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五條悟聲音聽起來有些咬牙切齒的, 和他甜甜蜜蜜微笑着的、好似糖霜蛋糕的外表截然相反。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
就是那個吧那個……
當你将新買的狗狗帶回家并握住它的爪子撫揉它的腦袋新鮮感十足地瘋狂親熱時,從客廳踱步走來家養多年的貓這時見了總是會要鬧些小脾氣的。
而為了避免失去你的貓、避免日後貓咪回收掉給你的撓它下巴或是仰着脖子一臉驕傲任你來吸的特權,這種時候你就必須得作出一些彌補措施、安撫小家夥炸毛的小脾氣。
最好的方法就是順毛撸。
想要糖果, 就給它糖果。
而且要比腦子裏不會想太多的狗狗更多的糖果。
正好白毛dk惡劣地故意将腦殼湊得很近像是兇巴巴彈出指甲的貓看着要吓唬誰, 索性我一擡胳膊手掌繞到人脖頸後頭, 對着他的後頸一按一勾,又将人弄進了些,一仰脖子直接親了上去。
其實只是很快很輕的一小口, 在柔軟的下唇瓣稍稍貼觸了那麽一下。
分開時只感覺沾上了一點點涼涼的水意, 待會兒用袖口擦掉應該完全不礙什麽事。
“別鬧啦, 五條, ”我拿指頭在他還揪住我耳垂的手心撓了撓,“輔助監督小姐還在等我呢,你也還被安排了任務的對吧?有什麽事情回來再說好不好?”
“……”
可能是沒想到我會不按套路出牌直接來這麽一口, 五條悟像是腦袋有0.01秒的當機瞪大眼睛愣怔了一下, 可随後很快回過魂同我面對面虛僞地也對笑起來。
“這樣就打算打發我啦?”
語氣依舊躍動着少女的活潑,手指也被他順勢一把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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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啥,你頭頂貼着的符一類的玩意兒, 應該還有多吧?”
膝蓋打着彎,五條悟将身子矮下一點。
膝處的布料有意無意蹭挨上人們慣常所述的絕對領域,作為內搭所以超短的吊帶連衣裙邊角也被他蹭皺了些微掀上去一點。
“可以讓個體時間單獨割裂分離、流速變得緩慢的符咒術式麽?”
拇指按住我的額頭, 好奇似的歪着腦袋戳戳壓壓。
“真贊啊, 好好利用的話就算是時間緊迫慢慢來也.完.全.不.要.緊。”
……
慢慢來你妹!
門都給你這憨批掀了,真要做點什麽可以預見又将會是一段《緣O空》名場面了。
“悟的六眼好厲害呀,這也能看出來嗎?”總之先捧他一波,再扯個慌,“不過符的效果也快要過去了, 所以那種事情還是以後再……”
然後話語便被連同呼吸一并被堵住了,我下意識地抵觸被動地接受,剛想用牙齒去咬,伸什麽咬什麽…而像是會預見我會這麽做般,起先被推送進來的是一塊帶着餘溫的圓形硬糖,奶油的鹹甜味道立刻在味蕾蔓延。
我被燙了一下,同時也吓得不輕。
但很快冷靜下來,為避免糖塊滑入食道卡住嗓子,倉皇調整動作企圖用舌尖将其抵到一邊的腮幫子去。
“……嗚”
由于為應付被投喂到嘴中的糖果略微分了心,一時我少了對五條的防備,于是便給了他乘虛而入的機會。
“~”
隐約聽到他從鼻腔微微發出的輕笑。
緊接着,是一種快要将奶油糖塊融化掉一樣令我頭皮發麻的觸感,腦袋裏小小炸起了一團電流,眼前緊挨上的幾乎覆蓋至整個視野的雪白發絲也像是被蒙上一層水霧般變得朦朦胧而濕噠噠起來。
“等……唔…”
混蛋!
