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夏油傑視角)
“替我承擔一半的痛感吧, 哥哥。”
“從今往後,你我通過詛咒相連,好嗎?”
……
女孩細軟滑嫩的手指輕觸上少年厚實的耳垂, 細細打着圈地摩挲黑亮耳釘周遭一小塊柔軟的皮膚,勾起絲縷難以忽略的癢意。
“……可以。”
“我該怎麽做?”
聲線有少許顫抖, 夏油傑強忍下奇怪的觸感折磨, 只手擡起微微扣住了那只在他耳跡摸索不太安分的小手, 沒太敢用力生怕弄疼, 只像是對待一片易碎的蝴蝶翅膀般輕柔地捏在掌間。
“咒靈,”難得沒有抵觸自己的手此時被對方攥在手心, 小郁掩映着dk倒映的漂亮眼睛頓時彎作一道彎彎的月牙,“用産土神咒靈的術式就好啦。”
産土神, 作為一方土地的守護之神, 這類神祇本該是一個人在該地由出生直至死去,即使身體遷移他處也将繼續受到其庇佑的神明。
而被人類負面情緒所浸污、演化為詛咒而存在的産土神咒靈,其所擁有的術式也便成為了消極意義上的——“不論被詛咒的人逃往何處,都将承受其痛苦折磨”的設定。
只要利用好這只降服咒靈的能力, 咒靈操使可以指定任何一名或是幾名下咒對象,将任意程度或者幹脆全部的痛感傳導至後者身上……
成功的概率與下咒者跟受咒者的強弱密切相關,而下咒一方跟受咒一方提前達成協議,則會讓術式效果更為顯著穩固。
——以上情報來源于池袋一位名叫“折原臨也”的情報販子。
而小郁剛才對于夏油的誘導、使其親口說出同意的話語, 顯然也是為了術式成功率的提升從而确保傷害轉移萬無一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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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少女已是擡手叫出了新入庫的産土神咒靈,巨大且扭曲的人外怪物自二人身側憑空顯現。
超負荷使用異能使得女孩本就殘破不堪的身體負擔加劇, 如被鑿出的地下水源,新鮮的血液很快地成汩流出,瞬間染紅打濕纏繞在頭部和雪白脖頸的整塊繃帶。
夏油傑被這一觸目驚心的場面弄得不由猛一怔,可見小郁看着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疼痛或是早已習慣, 依舊自顧指揮着詛咒,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嗬…嗬……】
然而,忽然之間操控咒靈的術式似乎失了效——
被召喚而出的巨型怪物一時像被鋼筋貫穿身體整個定格在原地,無法接受執行任何指令就那樣懸停凝固在半空,像極一個考場上腦袋空空不會寫試卷的癡傻兒童,嘴中只知洩露出意味不明昭示着大腦短路的呆滞聲音。
“……唔。”
掃了一眼大眼圓睜的木頭人詛咒,小郁皺着眉低吟一聲。
這種情況……只能是從夏油傑身上複刻過來的術式剛好到達時效。
而顯然一旁的男子高中生也覺察到眼前尴尬的狀況,同時不由産生少許疑惑……
既然說小郁的異能是需通過與咒術師肌膚接觸獲悉一段時間的術式使用權的話,分明剛才對方也有刻意伸手過來觸碰他的耳垂,理應那會兒就已吸取到“咒靈操術”不至于這麽快便無法使用才對。
“還不夠…”
“而且是在負傷的情況下……讀取的效果會大打折扣。”
迎着dk向自己投來的遲疑目光,小郁似解釋又似在自語地輕聲嘀咕。
思考片刻她從被中撐坐起身。仰臉,毫無預兆就這麽忽然朝着夏油傑張開了兩條細白的胳膊。
……是一副孩童稚子索取擁抱的模樣。
“什……麽?”
