩人頓時愣住了,雙雙看向我,皆是一臉不可思議。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好久沒更了~~~~期待親們的評論,多多評論!
當時就是因為寫的很心痛,才在《喜春來》裏歡脫的轉換心情去了~~~~如今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