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在被迫成為“最強六眼的特級過怨咒靈”的數周、又沒準是數個月以後, 小郁将從五條家薅到的堆成小山高的各類咒具從兵器庫中拿出,一股腦擺到了兩名雙胞胎面前。
“哦呼,收獲不小嘛, ”惡魔頂着雙子嫌棄的目光液體一般擠入二人當中, “我就說你怎麽願意去陪那人類毛孩子玩過家家, 原來別有用心啊……”
無視掉惡魔的擠眉弄眼, 薅羊毛薅到盆滿缽滿的小郁一左一右攬住了湊過來女孩子們的肩膀,随手拿起幾個咒具邊搗鼓一邊開始為二人進行細致講解:
“嗨嗨, 鑒于我們家菜菜子美美子太可愛的緣故,姐姐我超級超級擔心會被學校的渣渣同學或者失德教師欺負, 所以特意為你們弄到了這些!”
“……”
“這個是██詛咒人效果超級厲害的啦!封條撕下來就可以使用。這個,███, 把讨厭的家夥一根頭發系在上邊,想紮哪裏紮哪裏,紮壞了也不要緊,反正這種程度死不了人頂多十八級殘廢呵呵呵。啊,還有這個,是一被塗上就會死的████, 用完之後記得貼我給你們的符把人給搶救回來,這個比較猛, ██,用完之後符紙也搶救不回來。以及這個是超——稀有的████,撞上實在惡劣到不行的家夥把它和蜥蜴腿甲蟲殼還有%¥#跟#@*一起碾磨搗碎加入到對方的便當盒的話……”
“喂喂, 有你這樣帶壞小鬼的嗎?”
正說到雙眼失焦整個人在上頭和愉悅之間反複仰卧起坐之時,一道懶散的男聲打斷了這時興致勃勃的小郁和滿臉認真崇拜神色的雙胞胎姐妹。三個黏在一起的小姑娘齊齊扭頭,便見一名黑發碧瞳、渾身裹滿肌肉的年輕男子揉着睡亂的腦袋從一處房內走了過來。
“啧。”“…哼。”
菜菜子和美美子同時從鼻尖發出不屑的聲音。
她們知道這個家夥。
伏黑甚爾。
——不久前還是一只豹子咒骸,一直靠着吸食小郁姐姐的血面前維持半縷魂魄的完好存在于世。直到與美美子接觸的小郁受到對方術式的影響, 能力陰差陽錯激活了與“玩偶”劃等的“咒骸”,這才得以讓伏黑甚爾機緣巧合重塑魂體,從那種半死不活的渾渾噩噩狀态徹底蘇醒。
只不過兩姐妹打心底讨厭這個甚爾的原因,并不是因為後者之前因需要為小郁解決掉前來逮捕的咒術師總是離對方太近擠占了三人可貴的專屬時光,而是……兩人曾經被那位惡魔先生別有新意地告知男人大概一年以前殺掉過她們的小郁姐姐。
“【噗嗤】一下子,【嘩啦嘩啦】的,流了好多呢~一地都是血紅色的,就算是我這個見多識廣的惡魔看了也會咋舌不已的程度。”
“啊,對啦,你們不是好奇她脖子上那麽長一道疤是怎麽來的嗎?就是那時候拜這男人所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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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醜的是吧?我也覺得。”
菜菜子&美美子:“……”
硬了硬了,拳頭硬了。
但是話又說回來,明明都像那樣傷害過了,為什麽當初姐姐還要一直以來用寶貴的血液澆灌維持他的靈魂不可啊!
這樣的人就算拼命救回來又有什麽用!除了最簡單的打打殺殺就只剩下花錢如海的本領了……她們真的是太為小郁感到血虧了,救回一個曾經殺過自己的男人也就算了,還要用賺來的一部分錢養他!
這是只有聖母中的聖母才會幹的憋屈事情吧!
并且還聽說對方以前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什麽的……真是的!為什麽那樣的人渣也可以被她們的姐姐拯救!散發佛祖天使光輝也好歹稍微挑一下對象呀姐姐大人!
“……”
那時,對于眼前被自己三言兩語就拱火到爆炸氣成河豚的倆小姑娘,熱衷于觀察人類情緒變化的惡魔先生在一旁是看得樂呵。
——而只有身為小郁契約對象的他心裏門清,那小姑娘哪是什麽菩薩聖母佛祖,該不如說是比他還要惡劣的……惡魔中的惡魔。
外表給人的假象倒确實是一門心思只想名為伏黑甚爾的男人靈魂歸位重新複活,甚至不惜耗費大手筆練習咒骸制作幫人修複到和生前一模一樣的肉.體,實際上別有用心。
“救活之後想要幹什麽?”