被這突如其來的舉止弄得有些發懵。
視線落到女孩正對向着自己翻轉而來、清晰可見皮下青色血管的蒼白手腕,半邊胳膊就能攬進懷中的細窄肩膀,蹭在下巴處顯而易見細軟而又柔順烏黑睡翹的發……黑發dk的喉管開始變得有少許幹渴。
“再借我用一下術式?”小姑娘卻是渾不在意朝他歪了下頭,明暗不一玻璃珠子似的眼睛透亮而又純粹,甚至在這時現出點無辜味道來,“因為一些原因,讀取複刻需要更深一步的接觸”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麽。
夏油傑在心裏默念着,像是要說服什麽人那般,微微閉了閉眼。
“又或者……”
見少年睫羽微顫,薄唇抿着有些踟蹰的模樣,渾身被繃帶與紗布包裹略顯病态的女孩回收了朝人張開胳膊,将細眉一皺,試探地提出另幾種方案:
“又或者,你親親我,舔舔我,對着哪裏咬上一口。怎麽樣都行——”
“只要比先前的接觸更近一步就可以了。”
“!”
這孩子…
究竟在說些什麽啊……
夏油傑也微蹙起了眉。
親什麽的…就算是沒有血緣關系的二人,一時間也不能……
等等。
細小的瞳孔突然一陣驟縮。
——既然她會向着自己提出這類的建議,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也能輕易朝他人提出口?
難不成
小郁和悟已經……
“唔。”
未等夏油來得及思考某個嚴峻的問題,缺少防備的身子便已被女孩整個撲倒栽壓到了床上。
對方下手沒有輕重,氣力意外地還不小。估計是把他當熊猛攻了,黑發dk脆弱的後腦劇烈撞擊床板發出“咚”一聲巨響,陣痛緊鑼密鼓攀升襲來,一時間七葷八素險些沒将顱內的腦漿像磕破的雞蛋那樣溢撒出來。
“…”
顧不上通過蹙眉咬牙得以緩解,脖頸新增的痛感讓他忍不住險些又一次悶哼出聲。
痛……
小郁的虎牙如同兩枚尖銳的銀針,不打招呼地就這麽緊貼着他的頸段,劃開脆弱皮膚順勢刺了進去。
滾燙溫暖的血液順着脖頸的曲線一路流淌向下,小口的吮吸外加觸及到傷處的舌尖泛起的又癢又疼的觸感,扒在身上的少女急不可耐吞咽時發出的咕嘟咕嘟異常清晰富有存在感的響聲……
令人頭皮發麻而又奇異的感覺幾乎要将還處于懵怔狀态的夏油傑折磨得夠嗆。
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為何事态會突然之間發展至此,本能地擡手想要推開正對自己造成損害讓他疼痛不已的少女,卻是在對方擡起濕潤的眸子還叼着他脖頸含糊不清喊着“哥哥,疼”時,剎那間回神并止住了抵抗的舉止。
“……”
夏油傑最終什麽也沒有做,只是任由着小郁像是在西伯利亞對一只再起不能的棕熊所做那般,拿人類的牙齒劃破喉管從中吮吸維系生存能夠讓身子變得暖和起來的滾燙血液……甚至于最終還擡手愛憐地揉了揉她埋他頸側、認認真真舔舐将要滾落的血珠時不時小幅度動彈一下的小腦袋。
毛絨絨的,是一顆很溫暖的小腦袋。
就像那些瘋狂被從他身體中吸取出來的血液一樣……
混雜着柔柔的洗發水的淡香與血的猩甜。
…
于是最終通過這樣血液直接進入腹中的深層面接觸,術式讀取同吸收的效果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水平。
……這樣一來應該又能使用上很長一段時間了吧。
這樣想的小郁,操縱着重又活絡起來的産土神詛咒,面無表情将自己所能感受到的所有痛感統統傳導到了面色蒼白的夏油傑身上。
“哥哥,你還好嗎?能撐住嗎?”
過長的袖口替人擦去額頭新湧出來的一層薄汗,小郁小指頭勾了勾夏油傑臉頰一側無精打采垂落的劉海,好容易才拼命崩住唇角幾欲收斂不住的惡意弧度,讓自己朝着對方勉強露出一個關切擔憂的表情。
“太痛苦的話還給我也不要緊,我立刻就解除術式……”
假惺惺地說出了這樣的臺詞。
分明進食血液是完全不必要的流程,深度的接觸完全可以換成其他。
而之所以多此一舉吞咽下并無營養喝來也無好處口味也更是算不上美味的東西……完全是由于那塊腐爛在心底如黑泥般結塊的粘稠惡意在作祟。
不想再度壓抑,所幸任其盡數噴湧而出。
“沒關系的,倒是小郁,你……”緩了緩待氣息稍穩,夏油傑停下微微的喘息,“還疼嗎?”
