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創世更新時間2013-09-09 10:40:14.0 字數：3006

一路的奔跑，讓我的頭發顯得有些亂，可我早已顧不了那麽多了，我唯一可以紀念的房間馬上就要摧毀了，馬上就要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進了葉家大門，進了客廳，看見楠姐站在二樓樓梯口那間房的門口，一動也不動，那個房間裏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楠姐見我跑上來，眼裏閃爍着激動。

我看了一眼楠姐，随後就看到被砸壞了的鎖，砸鎖痕跡面目猙獰的出現在白色的門板上，我的心開始在滴血，進門後的場景，讓我不敢相信。

淩亂的桌椅，白布到處披散着，桌面上原先擺放的一些物件此刻也在地面上亂七八糟的躺着。

陽光直射在玻璃碎片上，泛起如黑夜中的星光般的璀璨。那是碎片，那些碎片猶如陽光般，直射進我的眼，在我的心上劃出傷口。

我知道，我來晚了，我努力奔跑，不知道在街上撞了幾個人，過馬路也沒有看紅綠燈，差點被車撞，可為什麽我這麽竭盡全力的奔跑着，還是來不及，還是來晚了。

“你給我住手。”我瘋了一樣的叫着。

此時李豔紅，還在享受着撕扯照片愉悅，并沒有聽見我的呼喊聲，我清楚的看見她站的位置周圍，全是碎片，是照片的碎片。

我馬上上去搶照片，可還是晚了一步，我推開李豔紅，想去拿李豔紅手上的照片，可我的手還沒有觸碰到照片，李豔紅便把照片撒了出去，那照片猶如凋零的花瓣，一片片散開，一片片落下。

我的心就像這些碎片，一片片的落下，墜落深淵，消失不見。

李豔紅根本就沒料到我會來，被我一把推到在地，原先她砸已經裝裱的照片時，玻璃早已在地上散開美麗的鑽石般，碎了一地，如今那玻璃碎片紮進她的手裏，在她旁邊的白布上染上了點點殷紅，像他的指甲般，豔麗的不可一世。

可李豔紅似乎沒什麽感覺，仿佛那玻璃碎片紮的不是她的手，那白布上的點點殷紅是為了她才盛開出來的，她的臉上美譽任何表情，一雙眼像是死了一般看着這飄落的照片碎片，凄美的笑着，那聲音很刺耳，讓我很不舒服。

她站起來，滿手是血，似乎感覺不到痛，眼睛睜的很大，滿是幽怨的看着我，笑了笑，說：“連你也看不起我。”

說完擡手一巴掌甩過來，我一時沒注意，牢牢的接了這一巴掌，伴随的是火辣辣的疼，還有臉被劃破的刺痛，是李豔紅的手上還紮着的玻璃碎片。

李豔紅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葉雅，牢牢的接住了自己一巴掌，左臉上沾着血，嘴角也開始留出血來，可她竟然依舊一副高傲的姿态，不甘示弱，不肯屈服，那眼裏的倔強和不屈，讓人看了就讨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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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擡頭，與李豔紅對視着，我現在的臉上，沾着李豔紅的血，還混合着自己的血，這個女人，已經毀了我母親，也已經毀了我的家，到現在，還要做出這樣的事，我握緊了拳頭，看向一旁倒地的椅子，我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力氣，舉起椅子便砸向李豔紅。

先是一聲悶哼，有些沉重，是椅子和身體相撞擊的聲音，李豔紅用雙臂牢牢的接住了椅子的沖擊力，緊接着便是椅子落地，李豔紅也随之向後退了幾步，後背撞到後面的牆上，美麗的臉上表情扭曲着，是痛。

“我就是看不起你，你憑什麽要讓別人看的起你，你這個拆散別人家庭的第三者，根本就沒有資格讓任何人看到起你。”我擦着嘴角的血，狠狠的叫着，像是歇斯底裏的叫吼聲。

我看着李豔紅蜷縮在角落，臉上是痛的表情，眼神開始呆滞，沒有了之前的戾氣。

“你在亂說什麽？”葉森很生氣的站在門口說着，看着淩亂的房間，滿地的碎片，自己的妻子還蜷縮在牆角，手上還有血，抽噎着，急忙推開葉雅，走向妻子，扶起她，關心的問着：“還好吧？”

我被父親推向一邊，踉跄了幾步，随後便聽到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帶着焦急和關心問着角落裏的李豔紅有沒有事。我笑了，笑的讓自己都不能理解，這個父親，推開自己，好像把我原先想念着家的心往門外推，那個時候，心徹底的涼了，不再溫熱。

