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2

自那日的談話過後, 祁燦非常明顯的察覺到了辛昙的轉變,她變得比以前更加的活潑愛笑,甚至, 她還願意主動和他說起她心中的憂慮。

他們坐在花廊中,頭頂的彩色玻璃與露臺已經覆蓋了一層白雪,天氣有些冷, 天空還在飄着雪。

“我也有想過主動去找陸嘯, 但……但你受傷的那晚我聽到他們說話, 說找到我就要把我送到盛城。我害怕他們拿我做研究,阿燦, 我不知道我該怎麽辦。”辛昙坐在賞花的吧臺上, 懸空的雙腿不安的晃悠着。

根據祁燦對陸嘯的了解, 陸嘯既然那樣說了就一定會那樣做,辛昙的擔憂不無道理,況且, 他也不願意辛昙進研究所供人研究,哪怕這種想法在他人看來很自私,但他和辛昙不是什麽聖父聖母,他們只是普通人。

“我估計在陸嘯找到你之前,他是不會回去的, 甚至他也不會将梁芊帶回安全區。不過昙昙,梁芊能讓陸嘯追捕這麽久, 說明她也不是什麽坐以待斃的人,她會想辦法逃走的。”祁燦沉思片刻,說:“等雪停了,我就出去打探一下消息,如果可能的話, 我會把梁芊帶過來。”

辛昙搖搖頭,說:“你傷還沒好,再過段時間吧。現在下雪,交通也不便利,不着急。”

祁燦年輕,底子好,雖然治療條件有限,但這幾天還恢複得不錯,再過一段時間就能拆線了,辛昙想等祁燦拆線了再行動。

祁燦也明白在他傷好之前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便應允。反正現在找物資的事情可以交給郁嘉致,這只喪屍方向感強得吓人。

不過他們在露臺也閑來無事,祁燦便想教辛昙一些散打的技巧。從前的辛昙體質弱,但現在她是喪屍的身體,哪怕沒有系統的學習過散打,但多學幾個招式還是很有用的……至少不需要再用咬的方式了。

辛昙答應得很快,她學起來也很認真,雖然看起來像個花架子,但殺傷力還是在的。偶爾,她會好奇:“阿燦,你怎麽會忽然想到教我散打?”

“我以前也想教你啊,讓你能強壯一些,你不肯學。”

“那多累呀。”辛昙又說:“不過現在我不會那麽容易覺得累了。”

祁燦挑眉,和她耍寶,說:“主要吧我不想我家女朋友去咬別的人,有那閑工夫不如和我貼貼。”

辛昙張了張嘴,朝着他亮牙。

祁燦小聲的嘟嚷:“為什麽喪屍的牙牙不是伸縮的啊!可惡!”

“你可真是個小天才。”辛昙哭笑不得,誇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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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燦得了便宜就賣乖,辛昙本來還想再練練,但遭不住祁燦鬧騰,他們兩很快笑鬧做一團。

不多時,露臺的大門被打開,郁嘉致和方野走了進來,對于最近總會吵吵嚷嚷的露臺,他們兩已經見怪不怪。

方野不知道是在打什麽如意算盤,一直都沒有離開這裏,反而留了下來,他私底下還會和郁嘉致吐槽祁燦:“你說這個人類怎麽和我們走一起的那段時間不一樣,現在話比你還多。”

“少見多怪。我已經習慣了。”郁嘉致平靜的說,然後飛一般的插入正在打鬧的辛昙和祁燦之間,說:“帶我玩。”

方野将手裏的物資随手丢到一邊,盯着他們嘆道:“年輕真好啊。”

很快就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最近的一日三餐都是辛昙在做,惹得郁嘉致時常問辛昙她什麽時候能放下罷工讓祁燦上。

辛昙不開心郁嘉致質疑她的手藝,分明祁燦就吃得特別開心,她說:“你又吃不出什麽味道,怎麽還嫌東嫌西呢?”

“我雖然吃不出什麽味道,但好賴還是分得清的!”郁嘉致理直氣壯:“凄慘做的我就吃得順嘴!”