牛奶糖撞擊磕噠在牙齒上咯噠咯噠的脆響,還有小學生吮吸糖果才會發出的、心滿意足而又旁若無人的誇張水氵聲,全都直接通過骨頭清晰傳入逐漸昏昏沉沉的大腦。
我被五條悟亂七八糟毫無章法的糖果吻親得暈暈乎乎,一面在心中不住抱怨着“這什麽鬼”,一面又忍不住特別誠實輕飄飄軟綿綿迷迷糊糊往面前過于香甜黏膩的人形糖罐子懷裏鑽。
……
好幾次被過于熱情dk黏糊糊的親熱到脫力都快要滑坐下來,五條悟最終幹脆像是抱貓崽一般将我一把從地上摟起。縱使這時我還記得分出點心思去攀他的肩膀,最終是以一個腳不着的姿勢被他舉到一個更高水平位上繼續被按着腦袋追着一頓亂啾。
吧唧吧唧吧唧。
…
然而後來發現一個讓我暗爽事實——
啊哈我終于有一天俯視五條悟的頭頂四舍五入我比他高啦!…意識到這點的我立刻支愣了起來,剛剛被算計半強迫處于下風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接下來迎合對方打櫻桃莖的小游戲倒是有那麽幾丢丢真情實感了……
不過顯然比起享受刺激和初嘗試的興奮感,能夠從這只大貓(五條)身上薅下多少貓毛(術式)才是我更加在意的。
……
…
(兩面宿傩視角)
最開始,小郁對于兩面宿傩來說,只是蟲子。
就算這條小蟲會在被他時而所抱着的玩味心态下随手撥弄有些精明看準時機咬他一口,就算目前的他未能取得全部手指的力量暫時受她牽制,她在他眼中也永遠只是只不成氣候的節肢動物。
——不能取悅到就索性殺掉好了。
——即便是會讓好不容易蘇醒的他再度陷入沉睡,也比要受制于一個無聊小鬼要來得強。
最初
兩面宿傩是這麽想的。
“要死了,噫嗚嗚嗚…”
共享痛覺的那天,兩面宿傩居高臨下看着少女抱着肚子汗涔涔滾到生得領域,同時自己也因腹部奇異而詭異的拉扯抽痛而顯得神色極為冷漠扭曲且陰鸷。
“果然早就該将你大卸八塊——”
咬牙切齒,詛咒之王極力壓抑着自己幹脆一把火将這要命的死丫頭靈魂燃燒幹淨的念頭…轉念一想終究還是有些不舍。
——也不知道小鬼死掉被她本人構想出來的街區和美味會不會随之消失,那些逼真虛幻出來的東西倒是挺和他的口味,他還沒吃夠想到要是真這麽一下子沒了還真有些可惜,索性只能勉勉強強壓下怒火。
依舊是不消氣,手捏火訣的手勢變了又變,終于還是選擇這輩子最仁慈的懲罰方式,不留餘力地掐上了小姑娘一側的臉蛋朝外頭使勁拉扯。
自己也接受到了一半的疼痛,兩面宿傩倒是承受的住,被他蹂.躏小臉的女孩卻是噫呀怪叫着亂哭起來。
“你幹嘛!……好痛!臉要歪掉了!!”
“我都那麽慘了你還玩我,到底還有沒有人性啊!嗚嗚嗚嗚嗚……”
兩面宿傩微微驚訝地挑了挑眉。
倒不是沒見過被他親手弄哭或是在他面前瑟瑟發抖的女人,只是沒見過哭得這麽醜的……
鼻尖泛紅,睫毛和下巴全都濕濕嗒嗒,嘴也不顧形象地張着,上排兩顆尖利的虎牙看得清清楚楚。
很奇怪,明明哭那麽醜,聲音聒噪,沾到他手背上的眼淚也很煩黏噠噠,但兩面宿傩不知為何看到她哭就是莫名心情上揚幾分,一時也忘了被他連累到腹部酸楚疼痛的那茬,甚至連手上的力道也無意識放輕了幾分。
“知道會被本大爺消遣你還進來?”一翻手将沾到的淚水随意蹭到少女身上重新物歸原主,語氣嘲諷充滿上位者的高高在上,“怎麽?很喜歡被這樣對待?”
“沒有哇,”抽抽搭搭的小郁捂着肚子從地上翻起擡了個腦袋,可憐兮兮又一副無辜的表情朝他看來,“我進來這不是想親眼看看你笑話讓自己心情好一點嘛?”
兩面宿傩:“……?”
“誰知道你跟個鐵坨似的連痛經都奈何不了,”曲折膝蓋縮成一團,抱怨般小小聲嘀嘀咕咕,“果然我得想個辦法将這個全部轉移到你那兒去。”
兩面宿傩:#:)
兩面宿傩覺得自己果然還是應該把這人類趕緊弄死。
就是現在。
“……!”
