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部戲,只有她能演

薄景琛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女人趴在床上已經睡了,蜷縮着身子,背對着他。

記得不知道在哪本書上看到的說法,這種睡姿,是缺乏安全感的一種表現。

慕西洲曾不經意的提過:“我那個小姑姑,一直就立志于把曉曉培養得十全十美,小時候沒考第一或者是做錯一道數學題,打罵她自然是舍不得的,不過關禁閉,進小黑屋可是家常便飯。”

他也或多或少地聽說過,慕情當初嫁給劉宇,算是克服了千難萬險,長輩的阻攔,世俗的眼光,甚至和最好的朋友決裂,這場轟轟烈烈的愛情直到現在都讓人津津樂道。

或許也因為這個緣故,慕情想通過塑造一個完美的慕曉曉,來向當初反對,不看好她的人,證明她選擇的正确。

盯着她看了好半響,薄景琛才走到窗邊,把落地窗簾拉上,又把他那側的臺燈也關上,将慕曉曉攬入懷中。

兩人的這種睡姿看上去就好像,他真的很愛她。

他總能做着最深情的動作,可偏偏那顆心,怎麽都捂不熱。

第二天早上,慕曉曉也沒跟他一塊兒起床。

等他出門上班後,她才坐起身來,雙目望着天花板出神,發了将近十分鐘的呆,她才掀開被子下床。

助理阿文在前面開着車,楊素把《曲中戲》的合約遞給她:“合同簽了,才算是真正的板上釘釘,你看看,有沒有什麽問題?”

慕曉曉接過合約,仔細地翻閱,或許是學了幾年的法,總感覺資本家會在合同上給她挖坑,每次簽合同都像短文改錯那般認真,雖然江總并不會且不一定敢。

商務車停在一棟寫字樓的停車坪。

慕曉曉拎着她的包,跟在楊素後面,電梯裏站着個人,顯然,是為了等她們倆進來。

紀準穿着白色風衣,五官帶了點混血的味道,傳聞有四分之一的德國血統,氣質嘛,用儒雅二字概括最為妥當,他不是那種看似溫和斯文實則滿肚子詭計,帶着儒雅的面具,而是從內透到外的書卷氣息,實打實的讀書人。

說起來,紀準的經歷和慕曉曉有幾分相似,都是半路轉娛,重點大學畢業,飽讀詩書,偶爾上節目也都是出口成章,字字珠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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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曉曉和楊素快步走進電梯。

幽閉的空間裏,慕曉曉看着電梯裏不斷變化的數字,淡淡的笑:“前輩好,昨天冒犯了。”

試鏡的時候她也是臨場發揮,當時沒顧慮這麽多,現下想想,是該說聲抱歉。

紀準看着她溫淡的笑,她穿着奶白色的大衣,裏面是淡黃色的V領毛衣,收斂了多餘的神色,淡淡的嗯了一聲。

楊素站在兩人的後面,暗想,兩人今天穿的,倒是有些搭。

很快又把這種想法甩到腦後,她現在拿的可是江總開的工資,要是讓人知道她在腦補狗血的三角戀情,可能會面臨被辭退的風險。

簽合同也只是走個過場,楊素還在跟負責人商洽,慕曉曉給助理打了電話,站在路邊等他開車過來。

百無聊賴地刷着手機,突然感覺,眼前的光線被人遮擋住,慕曉曉擡頭,看見三個很年輕的女孩,擋在她的面前。

來者不善,是慕曉曉的第一反應。

不過,她并不記得認識她們,兜兜轉轉這麽多年也算是結識了不少人,不過不良少女這一卦的,除了青春期的岑溪,她也沒接觸過了。

“慕曉曉,你為什麽要搶我們家蘇槿的電影?”

染着黃毛的少女雙手環胸,一副校園霸淩事件大姐大的派頭,帶着審視的眼光刻意的打量了她一番,冷笑:“誰不知道《曲中戲》早就是我們蘇槿姐的囊中之物,怎麽今天來簽合同的人倒是你了?”