……

在辛昙和郁嘉致說話的時候,本該回小木屋的祁燦忽然找上了正在小木屋後面,靠在露臺邊緣圍欄上,盯着樓下一片夜色發呆的方野。

這是祁燦第一次和方野交談,他用的是喪屍的語言:“你不是應該去找梁芊嗎?為什麽還待在這裏?”

方野有些驚訝祁燦喪屍語竟然說得那麽标準,不過祁燦說的內容才是值得他上心的,他說:“你怎麽知道我沒找?”

“找到了?”

方野雖是喪屍,也遺忘了很多事,但他警惕的天性還在,他不信任任何人。他說:“這與你無關。”

“當然和我沒關系,我只是有些擔憂梁芊。你可能不知道,我與梁芊有故。”祁燦面不改色的扯謊,然後接着說:“而且,我深知陸嘯為人,梁芊落在他手裏,絕對不會好受……可能你還不知道,梁芊的左腿中了一槍,你說她要是一直想逃跑的話,她的右腿會不會再被打一槍?”

梁芊腿受傷的事情,是辛昙說起她手臂受傷的緣由,祁燦才知道的。

方野的眉頭皺了起來:“你為什麽和我說這些?”

“我不是說了嗎?我與梁芊有故,我不希望她在陸嘯手上出事。”祁燦慢條斯理的說:“當然,你要是相信陸嘯的話,就不用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唉,可惜我身上的傷還沒好,不然我肯定去救梁芊了,反正我可不信陸嘯不會對梁芊動手。”

祁燦點到為止,說完了這句話之後,便結束了與方野的交談,而方野卻上了心,一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都還在想。

郁嘉致在他旁邊睡得四仰八叉,床本來就小,方野險些被他擠下去。如果不是這裏只有一張床的話,他絕對不會和郁嘉致睡一起!

方野想着祁燦說的話,有些苦惱的閉了閉眼,郁嘉致還在翻滾,方野連屍帶被的把他踹下去,繼續認真的想。

其實他前幾天就已經偷偷找到了陸嘯等人落腳的地方,那些人一邊在搜尋附近的幸存者,一邊似乎在尋找着什麽。

因為曾被陸嘯綁了一個多月的緣故,讓方野對陸嘯生出恐懼,他有心救梁芊,卻因為恐懼不敢輕舉妄動。說來可笑,因為他已經不記得梁芊是誰了,他卻迫切的想要救她。

今夜祁燦說的話讓方野明白,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得盡快找機會将梁芊給救出來!否則,她可能真的會有危險。

……

在這之後,方野天天早出晚歸,祁燦便知他的煽動起到了作用,辛昙曾偷偷的和他說:“我本來以為方野很快就會離開的,沒想到竟然在我們這裏待了這麽久時間,不過現在看來,他可能要離開了。”

方野又能去哪裏呢?他如果能把梁芊救出來,絕對會把梁芊帶到這裏來。當然,祁燦也不擔心方野會供出這裏來,因為沒有必要,方野不知道這其中的複雜關系,他也不會說人話。

況且,梁芊很聰明,只要能讓她逃脫陸嘯的掌控,就絕對不會再被抓到。

祁燦不想讓自己的小心思被單純的辛昙知道,他就順着辛昙的話往下說:“對啊,可能再過一段時間他就離開了。”

“阿燦,我們會一直住在這裏嗎?”方野并不是辛昙關心的事,她只是随口提了一嘴,然後朝問起了其他事。

祁燦立刻說道:“當然不會,等到這件事過去了,我們就去我家郊區的老宅。那兒依山傍水,完全可以自給自足。”

“是高中的時候你帶我去的那裏嗎?”

祁燦的爺爺就一直住在郊區的老宅,守着去世的奶奶。而在祁燦高三的時候,祁爺爺病重,祁燦帶着辛昙去見了祁爺爺最後一面,所以辛昙去過一次老宅。

祁燦點點頭,眼中顯出憧憬:“爺爺守着奶奶,我們去守着他們。”

這無異于是在末世最好的生活。

可是辛昙問他:“你不回盛城嗎?”