然而放大招的手都擡一半了,這時腹部突然傳來一陣連他都險些無法忽視的痛楚,他看看自己完好的肚子,又往小郁那邊定睛一望。
問題果然就出在那邊。
一段白森森的尖利骸骨此時正深深紮入女孩的小腹。
雖然看得出在極力忍耐身體還是不住地顫抖,可那張過分蒼白的臉又分明是笑着的,惡意的笑容,她擡起頭與他對視,額頭的汗珠幾乎彙集成股順着小巧挺翹鼻梁緩緩滑落。
“很疼吧?兩面宿傩……”
氣音輕飄飄的,就好像蒲公英一吹就會消散,念他名字的最後幾段發音濕乎乎牽着哭腔有點可憐
可随之很快下一秒音色轉為險惡殘忍。
“我那時的痛苦,讓你也感受一下?”
為了拉共承痛楚的他一并下水
——她居然拿着不知從何時起藏住的骨刺,一口氣對穿了自己的身體。
“……”
“………”
活了千年的詛咒之王靜止般立在原地許久。
沉默好半晌才略一皺眉用那種活久見的語氣幽幽問眼前人類少女:
“你的腦子沒問題吧?”
“…”
見兩面宿傩似乎沒怎麽覺得痛的樣子,除了最開始的眉心一跳甚至沒有半點看起來痛苦的反應表現在臉上……小郁不由地有些喪氣。
是啊。
他是詛咒之王,又怎麽會将這點小傷小痛放在眼裏。
……
将頭低低地埋在手臂間,小姑娘當即像是只失落的狗狗般消沉得厲害,也顫抖得厲害。
好紅,好燙。
……快要痛得死掉了。
這種時候還往自己身上捅刀子…好像自己的腦子……
“好像……确實是有點問題。”
悶悶回複着。
兩面宿傩聽着那聲音就覺對方下一秒就要虛弱得直接休克到死出去。
可事實是她的聲音還在斷斷續續:“我應該往你身上捅的……可是我覺得拼速度肯定比不過,索性就……”
話沒說完就停了。
兩面宿傩以為他沒氣了或者直接痛昏過去了。
彎着背湊近些剛擡腳想踹踹她,可誰知後者這時又一副詐屍的樣子突然從臂彎裏擡頭和他對上了視線。
一雙水噠噠的紫眸從下映着他的倒影就這麽看來,眼角紅紅的有點像只沒什麽智商并且快要死掉的兔子。
“對不起,我下次會對準了往你身上捅的,你記得別躲開就行。”
然後這只智商不高且快要死掉的血淋淋兔子似乎真的有在極力反思,被冒犯了般最後瞪着眼睛一本正經好像還在和他講條件:
“以及請不要再講我腦子有問題,這樣很傷人。”
兩面宿傩:“……”
兩面宿傩:“…”
…
“噗。”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見着女孩那明顯一副神志不清的樣子,詛咒之王彼時懷着一種連自己也鬧不明白的理由詭異且舒暢地放聲大笑出聲。
見鬼了、
——到底怎麽回事?
好久沒見過這麽引他發笑的蟲子了。
真是奇怪的感覺。
“喂,你叫什麽名字?小鬼。”
稍微起了些興趣。
一伸胳膊,跟拎個雞崽子似地将人從地上拎起,晃了晃。
“……”
見她整只軟趴趴的,像個了無生趣被懸吊起來的晴天娃娃,睫毛要垂不垂的瞳孔也有渙散的趨勢,不由“啧”了聲,思考半秒撓撓頭,善心大發地給人罩了個反轉術士,算是勉強把人稍稍搞活了些。
“!”
小郁原本在生得領域半死不死一只腳都快要回歸現實了,這個時候意識突然猛又被拉扯回來,一擡臉和近在咫尺的兩面宿傩對個正着,茫茫然地左顧右看像是要弄清狀況。
“說吧,名字。”
又重複了一遍。
難得的脾氣不錯有那麽點耐心,宿傩大手一松,将掌心握着的那段細白小胳膊就那麽簡簡單單地放過了。
失去着力點的小郁從被拎到的半高不高處一下子掉回地面,人還是懵的,重心不穩戲劇般栽到了跟前男人的懷裏。
鼻子尖竄上來的味道居是和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樣。
好容易扒拉了兩下男人胸前的衣料才堪堪站穩,小郁眨眨眼還是不敢相信兩面宿傩會用反轉術士救她…
呃,雖然好像也并不算“救”,可面對難得那麽陽間一回的大爺小姑娘還是有些不知所措。
太陽間了……
居然還會好好問她名字?