“那還用說嗎?當然是殺掉他啊。”
那時的契約者臉上露出可愛的笑容,卻是因為整張面孔恰好處于背光的陰影環境下顯得格外令人發毛。
“不,”她搖了搖頭,似乎陷入到了仔細的思考,“一刀太利落的話會不會不夠本啊?不如再多循環幾次好啦~”
——就像“那次事件”中在那些不良高中生們身上所實施的一樣。
“直到我玩膩為止,會讓他親眼見識到滿意的地獄的。”
“……”
凝視着面前仿佛從頭到腳被黑泥浸泡過數百年的人類少女,惡魔一時間像是體驗到了步入天堂的極致享受般發出一聲愉悅的喟嘆。
太棒了。
他太滿意了。
此刻,惡魔打心底地癡迷于名為“郁”的契約者,至深地迷戀如今瘋狂的她,感謝曾經将如此美好的她一點一點推向深淵、送到自己懷裏的那些人,那些苦痛與折磨。
愚蠢的人類,謝謝你們,真的萬分感謝……再也不會存在比她更加誘人的人類了。
那份誘人,是連他一但靠近、哪怕是嗅聞到對方身體一丁點的芳香都禁不住要像是jp的野狗般一瞬間抵達gc的程度。
“……你幹什麽?盯着我的視線有點惡心啊?”
敏銳注視到了非人的虎視眈眈,少女有些不悅地扭轉過頭,挑眉看他。
“呵,沒什麽,只是稍微有點在意,”慣于僞裝的惡魔眨眨眼,不着痕跡就輕松轉移了話題,“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似乎本世界的那什麽費什麽……冬梅?”
“是費佳,”小郁無奈地搖搖頭,“你還真是不擅長記人類的名字啊。”
“除你以外家夥的名字,記下來又有什麽意義麽?”惡魔聳聳肩不置可否,又道,“于是那個家夥,你打算怎麽處理?我記得這一世的人魚肉好像是被他給吃掉了吧?”
——吃下人魚肉便相當于有了“不死”的身體。
即使遭受致命損傷,也不會在第一時間立刻死亡。
而即便肉.體損毀徹底、暫時死亡……也會在若.幹.年後重又恢複生機,用着世人眼中“怪物”的軀體繼續存活下去。
“啊…這個,”小郁似乎想起高興的事情,唇角輕輕揚起,“上回在██村偶然遇上瑪奇瑪小姐那次,對方就已經幫我妥善處理啦。”
惡魔:“?”
小郁:“她向我掩飾了她的能力,光需要知道某人的【名字】和一名替死的罪犯,就能夠于千裏之外殺姓名持有者為無形。”
“瑪奇瑪麽……呵呵。”惡魔別有深意地笑了起來,終究是沒有透露什麽,“所以當時她作為你将‘忠犬’賣給她的額外人情,替你将費……給除掉了?”
“是的,她真是一個好女人,”小姑娘瘋狂點頭,一面雙手交握下意識擺出了記憶中橙發女子的能力發動手勢,“這樣好用的能力,簡直是造福全人類。”
“嚯……”
“不過,我倒是有一個問題,”想到什麽的惡魔突然虛心求教,“據說你們人類不是有很多重名的個體存在麽?倘若有人和那小子重名,怎麽知道到底殺的是哪一個叫那名字的人類呢?”
小郁:“……”
啊這。
重名麽……
少女迅速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他俄羅斯兄長的名字。
……
大概應該不會有人和他重名吧?
她想。
每隔個兩三天就要死一死給自家老板消氣的伏黑甚爾,今天又被揪來當成了是送小鬼們上學的工具人,不情不願地踢踏着拖鞋磨蹭到了小郁跟前。
他至今也忘不了從一片黑暗中睜眼醒來不到一秒,就又被垮坐在身上的少女一言不合就笑眯眯抹脖子GG時的陰影。
“哈哈,真不錯真不錯~”
“這樣一來你就和我一樣啦?”
脖頸多了道凝固猙獰的永久性疤痕。
睜開眼,被自己曾留下同樣傷口的女孩用反轉術式粗暴将他弄活以後,正用那只細軟滑膩的小手摩挲他臉龐的輪廓。
“好久不見,天與暴君。”
“認栽吧,這回你可落到我手中啦?”
啊啊,這張臉,不會有錯。
是星漿體那次那個被他一刀砍死的小鬼……
他記得…自己也死了?
也就是說這裏是地獄?