擡起的手懸停在半空遲疑一秒,最終還是抑制不住一直向前,掌心朝內,貼蹭上女孩透着滾燙熱度與因愉悅興奮而泛起不正常潮紅的臉蛋。
她沒有躲開。
任由着覆有層薄繭的指肚彎曲打折,憐惜珍視地替自己擦去唇瓣尚餘的那抹血色猩紅。
“不疼了。謝謝你,哥哥。”
——再也不會感到疼痛了。
“還有……對不起”
——當然是騙你的。
少女柔軟的身體靠将過來,第一次像是擁抱小狗狗那樣将體型差距過大的少年輕輕地抱住,臉頰在其未結痂的脖頸小心翼翼輕輕蹭過,沾染上愈發糟糕的鮮豔淡紅。
“我最喜歡這樣的哥哥了……”
她拿可愛的舌尖舔了舔自己紅潤的嘴唇,發出喟嘆一般滿足的嘆息。
“所以,以後還請不要刻意躲開我,好嗎?”
……
…
對方現在所說的
又有幾分是真實,幾分是虛假呢?
…
無所謂了,夏油傑想。
血液的過度流失與連接過來無處不在戰損之後的疼痛,早已經讓虛弱狀态下的少年遍體都像是浸泡在冰水般寒冷不已。
而此刻唯一能夠真切擁住并稍微給予他些溫度的,大概就只有懷中的這具嬌小身軀了吧。
“我答應你,小郁。”
“我會待在你身邊,一直……”
一直到對你不再擁有利用價值為止。
……
…
他家的小郁,是個不折不扣的壞孩子,是朵從根部起便開始腐蝕潰爛的花。
也正因為意識到了她是這樣一朵噬人而有害的危險小花,夏油傑從此刻起決定将其牢牢禁锢在掌中,以避免這朵毒花殘害除他以外更多的人。
……
(五條悟視角)
雖說咒術師和異能者當中就很少有畫風對勁的正常人類,可通過一年以來的相處,五條還是覺得小郁這孩子有時的腦回路跟行為都過于與正常人類脫軌了。
就比如小郁之前接手的一個高校的任務,需要被祓除的詛咒——是由一名無法承受校園欺淩而選擇墜樓自.殺的學生臨終前所産生的。
詛咒本身并不強大,甚至連二級的水準都遠遠未到,可那次被放去單獨前往祓除的小姑娘卻是超出五條的預估時間遲遲沒能返回。
手機也處于關機狀态。
終究無法安心的五條在三下五除二做掉自己手頭的任務後,動身前去撈人。
趕往任務地點才知,咒靈早在數小時前便被小郁輕松解決并且收服,而之所以會長時間逗留在此,不過是因為小郁被那些個曾經欺淩過墜樓學生的一群不良給找上門纏住了。
那些普通人在被咒靈襲擊瀕死之際看到了平日裏無法見到的恐怖存在,并且後來同樣推測出這種東西的出現與先前他們所欺負的學生有關。
恐懼之後是無邊的憤怒。
區區一條曾被他們踩在腳下只知搖尾乞憐的狗,先如今竟敢反過來威脅他們的性命。
于是,背離了學校的疏散指示,悄悄躲在暗處親眼看着小郁祓除并降服了詛咒的他們,在危機解除後圍住了欲要離開的小郁,面對這個看起來個頭不高的女孩,又仗着自己為“被保護的一方”有恃無恐,半是要求半是威脅小郁将先前的咒靈在他們眼前徹底湮滅、挫骨揚灰。
“你不就是幹這一行的嗎?既然如此就把那笨狗變成的惡心玩意徹底消滅掉啊?”
“對啊,自己收起來算是怎麽回事?萬一又跑出來重新禍害我們怎麽辦?”
“就是啊就是啊,活的時候是個垃圾,死了也要把學校搞得雞犬不寧,煩都煩死他了。”
“……”
“喂,怎麽不說話?被我們吓傻了?”
“啧,去哪裏?我允許你走了嗎?”
“你那什麽眼神,真不爽,還沒有人敢無視本大爺。”
“唉,老大,她長得挺不錯的,不如……”
……
…
“于是你就對他們動手了?”