“我……”
嗫嚅了一陣,将臉從胸膛和服的布料窸窸窣窣擡起,難得老老實實沒有嗆他脫口而出:
“我叫‘郁’”
“‘不高興’的那個‘郁’。”
以為下一秒就會因弄亂了他的衣服被摘掉腦袋,都趕緊縮起脖子準備承受一擊了。
可誰知陰晴不定的那位殺神這時卻是全然沒有在意,只是聽得一聲嘲諷般的冷笑從嗓底飄出。
“……是‘郁’啊。”
“哼,真是有夠讓人不愉快的名字。”
“人世皆攘攘,呃……”*
“櫻花默然轉瞬逝,相對唯頃刻。”*
“荒野草木枯……哭什麽?”*
“荒野草木枯,何人來撷茅草花,遺落小木梳。”*
“聽得猿聲悲……猴子、猴子吱兒叫?”*
“……你是白癡嗎?”
“啊啊啊啊!到底為什麽連一根手指都背得比我強啊!我真的不行嗎?”
“想死可以直說。”
“……”
“?”
“抱抱。”
“滾。”
……
名叫“郁”的蟲子,在往後相處時間裏總會時不時跑到他的領域蹦跳騷.擾。
有的時候抱着胳膊在他面前轉轉悠悠,口中念念有詞,反正兩面宿傩絕大多數閑得無聊,倒也不急着碾小姑娘趕緊滾蛋,每每只是抱着消磨時光的心态杵着邊臉側卧在地,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聽着她在那自個兒念經。
然而日子長了就算是他這個千年老古董也明白了一件事實——
那孩子絕非正經讀書的料子,成天在他耳邊唠唠叨叨嘀嘀咕咕翻來覆去的就是那兩段俳句式子,連他個沒怎麽走心聽的耳朵多磨幾遍都會背了,那邊那位卻愣是卡在奇怪的地方接不下去無論如何也不得要領。
因為這個,好不容易莫名其妙滋生出的一丁點指甲蓋大小的好感幾乎全部清零……詛咒之王開始嫌棄這個腦子恐怕還沒得蟲子聰明的人類小鬼。
他兩面宿傩的仆從可不能那麽蠢啊……果然還是什麽時候膩了就随便找個時機把她片了得了。
可到最後為什麽還是沒能下手?
?
兩面宿傩當然不會對人類産生什麽奇怪的感情,就算是人類不會對一只蚱蜢産生額外的感情,對方在他眼中連貓咪或犬都算不上,仔細想來大概是因為那小鬼還算能夠派上點用場,再努力一把也不是不能追上擅長處理“食物”的裏梅。
說起來明明那個家夥也不是很喜歡自己,卻又總是隔三差五跑到他這裏晃悠,姑且也詢問過原因,得到小姑娘一個拍拍頭帶着和善笑容說出“擔心你會寂寞呀”的回複。
心情別別扭扭地有些上揚,看來除了滿足他的飽腹之欲,她也不是完全不能在其他方面派上用場。雖然明知是半真不假的哄人話,不去深究也算是能夠稍微取悅到無聊的他。
只是倘若兩面宿傩得知小郁後頭未說完的話語是……“寂寞的狗狗可是很容易死掉的”的話,大概非但不會容忍那只小手在自己粉粉毛發的頭頂亂摸,還會微笑地爆着青筋将小姑娘那不太聰明的小腦瓜直接劈開拿勺子舀着嘗一嘗歷史上第一個膽敢将他詛咒之王當狗看的人類的腦花吧……
而小郁之所以會鑽進生得領域當然不是害怕兩面宿傩閑得無聊或者是想和人增進感情什麽的,後者怎麽樣關她luan事——她是為了她自己。
一般是晚上的時候進來,一方面可以讓肉.體在現實得到充分睡眠的同時,剝離出來的靈魂也能自由做一些事情……
比如學習。
當然這并不是主要目的,她對自己十分了解,不論學還是不學書摸還是不摸反正都沒差別的一樣差勁,主要是這種狀态可以讓其完美規避掉夜裏準時找來的噩夢。
雖然兩面宿傩沒準在絕大部分人眼中比噩夢還要可怕,但好歹這個噩夢不同于傳統的噩夢,畢竟是看得到摸得着的,不怕死的話還能黏黏糊糊蹭過去抱個腿子吸口咒力,若是這位爺哪天心情不錯願意要個枕頭,大幾率還能縮他胸口暖一暖腦殼…這個時候就要祈禱白天醒來的時候腦袋君還好好地長在脖子上而沒有離家出走或是被這帶惡人饒有興趣地支棱在掌中當球把玩。
總之他們就是這樣一種奇奇怪怪、并且在陰陽間反複橫跳的相處模式。
說不上來算是什麽……朋友?親人?戀人?似乎哪個都不是,并且兩個當事人也懶得深究——
她一門心思關注的只有“今晚絕對要在保住腦袋的前提下睡個好覺”、“最近又從傻狗那裏撈到不少咒力啊哈哈”、“得想個辦法說服他助我考試作弊”
而他一門心思關注的只有“她什麽時候去做飯”、“她怎麽還不去做飯”、“死小鬼挺能吃敢搶本大爺那份就殺掉你”諸如此類瑣瑣碎碎亂七八糟的事情。
“好無聊啊……”
她有時候也會這麽說。
然後貓貓蟲一樣不怕死地拱到他身邊挨一塊兒,撐着下巴支棱着小腦袋巴巴地盯着他看。
眼睛滴溜溜的,像只藏匿了一肚子壞心思的小黑貓。
還是脖頸挂着紙牌,牌子上邊寫着“小貓咪又能有什麽壞心思呢”的那種。
“做什麽?”
