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冊立新君
“什麽?奴……奴婢沒有聽錯吧?”巧兒瞪大了雙眼,額間的沾的雪粉化為點點晶瑩的露珠,自眉間緩緩滑下,我伸出手欲幫她擦拭,她則瑟縮了一下,又低下頭。
“巧兒,你怕我麽?”我慢慢收回手,淡淡的問道,她拼命的搖頭,過了一會兒,嗫嚅道:“陛下剛才的話……奴婢只是不明白。”
“你不明白沒關系,他明白就好了——明天我親自同他說,他一定很開心。”我慢慢的笑了。
第二日的清晨,陰霾的天空依舊落雪紛紛,我與巧兒一起朝孔祺所居住的雨花閣走去,才發覺他所居住的院落居然這麽偏遠,越走過去,就越覺得地面上的積雪越發的厚重起來,仿佛從初雪降落就沒有被人打掃過,走時深一腳淺一腳的,每走一步都吱呀有聲,走了半個小時才走到,孤孤單單的小院被皚皚白雪所覆蓋,只有朱色略掉了漆的木門,才在這銀色單調的世界中,孤獨的宣示着落寞的存在。
雨花閣的青石臺階上,積雪約莫三寸,附近厚厚的雪地上沒有一個腳印,似乎宅院的主人已經好久不曾出門了,巧兒走上前輕扣着門上的銅環,過了一會兒,一個大約十三四歲小宮人探出了腦袋,許是很久不曾被人拜訪,他瞪着圓圓的眼睛,一直好奇的上下打量着巧兒,也不說話。
“你這小子看什麽看,快去禀報你主子,就說陛下來了。”巧兒不耐煩的朝他揮了下手,他則一臉震驚,縮回腦袋迅速的跑入門內。
“這小子,真真兒沒規矩,也不迎我們進去。”巧兒回頭看我,皺着眉說。
我笑了下,撩起裙角小心的踏上臺階,卻見門突然一下被猛然拉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又一陣風的來到我面前。
“小祺,你練過‘雪上飛’嗎,跑的好快。”我看着眼前的人,調侃道。
只見孔祺一襲煙霞色的棉布衣袍,套着乳白色帶毛領子的夾襖,臉頰紅撲撲的,狹長的眸中閃着激動的淚光,緊緊的盯着我,很久沒這麽近距離打量這熟悉的容顏,每次見到他,總會有一瞬的恍惚,好似看見了那人……我定了定神,好笑的看着他。
過了一會兒他似乎才反應過來,眼角閃過一絲慌亂,連忙往後退了幾步,就準備跪地向我行大禮,我趕緊上前幾步,一把攙住他。
“小祺不必多禮了,外面好冷,你就不打算讓我進屋嗎?”我笑着說。
他這才宛若大夢初醒般攜了我的手臂,就急匆匆邁入門內,雨花閣不是正殿,倒像是一所宅院的民居,僅有小小的一間院落,院中東邊是一間獨立的小廚房,正對着大門的是主卧房,一進去裏面有幾個小套間,裏面稍稍大點的是主子居住,靠近外面的是守夜的宮人睡覺的地方。
“原來雨花閣這麽小,”我環顧四下,微微嘆道,正廳陳設簡單,清一色的棕色木質桌椅,僅有的裝飾,也只是茶幾上、角落中幾只大小各異的青花瓷瓶而已,我接過孔祺遞過來的熱茶,坐在椅子上,捧在手中取暖,看向他,有點愧疚:“讓你受委屈了。”
“怎麽會委屈呢,”他站在我身旁,激動地神色仍未曾退去,喜色直達眉梢眼角:“陛下雖覺得小,但孔祺覺得,這裏宛如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很精致呢……,”他突然想到了什麽,面色被擔憂代替:“倒是陛下,如果想見孔祺,為什麽不着人通傳,反而親自來訪?如此徒步前來,身體怎麽受得了呢?您不久前才……”他欲言又止,只是憂慮的看着我。
“無妨。”我笑着搖了搖頭,想了想,又問他:“我險些忘記了,這裏不是正殿,又地處偏遠,飲食上禦膳房是不直接做好送過來的,還需自己宮內的奴才料理,我還不知道,你的小廚房究竟好不好?”我說着扭頭看向立在門口的兩個小宮人,揚聲問道:“你們都做些什麽給主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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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初來開門的小宮人漲紅了臉,半天都沒有說出什麽,旁邊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小宮人,不卑不亢的行了禮,娓娓道來:“禦膳房的慣例是三天一送一定斤數的蔬菜肉食,因祖上規矩不吃反時令季節的蔬菜,如今是冬天,大白菜、紅蘿蔔、土豆和蒜薹是不缺的,肉類就是雞鴨,主子日常的菜色是細絲醬菜、薰菜、青醬肉、五香小肚、熏肚和熏雞絲。”
“這些菜聽起來很素淨,唉,你受苦了。”我看向孔祺,拉着他的手坐在我身邊,他羞澀的低頭,輕輕的說:“怎麽會苦呢,這裏簡直是天上的生活,孔祺前半生如浮萍般飄蕩,做夢也沒想到會來到陛下身邊……孔祺現在很知足。”
“你這就知足了?我病了,你也不來瞧我。”我故意皺起眉頭,如願的瞧見他驚慌失色,急切的回答:“陛下這次不慎……之後,孔祺有悄悄看過陛下,傾城君說陛下需要靜養,不讓打攪,孔祺只得在門口看看……”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慢慢垂首。
“從你這裏去一趟未央宮,确實太遠,”我笑着握住他的手,柔聲道:“想不想天天都能見到我?”
“……想的,孔祺做夢都想。”他溫順的回答,我撩起他一縷柔軟的青絲,輕輕撫摸:“做我的賢君,好嗎?”
他震驚的看我,嘴唇蠕動,久久不能出聲。
“讓我兌現以前的承諾吧,對你,我是真心的憐惜,小祺……”我站起身,輕輕攬住他的肩膀,他則猛地撲進我的懷中,過了一會兒,哽咽的哭聲自我懷中傳出,震懾着我的胸膛,那是滿腹辛酸的全然釋放,那是喜極而泣淡淡哀傷。
冊封賢君的大典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賢君的寝宮是豪奢的銀安殿,是我親自挑選的,林悠然那邊是出奇的平靜,朝臣那邊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李衛青雖不解我的行為,卻因為我的身體剛剛複原,倒也只是一味的寵溺遷讓,南玉書一向冷冷清清,宛若天山雪蓮遺世而孤立,更是不聞不問,只是,讓我最奇怪的是曲莫游,竟然也是毫無動靜。
大婚之夜,我推窗看去,庭院裏的綠萼梅開的端莊典雅,随風傳來一陣陣淡淡的清香,感覺繃緊多日的心髒,此刻綻開的花瓣般正緩緩舒開,扭頭看向龍鳳燭火映照下,坐在喜慶的朱紅色繪繁複彩圖的楠木拔步床上,一襲豔紅色喜袍的孔祺,面色嬌豔如海棠,狹長鳳眸滿含□,眉梢眼角不勝嬌羞。
我漸漸恍惚起來,如同中了魔咒般向他緩緩走去,點點燭火微微跳動,在靜谧的室內,撥動着靜靜的溫柔帶來點點騷動,突然,門口卻傳來不緊不慢“噠噠”的敲門聲,在安靜的空間裏,異常清晰的傳入我的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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