慕曉曉聞言臉色沒什麽變化,淡淡應了聲:“嗯。”

說完繼續撥弄着手機。

對面的三人對她這副赤.裸裸的忽視的表情很不滿,相互對視了一眼,那個黃毛甚至用手戳了戳她的肩膀:“你還沒有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是哪個老師告訴你,所有的問題都會匹配一個合理的答案?”

慕曉曉輕笑:“就算沒系統的學過法律知識,可但凡有點法律常識的人應該也知道,沒簽合同前的一切許諾的效力,都比不上白紙黑字來的實在。”

她這樣淡淡的語氣,特別是句“常識”,顯然戳了“九年義務漏網之魚”的她們的痛點,黃毛女兇神惡煞地瞪她:“誰都知道,薄總是我們蘇槿姐的守護神,她初入娛樂圈的那幾年,都是他來保駕護航的,錢和資源不知道砸了多少,他們倆就是天作之合!”

慕曉曉本以為是蘇槿的腦殘粉,沒想到還是薄景琛和她的CP粉。

黃毛女話語間的激動,俨然有一種要把民政局搬來,叫他們立地結婚的架勢。

雖然粉絲行為不應該上升到偶像,但慕曉曉此刻還是暗下決心,回去就要發微博,千萬不能叫“曉天使”們做這種沒素質拉低粉絲群體格調的事兒。

她擡手将長發攏到一側,唇角勾出輕微的弧度:“那我,祝他們幸福?”

祝自己的男朋友和別的女人幸福,這話,真沒幾個人能說的出口,慕曉曉此刻卻沒什麽撕心裂肺的傷感,反而覺得有些滑稽。

阿文的微信跳出來,慕曉曉低頭去看。

【曉曉姐,我開岔路了,你再等十分鐘。】

她面無表情的嘆了口氣,今天真糟心。

黃毛女還在掙紮,仗着人多,開始推搡慕曉曉:“如果你受傷了,耽誤了劇組的整體進程,那這個電影就會回到我們蘇槿姐的手裏了。”

慕曉曉:“……”

說着說着開始興奮了起來,一把抓住她的左手,捏的慕曉曉手骨有些疼,她擰了擰眉。

少女還真是天真,光天化日之下,寫字樓門口,到處都是攝像頭,把自己故意犯罪的意圖明晃晃地說出來,還真是無知者無畏。

慕曉曉下意識的想把手收回來,黃毛女被這個動作刺激到,一把狠力就直接猛地一推,快要摔到地面之前,一只溫厚的大手攬住她的後背。

慕曉曉回頭,看着比她高出一個頭的紀準:“謝謝前輩。”

聞言,等她站直,紀準放開了手。

黃毛女有些震驚,随即怒道:“慕曉曉,你是不是勾搭上了紀準,所以才能把戲給搶過去?!”

“成年了嗎?”

“什麽?”黃毛女沒預料到紀準會突然問這個,下意識的點點頭,“嗯。”

“那就好。”

說罷,看都沒看她們一眼,撂下一句話:“這個角色,不是她非要演,是除了她,沒人能演。”

紀準虛搭着慕曉曉的腰,把人帶到車旁:“你助理還來嗎?要不我送你回去?”

猶豫了幾秒,慕曉曉淡淡地笑:“謝謝前輩。”

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上,系好安全帶,楊素的電話打來:“聽說有人在寫字樓門口找你的麻煩,沒受傷吧?”

“沒事兒,”頓了頓,“那個阿文,可以辭了。”

紀準分了個眼神給她,她那個語調,随意的像是在說中午吃什麽。

她那個助理,算起來,是和楊素一起招進來的,跟了快四年了。

只是因為走岔路晚來,算不上是死罪。

車內寂靜,因此,慕曉曉的聲音在車內擴散開來:“我沒那麽大的心,養着蘇槿的鐵杆粉絲做助理,還有可能随時內外勾結威脅我的生命健康權的那種。”

剛入行那會兒,阿文的屏保就是蘇槿,經過楊素的提醒,才換掉。

慕曉曉也沒力氣為這事兒重新招個助理,畢竟阿文性格和善,脾氣很好,做事耐心細心,任勞任怨話不多,辦事穩妥,人緣也不錯。

今天這事兒,如果沒他,還真的辦不來。

不過是去對面拿了件禮服,說是會迷路,糊弄鬼呢!