往往這種時候兩面宿傩眼皮子都懶得掀一下,只捏着手裏點大的酒盞,有一口沒一口抿着當中潤澤的酒液。慵懶微醺舒适到恰到好處的愉悅感,讓他整個人有些像是連尾巴都不大樂意動彈的獅子。
然而那天他一口酒即将下肚之時,小姑娘慣例是睜着她那雙大眼睛,一眨不眨望進他紅眸裏去。
直到快要将他盯到不耐煩渾身都不自在地起些雞皮疙瘩,才扯扯他袖子,玩兒似的拉過來又疊回去,終于像是有意無意又像是将憋了許久的提議扒拉出來丢到他面前,說道:
“來做吧?”
語氣就像是“今晚吃宮保雞”的疏松平常,還透點孩童般不知恥的天真。
……
…
“!”
堂堂詛咒之王被突如其來這麽搞一下,頓時連四只眼睛都瞪大了。
本就沒多少醉意的酒清醒大半。
并且在此時十分人性化地“噗”一聲将口中還未來得及下肚的酒全朝小郁面門噴出。
“——”
好在小姑娘像是早有遇見,将手腕一翻一揚,方才還被揪在指尖揉搓來抓拉去胡亂把玩的袖子此時自然而然被當成是擋箭牌。
破散月光般四散的酒液頓時将兩面宿傩的長袖沾染得斑斑駁駁,醇厚的酒香被風一吹瞬間彌散開來……
“大爺沒事吧?”
假心假意問候着,替人拽了對方的衣料去擦對方唇角殘留的那點濕潤,小郁死命憋着笑好不容易才沒在見到兩面宿傩狼狽的瞬間便破功出聲。
“你……”一手依舊是穩穩地端着酒盞,另一手則順着少女白皙的脖頸摩挲着按在了輕輕彈跳的動脈處,“确認?”
呵呵。
雖然一開始的确有被驚到,印象裏絕大多數人類女性只會同心儀之人開口提出行這種事情,更何況眼前少女并不像是對此感興趣的樣子……不然以她的情況,早在現實就能随便挑個她所謂飼養的那些阿貓阿狗輕易嘗試了。
仔細想想她的目的應該是他的咒力。
小蟲總是會黏着于自己有利的個體,并且因為劣根性随着時日發展變得愈發貪婪……
估計那小鬼早就有此類念頭,這回想要碰碰運氣探明更深程度的接觸能否從他這裏獲取更多用于流暢調動的咒力…
甚至是一直無法拿到的術式。
兩面宿傩倒是不介意大發慈悲一回陪她嘗試這個小小的實驗。
他長久以來被她侍候得不錯、相處馬馬虎虎也還算過得去,除了每個月定時的不愉快……但那點對于非人來說幾乎都要忽略不計弱爆了的微小疼痛,倒是并未給他帶來太大的困擾。
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姑且也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他确實可以大發慈悲一回沒大要緊。
但是她呢?
小蟲子一樣渺小又脆弱的生物,真的能夠受住曾經那些女子們眼中視同“酷刑”的、他的憐愛嗎?
……
…
ps:我在收束各種線!
一些第一人稱隐藏掉的劇情放出來再推進度,之後看着就會更清晰些方便理解(大概),大家暫時耐心一點哈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