表情難得顯現出幾分嚴肅,那時趕來的白發dk用帶上些許愠色的蒼藍色眸子注視向面前将腦袋垂得低低的小姑娘。
“嗯,”細不可聞的聲音輕輕應着,不安攥着裙擺的小郁擡起腦袋飛快朝五條偷看上一眼,腳間在地面一點畫了個半圓,“……你生氣了?”
“太亂來了,”聲音猛地拔高,白發高中生皺眉一指不遠處橫七豎八躺着的幾個精神狀态明顯不對勁還在阿巴阿巴掉口水的家夥,頭一次用上了呵責的口吻,“把一群普通人和咒靈擅自關在一間教室長達數個小時……你以為這是鬧着好玩嗎?小郁!”
——不知道這事被上層那些老家夥知道去了,會對堪堪被放寬管制的她自己造成多少負面的後果嗎?
“你很關心這些家夥嗎?沒關系哦,他們沒有受傷的,”女孩擡起她那雙太陽底下就好像水晶般純淨的紫眸,近乎無辜地眨巴一下,“喏,你看,幹幹淨淨的,一點傷口也沒有。”
“咒靈也是我可控範圍之內釋放出去的,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他們而……”
“啪嗒。”
“啪嗒啪嗒。”
聲音戛然而止,不受控制的新鮮血液便已順着小郁那張瓷白如玩偶的臉蛋滾滾滑落。
女孩退後一步,過長的袖口捂上被擰開的水閥般、仿佛沒有止境兀自不斷不斷流淌鮮紅的眼睛與口鼻。
“咳咳、咳咳咳……”
随之而來,是痛苦喘息與一連串的咳嗽。
她難受地閉起雙眼,身體彎曲,小小的身軀貼着身後瓷磚滑下,終于蜷縮成更小的一團。
脆弱的模樣,如同不斷随着肩膀顫抖而抛落在地的紅色小花,破碎的花,小郁的血一時染紅了并不算潔淨的學校走廊……
五條悟雙手插兜,斂眸看着這些,第一次沒有像平日那般立刻上前将人一把攙住,只是靜靜地看着眼前花朵的盛開絢爛枯萎凋零,眸色略暗,像是再也透不進光,腦子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他不像他人。
他擁有六眼。
即使将雙目完全蒙蔽也能看到很多東西。
比如他在踏入校門的一瞬,看見的是密閉教室裏被咒靈撕咬、皮開肉綻哀嚎求饒苦不堪言的不良混混。
比如他站在教學樓樓底,與那雙飽含愉悅的紫眸、翹起嘴角笑意未收的稚嫩的臉對個正着。
再比如他攀爬樓梯快速趕至的那段時間,親眼看見她是怎樣熟練地運用反轉術士治愈着那些少年們身上被折磨出來的傷,又是如何熟練地說出哄慰道歉的話語,拿軟綿綿的小手去拍他們的背脊,揉他們的頭,像是人類撫慰受傷的小狗,再像個聖潔的天使微笑地任由被馴服的小動物們嗚嗚咽咽哭着朝她不斷重複着“是我們錯了我們知道錯了我們不該像那樣對待那小子我們真的知錯了請您放過我們”……
咒靈操術,反轉術士。
反轉術士,咒靈操術。
詛咒,修複。
修複,詛咒。
一遍又一遍,一輪又一輪。
接連數個小時,小郁一直在與這些校園中的惡犬玩着諸如此類的游戲,就像他們曾經對待那個死去的自.殺學生做的一樣,一面讓他們感受同等的苦痛一面又讓他們毫發無損,樂此不疲。
……
…壞掉了。
瘋子。
“悟,你生氣了嗎?”
感受到衣角受到牽扯,五條悟回神。
小郁此時已是從地上爬起,用一只沾滿血的手顫抖地攥緊了他,擁有着狗狗眼神的眸子自下而上稍顯弱勢地朝人望來。
她叫他“悟”。
真是稀奇。
他知道這個狡猾的孩子只有在抱有某種強烈目的之時才會換上如此親昵的稱呼。
果然。
“你不會說出去的對吧?”