葉森看着眼前的妻子，頭發淩亂，臉色蒼白，眼神呆滞，身體一直在發抖，手還留着血，這到底是怎麽了？剛才葉森氣噓噓的跑着到客廳，看到楠姐在門口站着，一直哆嗦着。剛才接到楠姐的電話，楠姐的語氣好像很着急，問清楚情況後，知道是李豔紅砸開了那間房間，而且葉雅在趕過去，那間房對葉雅來說很重要，要是這樣不知道要出什麽事，便立刻從公司往家裏趕。

楠姐一看到葉森，立馬說：“老爺你終于回來了，快進去看看。雅小姐和。。和夫人.”楠姐剛才看到太太滿手是血的打了葉雅一巴掌，結結實實，打的自己心都顫了，可葉雅沒動，還不知道哪裏的力氣拿起椅子砸向太大，現在太太靠牆坐着，臉上的表情扭曲着。

“啪。”又是一巴掌，楠姐捂着耳朵，蹲下身子。

“叫你還敢不敢再說這些話。”葉森雙眼通紅，聽到了剛才的話，安撫好妻子後，毫不猶豫的甩了葉雅一巴掌，收回手，一臉愕然的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站着的葉雅，她的左臉，都是血。剛才還感覺有什麽東西紮了自己一下。

我捂着左臉，血從指縫間留出，大概是剛才李豔紅打我的時候吧碎片留在我臉上，現在父親的一巴掌大概把碎片往下劃的更深了。

“你這是在幫我重溫十年前嗎？”我笑着問眼前一臉愕然的父親，牽扯到臉上的劃痕，有些疼，我呲着牙，心就像被人刺了一刀般的痛着。

“小雅，你的臉？我，我不是故意的。”葉森想要解釋，她不是真的要打葉雅的，只是只是..

“跟十年前一模一樣呢。”我靜靜的說着，像是在訴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此時我的眼裏沒有淚，只有冷淡和決絕。

“我真不希望自己是你的女兒。”我沒有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父親，低聲說，如果不是她的女兒，自己或許就不會這樣了，自己也不會孤單，不會寂寞，自己更不會缺少十年的愛，想起以前讀小學的時候，別人都是父母來接，而我只有外婆，想起以前的家長會，老師問自己家長來不來的時候，我能說的是什麽，什麽都不是，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葉森聽到這句話明顯一怔，這句話充滿了失望，充滿了絕望，是自己，再一次傷害這個女兒，是自己傷害了她。

“小雅.原諒我。”葉森有點茫然，看着葉雅那灰暗的眼神，心裏好難過。

“十年前，你沒有見母親最後一面，在靈堂，你抱着我說，我還有你，我原諒你了。母親去世沒幾天，你把她帶回來，說以後一起住，我把她的兒子差點摔死，你們一人一個巴掌，把我送到了外婆家，十年來不聞不問，只知道寄錢，外婆走了，你來接我，你流着淚說讓我跟你回家，我原諒你了。如今，同一個地方，同樣的一人一巴掌，你好好看看，這也是你妻子的房間，看看在你腳邊的那些碎片，那些是我唯一可以回到這個家的理由，你叫我原諒？”我質問着父親，我想知道這個曾經說愛我如生命的父親，他會怎麽回答？

我的眼眶濕潤了，看着這個房間，看着面前這個男人，我沒骨氣的哭了，我不知道我還能有什麽反應，我不知道我自己還能在說些什麽。

葉森沒有說話，一雙眼，含着淚，是自己毀了雅靜，自己害了小雅，這都是自己的錯啊。

我看着這個父親，我恨，好恨。

那一刻，我想起母親的臉龐，就算是最後一刻，她依舊淺淺的笑着，依舊愛着這個早已背叛自己的男人。我不懂，就算是現在我也不懂，為什麽要愛着這樣一個男人？為什麽要讓自己受盡苦難，卻還要笑着離開，一點也不恨，一點也不怨？

房間裏的白色窗簾布随着風飄飄蕩蕩，像是在哭泣，像是在嘲笑，漣漪一般的波動着，就像是我的感情，只不過我的是跌宕起伏的很激烈。窗簾飄起的瞬間，我看向落地窗外，突然想起楠姐對我說的話，那個庭院，那個庭院啊，那個時候我還為父親能盡力保留那裏，心裏因此感到溫暖，可現在，站在我面前的父親，那個曾經能為我撐起一片天的父親就像蒲公英一般，說散就散。那些承諾對我而言遙不可及，那些他對我說過的承諾早就随風而去。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裏做什麽，國慶前一天回家，我還能有家的感覺，而現在，什麽都沒有，有的只是恨，有的只是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