祁燦一怔,因為一些原因,他離開盛城之後,便沒有再回去過了。

這個話題就這樣草草的過去了。

幾日後,方野早上出去了便再也沒有回來,祁燦不确定方野是被抓了還是正在逃,他動了離開露臺去外面一探究竟的想法,他還沒來得及和辛昙說,辛昙就跟他說,可以拆線了。

祁燦就耐住性子讓辛昙幫他拆線。

祁燦後肩胛骨的傷口已經長得差不多了,沒有劇烈的運動也不會疼,辛昙怕他凍着了,特地說把衣服稍微往下拉一點就可以了,但祁燦非要秀自己的身材,脫光了上衣只穿了條長褲在小木屋瞎晃悠。

如果是人類辛昙可能會羞怯不已,但喪屍辛昙很少能有一些情緒表現,她面不改色的說:“阿燦,不要再走來走去啦,你會感冒的。”

祁燦不高興辛昙對他完美的身材視若無睹、毫無反應,他指着自己的腹部說:“昙昙你看我的腹肌。”

“我看到了呀。”

“看就夠了嗎?我讓你摸一下吧。”

辛昙:“……可是我為什麽要摸你?我難道不是要給你拆線嗎?”

“昙昙,我恨你是塊木頭。”祁燦戲精上身,指着辛昙聲淚俱下的說。

辛昙沒吭聲,就盯着祁燦,一直盯到祁燦不好意思了,乖乖的坐在她旁邊等待拆線。

辛昙忍着笑讓他轉過身去,然後目光落在了他的後肩胛骨處。他恢複得很好,縫合過後的那一圈的肉微微泛着點紅。

“我要拆線了哦。”辛昙拿了工具,輕聲說道。

“嗯。”

拆線其實并不疼,完全在祁燦的忍受範圍內,他氣定神閑的背對着辛昙坐着,甚至還有閑工夫想當時辛昙給他縫合傷口的時候他沒意識了,應該就沒大喊大叫吧。

是的,他就是這樣一個猛男。

下一刻,祁猛男忽然瑟縮了一下,因為辛昙忽然用柔軟的指腹蹭了蹭他那條縫合過後的傷疤。

祁燦的聲音有些結巴:“怎怎麽了啊,昙昙。”

“還是留疤了。”辛昙說:“對不起,我技術還不夠好,我應該多練兩年十字繡的。”

祁燦使勁兒扒拉着自己的肩膀往後看,勉強看到了他後肩胛骨處一條粉色的疤痕,歪歪扭扭的,像一條可愛的蜈蚣。

祁燦無所謂的笑了笑,還對着辛昙沾沾自喜:“可愛!昙昙給我留的印記都可愛!”

辛昙看着祁燦那傻樂的模樣,忍俊不禁,笨蛋祁燦,怎麽這麽容易高興呢。

正在這時小木屋的門忽然被莽莽撞撞的郁嘉致給撞開了,他看起來非常着急。祁燦連忙扯起被子把自己遮起來,沒好氣的問:“你幹嘛啊?”

“你們倆大白天的幹嘛呢?”郁嘉致連他要說的事都忘了,詫異不已的看着裹緊棉被甚至似乎還有點嬌羞的祁燦,以及笑得正開心的辛昙。

“關你屁事,有話趕緊說。”

郁嘉致不明所以的盯着祁燦看,愣是不說話,辛昙站起身,擋住郁嘉致的目光她說:“你別看阿燦了,他不好意思了。郁嘉致,你有什麽事?”

“哦哦,我是想說方野回來了!他還帶了一個人類回來!”

辛昙一怔,明白一定是梁芊。

祁燦藏在辛昙的背後,得意的勾了勾唇。

然而他們現在并不知道,在興隆商城的六樓,一個戴着一對黑色皮手套的男人正靠在牆壁上,腳邊是一把狙/擊槍。他嘴裏叼着一根煙,氤氲的煙霧缭繞,模糊了他冰冷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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