咒術師殺手得出這樣的結論。
不過就算是在地獄他也不會輸的,更何況是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
“呵。”
于是乎,那時在小郁微微驟縮的紫眸中,男人全身肌肉微一發力,瞬間掙破将其身體原本牢牢禁锢壓制的數個皮帶,用着迅雷不及掩耳的勢頭将張開的大掌一把按壓上女孩整張臉蛋,翻身坐起當即連頭帶人一把将對方狠狠地撞往牆壁。
“——”
“……嘶。”
可是。
古怪的事情發生了。
被其壓制在下的少女竟是未曾展露一絲一毫吃痛的表情,甚至眯縫着漂亮的紫眸歪頭無端朝她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
反倒是他……
腦後莫名傳來一陣劇烈的撞擊感,有什麽濕潤猩甜味道的液體順着額頭緩緩流下,眼前明明暗暗冒出一大片一大片閃爍跳躍的雪花點。
“……!”
視野猛地黑了下去。
就好像腦袋被人按住激烈撞擊牆體的,是他自己一般。
“……”
等到伏黑甚爾再度被小郁拿反轉術士弄醒,身體已是用最牢固的捆法纏繞住了麻繩。
擡眼望去,有什麽漆黑一團看不清卻能夠感覺到存在的東西,停落在直勾勾盯視而來的少女肩旁,正發出被逗笑的“桀桀桀桀桀桀”一連串恐怖瘆人的笑聲。
“真是太有趣了,”有什麽“東西”這樣說,“他剛剛那樣,不就相當于自己把自己給弄死了嗎?”
“不行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類,為什麽能這麽蠢哈哈哈哈哈……不,應該說是你太缺德了,居然會想到把疼痛轉移到他的身上,簡直防不勝防。”
“不僅是疼痛,這次連傷害也嘗試轉移了,”小郁抿嘴笑笑,“看來很成功呢。”
疼痛?傷害?轉移?
伏黑甚爾擰緊了眉頭。
也就是說剛剛他果然是被施加了什麽奇怪的術式或者被什麽咒具暗算,才會導致本該作用在女孩身上的傷害全部折返顯現在自己身上?
這小鬼……
竟是連他也無法輕易奈何得了嗎?
……
但是後來伏黑甚爾才漸漸意識到,自己何止只是奈何不了這看起來小細胳膊小細腿的女孩,根本就是從血脈上被她……完全壓制。
——吃不了人類時期的任何東西。
——唯一渴望的便是她的鮮血。
如若長時間得不到的話,身體會像是比烈火焚燒比被寒冰吞噬千刀萬剮還要難受。
人間煉獄不過如此。
好在伏黑甚爾并不是什麽不知變通的人,他可知道變通了,并且也早已沒有尊嚴,為了自己每天能夠好受一些,舒服一點,索性沒大猶豫直接回歸老本行,像是曾經對待願意包.養自己的富婆那般盡力哄小姑娘開心。
……
也好在小姑娘很快就對變着法子讓他痛苦這件事失去了興趣,像是玩膩了某種熟悉的游戲,再加上甚爾極其懂得投人所好哄女人開心…對方喜歡吃,他就将以前借住在各路女人家習得的廚藝毫無保留施展出來,展現自己這方面的價值。對方夜裏翻來覆去似乎總也無法安心入睡,他便主動提出自己不介意被當成人.肉抱枕,并自帶揉腦殼拍背哄睡功能,你的暖床好夥伴。
長此以往,到後來不用他刻意在人面前晃,被抓住胃的小饞貓也會主動黏過來了。
雖然看得出有意在刻意隐忍,拉不下臉開口要求他給她做東西吃,忍到最後原地苦惱抱臂咬着手指自轉老半天,最終還是抵不過肚子裏的饞蟲從伏黑甚爾身後腰側表情別扭地探出腦袋,掰過他胳膊照着上邊濕濕乎乎咬上一口,直到他邊無奈說着“想吃什麽直接講”邊系着圍裙朝竈臺走去,才會停止焦躁地将他整條胳膊啃滿牙印手表的行為。
就連對于渴望着的血液的獲取,同以往相比似乎也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了。
比如有時他大剌剌癱在椅子裏看着報紙上頭的賭馬板塊,心血來潮想要睡個午覺的小姑娘就會揉着眼睛困蔫蔫地走過來,很不把他當外人看地直接順着他腿熟門熟路地爬上,縮在人完全可以當枕頭墊的胸口和他擠一張椅子。