紀準的眼神微微起了變化,但他什麽都沒說,發動引擎便調轉了車頭,然後驅車離開。

挂斷電話後,一路上慕曉曉都沒說話,紀準也保持着沉默。

直到車停在十月名邸的公寓樓下,慕曉曉才側首朝他道:“謝謝你送我回來。”

紀準,半開玩笑道:“今天已經是你第三次道謝了,客氣疏離的有些不近人情啊。”

“那我,下次請前輩吃飯吧。”

開了車門的鎖,紀準笑道:“我等着。”

慕曉曉推開車門下了車。

紀準目送她的離去,眸底意味不明。

倒轉車子,在出口處,紀準的黑色的世爵跟另一輛黑色的蘭博擦過,紀準眼睛的餘光無意瞥見駕駛座上的男人——

薄景琛。

看來,傳聞不只是傳聞。

慕曉曉還沒走進電梯,剛要伸手去按按鈕,一只手比她更快,按了上去。

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手腕上帶着她精心挑選的男士手表。

兩人剛确定關系那會兒,她也只是個剛進圈不到兩年的新人,片酬跟現在跟現在的沒法比,辛苦拍了三個月的古裝劇,接近四十度的高溫穿着厚重的戲服,因為錯過了他的生日,幾乎花光了所有的片酬,給他買了這塊表當做賠罪。

低沉的男聲在她頭頂響起:“不是說跟男演員保持距離嘛,為什麽叫他送你回來?”

“有人攔住我,他救了我,我的助理叛變了,紀前輩順路送我。”

順不順路她不知道,只是她心情不太好,不想跟他掰扯。

電梯門開了,她走了進去,薄景琛也跟着走了進去。

門緩緩合上,封閉的空間變得逼仄。

她看着緊閉的銀色門,淡淡道:“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大上午的,就算他現在頭頂上還有親爹頂着,也不至于這麽閑散。

男人語氣裏的冷意淡了下去:“我爹就我一個兒子,不去上朝,皇位也只能傳給我,我想回家,吃你做的飯了。”

真實原因自然不是這樣,江嶼闊打電話說,慕曉曉被幾個不良少女攔住,一個人在冷風中,凍得哆哆嗦嗦。

雖然他這話有誇大的成分,但薄景琛先是罵了一句“你他媽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她在那受委屈?!”

江總不鹹不淡:“外人還真沒本事,讓她受委屈。”

岑溪之前談起慕曉曉:“表面上的乖乖女,實則沒幾個人比得上她傲慢,最初聽媽媽的話,也是因為,她媽媽替她安排的人生方向與她自己所想要的沒有本質的沖突,一旦她不想順從了,你看她聽不聽話!”

接着,對準她的攝像頭錄像發了過來,薄景琛聽着鏡頭裏的她說:“那我祝他們幸福。”

想到這兒,男人把她困在懷中,有力的手指扣着她的下颚,男人低頭盯着她的臉:“那幾個人被我扔進了警局,別委屈了。”

“進警局?”慕曉曉有些怔然,“有點過了吧。”

她只是有些意外,并沒有任何開口求情樹立自己善良形象的意思。

“在那個有口袋罪的年代,尋釁滋事罪最多都能判到死刑,”薄景琛蹙着眉,語氣蔓延的只剩下不常見的溫柔:

“那種話,以後別再說了。”

聽到這話,慕曉曉心裏一梗,擡頭看着他:“哪種?”

帶着薄繭的手指磨躏着她的下巴,男人的聲音冷沉了下去,仿佛剛才的溫柔都是她的錯覺:“你祝我跟別人幸福?”

聽出他嗓音裏的冷意,慕曉曉扯了扯唇:“我以為這或許更符合你的心理預期。”

“慕曉曉,你這是準備跟我鬧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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