“我下次不會再這麽做了,好不容易才解除的監視……”
“悟也不想總和我綁在一塊對吧?所以還請你不要告訴上級這件事情。”
望着那動人紫色眸中自己板起的臉,五條悟沉默良久,良久沉默,終于還是嘆了口氣,矮身蹲下。
“他們确實沒有任何身體上損傷,精神失常也是由于背離疏散指示被咒靈襲擊咎由自取……小郁,我可以包庇你這次,”他說着,認真地注視她,擡手用曲起的手指以這輩子最輕柔的力道拭去女孩眼尾因反噬滲出的血,“但是下一次呢?以後呢?”
他牽住小姑娘白白嫩嫩濕答答而又紅通通的手,将她從原來建築遮擋打下的那道陰影之處,一把拉到自己所站立的陽光底下,像是将最小的那顆俄羅斯套娃從濃稠的黑泥沼澤裏撈起,小心翼翼地擺在他向陽一方陽光充足的桌臺。
“萬一以後我不在你身邊,沒有人看住你、将你及時從什麽地方拉起,你要怎麽……”
“那就一直待在我身邊!”
打斷了接下來的話語,面前的小郁倏然朝五條撲來,伸出胳膊繞過頸後将人一把環圈,毛絨絨的白色腦袋就這麽被女孩有些強硬埋進起伏幾可忽略不計的胸口。
“悟一直待在我身邊不就好了嗎?”
“——永遠在一起。”
屬于少女特有的甜香和時常會沾染到她身上甜品特有的淡奶油氣息,霎時如同紛亂糾纏的藤蔓,絡新婦織成的鋪天蓋地蛛絲,一下将五條整個人裹纏禁锢,牢牢收緊。
“……”
他通過緊貼過來的一層薄薄的、透着對方體溫的衣料清晰地感受到女孩此時……與平常別無二致的心跳之音。
并沒有加速,也沒有變得遲緩。
依舊維持着平日的頻率,正常且普通地跳動着。
在撒謊。
騙人的。
不管是親昵的稱謂也好
還是那句誓言般讓他一瞬間稍有觸動的“永遠在一起”
甜言蜜語,蜜語甜言,于她來講都不過是為達到某種目的順口從那張柔軟唇瓣吐出的謊言。
最不值錢的東西。
“悟,你不要生氣,別不理我好不好?”
“我也是在吞掉靈核的一瞬接收繼承到了‘那孩子’身上的記憶、被他的負面情緒影響才會……”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騙人。
撒謊。
從來沒有聽傑說過,收服咒靈時附着在其上的記憶和情緒會影響到咒靈操使本身。
剛剛也玩得挺開心的不是嗎……
明明…明明是個糟糕到無可救藥的孩子,從很早起五條悟就知道了,從外剖開,小郁內裏的本質便是如此。
可是,這樣的孩子,這樣時不時會像是個無助孩子抱着他夜裏抽泣的小郁,偏偏卻又讓他難以舍棄、不願推開。
畢竟…
畢竟……
這樣一個糟糕入骨的黑泥精怪、誰也拯救不了的性格爛透了的孩子,放任不管或是一把推遠的話……一定會傷害到其它無辜又弱小的家夥的吧?
所以,無藥可救也好,惡劣透頂也好,将她牢牢禁锢在身邊,讓她無法對他人下手,只能對自己做糟糕又匪夷所思的事情,果然才是最正确的選擇吧?
沒關系的,因為他可是最強嘛。
真是沒辦法,就稍微再看緊一些好了,将沒有實體流動的泥捏在指縫之間,牢牢地揪在掌心,讓她沒有辦法逃開……
小郁,他爛泥一樣糟糕而又的可愛小孩。
就這樣呆在他身邊吧,多侵蝕他一些,對他做出更過分一些的事情也不要緊。
不管是為了術式,還是因為家鄉那條無法從記憶中抹去的狗,怎麽樣都好,怎麽樣都無所謂,利用他、榨幹他,最後徹底地像是被你搗碎的那些蛋糕和蛋糕般黏黏糊糊一塌糊塗混合在一起永不分離吧。
……
…
此刻,僅有二人的訓練室內
五條不動聲色任由他的小瘋子壓在牆角,感受着少女柔潤溫軟的唇一點點靠近,最終覆蓋上自己左眼微阖的蒼色雪睫。
從此處開始下口,如同堆積的黑泥般朝自己匍匐壓來的貓咪将粉粉的舌尖伸出一點,照着凝結起來的漂亮冰晶小口舔舔,留下暖呼呼而又濕噠噠的癢意。
五條悟将變得熱熱的睫毛完全閉上,雖然總覺得自己好像是被當做了什麽任人品嘗的糕點…對方舔舔睫毛的舉止完全是為了确認其上是否和睫毛外表看上去那樣有着糖霜的清甜味道,可他還是按兵不動地耐心等待着,等待着将他臉頰輕輕捧起的少女,慢條斯理地在他的眼尾眼睑鼻尖耳垂下巴和嘴角一一戳下郵印,如同嬉戲的蜻蜓,就是遲遲不按在唇上。
“……”
落下親吻的地方酥酥麻麻,像是甜點裏摻入辣椒,引得毫無防備的神經末梢小幅度一陣激靈戰栗,作為一個大甜黨的五條悟意外并不讨厭這種稀奇的感覺。
“舒服嗎?五條?”将一縷從剛剛起就弄得人直發癢的側發撩至耳後,半途停下的小郁微眯了那雙快要溢出點什麽的狡黠眸子,兩頰染上不妙的紅暈,“性格糟糕的你,還從來沒有被女孩子親這麽多下吧?”