這個時候是她最沒有防備也最好說話的時候,伏黑甚爾知道他機會來了,也不嫌那毛絨絨小腦袋在胸前為找舒服的角度拱來拱去亂蹭蹭得他胸口怪癢,一擡手臂直接将已是閉上眼睛打算小憩而縮成團的小姑娘整個人跟摟自家小孩似的松松摟穩了擱在腿上。
生有薄繭的手掌揉小貓般從頭頂一直緩慢撫向脊背,直到她舒舒服服連呼吸都均勻了,鼻腔裏也哼哼唧唧發出有些享受的夢呓,這才将腦袋湊近,在盡量不弄醒小姑娘的情況下将唇瓣蹭上她脖頸的一段白皙的皮膚……
伏黑甚爾并不是白白給她做那些的,不管怎麽說,他所渴望的、最終目的還是她的血液。
嘴唇上的疤痕挪動時似乎每次都會擦疼她嬌嫩的肌膚,微微濕熱的吐息和牙齒上那點冰涼的觸感有時也會讓半夢半醒的少女吓得一個哆嗦稍微清醒。
只不過這種情況她多半不會在意,頂多從嗓中溢出一點近似于撒嬌的一聲含糊不清的“嗯”,便就任由他叼住刺破血管吮吸起溫熱滾燙血來。
伏黑甚爾這種進食時的感覺非常奇怪,明明啃在別人身上,會刺痛的發麻的卻是他自己,被他掠奪的對象頂多感覺有些濕濕熱熱的癢意,還有舌頭摩擦過皮膚之下新鮮傷口的一丁點粗糙的磨砂感,就跟睡覺時被自家悄無聲息湊近貓咪用帶着倒刺的舌頭玩鬧似的舔了舔一樣,根本無足輕重,所以自然沒什麽被打攪的怨氣,也由于睡覺的念頭占了上風,因此不會刻意阻止。
……
便就像這樣,教主小姐和天與暴君從最開始的“不是你弄死我就是我搞死你來啊我們看誰先耗死誰”的絕對敵對,逐漸磨合演變成了現如今一種雙方都作出一定妥協、勉強和諧的狀态。
雖然小郁有時候還是會在晚上變着法子折騰他,但和最開始相比實在好太多了,并且有時雙方出于需要,對方還會稍微變通在另一種方面折騰他。
他伏黑甚爾是誰啊,是行家,“那種”方面的折騰倒不如說對他來講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只不過讓他稍微有些郁悶的是,每次兩人進行美妙夜晚的時候,那死腦筋的丫頭愣是就不願意和他在現實裏達成,每次都将他拉到一團什麽黑漆漆的“領域”,辦事時老遠老遠總會時不時飄來隐約幾聲模糊的慘叫……人數還不少。
雖然知道隔得很遠,小姑娘也一臉冷漠叫他不用理會給她繼續……可老實說,要不是甚爾身經百戰有着多年的老練經驗,随便換一個男的可不老早被這時不時來一段鬼哭狼嚎的陰間伴奏給吓wei了?
還有一點讓人郁悶的是——明明是他吃別人女孩子,可是為什麽連痛感和實質性的傷害都要作用在他的身上啊?
他才一點不想知道被…是啥感覺啊,就很離譜。
更加頭禿的是由于自己擡太強了,就連他自己有時候都有點承受不住,喘着氣有點可憐地微皺眉頭想等內傷傳來的疼痛稍微過去一些的時候……往往都便會被不想半途停下而比任何時候都要乖巧嘴甜的小姑娘滿臉紅暈地捧住吃痛到汗津津的臉,一頓黏黏糊糊別有用心地到處亂親。
“甚爾乖,我們再罙一點好不好?忍一忍就好啦,不會疼的。”
你他娘的當然不疼。
“唔…呃噫……哈,做得很好,最喜歡你了,甚、甚爾,哈嗚……再…一點……”
爽嗎?傷害傷痛全擱他身上換來的,當然舒服:)
“很累了嗎?堅持一下,你能行的,喲西喲西,乖乖乖不哭不哭,痛痛飛走啦~”
你行你上啊……好.吃.懶.做的小鬼#
“……”
“…”
“好了,再撒嬌就煩了,懶得哄你。”
???明明上一秒還甜甜蜜蜜叫他“小寶貝”。
“甚爾再來一遍,別磨蹭,趕緊動。”
……你仿佛一個無情渣男。
呵。
大致便就是這樣。
伏黑甚爾簡直都快被這種完全颠倒的狀況給徹底氣笑了。
這種事情上他被人反過來鼓勵安慰倒還是頭一次。
果然咒術師就是可以為所欲為麽?
就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