……
“難受死了,”耐心差不多将要消耗殆盡的dk一仰脖子,“要拿術式就利索點趕緊拿去,別磨磨唧唧總吊着老子瞎玩。”
“……?”似乎是收到這樣沒好氣的答複有些不敢置信,小郁的神情冷将下來,“你今早求我做甜點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态度。”
漂亮的娃娃臉dk将頭側向一邊,被親過的冷白肌膚火箭升天的速度迅速竄紅,說出來的話語還是一如既往不留口德:
“那又怎麽樣?你之前哭着鼻子跑過來求我補習功課那次,還明明還甜甜蜜蜜地喊我‘悟’……‘五條老師’來着——”
“誰哭了?”小郁差點沒從人身上滑下來,“……以及五條老師又是個什麽鬼?我沒這樣喊過吧?”
好惡心。
好不搭。
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
“我有拍下來,看嗎?”
[播放中…]
“#…拍得好醜,趕緊删了。”
“可以,再叫一聲‘五條老師’立馬删。”
“…你性格真爛。”
“彼此彼此”
“……”
“…##”
女孩子的眼圈一下紅了。
因為直男拍攝實在是太醜了,醜到她此刻已經沒有心思再去顧及其它,是完全可以當做把柄作為黑歷史威脅的那種醜陋程度。
至少……
至少也給她開個美顏啊!
“喂喂?又要哭了嗎……嗳嗳嗳,等下”
“這麽突然的嗎?別啊……”
“五條悟,你等着。”
……
于是,最終的結果是,怒不可遏狀态下的小郁上排小尖牙咔嚓一口咬在了自己的嘴唇上,硬生生破皮啃出兩只小小的血洞來。
五條悟:“!”
五條悟:“???”
艹。
這小瘋子又在幹嘛?
……
另一邊,等到察覺不對勁的夏油傑揉着發痛的嘴唇和眼角匆匆趕到二人所在的訓練室,一眼看見眼尾和臉頰都泛着不正常潮紅的自家小姑娘抱着膝蓋輕輕啜泣的樣子。
衣冠不整,細嫩的唇瓣明顯有一處被什麽人咬破的痕跡,明豔豔地挂着血珠,如同抹開的胭脂。
難道說……!?
夏油傑:…………………
夏油傑:失去高光.jpg
五條悟:“傑你來得正好,她不知道怎麽就……咦?”
五條悟:“這麽盯着我作什麽?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我原來這麽帥。”
夏油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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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天的怒意險些要将黑發dk那雙細長的狐貍眼睛塞個爆滿,發型披散像是剛剛沐浴、頭發都未來得及打理的狐貍眼dk維持着幾欲變形的微笑,鋼刀般的視線對準小郁身邊連衣領都歪斜至一邊、胸前的衣料更是皺皺巴巴的摯友——
夏油傑:“……悟,我們談談?”和善.jpg
五條悟:“哈?幹嘛笑得那麽可怕?你吃荞麥面太快被噎住了嗎?”
夏油傑:“虹龍……”
五條悟:“喂噫!突然把這玩意召出來幹什…哎呀!”
夏油傑:“滅了他。”
五條悟:“????”
不是、
你們兄妹兩個是特麽的都有毛病吧!!!
[危]五條悟[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